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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定蛮关中(三)

    “听着,我要你作证,火鸦族战士乃是被人族贱民围攻而死的,记住了吗?”火鸦族小姐寒声道。

    “是,是。”辛来瑞慌不迭地答应,全然理会不得这个说辞是何等荒谬,只顾先保住性命。

    “所以,这里的贱民是不是罪该万死?”火鸦族小姐道。

    辛来瑞点头如捣蒜:“是,是。”

    “我此番回去,定要我族长伯伯带兵把这里的贱民全部抓回去,全部剥皮挖心祭奠我族战士!”火鸦族小姐咬牙切齿地发狠道。

    辛来瑞忙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

    火鸦族小姐瞥了辛来瑞一眼,冷哼一声,张开翅膀朝着定蛮关飞去。

    关下战士皆知火鸦族族长在此,见又有火鸦族员来此,便开关放入。火鸦族小姐一路畅通无阻走到关内火鸦族住处。见火鸦族族长不在,它便直奔议事大堂而去。至于火鸦族族长当初临行前的禁令,它已是全然不在乎。对自幼娇惯的它而言,想来这顶多便是责骂几句。若是族长知晓火鸦族战士被屠戮,盛怒之下,或许连自己这小小过失都会忘掉。

    待它闯入大门,那卫士不由得心中叫苦,任由它将自己打伤了进去,也算对上下皆有交代。

    “姓张的,你们治下不严,伤了我火鸦族许多战士,当如何交待?”它还未赶至门前,高声呼喝便传了过来。

    张获兄弟愕然,抬头看了吴聿除一眼,见吴聿除示意他们自行处理,张冏便起身道:“有何凭据?”

    话音刚落,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便被抛进了大堂里。张家兄弟面上显出一抹愠色,碍于火鸦族族长在场,便没有当场发作。至于被扔进来的辛来瑞,在地上抽搐几下爬起身来,也不敢抬头,跪着道:“是小人作证,有凶徒在岗子村聚众行凶,害死了许多火鸦族战士。”

    吴聿除本在喝茶,听到“岗子村”,心中微微一怔,心道来得好快,看了一眼脸色阴晴不定的火鸦族族长,将自己面容隐在茶杯雾气之后,静待事变。

    紧接着,那火鸦族小姐闯进门来,不顾张家兄弟黑锅般的脸色,径直扑倒在火鸦族族长身前,放声大哭。

    火鸦族族长看了一眼火鸦族小姐,缓缓道:“今日之事,即便道尊在此,张家也须给我族一个交代。”无论如何,他也自是不能在此时惩处火鸦族小姐,若是让人族知晓自己的规矩形同虚设,即便只是个别族员如此,自己在此地的权威也必将一落千丈。而且,此时好不容易有自己占理打压人族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只是这一瞬,他浑然忘记了,上面坐着的那位是这天底下最不讲理的。

    “请师祖示下。”张家兄弟起身抱拳道。

    嘭!

    一声闷响令众人一惊,原来是吴聿除将茶杯搁在桌案上发出的闷响。

    “堂下所跪何人?因何状告本座?”低沉雄浑的声音如惊雷般在堂上响起。

    咔嚓!嘭!

    接连的怪声响起,一众人扭头看时,只见火鸦族族长坐下座位已是四分五裂,火鸦族族长更是狼狈地跌坐在椅子碎木渣之上。

    这时,吴聿除转过身来,望着火鸦族族长铁青的脸色,亲切地问道:“族长觉得此事如何?”

    那火鸦族族长只觉得口中发苦,此番竟招惹到了吴聿除身上,这是他万万没料到的。但此番又不能不答,只得道:“道尊容禀,想来是我这侄女受歹人蒙蔽,此事大有蹊跷,当细细查访才是。”

    “细细查访?”吴聿除笑了笑,那笑容令火鸦族族长如坠冰窟,“当初肥遗好像便是想细细查访来着吧?”

    火鸦族族长心中一颤。相比于肥遗族这等可以叫板二流种族的族群,自己充其量不过是四五流小族族长罢了,平日里也就欺侮人族这等不入流小族,肥遗族颜面尽失的事,它也只能道听途说知晓一二。这等令肥遗族颜面尽失的秘闻,自然是它没资格详细了解的。但肥遗族精锐被尽数剿灭之事却是不公开的秘密,此时听闻这句话,顿时知晓吴聿除动了杀心,当即改口道:“当处死妖言惑众者!”

    吴聿除略略点头,道:“还有呢?”

    火鸦族族长道:“我回去之后必当严惩族员,还望道尊原宥。”

    “回去之后?”吴聿除笑笑。

    一道身影出现在火鸦族族长身后,一掌劈在其头顶之上,火鸦族族长立毙。众人骇然视之,正是列钦昊。紧接着,列钦昊上前一步,劲气喷薄间,将火鸦族小姐碾作泥尘。吴聿除一招手,两道暗红色光芒被他收入手中,绝脉之法运转,霎时便绝了火鸦一族命脉。得来的血脉之力与生机被吴聿除打入渊玄卫所在地,令渊玄卫气息骤然上涨了一线。

    吴聿除起身道:“火鸦族族长妄行不法,如今已伏诛。张获,你遣人将其首级传视南疆,以壮我人族声势!”

    张获应了声“是”,眼底闪过一抹喜色。

    吴聿除看向张冏,道:“张冏,你以我的名义去收缴火鸦族族藏,无论是兵器丹药还是粮草辎重,皆带回来。另外,陆续将人南迁,尽可能多地占据火鸦一族领土,你可明白?”

    张冏闻言大喜,道了声“遵令”便转身回去布置了。”

    吴聿除道了一句“散了吧”,率先便走出了议事堂。

    到了张家兄弟备下的精舍,吴聿除坐在堂中怔怔出神。

    院内,吴砺之正在苦修功课。待日头西偏,他已是大汗淋漓,但眼中神采奕奕,步伐轻快。他望向吴聿除,却见吴聿除双目空洞,心头喜悦不禁浇灭了大半。

    “师父。”吴砺之近前叫了一声。

    吴聿除闻言回过神来,上下打量了吴砺之片刻,点头赞道:“不错,又有进益。”吴聿除递给他一块布让他擦一擦汗,又道:“我这部太玄经,乃是由内而外修炼神功。这根本修炼,更胜外家锻炼。你须早晚修习,莫要本末倒置才是。”见吴砺之点头应下,吴聿除方继续道:“你如今乃是纯阳之体,走的乃是以阳入阴的路子。当下你进境还远远不到,待你九九归阳之后,体内极阳便会衍化极阴之力,这便是你第一重劫难。此二者初生之时互不相容,二者冲突,轻则令你修为尽废再不能修炼,重则令你性命垂危。而你极阴凝炼到极致,便会衍生极阳,此时若无平衡之道,便难保性命——这便是你第二重劫难。”

    吴聿除顿了一顿,见吴砺之眉宇间露出少年锋芒,不禁微微点头,继续道:“若事到临头再去准备,必然来不及。今日我传你一套拳法,一道神通,这几日在此地你要认真修习参悟,其中便有渡劫法门。你可记住了?”

    吴砺之点头道:“是,师父。”

    吴聿除起身道:“万物在法,法源于道。道者,可悟不可修,可证不可求。收发由心,切勿操之过急。这道神通,名曰阴阳诀,一手取阴,一手取阳。阴阳交合之时,即有无法不破之威、无坚不摧之力。只是你修行尚浅之时,此法威力也有限,你须慎用。”言毕,吴聿除便传吴砺之口诀。待吴砺之记讼熟练,吴聿除方亲自演练。只见他双手虚合,其间黑白二气自掌心涌出,盘旋交融,化作一枚阴阳球。阴阳球出,竟令天地为之暗淡。吴砺之心惊胆战地看着那颗径长不过寸许的珠子。此时他已不是当初毫无见识的孩童,他清楚地明白,若这颗阴阳球爆发,只怕方圆万里将会被炸作虚无。

    吴聿除双手合拢,将那颗阴阳球化掉,道:“你可看清楚了?”

    吴砺之点点头。虽然其中凝炼方法他还没有亲自修习,但此次吴聿除演示中所流露出的道韵却深深印在他的内心深处。这便如同在有无数歧路的道路上行走,目标已然在望,自然不易走上歧途。

    吴聿除见吴砺之目露思索,也不催促,任由他思索领悟。一个时辰眨眼而过,吴砺之方才抬头道:“师父,我记住了。”

    吴聿除点点头,道:“我这一套拳法,便是当初领悟阴阳诀后创出,你日后也需勤加练习。”言讫,他走到庭院中央,拽开步,一招一式缓缓演出。吴砺之目不转睛,用心记忆。待学全后,吴砺之便自行打了一遍,内里有步法招式不通之处,吴聿除也一一指出。

    师徒二人一教一学,光阴飞速,转眼便日薄西山,华灯初上。吴聿除拍了拍吴砺之的肩膀,微笑道:“此番你已掌握了八成,剩下的便是勤修苦练。天已晚,为师带你去吃些东西。”

    这时,庭院外来人,传报说是张家兄弟送来饭菜。吴聿除一怔,心道这对兄弟倒也是玲珑之人,看出了自己受不得一片阿谀奉承的大宴,故而传菜到此。

    只是此日吴砺之修行消耗极大,吴聿除仅仅每道菜尝了一两口,余下的全进了吴砺之的肚子。即便如此,吴砺之犹然不饱。对吴聿除而言,烟火之食已非必需,日食千牛亦可,十年不进食亦可,因而不以为忤,反而看着吴砺之意犹未尽地揉着肚子,长笑一声,带着他便走上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