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语浮夸，淡了佛法
菩提寺内建筑都十分气派，只说这大雄宝殿内，能容纳五六百居士盘膝打坐，殿中央三个身高十二尺的金身菩萨，眼光明亮，拈花微笑。
樊雨踏进殿中来时，这里已聚集了上百居士，他们有太多迷惑不解，关于生活的疾苦、生命的真谛、生死去向等，听闻今日无常禅师亲自讲经，纷纷候在此处。
靠角落寻了个有人用屁股坐在蒲团上的地方，也靠旁边坐下，盘膝她是做不到的！
才坐下，“咯咯咯！”像公鸡似的笑声响起，竟然是面具道生！
哪里就那么倒霉，只管看人屁股去了，咋就没注意到这与众不同之人乃是他道生！
樊雨也懒得瞧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前头金菩萨！好在这时，门口传来侍者的一声“师父来了。”
果然，见一身袈裟、神采奕奕的无常禅师，踏进大殿来，直奔上座！
居士们顶礼以拜后，争先恐后地询问疑惑！
无常有理有据地为他们一一解惑，引经据典，公案故事讲了一个又一个，听得两序大众暗自叫好。
转瞬，已是日上中天，斋堂即将放饭，无常长话短说，“......真心不在内，不在外，不在中间，遍一切时处。但凡夫众生因为无始无明，妄执少分四大为自身相，妄执六尘缘影之心为自心相，就使自己本具的智慧光明转变为妄见，不能遍一切时、遍一切处，只能遍这个身体，这个身体就有知，其余的就不能知。所以我们要六根皆空、六尘皆空，打破妄想执著，恢复我们本有的真心啊。阿弥陀佛。”
还有人想问“这六根清净是哪六根，六尘又是什么”时，大殿门外传来一女子清脆、突兀之音，“浮夸”！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妙龄女子，着一身素色纱衣，不紧不慢地踏进殿门，在门外强烈日光的衬托下，穿得再朴素也如仙女下凡。白皙得能反射阳光的皮肤，让人觉得她本身就泛着金光！再加上那精致貌美的五官，不知迷了多少人的眼......
以为是虚空一人，走来的是菩萨本身时，又听得那女子说道：“佛经总言空空，既万事皆空，你还在此说什么说？”
大殿一片寂静，无数目光都盯着一步步款款而来的女子，忘了呼吸，忘了思考。
“真是冤家路窄！”樊雨低呼一声，将身子缩成一团，试图躲在道生的身旁去！
道生暗自挑眉，如了她的意！
可这声“浮夸”时，无常先是升起恼意，正要呵斥“何人口出狂言、玷污佛教经典”，可肃目望去，一倾国倾城、出尘脱俗的天仙，正步履生莲般走近。
这瞬间，他觉得他观想任何西方极乐世界、东方净土琉璃世界、各大威严佛菩萨金身，都远远不及此女真实的优雅、大气，一派自在。用佛法，竟真的无法来形容她......
无常感觉到盘膝端坐的身子，瞬间折了腰、泄了气：原来他这十年的禅榻、十年的袈裟，真的只值“浮夸”二字。
一时，殿堂之中，寂静无声！
便是这般许久的静谧中，从居士中站起一妇人来，“双儿，你咋来了？快别胡言乱语。”
无常认识这妇人，正是御史大夫胡兴的夫人，大家都称其胡夫人，一个虔诚的佛教徒。胡夫人膝下只有一貌美胜花的女儿，风靡洛阳的第二美--胡采双。无常以前未曾见过此女，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名副其实的美。
正在人群中寻母亲的胡采双，见到母亲站起来，忙走过去扶着胡夫人往殿外走，“母亲，女儿来接您回家的。这佛学多少都是缘，咱们的缘呀多是在红尘中，再莫这般执著。佛也不会让死人活过来，与其花大半辈子折腾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还不如随自己的心意安乐自在地活着，活一天赚一天，踏踏实实地去好好过日子......”
如百灵鸟空灵的声音，渐渐淡去，可她劝说自己母亲的话，却一直留在无常心中，久久难消。
斋堂响起云板，那是午膳的号召。暂时解了无常的尴尬，众人纷纷涌向斋堂用午膳。
樊雨陪五师兄朝方丈楼去，但平日里笑脸慈悲迎人的他，显然有些低落。
见身旁樊雨，不禁叹了口气，“小师妹见笑了，不过她说得也对吧，我这沽名钓誉的……
竟还不如一个姑娘家悟得通透，整日里佛法来佛法去的，原来，确是浮夸。
人，生而为人的本质是要生活，而人本来的生活方式便是自然之道，弄这些虚名头干嘛用？”
见状，樊雨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他了，想了想，只聊起曾经四师兄送她的凤凰图来。
“其他师兄都说四师兄画得好。我却觉得那画丑爆了！”
“恩？这可就不同了，眼光不同，学识不同，角度不同，都会有不同评价的。”无常无语摇头。
樊雨故作深沉，良久方点头同意，“是了。只能说术业有专攻，专攻还分智慧和缘法。
有些人需要多年的辛勤汗水，才能悟到的东西，另外一些人却只需要灵光一闪便能得到。可总不能因为那些灵光一闪就能得到的人说我们一句，就失了信心呀！你说那画，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还没小孩子涂鸦的好，可这谁说了算呢？”
无常一时竟惊呆了，不得不承认，樊雨劝人颇有一套。但听她继续道，“但是，五师兄可不能去四师兄那告我状哈，我说的是他的画我不喜欢，可不是说他这人我不喜欢。”
无常心中一震，似乎顿悟：人家说的是佛法浮夸，又不是说他无常浮夸！
无常忽然“呵呵”笑出声来，原来只有只身在外才能看清置身其中的缺点。再说了，他如今闻佛法，亦非是为了弘扬佛法、普度众生，他是为了报那血腥的仇，管他浮夸与否？
只是那一句“浮夸”，仿佛道明了他的处境，道尽了他藏得深刻的“心机”！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瞬间淡了这世间佛法深义。
方丈楼就在眼前了，一排石阶往上，走到挂着“方丈楼”三个大字的楼门口，刚好能看见楼前竹林的树顶。微风徐来，竹叶如同水波一般粼粼闪烁，夹着“窸窸窣窣”的声响，随着风，一个波浪紧跟着另一个波浪，从一端蔓延到另一端去。
原来，他住了这么多年头的方丈楼前，景色如此优美，可他从前仿佛未曾抬眼瞧过！
是啊，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虽然他们师兄弟们同仇敌忾要报仇雪恨，可无论这条路有多长，人到底还是要把握好当下，让每一刻都觉知到好心情，这样的人生确实才是赚到。
无常轻笑一声，忽想起《金刚经》中的话：过去之心不可得，现在之心不可得，未来之心不可得！
“世间万物非我所有，但为我所用呀！念念当下，用好当下的条件活好实在的当下即好。若一贯地得那什么道、弘什么法、讲什么经，确实是浮夸了！”
五师兄似乎感悟到了人生真谛！樊雨却是惆怅了，她仿佛“渡”了这位无常禅师一程，但她自己的命运该如何渡？一片迷茫呀！
暂且偷来的几日安逸，还能维持多久？抬眼望去，果然，那胡大小姐正在方丈楼的石阶下，抬着笑眼笑盯着她，笑得樊雨一身鸡皮疙瘩……
樊雨踏进殿中来时，这里已聚集了上百居士，他们有太多迷惑不解，关于生活的疾苦、生命的真谛、生死去向等，听闻今日无常禅师亲自讲经，纷纷候在此处。
靠角落寻了个有人用屁股坐在蒲团上的地方，也靠旁边坐下，盘膝她是做不到的！
才坐下，“咯咯咯！”像公鸡似的笑声响起，竟然是面具道生！
哪里就那么倒霉，只管看人屁股去了，咋就没注意到这与众不同之人乃是他道生！
樊雨也懒得瞧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前头金菩萨！好在这时，门口传来侍者的一声“师父来了。”
果然，见一身袈裟、神采奕奕的无常禅师，踏进大殿来，直奔上座！
居士们顶礼以拜后，争先恐后地询问疑惑！
无常有理有据地为他们一一解惑，引经据典，公案故事讲了一个又一个，听得两序大众暗自叫好。
转瞬，已是日上中天，斋堂即将放饭，无常长话短说，“......真心不在内，不在外，不在中间，遍一切时处。但凡夫众生因为无始无明，妄执少分四大为自身相，妄执六尘缘影之心为自心相，就使自己本具的智慧光明转变为妄见，不能遍一切时、遍一切处，只能遍这个身体，这个身体就有知，其余的就不能知。所以我们要六根皆空、六尘皆空，打破妄想执著，恢复我们本有的真心啊。阿弥陀佛。”
还有人想问“这六根清净是哪六根，六尘又是什么”时，大殿门外传来一女子清脆、突兀之音，“浮夸”！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妙龄女子，着一身素色纱衣，不紧不慢地踏进殿门，在门外强烈日光的衬托下，穿得再朴素也如仙女下凡。白皙得能反射阳光的皮肤，让人觉得她本身就泛着金光！再加上那精致貌美的五官，不知迷了多少人的眼......
以为是虚空一人，走来的是菩萨本身时，又听得那女子说道：“佛经总言空空，既万事皆空，你还在此说什么说？”
大殿一片寂静，无数目光都盯着一步步款款而来的女子，忘了呼吸，忘了思考。
“真是冤家路窄！”樊雨低呼一声，将身子缩成一团，试图躲在道生的身旁去！
道生暗自挑眉，如了她的意！
可这声“浮夸”时，无常先是升起恼意，正要呵斥“何人口出狂言、玷污佛教经典”，可肃目望去，一倾国倾城、出尘脱俗的天仙，正步履生莲般走近。
这瞬间，他觉得他观想任何西方极乐世界、东方净土琉璃世界、各大威严佛菩萨金身，都远远不及此女真实的优雅、大气，一派自在。用佛法，竟真的无法来形容她......
无常感觉到盘膝端坐的身子，瞬间折了腰、泄了气：原来他这十年的禅榻、十年的袈裟，真的只值“浮夸”二字。
一时，殿堂之中，寂静无声！
便是这般许久的静谧中，从居士中站起一妇人来，“双儿，你咋来了？快别胡言乱语。”
无常认识这妇人，正是御史大夫胡兴的夫人，大家都称其胡夫人，一个虔诚的佛教徒。胡夫人膝下只有一貌美胜花的女儿，风靡洛阳的第二美--胡采双。无常以前未曾见过此女，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名副其实的美。
正在人群中寻母亲的胡采双，见到母亲站起来，忙走过去扶着胡夫人往殿外走，“母亲，女儿来接您回家的。这佛学多少都是缘，咱们的缘呀多是在红尘中，再莫这般执著。佛也不会让死人活过来，与其花大半辈子折腾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还不如随自己的心意安乐自在地活着，活一天赚一天，踏踏实实地去好好过日子......”
如百灵鸟空灵的声音，渐渐淡去，可她劝说自己母亲的话，却一直留在无常心中，久久难消。
斋堂响起云板，那是午膳的号召。暂时解了无常的尴尬，众人纷纷涌向斋堂用午膳。
樊雨陪五师兄朝方丈楼去，但平日里笑脸慈悲迎人的他，显然有些低落。
见身旁樊雨，不禁叹了口气，“小师妹见笑了，不过她说得也对吧，我这沽名钓誉的……
竟还不如一个姑娘家悟得通透，整日里佛法来佛法去的，原来，确是浮夸。
人，生而为人的本质是要生活，而人本来的生活方式便是自然之道，弄这些虚名头干嘛用？”
见状，樊雨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他了，想了想，只聊起曾经四师兄送她的凤凰图来。
“其他师兄都说四师兄画得好。我却觉得那画丑爆了！”
“恩？这可就不同了，眼光不同，学识不同，角度不同，都会有不同评价的。”无常无语摇头。
樊雨故作深沉，良久方点头同意，“是了。只能说术业有专攻，专攻还分智慧和缘法。
有些人需要多年的辛勤汗水，才能悟到的东西，另外一些人却只需要灵光一闪便能得到。可总不能因为那些灵光一闪就能得到的人说我们一句，就失了信心呀！你说那画，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还没小孩子涂鸦的好，可这谁说了算呢？”
无常一时竟惊呆了，不得不承认，樊雨劝人颇有一套。但听她继续道，“但是，五师兄可不能去四师兄那告我状哈，我说的是他的画我不喜欢，可不是说他这人我不喜欢。”
无常心中一震，似乎顿悟：人家说的是佛法浮夸，又不是说他无常浮夸！
无常忽然“呵呵”笑出声来，原来只有只身在外才能看清置身其中的缺点。再说了，他如今闻佛法，亦非是为了弘扬佛法、普度众生，他是为了报那血腥的仇，管他浮夸与否？
只是那一句“浮夸”，仿佛道明了他的处境，道尽了他藏得深刻的“心机”！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瞬间淡了这世间佛法深义。
方丈楼就在眼前了，一排石阶往上，走到挂着“方丈楼”三个大字的楼门口，刚好能看见楼前竹林的树顶。微风徐来，竹叶如同水波一般粼粼闪烁，夹着“窸窸窣窣”的声响，随着风，一个波浪紧跟着另一个波浪，从一端蔓延到另一端去。
原来，他住了这么多年头的方丈楼前，景色如此优美，可他从前仿佛未曾抬眼瞧过！
是啊，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虽然他们师兄弟们同仇敌忾要报仇雪恨，可无论这条路有多长，人到底还是要把握好当下，让每一刻都觉知到好心情，这样的人生确实才是赚到。
无常轻笑一声，忽想起《金刚经》中的话：过去之心不可得，现在之心不可得，未来之心不可得！
“世间万物非我所有，但为我所用呀！念念当下，用好当下的条件活好实在的当下即好。若一贯地得那什么道、弘什么法、讲什么经，确实是浮夸了！”
五师兄似乎感悟到了人生真谛！樊雨却是惆怅了，她仿佛“渡”了这位无常禅师一程，但她自己的命运该如何渡？一片迷茫呀！
暂且偷来的几日安逸，还能维持多久？抬眼望去，果然，那胡大小姐正在方丈楼的石阶下，抬着笑眼笑盯着她，笑得樊雨一身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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