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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抵达塘沽

    天高云淡,风平浪静,在海上行驶的轮船上却人声鼎沸。船上的人们虽然境遇各不相同,他们各有所思,各有所盼,但最终驶向的都是同一个目的地。

    在这艘轮船上,洋人和日本人要远比国人多,毕竟国人在上海坐船大都是为了留洋,少有到另一个港口的。

    在从上海到塘沽的路途中,吕贤锡亲眼见到了很多不平之事,但她听不懂洋文和日语,也无法为同胞打抱不平。

    第三天傍晚,轮船在塘沽港码头缓缓靠岸。

    舅舅严朗轩早就带着舅母和表哥严象贤在港口候着了,一见到严氏等人,立马迎了上来。

    自从父亲辞官回乡后,吕贤锡已经有五六年没有见到舅舅了,对他的印象颇为模糊,因此多看了几眼。

    严朗轩身材修长,皮肤偏黑,可能是因为塘沽位于北方,又临海,天气寒冷,海风猛烈,所以脸上的皮肤有些皲裂。

    他穿着厚厚的棉服,头上带着一顶貂毛帽子,帽后垂下一根花白的辫子。

    看到严氏,他面露笑意:“长姐一路远行,受苦了!”

    严氏柔声笑道:“不曾受苦,倒是麻烦你来接了。”

    “长姐从小待我如母,应该的!”

    一旁的严夫人拉住最小的吕贤满,道:“回家再说,回家再说。天气严寒,待会吹病了就不好了!”

    他们身后,严象贤和吕贤钟对视了一眼,都红了脸。

    被吕贤鈖和吕贤锡看到,揶揄地撞了一下吕贤钟。

    吕贤钟被这一撞,连忙低下头,脸色红得要滴出血了。

    夕阳西下,久别重逢,严朗轩为严氏一家准备了丰厚的晚宴,宴上不由聊起了近况。

    “先前信中说得不真切,姐夫到底因何而死?”严朗轩关切地问。

    “他本就有头疾,先是饮酒中了风,后来又被吕家子侄冲撞,连遗言都没有便驾鹤西去了...”

    严朗轩皱眉:“那吕家怎么说?”

    “他们也没说什么。”吕贤锡嘲讽道,“不过就是派人把我们绑架了,又把吕府都搬空了而已。”

    严朗轩看了一眼吕贤锡,道:“三姐儿长大了,会插嘴了。”

    吕贤锡听出了他话里的不悦,想了想没接话。

    严夫人瞪了他一眼,语气严厉道:“一家人吃饭呢,哪有什么插不插嘴!人家说被绑架了,你不仅不关心人家,还怪人家插嘴,哪有这样当舅舅的!?”

    严朗轩吃瘪,不敢反驳,只好低头吃菜。

    “别管他!他就是个窝里横!”严夫人给吕贤锡夹了一块肉,“你们被绑架的事信里怎么没说?”

    严氏道:“反正这事都过去了,说出来也怕你们担心。”

    “大姐,你这话可就生疏了,咱们是一家人,本就该有难同当,哪能瞒着不说呢?再说了,当年你和姐夫那么照拂我们,如今姐夫去了,照顾你们也是我们该做的。”

    “若是你早些告诉我们,我们就算相隔千里,也要为你们讨个公道!”

    严夫人是个天津人,说起话来抑扬顿挫,句句掏心,听得吕家母女心中一暖。

    严氏握住她的手:“弟妹,我知道你心善,但这事已经过去,我们也离开六安了,再回过头去追究,岂不是麻烦?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总揪着以前的事放不下,又怎么活呢?”

    严夫人笑道:“早就听朗轩说您豁达,今日听你这一席话,果真如此!既然放下了,往后你们可有什么打算?”

    严氏道:“我们此次北上,一是为了贤钟的婚事,这第二嘛...”

    她指了指吕贤锡和吕贤鈖:“也能让这俩丫头长长见识,看看能不能在这边找个学堂继续读书。”

    严夫人一拍手,笑道:“这事好办!我有个族亲,在家里办了个私学,若是你们想留在这边,我来替你们安排!”

    见她如此爽快,严氏也不好推辞:“那便有劳弟妹了。”

    “这有啥?您就等着吧!一有消息我就告诉您!准保给您办妥了!”

    说完,严夫人又看向吕贤钟,面露难色:“不过...这姐夫才刚过世,贤钟的婚事...”

    严氏叹了口气:“我也为这事发愁呢,眼看着贤钟和象贤两个孩子都大了,若是贤钟再守三年孝,岂不是耽搁了象贤?”

    严夫人闻言大笑:“嗨!这有什么?我家这小子现在还一事无成,也不急着成家。不如这样,先让贤钟守过热孝期,到时候再让两个孩子自己决定要不要结婚。”

    严氏面露迟疑,严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道:“您也别着急,听我给您说道说道!”

    “天津这边现在都流行什么自由恋爱,又说要晚婚晚育。现在好多人都把包办婚姻看作恶虎猛兽,不少男人为了追求所谓的‘爱情’,抛家弃子,毫无责任!

    我就寻思着,那些被离婚的女人多吃亏啊!在家里服侍公婆这么多年,到头来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一个人拉扯孩子,还不能怪罪那个男人,不然就是什么‘封建糟粕’!”

    “我呸!合着孩子我带了,公婆我服侍了,你在外头风花雪月,倒反过来说我们是封建糟粕?难不成,就你一个人是被包办的!?”

    吕贤锡第一次听到如此新奇的言论,目不转睛的盯着舅母,希望她能再多讲点。

    严夫人喝了一口水,润润喉,又道:“我看呐,这种人就是贪心不足!既要家里头有个贤妻良母,又要外头有朵解语花,自己就站在道德之上,冠冕堂皇地道‘我就是要追求爱情!’”

    “若是真要追求爱情,那一开始就别同意包办婚姻啊!活脱脱耽搁了一名清白女子,您说对吧?”

    严氏点头:“正是呢!”

    “所以啊!这门亲事咱们就先作罢,让两个孩子自己决定,若是他们两厢情愿,那也皆大欢喜;若是他们不乐意成亲,那咱们也不会互相耽搁了不是!?”

    严氏被她彻底说服,看向吕贤钟道:“那就依了你舅母?”

    “娘!”坐在一旁的严象贤满脸通红,有些着急道,“我愿意!”

    “嚯!”严夫人闻言笑出声,“那你就自己去追求啊!光你愿意有什么用?”

    吕贤钟也红了脸,羞答答的看了一眼严象贤,低下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