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茅庐初鉴（二）

    平羽真人闻言，微微皱眉，道：“师弟，依你之见，当如何？”

    平正道人慨然道：“我瑞和观，虽不自居名门大派，却也是正道显赫之门，岂能容此悖逆人伦之事？此罪深重，当在不赦！”

    “平正，你！”真为道人闻言，拍案欲起身，不料带动伤势，险些昏厥。

    白阳真人缓缓道：“卫蕡虽名居我瑞和之下，却因女流，而未成入室弟子。今其既蒙天眷，我等当全其缘法。平正，你道法虽见精深，但动辄有害人之意，岂是我瑞和观当有之行为？此番回去，你须用心领悟经义才是。”言至最后，白阳真人声音已甚为严厉。

    “……是。”平正道人眼里掠过一抹不甘，终究还是不敢违逆掌门师伯，应了一声，便回到人群之中。

    日头渐渐西斜，天空渐渐清明。一百单八道石台，有主者有九十六道。剩余之人，皆已无力争夺石台。待最后两人支撑不住一同坠落，洛承谋方才起身，宣道：“龙台争毕。得台者九十六人，可得龙台赐！诸位回馆驿少歇，明日辰时，续今日之比！”言罢，随洛梓然回崇天堡而去。

    石台在夕阳照耀下，已成赤金之色。忽然，一道道银白色纹路浮现在石台之上，一层雾气氤氲而起。雾气渐渐变得稠浓，乳白色遮盖了众人身影。

    蛾眉月东升，此时雾气已化为一枚枚白卵，其上密布着玄奥的银色纹理。

    后山。

    “聿除，你何时变了性子？”洛梓然望着躺在树梢上的吴聿除，有些无奈地叹道。此时吴聿除形象全无，连衣带都在树枝交错间垂下，在夜风之中微微飘荡。

    吴聿除倚着枝杈坐了起来，笑道：“我几时变过性子？”

    “我本以为你至少会以神魂覆盖广场，谁知你还真是不管不问。可怜我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还得受这般折腾！”洛梓然捶着腰埋怨道。

    吴聿除笑了笑：“在我面前，你也敢称老？”

    “苍天无眼，才生了你这般妖孽。”洛梓然一滞，没好气地道。

    吴聿除望了望崇天堡，忽然道：“以龙脉蕴养的地乳为引，以犀胎丹为成药，这仅仅是第一轮所赐，你倒是好大的手笔。”

    洛梓然闻言，蓦然一惊，皱眉道：“此时药以结卵，应该气息已散尽，你竟还能看得出药方？”

    吴聿除闻言，哈哈一笑，目露得意之色。

    洛梓然略一沉吟，拊掌笑道：“原来你一直在窥探！我便说，你不可能如此托大！”他忽然一皱眉，问道：“可我为何无半点感应？”

    吴聿除望着天空，意味深长地道：“你若知晓了，那某些不该来的岂能无半点感应？”

    洛梓然闻言，心中一惊，手指轻轻搓着袖口，皱眉道：“谁？”

    吴聿除跳下树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一个与你修为相仿的魔头。”

    洛梓然脸色微微一变，扯住欲走的吴聿除，盯着他的眸子。见吴聿除眼中无半点戏谑之色，他方才缓缓地开口：“你是说，魔族亦至？”

    吴聿除拍掉他的手，笑道：“是条大鱼。不过你且放心，有我在此，此皆不足为惧。”

    洛梓然望着吴聿除，怔怔许久，方才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魔族固然可怖，但这位老友又岂是善茬？天下巅峰强者间早已传遍，不知究竟为何缘由，只知吴聿除一怒出山，尽灭世间十四族上万亿生灵，尔后又挟诸族族长而号令天下，即便是魔族族长与灵族灵帝亦皆不敢撄其锋芒！若非其之后沉寂了半年有余，即便无吴族之尊，吴聿除亦可成一方巨擘。

    思及此，洛梓然长出了一口气，心中忽然对将来之敌产生了些许幸灾乐祸的心理。招惹了吴聿除，只怕这些强者背后的种族皆将惶惶不可终日了吧？

    咔！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在这针落可闻的夜里，这碎裂之声如夏日夜空中的萤火般清晰，吴聿除与洛梓然不约而同地扭头望去。只见暗沉的天幕下，一道银色光华冲天而起，淡淡的银色光辉映亮了整片夜空，也映亮了半空之中月白衣衫随风飘扬的身影。

    “望月崖与七十二观的馆驿相隔不远吧？”吴聿除的声音忽然响起。

    “嗯？”洛梓然全然未曾想到吴聿除会如此发问。待他回过神时，吴聿除早已不知去向。黑暗勾勒出断崖轮廓，朔风呼啸过大地，卷起一阵烟尘。烟尘散去之时，一道身影突兀地出现在山崖之上。但在空中望去之时，那里却空空荡荡，无半点人迹。

    蕡儿落回地面上，早有白阳真人接着。此时还在此处的，除了少数闲人之外，其余皆是与九十六人有关之人。

    “师祖。”蕡儿盈盈一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