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落幕
小苍山上空旋涡中贯通而下的触角，在光罩形成的那一刻被硬生生切断。
光罩内的部分瞬间被刚刚形成的黑点吸收，光罩外的部分则像是骤然失去了某种平衡，庞大的旋涡立刻开始混乱扭曲，灰蒙蒙的内部隐约有闪电游动，由疏至密，伴随着密集轰鸣的雷声。
不到十秒，这雷声已经连成了一片，旋涡也变成了一朵完全由闪电组成的雷云风暴，它的边际在不断延展，如同一床厚厚的棉被，铺在了整个苍山市的上空。
雷云的亮度远超白色光罩，就像在天空升起了正午时分的太阳，视线所及之处亮如白昼，似乎在宣示着其中蕴含的能量是多么庞大与狂躁。
如果这些能量宣泄出来，后果简直无法想象，整个苍山市可能都会被夷为平地。
但在雷云形成之初，光罩内的年轻人已经手持一把虚幻半透明、内里有点点金光的长条形木板，如离弦之箭，射向展厅内。
如果八角亭中下棋的少年阿福在这里，立刻就会认出这根虚幻木板，跟他师父手中的戒尺一模一样。
区别只是年轻人手中的戒尺不够真实，似乎是被一台劣质的3D投影仪投射出来的影像，有点闪烁扭曲，似乎随时都会消失的样子。
此刻展厅内的黑点已经膨胀到乒乓球那么大，悬浮在离地面一人多高的距离，在旋涡触角被光罩阻断后，黑球似乎被切断了能量来源，停止了膨胀，开始不停颤动闪烁，似乎想要做出位移的动作。
但在它的下方垂着一条血红的丝线，连接着地面，这条线纯粹由地底岩浆般的红光构成，红光虽然在被黑球迅速吸收着，却也像是一条坚韧牢固的绳索，死死将黑球拴在原地，动弹不得。
黑球急速颤动，在空间中荡起一层层细密的波纹，震荡扩散。
波纹所及之处，构成了一个半径约两米的球形空间，空间内所有事物，除了那根死死将它束缚在原地的红线之外，其它包括地面、展柜、尸体，甚至天花板上喷洒下来的水珠、警铃刺耳的声音都被无声湮灭。
只有红色闪烁的警灯发出的光线，为这球形空间镀上了一层殷红的膜，勾勒出了它的模样，像一个大大的肥皂泡。
就在这一刻，一把虚幻的、散发点点金光的戒尺轻轻打在肥皂泡上。
这根戒尺半米长、两指宽、一指厚，如同幻影，看着跟肥皂泡有些相似，同样没什么分量，可在两者相撞时，整个小苍山都震动了一下，一声频率极高、人耳无法听到的巨响轰然爆发，如同风暴般席卷整个苍山市。
虽然人耳听不到声音，但这一刻所有仍在沉睡的人都被惊醒，城市中无数猫、狗、老鼠、蟑螂、蝙蝠等生物瞬间毙命，被雷云惊醒在低空徘徊飞翔的各种鸟类坠落如雨。
戒尺落下，球形空间真的就如肥皂泡般湮灭，如同刚刚被它湮灭掉的所有事物一样消失无踪。
下一刻，那根变得更加虚幻了的戒尺就打在了黑球上。
黑球应声而破，像一颗原地爆炸的礼花，化作成千上万道黑芒迸射，黑芒拖着细长的焰尾，好似一只只射出的利箭，然而在它们撞上笼罩小苍山的白色光罩时，就像撞上了坚不可摧的屏障，不仅被弹了回来，还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白色光晕。
一条条黑芒被光罩弹回后，四处扭曲游走，有的钻入地面，有的钻进树干，还有的融入了花花草草，甚至砖瓦石块中。
就连那一片狼藉的小卖店内，到处散落的商品也成了黑芒躲避的地方，或者融入了米袋中的一粒米、或者消失在了砂糖桶中的一颗糖、纱裙中的一根线、地毯内的一条细丝里。
眨眼间，漫天黑芒消失得干干净净，似乎刚才那场纷乱只是幻觉，从来没有真的出现过。
然而还是有一丝黑芒没来得及躲起来，它在刚刚炸出的瞬间，就被年轻人伸出了两根手指，不可思议地夹在了中间。
黑芒被夹住后，立刻开始扭曲挣扎，眨眼间就变成了一条黑色的小蛇，没有尾巴，两端都是蛇头，嘴巴里长着尖细锋利的牙齿，毫不迟疑地同时咬在年轻人的两根手指上。
年轻人并不在意，举起左手，仔细观察着这条不断蠕动扭曲的黑色小蛇，看着它两只小小的蛇头徒劳地撕咬着自己的手指，只能在皮肤表面留下一丝丝细密的白痕。
“多么奇妙的生命形式啊！”年轻人喃喃赞叹着：“就是有点恶心。”
话音落下，他右手的戒尺便敲在了小蛇的身上。
虚幻的戒尺上有一点金光脱离，投入了小蛇体内，小蛇就像烈日下的雪花，瞬间消融，重新显露出了那点金光。
金光一闪便重新融入了戒尺，戒尺闪烁一下，怦然散开，分化成了千万条肉眼难以分辨的金丝，沿着玄妙的轨迹，像一蓬被风吹散的雾，消失在地面下、树干里，钻进了无数粒大米中的一粒，无数颗白砂糖中的一颗，刺入了纱裙中的线、地毯里的丝。
然后只有十几条光泽暗淡的金丝再次显现，沿着去时的轨迹，慢悠悠地飘回，重新凝聚成了一把几乎透明的戒尺，悬在空中。
“虽然已经借用过很多次，可这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一把小小的戒尺而已，威能简直好像无穷无尽一样，永远都看不到它的上限在哪里，每次都是事情结束之后，这投影就刚刚好耗尽能量。这先不说，哥作为一个天才六阶术师，居然连它发挥作用的原理都完全看不明白，这东西到底是根据什么来追踪散逸天魔气的？又是以什么样的能量形式，跟天魔气两相湮灭，而不是碰撞爆炸的？”年轻人伸手去抓戒尺，手指却从戒尺上穿过，仿佛它真的只是幻影。
“......这就结束了？真是好没有成就感啊！”年轻人轻声自言自语道：“只是投影就有这样神鬼莫测的威能，不知道这东西的本体，会不会真能移山倒海？”
悬浮在空中的戒尺慢慢消隐不见，他抬头看天，眼睛睁得很大，明亮有神，似乎天上雷云散发出的刺眼白光，对他毫无影响。
“5、4、3、2......”
随着年轻人口中的倒数，雷云越发炽烈，光芒俞盛，似乎马上就要爆开，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这方天地！
“......1、0。”
话音落下，雷云里一直连绵不曾停歇的雷声骤然消失，早已铺满上方整个天空的炽白闪电云团迅速收缩，很快就缩成一个白色的小点，微微闪烁一下，似乎穿越了空间，消失不见。
“天魔灭，劫云散，每次都是这个路数，真是没点新意，就不能壮烈一次，拼个鱼死网破？”
年轻人嗤笑一声，伸了个懒腰，看看展厅内的尸体和遍地狼藉，犹豫了一下，便转身走了出去。
“专业洗地的马上就来，我就不多事了，还是回去看我的小寒寒要紧。”
来到展厅前广场中央，年轻人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银色的巴掌大小铲子，小心地把脚下的一块地砖撬开，地砖下是一块脸盆大小的六角形紫金色金属板，此刻正发出柔和的白光，上面镌刻着玄妙繁复的花纹，在这些花纹中，有暗红色的光芒如血流动，给人的感觉既神圣又邪恶，既矛盾又和谐。
年轻人咳嗽了两声，低头对金属板轻轻吹了口气，上面的白芒如同柳絮被一口吹散，零落消弥于夜色中。
红色光芒则迅速凝聚成一滴血珠，滑进了六角金属板中央的一个小孔。
至此，笼罩整个小苍山的白色光罩也随之消失，光罩消失的瞬间，大风漫灌、呼啸而至，山上树林被吹得如海浪起伏，一条条树枝似狂舞的皮鞭在空中抽打着，霎时间倾盆大雨直泻而下，在整个苍龙市的上空交织成连绵不断的网。
雨水冲刷着小苍山顶，地上的血迹很快便被稀释、冲走，不大会儿便重新变得干净起来。
“咔嚓！”一道炽白的闪电划过，透过展厅顶部的大洞，照亮了龙涛死不瞑目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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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死亡人员的身份都已核查，其中苍山市特反司十二人，包括行动队长聂远山在内，全部死亡。另外还有联合行动单位，咱们苍山警局下属特别反应部队成员十八人也全部死亡。”
“其余死亡人员，还有咱们警局派驻本次展览的夜值警员三人，小卖店夜班店员一人。对了，展厅里还有一具尸体的身份很特别，是悬钟国驻我国使馆的武官，刚上任不久，叫何聚曺。此人极大可能是悬钟国派驻我云下的密谍，当然，是摆在明面上吸引注意力的那种。”
“最后一个死者，是本地飞龙商贸股份有限公司的员工，名叫龙涛。已经联系上了飞龙商贸的总经理马栋，但他表示对此事一无所知，而且一再强调，事发当晚属于非工作时间，该员工享有绝对的人身自由，无论他做了任何事情，都由他个人承担全部责任，与飞龙商贸无关。”
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位秃顶圆脸的胖子，身穿一级警督制服，看起来大概五十多岁。
在他的对面，站着一个身穿普通警员制服的年轻女人，手拿一台超薄光屏，一边看一边声音清晰地向他汇报着。
“特么的！大半夜把整个警局的人叫回来，又不说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儿，真是岂有此理！”秃顶局长愤愤不平地骂道：“值班警员也就算了，特别反应部队的那十八个人是谁派去的？这么大的行动，我怎么不知道？！”
“局长，前天特反司发来要求我局配合行动的函件，还是您亲手签了电子章的。”年轻女警员小声说道：“当时您正在恒星大酒楼跟城建司的郭局吃饭，可能没注意看......”
“好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按正常流程处理就行。”局长摸了摸秃顶，有些感叹，自己为了云下国的长治久安操碎了心，这头发掉的越来越厉害了：“还有那个企业员工，叫什么来着？确定死了吗？”
年轻女警有些愕然，看了一眼光屏，再次确认后说道：“那人名叫龙涛，已经确定死亡，死因是......”
“那个不重要。”局长摆手道：“通知他......的家人来认领尸体吧。”
“好的，局长。”年轻女警员答应一声，就要往外走。
“等等，那个......小陆啊，你来咱们局也有一年多了吧，我对你的工作表现还是非常认可地。”局长脸上露出了和蔼可亲的微笑：“有没有再进一步的想法啊？”
“啊？”女警员有些错愕，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哎呦，刚才来的时候走得太急，腿都有点酸了。我听说你是海山警校法医系毕业的，有没有学过什么按摩手法之类？”
局长的笑容愈发亲切，油腻的秃顶反射着灯光，有些刺眼。
“嗯......学过的......”
“哈哈，学过就好，过来给我试试，也让领导检验一下你的学习成果啊。”
窗外风声呼啸如呜咽，雨下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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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位秃顶圆脸的胖子，身穿一级警督制服，看起来大概五十多岁。
在他的对面，站着一个身穿普通警员制服的年轻女人，手拿一台超薄光屏，一边看一边声音清晰地向他汇报着。
“特么的！大半夜把整个警局的人叫回来，又不说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儿，真是岂有此理！”秃顶局长愤愤不平地骂道：“值班警员也就算了，特别反应部队的那十八个人是谁派去的？这么大的行动，我怎么不知道？！”
“局长，前天特反司发来要求我局配合行动的函件，还是您亲手签了电子章的。”年轻女警员小声说道：“当时您正在恒星大酒楼跟城建司的郭局吃饭，可能没注意看......”
“好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按正常流程处理就行。”局长摸了摸秃顶，有些感叹，自己为了云下国的长治久安操碎了心，这头发掉的越来越厉害了：“还有那个企业员工，叫什么来着？确定死了吗？”
年轻女警有些愕然，看了一眼光屏，再次确认后说道：“那人名叫龙涛，已经确定死亡，死因是......”
“那个不重要。”局长摆手道：“通知他......的家人来认领尸体吧。”
“好的，局长。”年轻女警员答应一声，就要往外走。
“等等，那个......小陆啊，你来咱们局也有一年多了吧，我对你的工作表现还是非常认可地。”局长脸上露出了和蔼可亲的微笑：“有没有再进一步的想法啊？”
“啊？”女警员有些错愕，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哎呦，刚才来的时候走得太急，腿都有点酸了。我听说你是海山警校法医系毕业的，有没有学过什么按摩手法之类？”
局长的笑容愈发亲切，油腻的秃顶反射着灯光，有些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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