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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雨天,马车,死亡

    哗啦啦!

    瓢泼大雨从空中洒下,林子里,一辆满载货物的马车正飞快的行进着,车轱辘转个不停。

    得益于马儿的神骏和道路的平整,即便是阴雨天,速度也没减慢多少。

    坐在轿前的马夫紧紧攥着挂满水珠的缰绳,身子随马车不停地抖动摇晃。

    上方的天空已被厚重的黑云遮住,林子里那枝繁叶茂的树木,更是把仅剩的那点光亮给牢牢挡死,明明快到正午,但林子里却好似刚过三更天一般。

    前方不远处,几片落叶毫无征兆的飘下,而后,一名戴着斗笠的红裙女人进入马夫的视野。

    “前面的,这么宽的路,不想死就躲到一边!”

    话喊得异常响亮,中气十足,饶是下着不小的雨,以两人相隔的距离来说,也足以听得真真切切。

    但女人却没有任何动作,还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见她没有回应,意识到什么的马夫咽了咽口水,扬起手里的鞭子,用力地朝着面前的两匹骏马甩去。

    啪!啪!

    鞭子狠狠落下,吃痛的马儿嘶吼一声,赤色的马尾胡乱扑腾,疯狂的向前奔去。

    算上桥子里装的大宗货物,此刻这辆疾驰的马车已重逾千斤,只要撞上,哪怕是佛门的金刚,恐怕也得颤上两下。

    可女人却没后退半步,依旧安静的站在那里。

    咯噔!咯噔!咯噔!

    马车离得越来越近,随着旋转的速度达到一定程度,车轮开始发出奇怪的声响。

    伴随着鞭子的抽打和马匹的嘶吼,几个眨眼的功夫,人和车之间就不再剩下任何距离。

    沙沙!

    树叶飘动,肉眼可见的气浪向四周扑去,下落的雨水都因此停滞一瞬。

    碰撞的瞬间,在马夫眼里,面前身形单薄的红裙女人突然变成了一尊有小山般庞大的凶兽,白首赤足,狰狞可怖。

    正在狂奔的两匹马儿瞬间吓得屎尿齐流,一下子就卸了劲,车子撞到它身上后,就像是撞到了一堵坚不可摧的墙壁,那由精钢加固过的车身顿时噼里啪啦响得和爆竹一样,各个部件七零八落的崩散到了各处。

    泥泞的石路上血肉模糊,肠子和破碎的脏器流了一地。

    提起裙摆,女人抬脚跨过地上的一片猩红,走到散落一地的货物前,仔细打量一阵后,红唇微微撅起,不甘心地叹了口气。

    “果然不是这辆。”

    ---

    雨仍在下,另一条路上,马车不急不慢的行进着,四名穿着轻甲,头戴黑色斗笠的‘行人’走在车子前方。

    他们腰间挂着形制统一的长刀,掌心有着厚实的老茧,步伐有力,气息绵长。

    突然,马车停下,四人都握住了刀柄。

    前方不远处,道路两侧的树木大片倒塌,满是泥浆的石路上,一公一母两头丈许高的黑熊瘫倒在血泊中。

    它们那肥硕的肚皮顶儿,一个戴着骨质佛珠,穿着华丽袈裟的光头大汉正坐在那里,抱着新鲜肉块不停啃食。

    猩甜的血液从嘴角不断流下,生肉的腥臊和难以入口的肥厚皮脂,对他来说似乎并不是问题,砸吧着嘴,吃得津津有味。

    见此一幕,几人迅速交换眼神,站在最前方,戴着铁制护腕的一名拳师松开刀柄缓步走出,其余三人留在原地,挡在车前没有移动分毫。

    “阁下拦路于此,不管缘起何故,既然出现在这里,想来是已经做好了觉悟。

    此行牵扯甚多,身不由己,我不得不将阁下灭口,动手之前,我会报上名号,虽然这违反职责,但我不会让人死得不明不白。

    若是死后变成了孤魂野鬼,随时可以来找我索命,南楚钟陵,请阁下把命留下!”

    冷漠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傲然。

    听到这杀气十足的话语,肥头大耳的和尚也没生气,将剩下的生肉一口气全部咽进肚里,舔了舔嘴唇,露出雪白的牙齿。

    “施主你出口妄语,这可不好,换作平常,定要让你去西天好好聆听我佛的教诲。

    不过今天已经为口腹之欲破了杀戒,本住持不想再动手,把马车里装得东西交出来,你们自行离开吧。”

    “你是一寺的住持?”

    抬起自己的斗笠,钟陵重新打量起面前的怪异僧人。

    “出家人戒律森严,皆以慈悲为怀,你是哪里的和尚,连四众弟子的基本戒都遵守不了。

    还能当上一寺住持,妄传佛法?”

    “哈哈哈哈!问得好!”

    震耳的笑声响起,和尚大笑着从狗熊肚皮上一跃而下,坠下的双脚重量大的惊人,直接将石路砸出了一道大坑。

    不过随后他并没有暴起发难,而是双手合十,面带笑容的行了个僧礼。

    “阿弥陀佛,正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只要我福广寿心中有真佛,条条框框的戒律便都是虚妄。”

    “好一个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歪理邪说!

    当初讲出此言,本欲警醒世人的禅师,要是知道后人如此断章取义,怕不是要气得活过来。”

    “施主,莫再妄言!”

    强烈的劲风袭来,一对巨大的金色手印迅速占据了钟陵的视野。

    上一刻还在宣讲自己那‘崇高’理念的福广寿,下一刻就毫无底线的发起了偷袭。

    他如蛤蟆般一跃蹦起几米高,跳至最高点时,身子猛然下坠,同时双手被金光覆盖,裹挟着恐怖力道向下砸去。

    吼!

    黑色斗笠飞上天边,一头不知从何而来的神骏猛虎,张着狰狞大口对天长啸,挥舞前爪猛力扑杀。

    “能把千斤坠这门武功运用到这种程度,有点意思。”

    钟陵擦掉嘴角的鲜血,晃了晃那有些发酸的手腕。

    方才他为了试试这和尚的成色,特意没有闪躲,选择用五拳中最为刚猛强势的虎拳,硬接了下来。

    “看来施主也是上三品的境界,本住持得认真了。”

    眼见一击不成,福广寿谨慎地连退十数米,拉开双方间的距离,原本仅覆住双手的金光开始向全身蔓延。

    紧接着,只见他张嘴如鲸吞般大口吸气,随着内力翻腾,真气鼓动,身体内部发出诡异的声响,骨骼强行伸长,肌肉疯狂膨胀,昂贵的袈裟被生生撑破碎成了布片,脖子上戴着的佛珠也散落一地。

    等到变化停止时,他身高已有三米,体表金光灿灿,如同一尊黄金浇筑出的金佛。

    “施主,等闲之辈可见不到我的金身,能看到真佛降世,是施主你的福分!”

    话音落下,随着大地的震颤,福广寿竟将路边的一颗老槐树连根拔起,朝着马车的方向掷了过去。

    轰!

    钟陵全身鼓力,五指钩铜屈铁,两手交替打出三发快拳,筋骨齐鸣发出虎豹雷音,直接将树干击穿。

    随后双腿一屈,劲达双足,如狂风般,似一头敏捷的花豹向前奔去。

    咚!咚!咚!

    钟陵冲到福广寿面前,赤红的拳头对着其庞大身躯的各处要害依次砸去,但却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浑厚的拳劲被其体表由内力凝聚而成的金钟纹路尽数吸收。

    并且伴随着钟鸣声的响起,巨大的反震传来,钟陵反倒被自己的拳劲轰飞,在空中翻了两转才落到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溅了满地。

    “施主,众生皆在轮回之中,今世受苦受难,来世才能享福享乐。

    循坏往复,周而复始,时间早晚,并无意义,莫要再挣扎了,就让我送你去往西天极乐吧!”

    圆头大脸的福广寿有些扭曲的微笑着,踩在地面上的双脚重量不断增加,每往前走一步,石路便因为支撑不住他的体重,出现数道手臂粗细的裂痕。

    俯视着身下的钟陵,福广寿高举双手,那如水桶般粗壮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宽硕的十指交叉握成锤状。

    哄!

    躲在树里避雨的群鸟尽数惊飞,飞扬的尘土高高飘起冲出林子,而地面上,则多出了一道十尺深的大坑。

    “阿弥陀佛,剩下的几位施主不要担心,每次造下杀孽,我都会取施主们的一小部分遗骸,做成法器供奉在庙里。

    日日念经颂文,享受香火供应,直到五浊业报身转为清净法器身。”

    一边说着,福广寿一边平静的从坑里走出,双手合十,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然而,守在马车前方的三人,还是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拔刀迎战的意思。

    这时,身后再度传来的脚步声,让福广寿的笑容戛然而止,他转过自己那庞大的身躯,紧张地看着眼前之人。

    “千斤坠,金钟罩,还有点易筋经的皮毛,你功力虽浅,但能以这种方式将三门武功结合起来。

    不得不说,在武学方面,你确实有些天赋,再练个十来年,江湖上说不定真能有你一席之地。”

    头发散乱,满脸是血的钟陵走了上来,他一把扯掉身上破碎的轻甲,左手握住刀柄,拔出了腰间的寒铁长刀。

    “金钟罩这门内功的防护能力的确强悍,但只要没有练到圆满,便总还有对付的办法。

    若是能找到防御薄弱的罩门,以足够的力量打击,便可一击既破。”

    “施主你又再说胡话了,以残躯苟延残喘,看来脑子都已经糊涂了!”

    一阵地动山摇,不等钟陵说完,福广寿便迈着大步赶到他身前,面目狰狞的抬起拳头,向下砸去。

    “生死对决,切忌心乱,你已经输了。”

    只见钟陵身一颤,步一转,如猿猴般灵活地闪过这势大力沉的一击,而后右手五指并在一起,带着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流,准确打在了福广寿脐中的神阙穴上。

    仅此一击,福广寿那一身护体金光便分崩离析,体内真气紊乱,一时间整个身体无法动弹,只能看着钟陵轻易跳到自己的后背上,扬起左手的长刀。

    “施主!刀下留人!刀下留人!是有人以性命逼迫贫僧来劫这趟马车。

    你放过贫僧,我便告诉你谁是幕后指使!”

    雨水混合着汗水从福广寿那肥大的脸颊滑下,死亡的恐惧让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南楚钟陵,祝阁下一路走好。”

    没有质问,没有犹豫,钟陵手起刀落,雪白的刀刃划破皮肉,切断头骨,一颗硕大的球状物滚到了地上。

    刀刃两侧的血迹很快便被雨水冲洗干净,钟陵来到福广寿的头颅前,弯下腰,伸手将他那瞪圆的眼珠合上。

    “出家人,对死亡不该如此恐惧,来世再好好修行吧。”

    说完,钟陵单臂拽住福广寿尸体的肩胛骨,用力将那庞大的身子甩入不远处的深坑里,以填平道路,让马车顺利通过。

    就在事情看起来即将结束的时候,一阵颤鸣声响起,守在后方马车前,一直不曾有动作的三人突然同时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