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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她不好意思亲手给你

    一夜无眠,吴景阳一直想着百花银楼的事情,她起身,拨开帘子,走出房门,见雪儿已坐在案上写着什么,兰儿还在酣睡,便轻轻走过去。

    听到珠帘撞击的声音,雪儿知道小姐起了,抬头见小姐走了出来,一边站起来一边说:“小姐你醒了,我去给你打洗脸水。”

    声音大得旁若无人,她全然忘了塌上酣睡的兰儿。

    吴景阳将右手食指竖起来放在唇上,比了个手势,“嘘,小点声。”

    雪儿忙捂着嘴,两人相互对视那一瞬间,都无声的用手指着对方的眼睛,原来两个人都是重重的黑眼圈。

    吴景阳轻声说:“雪掌柜这是一宿没睡吗?我看看写了些什么。”

    雪儿摸摸头笑笑,小声应道:“我总怕自己做不好,小姐是不是也一宿没睡?”

    吴景阳轻声说:“嗯,总想着铺子里究竟要做些什么安排。”

    吴景阳走过去,案上是雪儿娟秀的字迹,比自己的字可是工整多了。这纸上写着:

    一:清点人员

    二:盘清账目

    三:盘清物资

    四:盘点贵客

    五:厘清事宜

    又草草标记了些“征兵”“新品花样”“定价”“进货”之类昨天钱安辰提到的关键。

    吴景阳欣慰地笑了,摸了摸雪儿的头,又抱了抱她。在雪儿耳边小声说:“雪掌柜,我们出去说话。”

    等出了门,吴景阳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雪儿站在旁边。

    吴景阳看着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说:“雪掌柜也坐啊。”

    雪儿说;“这不合规矩。”便仍然端正站着。

    吴景阳也不勉强,一边晃着秋千一边说:“雪儿,你说我们昨晚散出去的消息,会有人去铺子里问吗?”

    雪儿问:“小姐说的是聘人的事情吗?”

    “嗯。”

    雪儿两手攥到胸前,仰着头看天空,“应该会有的吧。”

    吴景阳又问;“若是有如何,若是没有,又如何呢?”

    雪儿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家小姐,这个问题她还没有细想,于是现下想了想说:“若是有,便让来人现场画稿,画稿过了才聘人,若是没有,就在铺子里放个告示。”

    “嗯。”吴景阳点点头,拍手称赞,“不愧是雪掌柜。”

    雪儿听到小姐的夸赞很是开心,低着头嘻嘻地笑。

    又听小姐说:“不过眼下我们要捡几个重要的事情做,一个是要盘点一下铺子里的人,哪些去征兵了,哪些能留下来,看看要聘多少人才合适;第二个是要尽快确定九月的新品样式和价格;第三个嘛,要记下尊客们的身份、喜好和过往买过什么。不过我们开业才几天,这些都好盘点,包括要盘点物资啊、账目什么的,都可以稍晚些再做。”

    雪儿点点头:“那么我去盘点人以及记住尊客们的信息,劳烦小姐确定九月的新品样式,定价这个,我没有什么想法,小姐看呢?”

    吴景阳摇摇头:“我也没有头绪,晚些问问父亲吧,但也不能太晚了,价格是要同新品册子一同提前放在二楼展区的。”

    雪儿点点头,默默记在心上。

    这时太阳出来了,吴景阳对雪儿说:“不早了,帮我梳洗一下,该出去送送大哥二哥了,我这眼睛,帮我用脂粉盖一盖吧。”

    两人进屋,不知什么时间兰儿已经起了,刚打好水就见两人走进来,“小姐,洗脸水打好了,请小姐洗漱。”

    吴景阳喜欢这个小姑娘的乖巧,逗她道:“兰儿,昨日的三字经,还记得几句啊?”

    兰儿乖乖回答:“只记得前四句了,‘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吴景阳一边擦脸一边夸赞:“兰儿很厉害,才一晚就记了四句呢。”

    擦完脸,将案台上的三字经抄本递给兰儿,“这是你雪儿姐姐找出来的抄本,你先认认字,就先认这四句,过两日我再考你。”

    兰儿双手接过,屈身行了一礼,“谢谢小姐和雪儿姐姐,我一定好好学。”

    吴景阳带着雪儿和兰儿,还未到前院,就听到婉娘撕心裂肺的哭声,嘴里一直嘟囔着“父亲、父亲。”

    又见大嫂不顾形象地从身边跑了过去,往大哥的包袱里塞了一双棉鞋,对大哥说:“诸病从寒起,寒从足下生,这双鞋你无论如何都要带着。”

    吴景阳走近一看,才见大嫂红着眼眶,像是熬了足足一夜。又见二哥看着大哥大嫂的温馨画面,说:“别羡慕啦,你也有!”将一双棉鞋递给二哥。

    吴景义开心得不得了:“还是五妹妹心疼我。”

    吴景阳便凑到吴景义耳边,小声说:“是妙儿姐姐昨晚托我带给你的,昨晚人多,她不好意思亲手给你。”

    吴景义便收起笑脸,将棉鞋装到包袱里,“那你帮二哥谢谢她。”

    吴景阳又掏出两个平安符,分别递给大哥二哥,“时间太紧急了,这是我昨日抽空去万灵寺里求的,希望大哥二哥平安归来。”

    婉娘这时还在哭,哭的撕心裂肺,谁也劝不了,吴景阳见大哥心疼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愣是一滴都没掉下来,她知道大哥不敢抱婉娘,怕是抱了就放不下了,可是不抱的话,往后会后会后悔的罢。

    她蹲下来抱着婉娘,轻声说:“婉娘别哭,让父亲抱抱你好不好?”

    婉娘顿了一顿,眼巴巴看着父亲,眼泪一直往下掉,惹得父亲母亲大嫂都哭了起来。

    马车在门口停下,是吴景礼和吴景之去送大哥二哥。

    “该走了。”吴景礼实在看不得父母落泪,催了催大哥。

    吴景仁赶紧冲了两步到婉娘面前,紧紧抱着女儿,轻轻安抚她:“婉娘乖,等下次见父亲的时候,婉娘就长大了,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婉娘要帮父亲保护好母亲哦。”

    说完就放开婉娘,先一步跑上马车。

    等吴景义上车的时候,就见大哥坐在马车里,用衣袖不停的擦眼泪,他便拍了拍大哥的肩膀说:“会再见的。”

    吴景仁的眼泪根本止不住,一边擦一边说:“我只怕回来的时候,婉娘都不记得我了。”

    这时婉娘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振聋发聩,哭着喊着要跑出来,吴景义见状,便说:“老三老四,走吧。”

    吴景阳送完大哥二哥,带着雪儿和兰儿去了百花银楼,挂了歇业一天的牌子,将大门关上,她们要借着这一天休假的时间,将店里的基本情况盘点出来。

    吴景阳和雪儿先是盘点了一下人员,百花银楼的人员情况并不复杂,一共十五人,其中一个账房,五个伙计,九个图样及制作师傅。通常情况下,伙计们每月会有三到四天休息时间,巳时开业,酉时关门,有些时候也会开业到戌时。

    兰儿见小姐和雪儿姐姐都在忙着,自己也帮不上,便去煮水准泡茶。

    雪儿重新誊写了两份名册,一份是仍在的,一份是去了军营报到的,递给吴景阳。

    吴景阳一看,十五个人中竟有三个伙计,五个师傅都去了军营报到,长长吐了一口气,“还好账房的徐老先生还在,不然雪掌柜怕是要先顶着账房的位置哩。”转头想了一想,又说:“雪儿你看看值班名册,明日,应该这七个都会来值班吧?”

    雪儿拿着名册对了下,“不是哩,我看这个李桂明日也是休息的,怕是只能来六个人。”

    两人一时之间陷入了苦恼。

    吴景阳瞥见煮茶的兰儿,还是有些手生,给雪儿递了个眼神,示意雪儿去教她,雪儿便去了。

    吴景阳在心里盘算着,现下只有四个师傅,断断是无法在余下的十天时间里面做出这么多东西的,而且画稿也差了太多。

    她对了对名册,发现交上来的全是要去征兵的人的画稿,另四人每人三张画稿还未交呢,便长长吐了口气,想起来自己的太阳花画稿也还未做呢。

    这时,兰儿端了茶盘过来,“小姐,先喝口茶罢。”

    吴景阳端起来闻了闻,又喝了一口,夸赞她:“嗯,兰儿的茶艺功底还不错哦。”

    兰儿开心地笑出了两个小酒窝,“是雪儿姐姐教的好。”

    吴景阳突然感觉哪里不对,转念想了想,对兰儿说:“往后出了吴家大门,便要称雪儿姐姐为雪掌柜,明白吗?”

    兰儿不知为何,但小姐吩咐了,只能点头记下。

    雪儿自然是知道小姐的心思,这百花银楼明面上,与吴家是没有关系的,不然吴家可能会成为商会上的众矢之的。走将过来,对吴景阳说:“小姐,我想了一想,可能要重新编排一下值班名册。”

    吴景阳点点头,“嗯,现在这个时候,可以将八月和九月的值班名册都排出来了”,遂起身又说:“那你先排着,我去画稿,我那一副还未做呢。”叫了兰儿去旁边桌上研磨。

    落日的余晖从百花银楼二楼的窗子洒下来,吴景阳也将画稿做好了,这两日她脑袋里面已经闪过无数次这套首饰的颜色样式,因而今日落笔也还顺畅,只一日便画好了。

    雪儿见小姐收了笔,走过去一瞧,“小姐,我觉得你这一幅比其他人的都要好哩。”见吴景阳作完画,雪儿才敢出声。

    吴景阳听了很是开心,这幅画她也十分满意,“只是再好,也不合九月的主题,还是要以菊花为主。”

    雪儿却不以为然:“可我见着,小姐院里的太阳花,这几天还开着呢。”

    吴景阳笑了:“雪掌柜很会哄人开心,本小姐很喜欢。”

    雪儿嘻嘻笑了,拿着值班名册递给小姐,说:“小姐,你帮我看看这值班名册,这样安排可好?”

    吴景阳却不看,“如今你是掌柜,你来做主便好。”

    雪儿只好收回名册,一边感激小姐的信任,一边心里又忐忑得不行。

    雪儿说:“小姐,账目并不多,我已经盘完了,并无出漏;那尊客名单,我已是看完了,我们开业才短短数日,基本都是芜县几个大户人家,小姐是有什么想法?”

    吴景阳转了转手腕上的银镯子,说:“我想着向这几家去递九月的新品册子,只是我们二楼都是孤品,一定要让他们到铺子里来交钱,才能取走或给人送去府里,大家闺秀的小姐们,出门总是不易的。”

    雪儿点点头:“小姐这个想法很好,可以一试。”又垂了头低声说:“只是眼下还有一个要紧的事情,不知怎么做好哩。”

    吴景阳见雪儿紧张的样子,温声问:“什么事情难倒我们雪掌柜了?”

    雪儿轻声说:“明日大家来上工,不知要怎么说。”

    吴景阳想着也觉得头疼,俗话说的好,万事开头难,这接手之后的第一天,应该怎么安排呢?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头绪,这些事情往日都是钱先生安排的。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吃饭,顺便问问三哥的意见,我们回去再商量商量。”

    三人下楼关门,吴景阳说:“你还别说,昨夜未曾睡好,这时都有些困了,雪儿你困不困?”

    雪儿摇了摇头,紧张的不行,哪里还觉得困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