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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难觅

    窗外一道闪电劈来,将舱内照了个通亮,紧随而至地便是惊天巨雷,一众船员起身匆忙跑向舱外,将船帆撤下。

    暗夜之下一声嘶吼响彻船舱,船客们从昏睡中惊醒,望向如山倒般倾来的翻腾黑云,用不了多久,这艘船就将遭受狂风暴雨的洗礼。

    不知何时,一只赤红大蛇出现在甲板之上,赤蛇长约百尺,盘于桅杆之上,无人知其来路。

    透过舷窗,洛绮看到那赤蛇缠于桅杆,桅杆不承其重,既而中断。赤蛇落地,仰脖向后,目视下方,停滞不动,突地俯冲向下,再起身,口衔一海员,复甩至半空,任其下落,其身直入桅杆断尖,一命呜呼。

    “不对不对!这可不是阴间的手笔!你看见没,你快看!“洛绮瞪大双目,焦急地拍着身边的无缘。

    “贫道看见了,贫道眼不瞎。”

    “快去船员宿舍,在最下面!“老李迅速扑灭灶火,朝着二人大喊。

    几个死里逃生的伙计组织船客去宿舍,内未备火,洛绮自西北角捡起半截蜡,无缘又掏出来打火石。打火石潮得很,两人费了老鼻子劲,才得半点火光,蜡炬燃,北壁现人影。房门紧闭,甲板哀嚎不断,可闻海员疾奔求救之声,如万鬼齐哭。怪蛇肆意游走,如入无人之境,雨愈急,天愈暗,浪欲猛。

    舱中现下孤灯一盏,光影微弱,所照不过三尺,无人曝于光下,众人皆缩于暗角,无言。

    “汝可识得此怪?“洛绮坐定,看向无缘。

    无缘生前虽未修得正果,却也算得上学富五车,阅典无数,可这怪蛇,自己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乐天岛的传闻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啊?“无缘疑惑道。

    洛绮看向无缘,长叹一声道:“乐天岛之传言,由来已久,三观五帝造了一座仙岛,取名安乐,是为安土乐天之意,相传若有幸登岛,便可安稳一生,不受战乱天灾侵扰,远离浊世。东周末年,百姓纷纷开始造船出海,可仙岛连接人间的唯一通道在黑水洋,且只有在黑水洋风高浪急的秋冬二季才会开放。多年来,多少寻岛人皆是有去无回,这其中不乏有被狂风巨浪掀翻船只的人,被海底巨怪袭击吞噬的人,就是没有成功寻到仙岛的人。有人说,这片海被第一批寻岛之人的怨灵诅咒了,他们怨念难消,化作海怪,袭击后人;也有人说,那狂风骤雨都是海怪召来的,仙岛的传言也许也是他们织造的,为的便是食人裹腹。。。。。。“

    舱外惨叫声不绝于耳,怪蛇于甲板之上游走爬行,肆意侵害,如入无人之境。再加上天昏地暗,浪高万丈,俨然一副末日之象,宁慕瘫坐在船长卧房的一角,双眼无神,听着甲板上狂风骤雨,哀嚎遍地,回忆起子时之前,发生的一切。。。。。。

    “云娘,我想清楚了,我要和你在一起,嘶------“宁慕孤身立于甲板,对着空气自说自话,“这也不行,不可以这么说。。。。。。“

    “你在干嘛!“身后突然被拍了一下,宁慕吓得跳了起来,回身一看,是云娘。云娘瞧着他满眼笑意,任谁见了都心动不已。

    “你方才去哪里了?”宁慕有些紧张,打算先说点别的。

    “你------猜”云娘娇俏一笑,多难得的笑啊,纯真又明亮。她绝对不是什么轻浮浪荡之女,而是超凡脱俗的仙女,宁慕这样想着,只恨自己没有早点遇到她。

    “云娘,你,你觉得我如何?“他鼓起勇气看着那双眼,心中忐忑不已。

    “你还没猜呢!”

    “云娘,我很认真,真的,”他轻轻摸上她的手,她眼中掠过一丝诧异,“云娘,我,我喜欢你。”佳人并未拒绝,也未气恼,只是震惊地将手从他温热的掌心抽出,沉默半晌,她突然张口,道:“不,不,你不能喜欢我。”

    云娘眼神透露着无限悲哀,肩膀微微颤动,初见时的活力与青春仿佛一瞬间被什么人从她体内抽走。

    “为什么?“宁慕犹如从炙热沙漠落入寒冷冰窖。

    “你不明白。。。。。。你不会明白的。。。。。。“她似在回答,又似在喃喃自语,手指紧紧抠着一根木柱。

    没想到,再次相遇,她竟转身没入悲伤的黑暗,徒留他一人站在光影下看着跳动的烛火发呆。

    舱顶部突然传出巨大冲击声,众人皆慌乱逃窜,一次次冲击接踵而至,跌倒在地还未来得及起身,便又被撞到南墙,船客急于求生,偏木门受到冲击变了形,怎地也打不开,有两个力气大的船员搬来木柱,众人举起木柱合力朝门板撞击,几次重击之后,门终破了个一人宽的洞,只是众人还未来得及逃遁,舱顶便抢先一步塌陷,接着众人便看到此生难忘的一幕:

    一只硕大的蛟自海中冲出,将本欲钻入舱内的赤蛇撞入海中,这蛟青眼、银角,龙身,鱼尾,身覆青鳞,腹背有刺,尾鳍似鱼,硕大绮丽,身长九百里,眉间一神印若隐若现,似有化龙之势。赤蛇消失,巨蛟回身入海,顷刻间海面只剩波涛汹涌。

    宁慕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这么美的女娇娘,活蹦乱跳地像只兔子,为什么自己求而不得呢?他边纠结边走,彼时狂风骤雨还未至,舱内一片宁静,这个时辰,也只有求而不得之人还在辗转反侧罢!他这样想着,踱步至一处,听见房内吵闹声不断:

    “我便是做了,又如何!”男子理直气壮地吼道。

    “你怎变成这样了,你从前说的那些誓言呢?都不做数了吗!”女子哀求不已,却难挽回丈夫半分真心。

    “今后,你若再敢扰我,我便弃了你!”

    “不,不要!夫君,你莫弃了我,我还为你生下一个孩子啊!”女子绝望地乞求着,男子却不为所动,冰冷的双唇吐出四个字:“那又如何。”,

    吵闹停息,宁慕还未来得及反应,便与夺门而出的妻子撞了个满怀,待他看清女子样貌后,惊讶与惋惜将他一团热切的火苗迅速浇灭------那女子竟是云娘!

    “你。。。。。。”他惊得说不出话来。

    云娘有些难为情地迅速低头用手背擦了把泪,接着便换上一脸笑容,只是红肿的眼和脸颊未擦净的泪告诉他:她只是在强颜欢笑罢了。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云娘陷入了那段悲苦的记忆,心中升起无限酸楚。

    洛绮和无缘早在赤蛇袭击避难舱前就离开了,二人此刻透过伙房舷窗望向海面,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时间回到一炷香前,彼时赤蛇正在甲板猖狂地食人,避难舱突然冲进来一位白面书生,他焦急地询问众人有没有见过一个女孩,红衣服,模样很美,是跟着丈夫和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一起上船的。众人连连摇头,那会儿避难舱没有船员,洛绮无缘见他孤身一人,很是可怜,便跟着去寻了,也是这一举,让他们逃过了一次危险。

    “你说你有办法让我活着回去,什么办法?“无缘突然转身问道,洛绮站在无缘身后,被他这样一问,吓了一跳,随即抚着胸口说道:“我祖母啊!你以为我祖母在地府没有发展关系么,不然她怎么可能给我又是托梦又是赌珠,咱阴间有人儿!“

    “靠谱!“无缘竖起拇指,洛绮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

    宁慕立在甲板上,看着平静海面上一轮圆月悬于苍穹,心中五味杂陈。

    世人皆苦,他又何尝不是,活了十八载,苦了十八载,爹娘早逝,长兄又被迫从军,他一个人孤苦伶仃,求取功名不成,连个知己都寻不到。本以为遇见她,自己漫长孤寂的人生能有些许温暖,他甚至在想以后为她素手抚琴,相守一隅的生活,没想到事实却是,自己连为她抚琴的资格都没有。

    可他脑中久久挥之不去的,还有她清澈明亮的眸,她单纯活泼的笑,她于方舟肆意奔跑时扬起的裙摆,她于琴音婉转连绵间微扬的嘴角,总之,在他心里,关于她的一切回忆都是美好的。

    自从遇见她,他才真正惬意潇洒地做了一回自己,挣脱世俗伦理的束缚,抛下现实社会的偏见,去看月,看海,去奔跑,去寻找,直至精疲力尽。

    若自己终会死在这艘船,这片海上,他宁愿陪他走过这最后一程的人,是她,一定得是她。若真如前人所说,上了这方舟也难逃一死,那么,何不趁着这短暂的月光,抛下世俗偏见,将他的一颗真心双手奉上!她或许也在期盼有这样一双手,接纳她的全部,将她从悲哀的生活中解救出来,而这双手,为什么不能是他!他下定决心了,他一定要和她在一起,若此生不能相守,他宁愿立刻死去。

    “你爱你的丈夫吗?“甲板上,他迟疑地问道,仅仅是想确定那片真心,不是通过她的眼,而是听她亲口说,亲口说给他听。

    “过去是爱着的,可婚后不久,他便待我如此,倒叫我怎敢再爱他。“云娘失落地看向远方。

    “那便跟我走吧,跟我走,我愿意接纳你的一切。”他激动地抱着她。

    “你疯了!”云娘推开他。

    “我没疯,云娘,我喜欢你,即使你已为人妇,我不在乎什么世俗偏见,不在乎什么闲言碎语,只要你陪在我身边,我就很满足了。。。。。。“尽管云娘数次推开他的怀抱,他依旧坚持着。

    “云娘,我太孤独了啊。。。。。。“她听罢,不再推开他,任由他抱着,直到她说了句:“不,我们,永远不可能。。。。。。“怀抱松开,云娘悲戚地看着面前少年,眼中却是从未有过的决绝。

    宁慕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他强撑着后退几步,眼眶中噙满了悲伤的眼泪,渐渐地,他的视线模糊了,眼前的佳人慢慢变得模糊不清。

    “先前,先前我一直觉得,你是这世间难得的女子,你在月光下跳啊,笑啊,好像要把整艘船点亮,后来我发现,你结婚了,还有一个孩子,只是你的丈夫不知道珍惜,我觉得你渴望自由,渴望幸福,只是缺少一双将你从深渊中解脱出来的手,“听到这里,云娘叹息一声,低头默默垂泪。“可当我下定决心将手给你时,我才发现,你多么虚伪,多么胆小!“他渐渐逼近,她缓缓后退,“你不敢面对自己的真心,不敢触摸那片自由的天空,你永远也做不成翱翔九天的凤凰鸟,你只配做你的笼中雀,对着外面的人摇尾乞怜,将你伪装的勇敢纯洁展示给他们看!“她被他逼得掩面逃开,他对着离去的飘飘红衣,高声叫喊道:“你知道吗!你永远得不到自由!你永远得不到解脱------“

    他看着远处奔跑的红影瞬间停下,没人知道云娘瞪大红肿的眼,绝望地看向海面,重复自语着:“永远也得不到自由,永远也得不到自由。。。。。。“

    “云娘!你在哪里!云娘。。。。。。“空荡的避难舱走廊回音阵阵,宁慕提着油灯在走廊边跑边喊,内心悔恨不已,悔的是自己不该在她面前那般咄咄逼人,恨的是窗外狂风骤雨和巨怪猖獗,云娘孤身一人跑去了何处?

    寻至一处,前方忽现人影,他欲上前询问,却见那黑影幽幽转身,唱道:“

    奴家十四嫁与郎,朝浣衣来暮缝裳。

    年少妆成惹姊妒,今朝朱颜不如故。

    独坐空闺珠泪滴,夜夜苦思不归君。

    何盼来生与君逢,郎君为蝶奴为英?

    “你是?“宁慕单手提灯,眉头微皱,还未来得及反应,黑影已然冲到面前,那是一张被剜掉双目的脸,他吓得掉头便跑,独留女鬼一人在原地悲嚎不绝,哭声回荡,似地狱无尽的深渊。

    宁慕确实被吓怕了,一个人在空荡的客舱横冲直撞,直到撞到一位船员才缓缓冷静下来,船员要带他去避难,他却冲上前抓住船员手臂,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焦急地询问云娘的下落。这么多人,他不信自己问不出云娘的去处。

    “不可能!船上没有拖家带口的,你一定是搞错了。“船员斩钉截铁地否认了。宁慕听罢却急红了眼,他跺着脚,哀求船员再确认一遍名录,船员不耐烦地带他来到船长卧房,卧房中央的木桌上静静地躺着船客名录,宁慕举着灯确认再三,确实没有叫云娘的船客。

    他举着名录,无力地瘫坐在地,脑袋一片混乱,船员说他一定是撞鬼了,他一个人双目无神地看向地面,直到神卢走进船长卧房,站在他面前,对他说:“佳人难觅,何不放下,自寻烦恼,自囚于心。“

    宁慕目光呆滞,摇了摇头,略带沙哑地说道:“是啊,我这短短十八载人生,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我太累了,你说得对,也许真的不该寻什么佳人罢,佳人难觅。。。。。。当真。。。是。。。。。。自。。。。。。寻。。。。。。“他吐字渐渐模糊,直至最后缓缓闭上双眼,陷入了沉沉的梦境。

    琴音渺渺,一曲《阳春》迎新妇。

    丹唇轻启,一袭纁袡见郎君。

    “云娘,朕会一辈子对你好的。“花好月圆,佳偶对坐,娇俏的新娘带着浓浓的爱意,将稚气未脱的自己交给了新郎。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初为人妇,她卷起一头长发,与他在浓情蜜意间忘记时间,浓烈的爱意丝毫未减,短暂的青春却即将逝去。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

    他对她的爱随着时间逝去,即使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她看着他,离她越来越远,冷漠与谎言是他留给她唯一的财产。

    直到,那天,他们也加入了寻岛的队伍,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远远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赤蛇突然嘶吼着冲出海面,体型较之前长大了百倍,它愤怒地冲上前去,与蛟在海里缠斗起来。蛟龙看似比赤蛇大许多,却屡次三番地错过杀死赤蛇的绝佳时机,赤蛇体型不占优势,诡计多端地引导蛟龙朝着自己露出脖颈,瞅准时机便咬了上去。赤蛇毒牙穿过坚硬的鳞片,深深刺入蛟龙脖颈,血液的味道顷刻间顺着毒牙侵入鼻腔。。。。。。

    茫茫大海,狂风卷席着乌云,将世界搅得天翻地覆,那艘孤船,就像一只飘零的叶,再次面临即将倾覆的风险,船客们颤抖着缩在客舱角落,谁也不知道死亡什么时候来临,唯有无数绝望沧桑的眼,透过舷窗望向海面。

    在无人知晓的灰暗角落,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正以梦的形式在一位白面书生的面前徐徐展开:他看到,她突然愤怒的将一把锋利的刀刺入陌生少年的左眼,眼球连着血肉滚落在地,少年空洞的眼眶涌出鲜血,鲜血染红了少年洁白的衣衫,身旁尖叫不止,她却似着魔般抽出利刃,再次插入少年的右眼。。。。。。

    滴血的刀自手中滑落,她突然低头看向自己那双沾满鲜血的手,疯了一般撕扯着,咆哮者,顶着一头凌乱的青丝奔向了深渊般漆黑的客舱,再无踪迹。

    直到后来,巨船被一只体型庞大的赤蛇翻覆,破涛汹涌的海面再次吞噬了一船生灵。。。。。。

    梦醒时分,血淋淋的真相终于揭开,任凭窗外狂风暴雨,巨兽缠斗,慕宁也只是瘫坐在地,口中喃喃自语:“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可你我之间隔着的,何止这'东墙',那是生死啊。。。。。。“

    赤蛇竖瞳顷刻变化,它似受了什么刺激般迅速后退,体型随即缩小,一眨眼的功夫便没入海中没了踪迹。

    无缘和洛绮没寻到什么少女,也再未见过慕宁,二人行至一处,瞧见一蛇影,洛绮机灵,转身就跑,无缘却愣在原地,还未来得及上前看清,便被蛇影的主人------赤蛇袭击。原来,赤蛇变小后不知何时窜上了船,现下正在此盘卧疗伤。蛇牙有毒,无缘被赤蛇咬住小臂,半晌便晕倒在地。

    赤蛇毒发,十分诡异,竟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梦境,在梦里,他随着众人亦登上了度厄,身边还有一少年陪伴,少年眉目如画,一身点墨清荷白纱,温润如玉,一双眼眸温柔似水,风情万种。入夜,二人相依相偎,他望向窗外一轮孤月,眼中满是绝望哀愁,脑海不断闪过无数血肉模糊的记忆,只是,无缘不知道,这记忆代表了什么?

    下一刻,少年拉着他,在寂静的客舱四处游走,他听到,他说:“柔,你再等等,一切马上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少年拉着他走了许久,亦宽慰了他许久,二人行至船主卧房,发现卧房四周都泛着磷光,诡异又神秘。透过卧房紧闭着的那扇木门的缝隙,他看到,神卢卷起袖口和裤腿,溃烂的四肢就这么裸露在外,偶尔还会从里面爬出一两只蛆虫,蛆虫蠕动着带血的身躯,在钻出身体的刹那间被神卢那么用手一捏,便无处遁逃,接着,神卢将收集好的蛆虫封进一木匣子。

    “怪不得,这船上总有一股臭味。“回程路上,他听到少年低语着。

    大概,是天命让他们看到那一幕的吧,因为后来啊,那些虫子为船客们带来了灭顶之灾,他和少年亦卷入了宿命的漩涡,随着这艘巨轮堕入汪洋,再不能回到从前。。。。。。

    客舱幽深,舱壁血痕累累,洛绮受了些惊吓,逃窜至一拐角方才回过神来,她看清眼前是储粮小舱,舱内窸窸窣窣似有人声,便径直走了进去,舱内只一龆齔和一老者,老者自称神卢,是度厄方舟之主。

    “这度厄方舟,想必不是什么凡物罢!“洛绮微笑道。

    神卢轻捋白须,怡然自得道:“度厄方舟,乃第一艘寻岛方舟,舷上左右置浮板,形如鹘之翅,以助船之风,虽风涛怒张,而无侧倾之虞。“

    “第一艘!那如今岂不是已经。。。。。。“洛绮掰开指头数了数,半晌大惊道:“一千年了!“

    神卢闻言微微一笑,指了指天花板,道:“一切自有天注定!“

    洛绮朝他行了个礼,道:“求您解惑。“

    老者意味深长地指了指门外道:“何不共情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