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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双璧

    獨孤霞與何小楓兩人一齊走出廟宇,過不多時便來到一座市鎮,此時清晨已過,街上的人流漸漸頻繁,有運貨的、拉車的、叫賣的、說書的,一下子就將昨夜的積雪融的一乾二淨,連寒風似乎也被這小鄉鎮的熱情所阻擋。

    獨孤霞與何小楓身上沒幾文錢,雇不得車馬,只好說說笑笑的走走停停,剛轉過一個街角,一批車馬大隊忽從岔路衝出,呼嘯而過。

    拉車的均是上等的健馬,馬的後方還有一輛篷車,黑色車棚上插著一根三尺長、二尺寬的銀旗,銀旗上繡著一頭青色的大龍,旗子隨風招展,宛似大龍正騰雲駕霧一般,青龍右側還繡著四個剛勁非凡的大字:“雲龍鏢局”。

    四個三十多歲的精壯漢子,各騎著一匹健馬,背上插著一把雁翎刀,走在車隊的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其中有兩位是鏢師,兩位是趟子手,他們四人走一段便輪流喊道:“我吾──爲陽”喊聲極為宏亮。

    在這四個精壯漢子的後方,還跟著一位衣著樸素的雜役,他騎的是匹下等的劣馬,只見那匹劣馬跑起路來搖搖晃晃,只要路稍微顛簸,隨時就有摔下馬喪命的風險,更別提騎馬時間一久,想不昏頭嘔吐更是困難。

    最後在車隊的前方還有一位四十多歲的漢子,他的衣衫最是別緻,卻故意將袖口捲起三寸半,露出結實的前臂,背後還背著一把七尺二寸的長槍,似是刻意告訴人家:“刀槍不長眼,莫要靠過來。”,而他自然就是這車隊的總鏢頭。

    這“雲龍鏢局”乃是淮南第一鏢局,江湖上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正也因此他們才敢這般明目張膽的亮出名號,大行威武鏢,其中那總鏢頭名叫趙子龍,正好跟三國時代蜀國大將趙子龍同名同姓,一把龍膽亮銀槍揮舞起來,風聲赫赫,氣吞山河,好不威風。

    這一大批車隊趕得好快,要不是獨孤霞即時拉住何小楓,兩人險些就要撞個半身不遂。

    獨孤霞看著車隊遠去的身影,又看了看前些時辰飽受寒風折磨的何小楓,心中甚是不捨,嘆道:“我們若能像他們一樣,有兩匹馬兒拉車,你也就不用陪我走路受苦了。”

    何小楓道:“有兩匹馬兒拉車固然好,但我卻不想像他們一樣。”

    獨孤霞道:“他們這般威風的很,行一趟鏢又有幾百兩銀子入賬,又有什麼不好?”

    何小楓道:“這些江湖人士,動不動就拔刀相向,又是刀又是血的,可怕的很。”

    獨孤霞想了想,道:“你說的倒也沒錯。”

    何小楓忽道:“我能求你一件事嗎?”

    獨孤霞道:“你說。”

    何小楓道:“我知道你也會一點武功,但我希望你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都別用殺人的方式解決,你能答應我嗎?”

    這深情款款的央求令獨孤霞沒有多想,立時微笑道:“我答應你。”

    何小楓對著獨孤霞微微一笑,這一笑比春風更是暖活,再堅硬的冰山也會因此融化,獨孤霞心中的歡喜顯見於嘴角,心想著自己該怎麼讓這春風吹得更久、更暖和。

    獨孤霞道:“不如我去從那篷車沾點錢財出來,這樣也能給你買件大衣穿,而且我們晚間總不能再去找土地公作伴……”

    說到此處,何小楓的雙頰已羞的通紅,啐道:“說什麼呢?胡言亂語的。如果你真的那麼做可是成了不折不扣的小賊,而且人家塊頭大的很,若是知道自己辛辛苦苦走的鏢被人竊走,你肯定會被抓進衙門的。”

    獨孤霞神秘的笑了笑,道:“其實人家辛辛苦苦走的鏢並非錢財,甚至根本不在篷車之中,你信不信?”

    何小楓笑道:“我才不信呢。難道人家走鏢是走個趣味兒?”

    獨孤霞道:“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玩什麼花樣,但那六人身上一定有個無價之寶,否則便不會設了這麼多障眼法。”

    何小楓奇道:“你發現什麼有趣的事?”

    獨孤霞道:“剛才那輛篷車裝的甚滿,連帆布都被撐的鼓起,露出耀眼的光芒,所謂錢不露白,難道它是刻意擺出來給人家搶的?”

    何小楓道:“搞不好人家武功好,不怕別人搶。”

    獨孤霞道:“雙拳難敵四手,好漢不敵人多。依我猜測,他們六人是打算路遇紛爭便施捨一點銀子,能不動手就不動手。”

    何小楓道:“難道你想故意去惹些紛爭?”

    獨孤霞道:“紛爭也不是那麼好惹的,而且後面那個雜役可是真正的高手。”

    何小楓心中更奇,道:“你怎麼知道?”

    獨孤霞道:“你想想,他們路途如此遙遠,雜役騎著劣馬卻始終沒被擱下是什麼原因?”

    何小楓搖了搖頭。

    獨孤霞又道:“那雜役的輕功非常卓越,甚至快過馬匹。”

    何小楓噗哧一笑,道:“這怎麼可能。”

    獨孤霞道:“你不相信我?”

    何小楓道:“老鼠才相信你。”

    獨孤霞道:“好,我們等著看,他們就快回來了。”

    何小楓道:“你怎麼知道?”

    獨孤霞道:“你仔細聽。”

    何小楓豎起耳朵,只聽得馬蹄聲又由遠而近傳來,“雲龍鏢局”的大隊竟真的如獨孤霞所說又繞了回來,而且這一回所有馬匹都奔得飛快,但最快的竟還不是馬匹,而是那衣著樸素的雜役。

    獨孤霞笑了笑,道:“你還不相信我?”

    何小楓吐了吐舌頭,道:“幸好我沒相信你,不然我就成了老鼠。”

    獨孤霞道:“當老鼠也沒什麼不好,我覺得我們現在正該當個老鼠,躲一躲才是。”

    獨孤霞拉著何小楓躲入暗巷,那個車隊也正好在他們兩人眼前的不遠處停了下來,只見兩個模樣怪異的大漢已擋住他們六人的去路,其中一位身穿白色長袍,臉卻黝黑的令人看不清,右手掌已經殘缺,裝上了一個鐵鉤,左手掌卻少了五根手指,裝上精鋼鑄造的利爪,另外一人卻跟他徹頭徹尾的相反,一身黑袍,唯獨那一張臉連眼珠都是白的,右手掌裝了利爪,左手掌則裝了鐵鉤。

    何小楓望著他們兩人怪異的模樣,嚇得渾身都在顫抖,獨孤霞則輕輕握住她絲綢般的手掌,低聲道:“別怕,我會保護妳的。”

    原來這兩人乃是四川一代惡名昭彰的“黑白雙煞”,據說他們曾在一夜之間殺了黑虎寨中三十三個綠林好手,也曾擊敗過“血羽飛鷹”司空仙宿、“地堂猛虎”李彥冰和“獰面雄獅”上官一玄三人。

    他們燒殺擄掠、無惡不作,江湖上早有許多自負的大俠去向他們兩人挑戰,但從沒有一個成功,更從沒有一個存活下來。

    只聽那黑袍者緩緩說道:“『鐵拳無敵』。”

    白袍者道:“蕭豐海。”

    黑袍者道:“快把東西。”

    白袍者道:“交出來。”

    他們兩人說話音調一模一樣,而且又連綿不斷、一氣呵成,便像是同一人說的。

    原來這“黑白雙煞”乃是攣生兄弟,他們自小一起生活、一起吃飯、一起睡覺,就連長大之後也形影不離,久而久之便心意互通,而且兩人又同樣懶散,能不說話就不說話,所以他們便約定好,以後兩人都各說一半的話。

    那個雜役冷笑一聲,倏地向前撲上,雙拳齊出,擊向黑袍人胸口,黑袍人舉起鐵鉤一擋,拳風勁處,“砰”的巨響,一對拳頭擊上鐵鉤卻一點紅腫也沒有。

    原來這個雜役正是淮南“聚財莊”的大地主──“鐵拳無敵”蕭豐海。

    這個蕭豐海雖然家財萬貫,人卻小氣的很,連對自己也是如此,一件衣服不穿個五年、十年絕不肯丟,更別提有窮人若是想借點錢討口飯吃,他更是不許,即便他借了錢,利息也高的可怕,用不著半年利息就超過本金,也不管你是死是活,三年內若是還不出來,便抄你家當、抓你妻兒孩小,實在是個貨真價實的錢鬼。

    今日他本可以待在家中,數著他房裡藏的無盡錢財,但這回保的鏢卻是性命攸關,令他不放心的跟“雲龍鏢局”的車隊同行。

    此時,雙方人馬已大打出手,只見“雲龍鏢局”總標頭趙子龍拔出長槍,一招“火焰穿雲”,扎向白袍人的肩頭,槍勢挾風帶勁、又快又準,果然也非浪得虛名。

    白袍人伸爪一扯,趙子龍佯裝重心不穩,摔下馬來,腳還未落地,槍頭又以拔起,一招“滾坐馬勢”攔腰攉出,白袍人腳一蹬地,躲開槍頭,一勾一爪同時架住矛脊,想要飛身進逼,趙子龍雙臂一陣卻又掙脫,一招“童子抱心”,使白袍人不得不擋。

    兵器一物乃是一吋長一吋強,一吋短一吋險,而槍乃是百兵之王,爪和勾則排在末位,如今這把七尺有餘的長槍在趙子龍雙臂的揮舞之下,白袍人竟連一點還手的餘地都沒有,只能不斷接招,眼看落敗乃是遲早的事。

    另外一頭,蕭豐海和黑袍人也已動起手來,兩人均是貼身博打,場面更是凶險,好幾回那削鐵如泥的鋼爪都已抓到蕭豐海的拳頭,但蕭豐海這對鐵拳乃是他這三十年來,以牆壁為沙包練就出來的,又怎麼是黑袍人能輕易劃破?所以一時之間,兩人竟也難分高下。

    一邊你一拳、我一爪的互相傷害,另一邊你一槍、我一擋的來回拆招,不知不覺間已過了一盞茶,四人百招方過,勝負依然未分。

    而“雲龍鏢局”剩下的兩位鏢師、兩位趟子手早已看得眼花撩亂,即便他們想上前助陣,卻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獨孤霞暗地裡看著這四人鬥的不可開交,心道:“蕭豐海囑託『雲龍鏢局』保的瑰寶究竟為何?怎連四川的惡煞也要千里迢迢的來這兒搶奪?”

    何小楓此時已定下了神,卻也沒鬆開獨孤霞的手掌,她拉了拉他的手臂,問道:“你和他們四人,誰強誰弱?”

    獨孤霞道:“他們四人雖然招式繁複多變,卻快不過我的一劍。”

    何小楓道:“那你去令他們罷手好不好?我怕他們再鬥下去會兩敗俱傷,誰也沒有好處。”

    獨孤霞道:“不用我出手,十招之內,勝負便會分曉。”

    何小楓道:“哦?那你說說,誰會得勝?”

    獨孤霞道:“黑白雙煞。”

    話語方落,只見黑白雙煞同時將鐵鉤靠住另一腕的鋼爪,鐵鉤輕輕一轉,五道銀光倏地閃過,射向趙子龍與蕭豐海的四肢和胸膛,原來那鋼爪竟是可拆脫的必殺暗器。

    趙子龍和蕭豐海同時驚叫,雙拳一槍哪接的住十道銀光,“噗”一聲,鋼爪直深入骨,銀光已變紅光,趙子龍和蕭豐海雙雙倒下,再也站不起身。

    蕭豐海咬著牙忍著痛,惡狠狠地怒道:“咱們兩人與你們『黑白雙煞』素不相識,井水犯不著河水,你們為何一定要苦苦相逼,下此毒手?”

    “黑白雙煞”懶得多說,忽然同時拉開胸前長袍,露出長滿胸毛的胸膛,宛如就是兩隻大灰熊。

    何小楓嚇了一跳,急忙將頭撇開。

    獨孤霞目光如鷹,雖然相隔一段距離,卻清楚看到濃密的胸膛中,有四個不尋常的黑點。

    蕭豐海和趙子龍臉色大變,高聲道:“原來你們也是?”

    他們緩緩拉開胸前的衣襟,雖沒有滿身毛髮,卻同樣有四個不尋常的黑點。

    原來蕭豐海、趙子龍、“黑白雙煞”四人早已被公子遒下了“腐亡殺”。

    獨孤霞此時早已忘記什麼是“腐亡殺”,他只知道他們四人一定是因為這四個黑點才要大打出手。

    白袍人道:“既然你明白。”

    黑袍人道:“就快交出來。”

    蕭豐海冷笑道:“半年將至,我若將它交給你們也是死路一條,而且還死得更慘,你們趁還有時間快去尋別的吧!要我主動交出來卻是想都別想!”

    白袍人道:“朱腥有令。”

    黑袍人道:“除了這對玉璧。”

    白袍人道:“他什麼也不要。”

    蕭豐海冷笑道:“可是你們來晚了,這對玉璧是我先找到的。”

    “紅衣血魔”朱腥乃是公子遒的劊子手,也是“五色魔”中權力最高者。

    按公子遒的規定,被下“腐亡殺”者若想在半年後續命,就必須上繳公子遒或“五色魔”等人的所要之物,抑或是立下殺了一派掌門或幫主等重大功勞,而這一回,蕭豐海等四人看上的寶物竟都是朱腥所要的玉璧。

    黑袍人道:“看來說。”

    白袍人道:“不通。”

    只見“黑白雙煞”同時掠過車隊,鐵鉤接連點向他們六人腹部的“梁門”、“章門”兩穴,那些鏢師、趟子手看似威武,卻全然不是“黑白雙煞”的對手,雁翎刀才拔到一半,就摔下馬身無力站起。

    “黑白雙煞”雙臂一震,重達百斤的篷車已被他們掀倒在地,只見一堆堆白花花的銀子、珠寶灑了出來,光彩奪目,一些不長眼的頑童登時就要上去撿拾,大人急忙將他們拉回屋內,只怕多瞧一眼人頭可就不保。

    此時,獨孤霞已發覺蕭豐海的手掌正緊壓著自己的側腹,然而蕭豐海的側腹並沒有受傷,獨孤霞心中暗笑:“這漁翁之利已在我眼前,我若不收豈不是太可惜了?”於是轉頭對何小楓說道:“你在這裡躲好,我待會兒會將他們四人引開,再回來找你。”

    何小楓摸不著頭緒,道:“你打算做什麼?”

    獨孤霞笑了笑,道:“妳相信我。”

    “黑白雙煞”在銀子中找了又找,卻找不到那對玉璧,驀地想起還未搜趙子龍和蕭豐海的身時,一個人影突然竄了出來,衝到蕭豐海身前,一劍刺向蕭豐海的手掌,蕭豐海手掌一鬆,劍氣已劃破他的衣衫,一對玉璧登時掉了出來,那人影手一伸,接過那對玉璧。

    這如風一般的人影,自然就是獨孤霞。

    黑白雙煞、蕭豐海、趙子龍四人齊聲高喊:“快搶回來!不能讓他拿走!”

    獨孤霞幾個閃身,晃過他們四人,臨走前還不忘扒了一點錢財,並留下兩個字:“多謝。”

    四人發足朝獨孤霞追去,但獨孤霞的輕功可不比那“無名神醫”何人也相差多少,論輕功誰也不是他的對手,當他們四人恍過神時,已被獨孤霞帶入一條死巷,一個鬼影子也沒有的死巷。

    四人愣了半晌,俱都跺足哀嘆,原本是欲置對方於死地的仇敵,此刻彷彿都成了同病相憐的朋友。

    獨孤霞在街道轉了幾圈兒尋回何小楓,何小楓原本尋不著獨孤霞,心理甚是慌張,此時見到他才露出笑容。

    何小楓道:“原來你都等著別人惹出紛爭,才去坐收漁翁之利。”

    獨孤霞道:“我這個漁翁本想給你看看我收了什麼大魚,但我看還是算了。”

    何小楓道:“只怕你收的大魚連皇上的御廚都不會煮。”

    獨孤霞笑了笑,道:“你說的對,我看我把這條大魚扔回湖裡好了。”

    何小楓道:“這可不行,你魚都抓了,還是先讓我看個幾眼再說。”

    獨孤霞笑著從懷中拿出那對玉璧,兩人只看了一眼,讚嘆已接連發出。

    只見這對玉璧雖然只有半個手掌大小,卻是連外行人也可看出它奇異非凡,除了通靈剔透、瑩潤光澤、翠色溫碧之外,這對玉璧若是置於無光處更猶如深夜中的北極星,白光炫目而耀眼,若是迎著燈火,色彩則變的非常複雜,有時黃裡透紅,有時紫裡透藍,從每個角度觀賞的美感各不相同,感受也不相同。

    這對玉璧上頭還各雕著一隻鴛鴦,雕工細緻、完美,無一絲草率,顯見雕刻之人必下了一大番苦心。鴛頭向左,展翅撲動,鴦頭向右,蜷伏羞澀,兩者放在一起,宛似一對情人正訴說著無盡愛意,景象更是美麗動人,讓人一看就知道這兩塊玉璧是一對。

    何小楓看著這對鴛鴦凝視彼此的脈脈深情,情難自禁地朝獨孤霞望了一眼,沒想到獨孤霞也正好在這一刻望向何小楓,兩人四目相交,忽覺全身發熱。

    何小楓急忙撇開頭,口中囁嚅道:“你……你……這……”一時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獨孤霞微微笑著,將那塊彩鴦玉璧放入何小楓掌心。

    何小楓害羞地說道:“你……你要給我?”

    獨孤霞道:“你不願收?”

    何小楓道:“我……我……我……我不知道該不該收。”

    獨孤霞道:“就當這玉璧是我害你跟著我流浪江湖的賠禮吧!而且以後我們若是走失了,也可以藉由這對玉璧找到彼此。”

    何小楓心中一陣酸甜,但也不知是酸多一些還是甜多一些。

    獨孤霞看著自己手中的彩鴛玉璧,又看著送給何小楓的彩鴦玉璧,滿面春風更柔更盛。

    他以為有了這對玉璧,就再也沒有人能切斷他與何小楓之間的深情,殊不知深情中更多的往往是枷鎖──永遠斬不斷的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