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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可惜,刘縯晚了一步,被人捷足先登了。绿林军的几个头头平时就有土匪习气,而刘縯常常用纪律来约束他们,为了不受刘縯节制,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立了一个他们能控制的刘氏子弟刘玄为皇帝。还要刘縯当时就表态赞同,如果不赞同,当时就要杀了他。刘縯没办法,只好同意了。

    于是,一个政权建立了,刘氏子孙刘玄作了皇帝,恢复汉政权,年号更始,所以这个政权被称为更始政权,刘玄被称为更始帝。

    刘縯冒着灭族的危险,变卖家产,准备了好几年才起事;起事以来,身先士卒,出生入死,一次次打败政府军,攻下一座座城池,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为别人忙活的。不但如此,这个被立为皇帝的刘玄还是个废物,他控制不了那些无组织组纪律的绿林头目,生生把一支正义之师弄成了土匪武装。

    虽然没有登上皇位,刘縯、刘秀兄弟还是尽心尽力工作。刘縯带领军队经过几个月的苦战,拿下了战略要地宛城;刘秀则带领军队打赢了昆阳之战。

    昆阳之战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以少胜多的战役之一,此战刘秀带领汉军击败了王莽的主力四十多万人,使王莽的政府失去了武装力量。

    在昆阳之战中,如果没有刘秀在昆阳用智慧和勇气稳住阵脚,昆阳的几千汉军面临王莽倾巢出动的四十多万大军,就做鸟兽散了。

    刘秀劝住那些想要逃跑的人坚守,他自己带领十三人突围去搬救兵;他苦口婆心,好说歹说地劝说在别处驻扎的几千人来救援昆阳;然后刘秀带着这几千人的援军,勇敢地杀向四十万大军。他身先士卒,置生死于度外,勇敢地冲杀在队伍前面;众人被他的勇气所感染,一起奋勇冲杀;城里的人看见援军来了,又那样勇猛,顿时军心大振,也打开城门杀了出去;这时候,老天爷也帮忙,天上狂风骤起,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这样的极端恶劣天气,战争双方都深陷其中。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勇敢的那一方沾光,怯懦的那一方吃亏。政府军人多,怯懦,遇上这些不要命的起义军,又突然面对这样的恶劣天气,马上就崩溃了。于是,政府军开始溃逃,这一溃逃,人越多越槽糕,自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

    刘秀凭着他的智慧、勇气和跑前跑后操心费力,终于打赢了这场战争。此战之后,政府军精锐损失殆尽,王莽政权的灭亡进入了倒计时。

    一个貌似强大的政权,经过宛城和昆阳两个战场的两场胜仗,就给击垮了。

    革命看起来已经成功,至少是看到了成功。但是,刘縯、刘秀还没来得及进一步扫清残敌,就出事了。

    发生了什么事呢?可悲、可叹、可气、可恶的事——起义首倡者,军队的核心领袖刘縯被杀了。原来,刘玄以及掌控刘玄的那几个绿林头头,觉得刘縯这样一个德才谦备,在军中有极大影响力的人,会威胁到他们的权力,竟然下黑手杀掉了刘縯。

    可怜刘縯,胸怀大志,豪气冲天,勇猛无敌;本可以成就大业,却因为智力上欠火候,在竞争君王的舞台上失败,被杀。政府军没有杀掉他,战场上没人杀掉他,却死在自己人手里,死在小人的算计中。

    在乱世中竞争君王的职位,绝对是这个世界上难度最高的竞赛之一。刘縯有君王之志,也有比较突出的能力,品格也算不错。但是他的失败,也证明了他的智力还是欠缺。君王的才能,不仅是武力值,更重要的是智力。

    刘縯如果智力够的话,第一,他可以率先称帝,那就很顺利的取得天下了。当然刘縯没有过早称帝,正是他比陈胜等人更有智慧的表现。但是,这个智慧是一般意义上的智慧。如果刘縯知道自己的身份、志向、才德和所处时间,这一切都与中国历史上的其他乱世背景不同;而他所处的这个节点,只有一个人在竞争皇位上,综合水平超过他,就是他的弟弟刘秀;而这个弟弟肯定不会和他竞争——如果他知道这些,这不是一般的智商,这是神一般的智慧。没有这个智慧也正常。就连刘秀也没有这个智慧,使他走了许多弯路。

    第二,在被人设计逼他承认刘玄为皇帝之后,他可以回到本部,带领自己的追随者离开刘玄这个傀儡皇帝,离开绿林这几个土匪头头,不再为他们卖命。要知道,真正的王者不适合为别人打工,也不能为别人打工。而刘縯这个胸怀君王之志的人,在被迫承认刘玄为皇帝之后,真的就甘心做了他的臣民,为他出生入死地打工,这是不应该的。

    第三,就算你在刘玄这个体制里干,为别人打工,也要保持低调,收起来那由能力和资历带来的高姿态;要对当权者有恭敬之心,别让他们处处觉得你的存在就是威胁。同时,也要多长个心眼,多加防范。

    刘秀就敏感地觉察到了危险,他看到有些人开始靠近新立的皇帝,排斥大哥,对大哥又忌惮又疏远。于是他劝大哥:“哥啊,你要注意啊,有些人现在不跟你一心了,别把什么话都毫无顾忌地对那些不可靠的人说。”

    刘縯不以为意,虽然没作皇帝,但是他觉得也没有人敢怎么着他。仍然高调做人,高调做事。在毫无防备之下,被刘玄一伙杀掉了。

    可怜刘縯、刘秀兄弟,在被更始政权谋害之前还在战场上拼命为他们厮杀。

    得知大哥被害的时候,刘秀正带兵在前线指挥攻城。听到消息后,刘秀震惊、愤怒、悲伤。对于一个带兵的将军来说,自己的亲人被冤杀,在悲伤、愤怒之下,会怎么做?可能会带上军队回去复仇(力量够的话),也可能会带走军队叛逃,还可能会拔出剑来砍桌子砸凳子表达愤怒,发泄完了唉声叹气地接受现实……

    刘秀听到消息之后,没有这些表现。他回到军帐之后,在痛苦悲伤中安静下来,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痛苦是难以言表的,从小他就失去了父亲,是大哥看着他长大。大哥虽然大大咧咧,但是对他这个弟弟却非常疼爱;哥哥的爱弥补了自小失去父爱的空缺,刘秀更深地感受到长兄如父。自从起兵以来,二哥刘仲,二姐刘元以及她的几个孩子都死于乱兵之中;亲人的死去多么让人痛苦又无奈。这次是大哥,一直以来,在他心目中如顶梁柱一般支撑着他的大哥,如伞盖一样罩护着他的大哥离开了,更可气的是,大哥竟然被自己人杀害……

    然而,这个仇却不能报,别说自己现在没有力量可以与刘玄抗衡,就是有力量,在这当口,也不能搞内讧啊!那些人没有一点大局观,为了权力,他们杀了大哥,怎知他们现在不在准备着杀掉自己。现在,他处在最危险的境地,怎么脱离危险,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大丈夫可以死,但是不能就这样被人杀掉;为了死去的亲人,要活下去;为了伟大的理想,要活下去;为了天下苍生,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