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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好消息

    刘大郎走后,柳秀娥一言不发,呆呆地坐在床上,眸子里没有一点光亮。

    吕兰清陪着她坐了一会,劝道:

    “离开吧,我给你一笔盘缠,带着你父亲和桂芬一起离开吧。”

    柳秀娥摇头:

    “吕小姐,你是个好人,但刘大郎是个烂人,要是我真的跑了,他肯定会找你麻烦的。你帮了我这么多,我不能连累你。”

    她说着,将刘桂芬拉到身前,满怀期冀地看向吕兰清:

    “我逃不掉了,可我女儿还小,能不能请您...代我照顾她?”

    柳秀娥的语气有些急切:“我不会白白让您照顾的!我每月都会给您银钱!只求她可以躲开刘大郎那个恶鬼!”

    刘桂芬扑到柳秀娥的怀里,大哭道:“娘!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

    柳秀娥强忍着哭意将刘桂芬拉开,用一双湿润的眸子看着吕兰清。

    她的目光如同一头濒死的母鹿,清澈又决绝,让吕兰清没法拒绝。

    吕兰清叹了一口气:

    “我一个单身女子,肯定没办法照顾她。不过,我已经资助了一个女孩在严氏女塾学习,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安排桂芬和那个女孩一起。”

    柳秀娥忙不迭的点头:“多谢!多谢您!大恩大德,此生难报!秀娥来世必定为您当牛做马!”

    吕兰清本想说刘桂芬的学费、生活费自己可以全权负责。

    但她看柳秀娥的状态,像是起了死意,若是自己真这么说,柳秀娥可能就没有活下去的念头了。

    因此,她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

    “不用你当牛做马,你只要好好的活着,不然桂芬的生活费可就没了着落。”

    柳秀娥摸了摸刘桂芬的头,扯了扯嘴角道:

    “我从小没有母亲,绝不能让我的孩子也没有母亲。我要活着...我要好好的活着...”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吕兰清差点没听清,轻到不像是在承诺,倒像是在劝告自己。

    吕兰清见她状态稳定,也放心了些。

    从医院出来,她直奔商号,取了五十两现银,换成七十个银元,又拜访了严淑琳,讲了刘桂芬的事。

    严淑琳也很同情柳秀娥母女,同意了这事,却还是劝道:

    “你年纪小,心善是好事。不过这样的事、这样的人,中国有千千万万,你不可能救助每一个人。须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吕兰清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这几日严先生一直避着我,让我加入女学一事也不知进展如何。我亦想授人以渔,可如此世道,我又当如何入手?”

    严淑琳叹了一口气,道:“你且再等两日,我去帮你问问。”

    吕兰清知道严淑琳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却深知若想出头,不能仅靠外人的举荐,自己也必须有一点真本事。

    一番琢磨后,她总结了这两年袁世凯在天津的所作所为,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直隶总督,他十分重视教育。

    于是,吕兰清着手撰写了《教育为立国之本》一文。

    开篇,吕兰清便借用了“天演论”的说法:

    “当今之世界,竞争之世界也。物相竞争,优胜劣败,故天演之公例。而我中华不克优胜于世界者,其故何在?愚弱而已。”

    “何为愚?不学则愚也;何为弱?不智则弱也。既愚弱,自危亡;欲救危亡,非学不可。”

    “......”

    吕兰清在文章中列举了“强兵”、“富商”和“兴学”三者的关系和结果,得出:

    练兵若不从教育入手,“则无爱国之精神,无军人之资格”;富商若不从教育入手,“则毫无国家思想,绝少爱群公心”的结论。

    最后又针对“教育为迂腐缓图之计”的说法,以孟子的话反驳道:

    “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苟为不蓄,终身不得,则今日中国之教育是也。”

    这篇文章,是以吕兰清一直以来最不屑使用的“八股文”所作,通篇引经据典,逻辑合理。

    刘孟扬看后赞叹有加,惊异于吕兰清如此不羁的人,竟然会特地研究当权者的喜好。

    吕兰清苦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果然,文章发出的第二天,严修便带来了好消息:

    总督看过文章后认为吕兰清有大才,终于摒弃男女之见,愿意见她一面。

    傅增湘也来找吕兰清,绕着她的工位转了几圈,乐道:

    “想不到我和严先生为你力争几次都不管用,最后却因为一篇文章入了总督的眼!”

    吕兰清道:“我也想明白了,打铁还需自身硬!”

    此话一出,傅增湘便愣了一下,见吕兰清目光坦然,面露天真,忍住了心中的不满,问:

    “总督约你后日见面,对吧?”

    “是的。”

    “行,明天下午咱们俩一同去直隶。”

    吕兰清不解:“总督也约你了?”

    “......”

    傅增湘解释道:“我怕你自己去露怯。再说了,你若是真要加入女子公学筹办,不也是我的助手吗?”

    吕兰清了然:“好。”

    等傅增湘离开报馆,目睹了全程的郭安笑眯眯的走过来,提醒道:

    “小姑娘!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已经把顶头上司给得罪了!”

    “啊?”吕兰清十分迷茫。

    “啧!您真是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啊!”

    郭安道:“你方才说‘打铁还需自身硬’,你可看到傅先生的反应了?”

    吕兰清摇摇头。

    “我且问你,你发表文章之前,傅先生是否一直为你跑前跑后?”

    吕兰清点头:“他为我引荐了唐总道,也让唐总道举荐我。”

    “那他对你可算是尽心尽力?”

    “自然!”

    “那你一句‘打铁还需自身硬’,不就把他和严先生这些日子的努力全都否定了吗?”

    吕兰清瞪大了眼,这才反应过来,想了想道:

    “傅先生应该不会如此小肚鸡肠吧?”

    郭安叹了口气:“人家会怎样,是人家的事,你的做法就展现了你的态度。假如你之后成功办了女学,但女子站起来后却道:是我们自己努力。你怎么想?”

    “确实是这样啊。”吕兰清道。

    “......”

    郭安无语,摇摇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