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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意外和真正的剧本

    “二组、三组的人都死了,杀他们的人被我打死了,命珠在我这,接着要干啥?哦,我是八组。”

    朱思思沉默地听着通话器里传出的声音,偷偷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聂远山。

    她刚刚尿急,下车解决了一下,就被聂远山瞪了好几眼,虽然没出声斥责,但不满之意已经很明显。

    “五组,报告一组战况。”聂远山似乎觉得有些不对,一组在小卖店跟丁飞的战斗时间过长了。

    “一组报告,目标已经挂掉,请派人就地掩埋。”胖子带着浓重方言的声音响起。

    聂远山慢慢站起身来,没有理会胖子,沉声道:“五组,六组,报告当前情况!”

    通话器保持着静默,没有人回答。

    聂远山双眉锁成了一个川字,一字一句地道:“一组,汇报五组情况。”

    这时朱思思和另两个七组组员也察觉出不对劲,跟着站了起来。

    “......一组报告,目标已经挂掉,请派人就地掩埋。”

    聂远山不再犹豫,拿起另一部通话器,疾声说道:“八组,马上带命珠撤退,行动失败!重复,马上......”

    “噗”的一声轻响,一只原本雪白纤细,此时却染满血迹的手掌从聂远山的胸口穿出,手中并没有握着他的心脏,只有鲜血汩汩地从手腕与胸口皮肤破裂的参差缝隙中流淌出来。

    “唉,试了好多次,果然心脏破碎后,连血液的喷洒都那么无力呢。”一个熟悉的温婉声音从背后响起:“聂队,我真的不想杀你呀,按照原本的计划,我会在今夜过后,让你成为我的傀儡,每天都陪在我身边。可惜啊,你太聪明了,聪明人都会比较早死,你不知道吗?”

    “我刚杀掉五组六组的人,就被你发觉了,还有那个死胖子,如果不是他逞强用了一次精神冲击,这会儿虚弱的像是刚从女人身上勉强爬起来的老头子,就算有我的配合,丁飞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拿下他。可惜我实在学不会他那一口恶心的方言,不然应该也不会这么快露馅吧?”

    “我知道你现在还有知觉,还能听到我的话,其实我一直都在怀疑,作为苍山市特反司行动大队的大队长,你怎么可能只是个普通人?九个月以来,我操纵不同的傀儡试探你不下7次,才终于能够确认,你居然真的就只是个普通人。”

    “有一件关于我个人的、非常私密的事情,埋在我心里好久了,一直都想说给你听,咱们特反司这几年来一直在寻找的、悬钟在云下最大的密谍头子莽夫,其实就是我啊!嘻嘻,是不是很惊喜?”

    “没想到吧,每天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小组员,不但是密谍头子,还是个四阶的傀儡师。”朱思思嬉笑道:“我跟在你身边快一年了,咱们苍山市特反司最精明强干、声名赫赫的聂大队长,居然丝毫都没有发现,如果我是你,早就羞愧自杀了。”

    “你看,我现在把自己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你,就是怕你死不瞑目啊!”

    “你撒......谎......你还是......傀......”聂远山气息短促、断断续续的说出几个字,后面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

    “哈哈,有时候人太聪明了,真不是好事,比如说现在,虽然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也知道问题的答案,可我不能说,所以,你只能死不瞑目了。”

    朱思思突然出手,一拳打在聂远山的后脑,将他打的凌空飞起,撞上了指挥车的内壁,然后掉落在金属台上。

    他仰面朝天,四肢软软的垂落,双眼瞪的滚圆,眼中却已经失去了神采。

    轻轻甩了甩左手,任由聂远山的血液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朱思思转头,微笑着看向身后两个被吓得呆若木鸡的组员。

    “小曼、小婉,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我是思思啊,不会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认识了吧?”

    “啊~~~”两个组员这才如梦初醒,立刻拥抱在一起放声尖叫起来。

    “切~吵死了!”

    朱思思只是挥了挥手,两个组员的尖叫声就戛然而止,她们的脖颈处射出两道血柱,好像喷泉一样肆意挥洒,将指挥车内染得一片血红,如同炼狱。

    “好啦,就剩最后一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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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曹吉祥那么精明厉害的人,应该不会上当,我打从心眼里觉得您这个布局真的太烂,烂到让人吃惊。”

    阿福和老者重新坐在了八角亭里,两人之间的桌案上,摆着一张围棋的棋盘。

    “嗯,那曹吉祥虽然退出军界,可门生故旧无数,又手掌皇家密谍司,说是权倾朝野也不为过。而且权能生钱,他现在名下的产业,可以说遍布各行各业,时不时就动用密谍敲打一下竞争对手,生意是越做越大,身家称得上富可敌国了,可不像为师这样安贫乐道。”

    “既然他早就知道自己天命寿数九十九,以他谋算之深,肯定早就开始收集各种延寿之物,为师好不容易攒的这颗命珠,人家或许根本都不放在眼里,藉此布局,聊胜于无罢了。”老者右手食中二指拈起一枚黑子,轻轻放在棋盘上天元的位置:“所以你这样说也不算错,前提是如果师父的手段仅止于此的话。”

    “切~~又开始装......装神秘了。”阿福摸了摸头上刚鼓起的包,心说臭老头下手真狠,嘴上继续道:“不想说算了,反正您这水平......也就那样吧。”

    “那样?哪样啊?臭小子给我说清楚!”老者手一抬,一柄戒尺在他掌中显出虚幻的影像,只是眨眼间,戒尺就已经凝为实物,通体紫红,厅外的月光斜着洒下来,照在戒尺上,映射出点点金光。

    “高!您老布局的水平得有几十层楼那么高!都快赶上您下棋的水平了!”阿福立刻化身俊杰,小捧了师父一把。

    “哼!算你小子识时务!”老者以掌化拳轻轻一握,戒尺便神奇消失:“告诉你也无妨,算计曹吉祥那小子,也只是顺手为之罢了,成不成看天,这次的事情其实另有缘由。”

    阿福马上起身,端起几案旁透出点点淡金的天青壶,殷勤地给老者面前的茶杯倒上,好奇道:“我就知道师父最厉害了!您就给我讲讲呗?”

    “嗯......师父以前是不是跟你说起过易阁这个组织?”老者抿了口茶水,开口道。

    “说过说过,就是那帮走街串巷算命的呗。我听说他们过得老惨了,经常被人当骗子打。”阿福兴奋地道:“易阁的谁又被打了?伤的怎么样?死了没有?”

    “......你这一天天的都寻思啥呢!”老者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易阁哪天没人被打过?不是,哪天易阁的人没被打过?也不对......”

    “行啦,您老说重点,别小肚鸡肠的在意这些细节成不?”阿福不满地道。

    “......老夫当初是造了什么孽,居然收了你这个孽徒......”老者一口喝干杯中的茶水,自己提壶倒上,顺了顺气,继续道:“易阁当代阁主李半仙前阵子跟我说,今夜子时,小苍山将有域外天魔降世,如果不早做准备,恐怕苍山市将成人间炼狱。所以师父才这么上心,不然平常这时候,师父我早回去休息了,要知道早睡早起,爱惜身体啊。”

    “哈哈,师父您别逗了,域外天魔降世,哪年不得有个三五八次?我都没听过能把一座小村庄化作人间炼狱的域外天魔,更别说是一座三线城市了。”阿福笑嘻嘻地道:“而且天魔降世时都是最弱小的状态,我以前听二师兄说,他就抓过好几只,听说用来纯化精神有奇效。”

    “不一样,这次的这只域外天魔不一样,易阁那帮算命的甚至不能确定,这次降临的是什么等级的域外天魔。”老者表情有些严肃:“李半仙说,这次是八千年未有之劫,如果想要避免这次的灾祸,必须要进行血祭。”

    “啊?血祭!就是那个律令神教常用的,用人命取悦神灵的血祭?”阿福吃惊瞪大眼睛,急忙问道。

    “没错,不过律令神教也是很少血祭的,当然,这个不重要。”老者继续道:“所以,这次布局的重点,就是需要一些人死在那里。根据阶能恒定和递增原理,死的人品阶越高,需要死的人也就越少,如果一个四阶术师死在那里的话,苍山市就能少死上万普通人。”

    “啊?四阶术师已经好厉害了啊,就这么死在那里,多浪费啊!”阿福有点不甘心。

    “所以啊,师父才要设下这个局,阴死一些悬钟国的高手啊。当然,我们云下国的人做出一些牺牲,也是不可避免的。”

    “哦,师父果然布局深远,这样我们云下国可以少死好多人。”

    “不错,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要知道身居上位者,有时候必须做出一些迫不得已、有违本心的选择。可能这些选择在某些人看来,是在考验人心人性,但我不这么认为。如何用最小的损失来换取最大的利益,才是一个合格的上位者应该考虑和衡量的,这个时候人命就和钱币一样,不过是一串数字而已。”

    “师父说的是,徒儿受教了。”阿福恭恭敬敬的向师父行礼:“可是徒儿还是有些不解,为什么不能在域外天魔刚刚降临的时候就消灭它,或者直接想办法阻止它的降临,而是非要血祭之后才能动手呢?”

    “域外天魔降临,本身就是人间的劫数,它既是劫数,也是定数,不是人力可以阻止的。就算在它刚降临时立即消灭,劫数也会在其他时间、以其他方式再次降临,甚至会更加严重,到那时,就算想要提前预防,都不知从何做起。”

    “要知道人力有时而穷,对于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改变的事情,哪怕再愤怒不甘,我们也只能选择接受。人类修炼,本身就是一个上合天道的过程,找到天道运行的规律,顺应它,学习它,理解它,模仿它,最终与天道相契合,这个过程如顺水行舟,须知得道者多助,逆天而行只会招来灾祸呀!”

    “师父,弟子我可是熟读史书的,我听闻历史上曾经出现过魔道修炼者,专门讲究一个逆天而行,他们的修炼理念,似乎跟师父您刚刚说的完全相反,说修炼如逆风飞翔,顺风只会沉落九渊,逆风才能直上九天,据说当时出过好几个非常厉害的大高手,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着就湮灭于历史中,再不见记载。”

    “呵呵,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们只会出现在史书上?”老者抚须而笑。

    阿福微微一愣,立刻明白过来,向后挪了一下,伏地叩拜:“我明白了,多谢师父教诲。”

    “嗯,师父几个弟子里面,还是你最有悟性。须知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任何事物都有正反两面,魔道修炼者未必就真的不容于天道,可它实实在在不容于人道啊!好啦好啦,不要这么多礼。来来来,我们继续下棋,到你了,赶紧的。”老者手抚长须,赞许的点头道。

    “师父,您刚说了这么重要的秘辛,对我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冲击很大呀,容我缓缓再说......”阿福起身端坐,摆手道。

    “冲击个屁啊,下个五子棋而已,这么多毛病!”老者气的一拍桌子。

    “师父,您对现在的年轻人实在太缺乏了解了!我这个年龄,正是人生观世界观形成的时候,万万不可大意啊!”阿福痛心疾首地道。

    “放屁!明明是你看到我马上就要五星连珠,想不出破解之法,在这里耍赖!”老者气得吹胡子瞪眼。

    “师父,徒儿今年已经13岁了,俗话说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怎能把时间荒废在下棋这种事情上?您老了,可以把下棋当休闲消遣,可徒儿我必须时刻警醒,不能玩物丧志啊!徒儿告退!”话音未落,阿福便“噌”地站起身来,转身就跑。

    “你个逆徒,给我站住……”老者一跃而起奋起直追,身手之敏捷,可一点儿都不像个107岁的糟老头子。

    亭外凉风习习,天空圆月高悬,如同美人明眸,顾盼流转间,便潋滟了一池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