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宕

    上午顾江打电话给苏小城，说晚上一起吃饭。苏小城问，怎么想起一起吃饭，顾江说：“不是520吗，又是周六，你正好不用做饭。”周六小宝晚上不用上晚自习，顾江一整天实验课，她的确是不想做饭。

    傍晚等到顾江下课回家，三人一起去了附近的大商场，因为日子有些特殊，又加上正好周末，商场充满繁荣的气氛，哪哪都是人。一进门就看到粉红色520的商场装饰，苏小城兴起提议照个相留作纪念，苏小城拉着顾江走到装饰下，将手机递给女儿，小宝高兴地接过手机，调角度。

    “别调了，随便照两张，意思一下就行了。”

    苏小城接过手机，让顾江和小宝站原地照两张。

    “今天是你们过节，我照什么？”小宝道。

    “你爸才不是请我吃饭了，是请我们俩吃饭好吧。”赶忙退到远的地方，屏幕上很快出现顾江和女儿并肩站的样子，不知不觉小宝已长成大姑娘，个子已到了顾江的眉宇。在商场粉红的背景和大大的520标语衬托下，有一种无比温馨的美好。

    吃了饭，小宝说要剪头发，顾江因为第二天要上实验课，苏小城让他先回世纪城，自己留下来陪女儿。理完发，又去了星巴克买咖啡。走出商场时，夜幕已黑，下起小雨，母女俩撑一把伞说说笑笑一起回家。

    回到家，小宝回自己房里玩Ipad，苏小城则备课到两点。第二天又早起，苏小城依旧备课，任小宝睡到自然醒，但小宝生物钟已形成，七八点的样子醒来，接着睡，快十点的样子又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

    苏小城倒是宁愿她睡到中午才起，至少这样补了觉，而不是起来就玩Ipad。果然，她点了份肠粉，招呼小宝吃完后，小宝就抱着IPad一直玩。中午等到苏小城累得不行，到床上躺着时，隔墙听到游戏的声音，再也忍不住。

    “昨天还在信誓旦旦要考清华，你这是要考清华的样子吗？”

    小宝没作声，但游戏声音依旧。苏小城又道：“你不是说不玩游戏了吗？怎么又玩？从昨天回家到现在，你一刻离开过IPad没有？”

    依旧是没有回声。苏小城许久不动气也是气得心里难受，虽然早已不抱期望，但还是着实气得难以平静。她无法理解自己一天到晚这么忙，小孩看在眼里，都没有一点感动的吗？将枕头换了个方向，游戏声音依旧往耳里灌，又起身拿了耳机，想用死亡金属的音乐将耳朵、脑袋和整个心灌满，可耳朵是填满了，吵得不留一丝缝隙，心里却依旧空空荡荡，无比荒凉。看了下时间，才下午三点多，她终于拨打了顾江的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早点去学校。”

    “又怎么了？”

    “没什么。要不我自己去取车，先去学校。”苏小城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这一刻她只想逃离，只想离这个讨厌的小孩远一点，可转眼意识到自己这样的抱怨和打扰是不对的，上个月自己那样忙时，顾江完全没让她管孩子，但现在他是在上课，自己却分他的心，不他不得安宁。于是道：“没什么，你不用管了，我自己会处理好。”

    挂了电话，苏小城内心烦躁，不知道拿这个孩子怎么办，说什么已经无用，可不说什么，让她呆在这么狭小的空间被逼迫不得不直视这种失望和无奈，一分一秒简直是凌迟她的心。

    差不多过一个小时，顾江打电话来，声音里十分不悦：“你收拾东西准备走，我现在就取去车走来。”

    苏小城大惊，看时间才四点多：“你就下课呢？学生怎么办？”

    “你别管，你收拾东西就是了，我现在就出发。”顾江的声音非常冷。

    “我没让你回啊，我等下再走。”苏小城忙慌道。

    可顾江已不听她说挂了电话。苏小城心慌觉得很不妥，现在还是上课时间，顾江因为她的一通电话提前下课，要是学生举报怎么办？学生不举报，他们是实验课药品和器械，没有老师在场万一出事怎么办？想到这些，苏小城觉得顾江太意气用事了，她又没让他马上回，至于吗？

    顾江已经出发了，苏小城只好开始收拾东西，去房里拿衣服时见小孩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玩游戏，苏小城庆幸自己塞着耳机听不到游戏声，否则她会气死。出门的时候，她一声不作，完全不像平常还说声“我走了，听爸爸话”。

    下楼出小区时，正好看到顾江下车，他将车钥匙递给她，她接过，两人无言。

    到学校打开门，看到空无一人的空间，苏小城才觉得回到了自己。收整了东西，冲了咖啡坐到桌前，才看到顾江的留言：“我今天上一天课，早就跟你讲了六点才能来，你还打电话问我，不就是让我尽快回，你好走吗？”“这说明你只考虑自己”“这种情况不是一两次了”“你对她的态度都是看你自己的心情”“既然你看不惯，就别管了。”

    苏小城心如死水，连回一个字的想法都没有，只觉得生活可笑，昨天还那么甜蜜温馨，好像是人世间最幸福的一家人，才过了不到24小时，又被打回了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