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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擎天伏煞(二)

    吴聿除身怀开天异宝“乾元剑”已久,常常借此窥探天地初开之样貌。只是此剑过于浩然中正,丝毫不见天地凶厉。如今得这根“擎天柱”,倒也算得上是互补圆满了。只是这根柱子尚未为吴聿除降服,难以化用其内无穷威力,因此到如今只做得一根手杖用。吴聿除自忖能应付得了东方变故,有一大半信心便是源于镇服这根柱子时与煞气争锋得来的经验。那煞气再重,难道还能凶得过这根擎天柱不成?(作者注:两千年前,汉有异人,复姓东方,单名一个朔字。传说此人著一书,名曰《神异经》,经内记载:“昆仑有柱,其高入天,所谓天柱也。”此为化用。)

    吴聿除握着“擎天”,忽然感到掌心灼烫,不由得睁开双眼,只见“擎天”表面泛着妖异的红光,如同血脉联通一般,一缕缕红色纹路与吴聿除经络链接,一股股岩浆般的赤红色流体正缓缓注入吴聿除体内。吴聿除只觉口中一阵干渴,紧接着一股香甜的气息便从旁边飘来。吴聿除扭头看去,只见翩鸿盘坐在一旁,肌肤如玉,吐息如兰。吴聿除心中猛地泛起一股冲动。

    食她之肉,饮她之血!

    吴聿除忽然生起了一股癫狂的欲望,杀人食肉的欲望!隐隐间,这个声音在他耳畔回荡。似乎有谁,在他的心底撺掇着。宛若九幽神魔一般的笑声,在他的体内回荡。一股邪异的燥热,悄然在他胸口蔓延开来。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我希望你杀了我,吃掉我的肉,活下去。”

    温婉的声音如天外传来,吴聿除猝然一惊,旋即清醒过来。回想起方才自己宛若入魔的状况,吴聿除惊起一身冷汗。自己如何会起这般念头?吴聿除凝神内视,却见任脉、督脉与冲脉已是一片玄赤色。吴聿除稳定下心神,运功镇守各大穴,驱功力便欲剿灭侵入体内的诡异之物。令吴聿除心中微沉的是,经过剿灭的异物虽渐渐消弭凶厉嗜血之气,但那份煞气却与内息交融在一起。此时骑虎难下,只能先将眼下危机处理掉。

    突然,吴聿除灵台之中一声嗡鸣传出,一道剑气自灵台直下,与煞气轰然相撞!

    撕心裂肺的剧痛传来,但吴聿除却无暇他顾,死死控制着内息运转。随着那煞气与剑气的一次次交锋,吴聿除只觉得自己经络骨骼仿佛皆在被灼烧的同时被无数小刀划割。

    不知过了多久,吴聿除渐渐习惯了这彻骨之痛。但内息却由于掺杂了太多的煞气与剑气而愈发难以掌控,每一份内息之中皆有煞气与剑气的倾力互轧。吴聿除使尽各种办法,却似蚍蜉撼树,根本驱除不了剑气与煞气分毫。此时未经过滤的煞气源源不断自掌中涌入,而剑气亦由灵台接连不绝地注入膻中穴。二者交锋未果,竟然渐渐向吴聿除的神识侵来。

    吴聿除勃然大怒,自己神识岂能受这两样货色掌控?但自己倾尽全力,也只能堪堪抵御二者联合而已!三方在灵台交锋,一时间相持不下。

    轰隆!

    雷鸣电闪,风雨交加。

    是什么,让天地也为之嘶号?震颤的大地,是在为谁而颤抖么?

    翩鸿早已远远地避了开去,惊恐地望着那如魔神一般拄棍而坐的身影。无论什么侵入吴聿除身周方圆百丈,立时便被碾为齑粉。即便是在百丈开外,若是被偶尔溢散而出的灰色气流席卷到,便会在刹那间生机断绝。此时地上已有十余具白骨,皆是路过的贪婪之人在接触到灰色气流后留下的残骸。

    突然,在雨幕的遮掩下,那魔神般的身影缓缓站起,仰天,无声地咆哮!

    在他脚下,厚重的灰色气流翻腾如浪潮,迅速盘旋开来,而其中竟然迅速分化为黑白两色。两色气流首尾交织,似双鱼盘旋相细。

    忽然一声大笑,震颤三山五岳、五湖四海。

    天地与我唯一,万物与我共生!

    万古长空,一朝风月。

    此一刹,已成永恒!

    吴聿除缓缓醒转。在那生死关头,他竟突然悟出了反证之法,以万物反演先天,阴差阳错之间竟将剑气之浩然与煞气之阴邪熔为一炉,恰似天地未分的混沌一般。此时吴聿除体内圆融如一,上丹田内有乾元剑坐镇,下丹田内乃是大功修成之时吸纳进体内的擎天柱盘踞,中丹田则是有一枚太极球沉浮。

    至此,吴聿除方可谓道臻世间极境。

    境界大进固然可喜,但此时的吴聿除先生还只能在人族边疆拖着残破的身子苦兮兮地继续东行。这一番进境,在吴聿除体内留下了无数的暗伤。虽然暗伤在以奇快的速度愈合,但那股无处不在的刺痛混合着麻痒着实令吴聿除煎熬。

    “你还好吧?要不我们先歇一歇?”翩鸿关怀道。这些日子吴聿除伤势已经痊愈,但剧痛与麻痒却丝毫未减。每日临近歇息之时,吴聿除便传三招“屏风掌”给翩鸿。今日已至无名山脚下,看样子尚未有异动,吴聿除方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也好。”吴聿除并未强自支撑,走到一旁坐了下来。这些日子倒是有些习惯了这些痛楚,并未有最开始那般难耐。“翩鸿,你过来。”吴聿除唤道。

    翩鸿依言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吴聿除肃然道:“此地凶险异常,倘若入山,我势必难以护你周全,你须自己小心在意。”

    “知道啦!你大可放心便是。”翩鸿道。吴聿除看她面带喜色,不由得心中宽慰。

    吴聿除调停了呼吸,睁开眼睛,一掌挥出,山壁当即便被轰开一个三丈高的大洞,一股煞气喷涌而出。不说吴聿除经历,单就见过先前吴聿除身上溢出的煞气的翩鸿见此,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曾经沧海的不屑。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洞中,看着被煞气侵袭得千疮百孔的山腹,不由得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吴聿除逆运神功,将周围煞气吞噬得一干二净,翩鸿在他身后跟得更为轻松。随着渐渐向下,山道愈发阴冷,但人体内却生起几分燥热。吴聿除自是不怕,翩鸿却有些难耐。又走了几里,吴聿除见翩鸿脸上泛起青白,便取出一枚安神丹送与她服下。

    “咦?”又走了半晌,翩鸿忽然惊呼一声。吴聿除返身回来,只见山道洞壁上插着一柄兵器,锋刃已尽数没入山壁之中。在兵器下面,刻着三个字:隼喙匕。

    吴聿除伸手将匕首拔出,只感觉轻易异常。只见匕首刃身如水晶雕琢,形如隼喙,且拔出时无丝毫响声,端的是一把神兵利刃。吴聿除端详片刻,将匕首交到翩鸿手里。翩鸿坦荡荡接过,面上升起一抹嫣红。吴聿除心思皆在墙上,并未注意。

    行不了几步,吴聿除一拍崖壁,两枚燕尾镖自崖壁中飞出。吴聿除仔细瞧了一番,刃部乃是包钢工艺打造而成。迎着光亮细细看去,表面泛着一层蓝光。在其内部有雷弧跳跃,奇异非常。虽说吴聿除自己能用,但对他来说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放在翩鸿手里,才称得上雪中送炭。于是,一对燕尾镖也归到了翩鸿手里。

    二人一路行来,竟见了数百件兵器,只是其中大多数都已损毁,甚至彻底腐朽在岁月洪流之中,令二人扼腕叹息不已。二人取了七八十份完整的兵器,能算得上神兵的便有四五件。虽然没有九天神兵那等可遇不可求的奇物,却也足以令二人满意。

    “你日后行事,务必小心。”吴聿除忽然开口道。

    “为何?有了这些利器,我不应该可以减少些拘束吗?”翩鸿收了十余件适合自己的宝物,心中甚是喜悦。忽然听闻吴聿除这般问,她不禁诧然问道。

    吴聿除叹息一声,摇头道:“山河多险,人心难测。你即便防得了明枪,难道还防得了暗箭吗?再者,正所谓山外有山,莫说你手里这些寻常神兵,就算你持着九天神兵,也不见得就天下无敌了。这世上,杀人夺宝比比皆是。你有了这些兵刃,也算是勉强能踏足修道界,彼时你所遇的对手皆非你往日所见到的那般寻常人物。”

    “修道界。”翩鸿轻轻念道,旋即问道:“修道界与凡俗有何不同吗?”

    吴聿除道:“修道界所遇到的,大都是修行达到一定境界或在修道界有宗族背景之人。在修道界,实力未到一流,那便没有什么权利可言。绝大多数时候,只有实力才是话语权!所谓道义等等,再不济也是同等层次的人才有资格论的。实力势力差一线,便是神明与蝼蚁之别。而这一线,于常人之一生,可能便是天堑。因此,务必低调做人,不然难以长久。”

    翩鸿不以为然,但还是微微点头。

    吴聿除继续道:“即便是宗族,不同层次之间,地位也是天差地别。在上等层次宗族里的常识,在下等宗族里可能便是秘闻,甚至有可能是闻所未闻。”

    翩鸿忽然歪头道:“那你是哪个层次?”

    吴聿除笑了笑,淡然道:“巅峰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