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算计

    这个时候有三五个仆人，规规矩矩的站着，他们的手里都捧着匣子，后面还跟着两个推着车的侍应生。金夫人笑着对沈韵水和方玉贞说“这些就是今天晚上的拍卖品了。”说着那些仆人便捧着匣子一个个进来，金夫人看样子是想一样样的检查拍卖品，沈韵水和方玉贞则需要退出回避。

    拍卖会为了保证公平、公正、公开，只有竞买者才可以再竞拍前观看拍品，包括可以请专业人士进行鉴定。进入竞买席则代表已经了解和接受拍品的现状，瑕疵也算在内。而一但拍定不得以任何理由提出退货和拒付成交价款。

    侍应生把沈韵水和方玉贞带到了隔壁的化妆间，金夫人不一会就跟进来了，指挥小丫鬟给她们梳妆。沈韵水的是一套珍珠首饰，乌油油的头发被挽在脑后，用一根漆木钗子固定住，再用蝴蝶结的发卡斜斜的鬓在发髻上做点缀。耳朵上坠了小拇指那么大的米白色珍珠，金夫人斟酌再三还是决定脖子上不戴任何饰品。她给沈韵水薄薄的敷了一层粉，细细的描了眉毛。嘴巴则用挑了颜色最浅的口红，薄薄的润了一下气色，十分淡雅却并不古板。而方玉贞完全是另一种风格，头上带了一个同色系的遮纱帽子，若隐若现的半边脸画了很精致的妆，烈焰般红唇让沈韵水都感到惊艳。她的耳朵上没有戴耳环——因为金夫人把她的头发烫成了微微的卷给遮住了。脖子上是一颗带有长长链子的蓝色吊坠——重量很轻，应该是假的，但是在灯光的照耀下也很耀眼。

    金夫人两相比较之下，突然从沈韵水盘好的发髻上抽出一小缕头发来，给她也烫成了一个打着小卷形状，弯弯的垂在肩膀上。沈韵水突然就有些不安，因为那撮头发就像是不经意间掉下来的，行走坐卧之间让沈韵水多了一丝带着慵懒的娇俏，哪怕是和盛装的方玉贞也能平分秋色！沈韵水装作不懂的问金夫人“金夫人，我们这样打扮是不是有些喧宾夺主了？倒像是哪家的小姐，而不是拍卖师！这样盛装出席，倒有些和女眷们打擂台的意思，不会被那些夫人小姐说狂傲吗？”

    金夫人没想到沈韵水的嘴皮子那么利索，但也只是微微楞了一下就十分坦然的说“我要办一个与众不同的拍卖会，所有的人，包括侍应生都要风流倜傥，一草一木都要养眼！你们两个相当于这次拍卖会的门面，自然不能拖了后腿！”金夫人说的合情合理，可作为东道主怎么会让拍卖师打扮的这么注目？随便惹了哪位夫人不快，岂不是砸了自己的脚？聪明的人一般把把场所办的中规中矩也就是了！沈韵水表面应是，心里却起了疑窦。

    她朝方玉贞暗戳戳的使了眼色，方玉贞会意，两个人都若无其事的去练习了，金夫人见状就去布置别的地方了。沈韵水暗中留意门外的动静，从另一个化妆间里一批小丫鬟鱼贯而出，更令人生疑的是那些小丫鬟都穿着旗袍，颜色差不多可款式都不尽相同！似有似无的露出了个人的长处！她们无一不是身材姣好，唯一相同的就是旗袍的开叉非常高都快到大腿了！——正经的旗袍可都是到脚踝的！这种打扮到有些风尘气！

    沈韵水又看了看房间里一个粗使丫鬟的着装——很平常的麻花辫，上身是青蓝色七分袖的短褂，下身是棉布裤子配着扣钮黑布鞋。沈韵水装作好奇的样子往外头看了一眼，状似无意的问那个小丫鬟“门外的那些小丫鬟是什么时候来浦江饭店做工的？薪资很高吧？工作服还是旗袍呢！”那个小丫鬟笑着说“他们不是浦江饭店的员工，是金夫人带来的，不做粗使活的，止于薪资我就不太清楚了。”这时候从外面进来了一个抱着一堆布料的丫鬟插嘴“什么薪资？那是金夫人从小买来的，签了卖身契的‘干女儿’！”说完看了一眼沈韵水和方玉贞的着装，面露鄙夷甩着辫子走了，一边走还招呼屋里的那个小丫鬟“小丽，快走！还有好多活等着呢！别在这里沾了晦气！”那小丫鬟连忙答应了一声跟了出去。

    事到如今沈韵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和方玉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恼怒——这个拍卖会说是个巴结权贵的百乐门都不为过！方玉贞气的一把扯下了脖子上的假项链，抽出纸巾就要卸妆，沈韵水按下了她的手和她说“你现在卸妆也没用，离拍卖会开始还有一会的时间。金夫人有的是理由让你装扮回去！不如临上台前卸掉，既不会打草惊蛇金夫人也来不及阻止！”方玉贞听着缓缓放下了拿纸巾的手，看着沈韵水满脸的歉意“小水儿，都怪我没有打听清楚，早知道是个这样的狼窝，打死我也不会带你来的！”沈韵水反握住她的手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方玉贞看沈韵水不慌不忙的样子也跟着镇定起来，心里却在盘算今晚之后怎么好好给金夫人一个教训！

    这个时候墙上的西洋挂钟当当的响了起来！两个人抬头一看已经七点了，拍卖会正是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