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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寸戮俘虏

    这话说完,连纪朴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样诡异的事儿,竟有人故意雇人跟踪自己。

    文渊之笑了,彻底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摇头道,“纪朴,这是你自己推测出来的?”

    他并不觉得自己猜测了,“我不信你不知勾月在跟踪你,然而你视而不见,自己走自己的路,无论白日黑夜。勾月写的跟踪手书最后又回到了你的手中,你在他的跟踪手书中看见了什么呢?她纸你茫然前行,乌发散乱,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再也没有了对权力的向往。她,捕捉你全部的行动。而你,捕捉她全部的爱意。”

    他被纪朴这样一提醒,这几年的记忆复活了,全被他说中,无数个日夜,那个女子戴着不同的面具在他周围,或与他擦肩而过,他们并不交互目光,不过他知道,她一直都在。她思考他在房中做些什么时,他会打开她前些时候写下的字,读着读着便会忍不住笑出来,她自然是不懂房中人为何发笑,笑完了,他再藏起那些纸,拿出新纸出来将今日她如何跟踪他记下。

    她以为是她在跟踪他,实则是他在观察她。

    他既要她对他好奇,也要她时刻跟随他,目光不从他身上离开。

    这三年,是他最珍贵的三年,因为他赢得了她所有的注视。

    纪朴道,“我想要知道她的过去,不知小文先生能不能告诉我。无论是何人追问,哪怕是我师兄,我也断然不会透露一个字。”

    文渊之又替他斟了一杯,“请。”

    “我不胜酒力,喝多了恐怕记不住今日之事。”纪朴故意道。

    “温好的酒若是不喝,就会坏了,温酒不能放。”

    纪朴只好又饮下,“小文先生看来确实是不想让我记住今日我们的对话。”

    他笑了,“这酒没那样烈,你不必担忧。”

    “酒水也喝了,小文先生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我在思索呢。”

    “大人觉得告诉我不值当?”

    “不,只是我不做官以后就开始想要做生意了。”

    纪朴领悟了,“大人想要什么,同我交换些什么?”

    他道,现在还不用。

    文渊之熄了炉中的香,“我同你说一个故事。”

    “是有关勾月的故事?”

    “或许是,又或许不是,看你自己怎么理解了。”

    这个人说话说一半,纪朴也不敢尽信。

    “大人说吧,纪朴听着。”

    “你是南燕人不假,但你幼年在鹿鸣山长大,后燕内乱,南燕纷争,燕楚世仇……山外的风雨,你并未经受过,可是如此?”

    纪朴道是,“我出山时大楚已定,虽参了几场战,却并不算大战。”

    “那你可曾听说过有个后燕女子刺杀楚王,失败后被俘身亡?”

    纪朴道,“我不知此事。”

    文渊之的声音有些低沉,像是带了无线的凄凉,“我再多说一句或许你便知道了,她……是被剥皮后寸戮而死。”

    纪朴的眉头一跳,“我听过。”

    文渊之说起后燕与大楚那场不死不休的大战,让两族都伤了元气,虽是后燕胜了,可最终也没落得什么好,最后被一群叛臣夺了位,南燕便从此立朝。至于大楚,虽不曾被夺权,战后数年也过得十分艰难。

    肥沃的土地被侵占,牛羊尽数被抢走,曾经为臣下的若枝也能一跃而起成为蛮族中的佼佼者,骑在大楚头上肆意妄为。

    后燕人以灭族为目的,斩杀大楚数百个部落,妇孺也不曾放过。

    大楚王庭迁移,船只装不下那么多百姓,最后只将年轻男女,孩子带走,许多老人走向冰冷的河水宁愿溺死也不肯被后燕人的兵马赶上受辱而死。

    后燕将军太储儿,随父兄上战场,一匹白马英姿飒爽,与大楚人短兵相接被俘。

    她是后燕赫赫有名的神箭手,她的女儿最像她的不是容貌,而是箭无虚发这个本领。

    太储儿被俘后囚于大楚王庭,因其容貌甚美,被战败的楚王奸污后生下两个幼子,不久两个孩子刚会走路便被楚王摔死。

    等到太储儿身染重病,他又将病美人赐给大楚能占卜看吉凶的南师,也就是护送楚王从后燕军队突击而出的炎崖搏。

    在炎崖搏的精心照料下,太储儿很快康复起来。

    没过两年她便爱慕上这个曾经在战场上刀剑相向的敌人,并为他诞下一女。

    楚王向他讨回美人,炎崖搏不敢反抗,乖乖奉上。

    太储儿自知她不过一件器物,炎崖搏对她只有欲念并无真情,重回楚王身边后的第一日便刺杀楚王。

    只是被豢养多年的女将武功已不复从前,她被轻易制服,在永南场行刑,那一日,所有王庭的人都来观礼。

    她的小女儿自然也来了。

    行刑人正是炎崖搏。

    夏日里楚人喜着白衣,女子男子皆是半裸肩膀。

    他们将那绝色后燕女子绑缚在柱子上,柱子四周布满尖刺,夏日的日光照在尖刺上,寒光烁烁,她的手臂被荆棘被刺得满是鲜血,腰背却是干干净净的。

    刑罚开始,大楚人纷纷睁大了眼睛,这个后燕女子曾杀他们兄弟姐妹,他们要亲眼看着她不得好死。

    若是不能将恨意发泄在后燕一国人身上,那么将这滔天的恨意暂时压在这女子身上也是好的。

    无论如何,恨都要有容器来盛。

    他们的眼泪要用这女子的血来偿还。

    小小的女孩儿还不知母亲犯了什么错,她被人们高举在头顶见证。

    到了后来,她是否认出那个鲜血淋漓的女子是她母亲也无人知晓。

    她哭闹了还是沉默了,没人在乎,喧闹声和解气话掩盖了一个稚子的声音。

    没等她流干了血,炎崖搏便抓住了她的长发,朝下一按头颅,宰杀牲畜一样。刀锋利落在她后颈划下一刀,顺着刀痕,轻而易举,剥羊皮一样简单完成刑罚。

    美人皮已为老楚王的殉葬品,据说那是一张手感最好的美人皮,画天神画的东萨那么说过,这个燕人的皮子,是世间绝佳的画纸,再寻不到第二张。

    秋日不算彻骨的冷,纪朴听完脊背却发寒,从骨子深处渗来的寒凉。

    他这才明白为何那日文渊之一定要杀了瑶台,那面鼓又代表着什么。

    勾月说起那面画着美人图的鼓面时,纪朴只恨当时自己说,早知我该陪你一起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