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茅庐初鉴（二十一）

    林中一片静谧。

    吴聿除随手震散了狂涌而来的煞气，目力凝聚，鹰隼般的目光直贯入树林之中。就在这时，树枝发出了簌簌声响，一只寒鸦振振翅膀，穿过树梢，便欲腾空而去。

    一道火光突然划破夜色，如一道流星一般射出，穿过寒鸦的身体，消失在黑茫茫的天际。直到此时，尖锐的破风声才在众人耳边呼啸而过。

    看着寒鸦身体化作碎块跌落，众人皆感诧异，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吴聿除空空荡荡的手掌。吴聿除手指轻搓，将指尖残留的木屑清掉，望着寒鸦本欲飞去的方向，目光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吴聿除才按落身形，看着有些慌张的吴砺之，点了点头，道：“不错。”看着脸上绽开一抹喜色的吴砺之，吴聿除盘膝坐下，招手示意吴砺之坐在自己身前，道：“如今你修为也算已有些成就，但修行之路艰险，与茫茫大道而论，你不过刚刚起步。日后，你须倍加小心在意。”

    “是。”吴砺之点了点头，神色恭谨。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自从你过了第三劫之后，剩下的路便没有什么可教授于你的了，经文你已熟记，一路需你自己勤恳修持，以待一朝圆满，届时只需顿悟，破境便是水到渠成。只是有些旁修法门，可修成神通利器。为师往后教你，便以这些为主。”

    闻言，吴砺之眼睛顿时一亮。凤头天煞斧固然是九天神兵，但以吴砺之如今修为，想要驱动还是太过费力。而且，吴砺之如今对敌往往只能凭借招式神兵取胜，神通道法为其短板。若是将此补足，当会使之战力再上一个台阶。

    “如今的你，刚刚迈过第三劫境地，此时你已得阴阳相生之法。此法与旁处不同，你性子内敛，适宜炼法于内，可将功果内炼成丹。此丹不可以三昧火化熟，趁其尚生之时，以真魂点化成胎，如此待破第四劫之时，其内可衍生出一口先天祖气。此气有乾坤造化之功，亦具毁天灭地之能，非此法传人不得碰触。将祖气以灵泉贯通五脉，可修成一道神通，我称之为天持玉。此玉修成之时，需在六劫降临之日，因此不急于一时，平日用心打磨即可。这道‘天持玉’祭出，即便是九天神兵当面，亦难与之争锋。只是此玉霸道之极，轻易不可动用。”吴聿除说着，手掌轻轻摊开，一个黑洞模样的物体在他掌心之中迅速成型，夜色瞬间暗淡下去，仿佛一切光为其所吞噬一般。物体周边，形成一层璀璨的光圈。

    但是，周遭却无一个人为其外貌而陶醉。众人见了，甚至皆接连后退，避之唯恐不及，生怕那光圈威力一展，便将自己吞噬而进！看着吴聿除身周夜色扭曲出的一道道波纹，看着吴聿除身下石块骤然龟裂出的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纹，任谁都能感到，在其璀璨夺目的外表下，乃是天塌地陷的恐怖！

    “这……这便是‘天持玉’？”远处，不知是谁发出了这样一声惊叹。

    吴聿除不理会，只望着吴砺之，自顾自地道：“下面传口诀，须用心记忆。”他略一顿，朗声道：

    “气感而应，望福及人。冰凝于冬，木华于春。……”

    “孤阴不生，孤阳必枯。阴阳调和，万物复苏。……”

    “五气行乎地中，发而生乎万物。外气横行，内气止生，欲进而却，欲止而深，来积止聚，冲阳和阴，盘腾之势，万物至尊。……”

    众人闻言，皆似有所感，但细细咀嚼，却不知所云。唯有受《太玄经》之人，方才若闻大道伦音，福灵心至，字字之后玄妙之理历历在目。待其于陶醉之中回过神来之时，吴聿除已离去多时了。

    吴砺之又默讼几遍，确认记忆无误之后，扶地起身。他本来觉得师父在此传道极为不妥，毕竟人多眼杂。正所谓法不传六耳，这等秘籍，其不应该寻个寂静无人之处，出师父之口，入徒儿之耳，再无旁人能知晓么？但他料想师父所行，必有深意，绝非自己所能轻易揣度，于是便驱除杂念，认真听讲。此时传道已毕，他方才回过头来认真思索这个问题。待他目光一转，看着周遭之人满脸茫然之色，与不远处一位入定之人，恰似灵光乍现，他猛地一拍大腿。

    师父如此行为，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多传一人罢了。至于旁的人，怕是听了也无大用。只是凡事皆有例外，师父便不怕有悟性通神之人在侧，将这无上妙法偷学了去？师父修为高则高矣，只是行为举止太过任性胡闹。吴砺之敲着自己的脑袋，暗自叹息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