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与世界告别
十二岁那年，夏清泉开始经常咳嗽，持续低烧，后来发展到胸口痛，偶尔高烧不退。
父亲龙涛初时不以为意，只当做是寻常呼吸系统炎症比如咽喉发炎，扁桃体肿大，吃些消炎药就会好，没想到就这么拖了大半个月，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发严重起来，有时咳嗽时吐出的痰里居然还带着血丝。
这时父子两人才真正重视起来，找了个休息日去医院检查，结果是肺癌，晚期。
这个诊断结果真的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父亲龙涛一夜之间便多了好多白头发，第二天陪着笑脸到处找亲戚朋友借钱，筹措儿子的治疗费用。但因为身处社会底层，实在没什么有钱的朋友，到处借遍了也只是杯水车薪，只能先吃药稳定病情，慢慢再想办法。
这段时间，夏清泉常常在夜里痛醒，然后就会听到父亲的叹息声，他知道父亲在为他的治疗费用发愁，但作为一个12岁的少年，他实在没有解决这个问题的能力。
看着父亲头上越来越多的白发，还有迅速爬上皱纹的脸庞，夏清泉有时甚至会想，或许自己快些死掉，才是最好的结果。
像现在这样一直半死不活的拖着，不但自己每天都要忍受着病痛的折磨，还连累父亲那么痛苦。
很少很少的时候，他也会偶尔幻想一下，自己的病突然痊愈，父亲的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然而幻想终归是幻想，生活总会在不经意间给你最后一击，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总会在你濒临绝望的那一刻出现。
在你即将坠入深渊的时候，不会出现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你，把你拉上来，而是会一根根掰开你的手指，让你失去最后的依靠，最后狞笑看着你坠入深渊。
就在昨夜，夏清泉13岁生日的前一天，父亲龙涛的生命戛然而止，甚至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留给他。
最后一根稻草终于压到了身上，夏清泉牵绊于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手指也被掰断，对于这个世界仅存的那一丝留恋，就此泯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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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清泉站起身来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昨晚剩的饭菜，混在一起稍微热了一下，就端到饭桌上。
重新坐下后，拿起饭勺，却发现自己没有半点食欲。
他犹豫了一下，放下饭勺，将吊坠项链拿起来，握在了左手掌心里。
吊坠里是妈妈的一张黑白照片，这照片他看过无数次，熟悉无比，不需要打开吊坠，只要闭上眼睛，脑海中就能清晰浮现出照片里妈妈微笑的模样。
但也仅限于此了，三岁之前跟妈妈一起生活的记忆，此刻在他的脑海里一丝一毫也没有留存，这个家里仅剩的与妈妈有关的物件，就只有这小小吊坠里的黑白照片而已。
在这个家里，没有妈妈的其他照片，甚至可以说，没有妈妈曾经生活过、存在过的痕迹。
关于这一点，他也曾询问过父亲龙涛，但父亲的回答每次都是：“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他不知道多大才算是长大，如果按照云下国法律，十五岁才算成年的话，那他似乎，没办法长到那么大了。
按照医生诊断，如果不能及时进行手术的话，那么他的生命，将会永远停留在即将到来的十三岁。
现在时间已经是傍晚六点半，从上午十点社区管委会来人通知他去警局，一直到现在，他连口水都没喝过。
或许考虑到他的年龄太小，所以没有认尸的环节，管委会的人帮忙办理了遗体火化，以及一些后续手续比如户口注销、存款账户合并转移给继承人之类，甚至还包括了一份入住儿童福利院的告知书。
按照政府规定，未满十五岁都属于未成年人，如果该未成年人的监护人全部离世、或因不可抗原因放弃监护权，又找不到愿意领养的人，那么就会被强制性转进儿童福利院。
如果在儿童福利院里一直没有被领养，那么等到年满15岁时，八年义务制教育期满，就会被强制赶出福利院。
如果考上大学继续学业，那么可以住进大学宿舍，如果没有考上大学，也可以参加政府的统一分配工作，为自己找到一处栖身之所。
就算住进了儿童福利院，政府也不会停止你的学业，哪怕你自愿放弃也不行。
可事实上，福利院里的孩子们有很多都会经常逃课，或者干脆不去上课，这样基本也就等于是放弃学业了，至于原因，说来也简单，除了缺少监管之外，最大的原因是没钱。
虽然是义务制教育，但一些书费、班费、校服费之类也是必须要交的，这部分费用加起来，对于住在福利院里的孤儿来说，绝不是个小数字。
这些费用国家和福利院都不会承担，只能由学生自己来出，对于有父母的孩子来说，当然不用自己操心，可福利院的孤儿们基本都没有收入来源，大一点的孩子还能靠课余时间打工赚点钱，年龄小的孩子就只能坐在那里干瞪眼，所以这些费用对于他们来说，就变成了极大的负担。
当然，学校里还是有一部分助学贷款发放名额的，但申请起来手续繁琐，需要材料众多，一般只有想要上进的孩子才会申请，更多的孩子并不愿意在这么小的年龄就身负债务，反正到了十五岁都会统一分配工作。
虽然云下国并未禁止未成年人工作，可十几岁的年龄，哪怕打零工也不是那么容易，一般只能去做一些薪水极低的跑腿工作。
如果想要薪水高一些，倒是可以去找一些劳务中介，但风险很大，万一找到了黑中介，有可能钱没赚到，反而被人贩子转卖去悬钟国做奴隶，或者被偷去了某个、甚至大部分身体器官而死，残躯在某个荒山野岭里慢慢腐烂，滋润周围树木花草的旺盛生长。
“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夏清泉醒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刚才在发呆。他将项链握在手心，起身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您好，这是龙先生昨天在我们店里定的蛋糕，要求今晚七点前送到，现在是......六点四十六分，提前送达，请您签收。”
门外站着一位穿着黄色制服的男人，胸前衣服上印着四个大字“青鸟烘焙”。
夏清泉觉得有些恍惚，有些迷茫，有些莫名的愤怒，甚至有些想笑。
他平静的将手指按在男人递来的仪器上，滴的一声后确认签收完毕，然后从男人手中接过了蛋糕。
“祝您生活愉快，阖家幸福！”
黄制服男人礼貌地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了。
夏清泉提着蛋糕走到桌边，把它放在桌上，然后坐下来，很认真，很仔细地打开外面的包装，露出了里面的蛋糕。
蛋糕不大，上面装饰着简单的花边，中间一行用红色果酱写成的字。
“小泉13岁生日快乐——爱你的爸爸。”
从得知父亲的死讯到现在，夏清泉一直表现得很平静，没有哭，甚至没有流下过一滴眼泪。
直到现在。
蛋糕上的字迅速变得朦胧，水汽弥漫了眼睛，化作眼泪流下，滴落在桌面上。
夏清泉没有眨眼睛，也没有发出声音，他紧抿着嘴唇，像一座雕像般一动不动，只有眼泪流成小河，顺着脸庞滑到下巴，化作小小的雨滴，滴落在黝黑的桌面上，积出一洼浅浅的水潭。
在他确诊癌症后，父亲龙涛一直鼓励他说：“小泉要努力呦，勇敢地活下去才行！”。
在一次病情发作时，他实在忍受不住那种剧烈的疼痛，搂着龙涛的脖子哭着说：“爸爸，我已经很努力的想要活着了，可是真的好痛，万一哪天还是活不下去，爸爸你别太伤心。”
爸爸紧紧抱着他瘦小的身躯，泪如雨下，滴落在他后背的衣服上，断断续续地说道：“小泉，爸爸就只剩下你了，你可不能离开爸爸啊！咱们再坚持一下好不好？你一定能活下去的，一定能，爸爸真的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你，真的......”
“可是爸爸，我快坚持不住了。”
“小泉，再坚持一下好不好？求你了，你不能丢下爸爸自己走......再坚持一下，一下就好，别走，真的别走......”
桌上浅浅的水潭漫溢到了桌面边缘，涨成了半圆，似乎在坚持着不想流下去，但终于在某个瞬间，化成了一道冲向地面的小小瀑布。
“噗！”
一口鲜血喷洒成血雾，落在雪白的奶油蛋糕上，将那行殷红的字淹没。
夏清泉条件反射的捂住嘴巴，完全没有在意手心里的银质吊坠碰痛了自己的嘴唇。
紧接着他伸出手，想要抹掉蛋糕上的血迹，让那行字重新显露出来，可手上还在滴落的殷红，让他停住了动作。
“爸爸，你不让我丢下你的，可你为什么丢下我，自己先走了？你骗我。”
“可是我好想你，还有妈妈，我也好想你。”
“我想跟你们在一起。”
夏清泉无力地软倒在地，身体抽搐着，哽咽到说不出话来，鲜血还在不断从嘴角涌出。
他放纵着自己的悲伤和思念，不再克制，不再挣扎，不再努力、不再坚持。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在乎他的人，也没有了他在乎的人。
他已经没有了再坚持下去的理由，心安理得。
他渴望着在死后世界与爸爸妈妈的重逢，无比期待。
眼睛渐渐闭上，世界变得一片漆黑，他的左手无力地摊开，露出手心里那被鲜血染红的吊坠。
十三岁生日这天，夏清泉与这个世界做了最后的告别，并且不愿再来。
父亲龙涛初时不以为意，只当做是寻常呼吸系统炎症比如咽喉发炎，扁桃体肿大，吃些消炎药就会好，没想到就这么拖了大半个月，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发严重起来，有时咳嗽时吐出的痰里居然还带着血丝。
这时父子两人才真正重视起来，找了个休息日去医院检查，结果是肺癌，晚期。
这个诊断结果真的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父亲龙涛一夜之间便多了好多白头发，第二天陪着笑脸到处找亲戚朋友借钱，筹措儿子的治疗费用。但因为身处社会底层，实在没什么有钱的朋友，到处借遍了也只是杯水车薪，只能先吃药稳定病情，慢慢再想办法。
这段时间，夏清泉常常在夜里痛醒，然后就会听到父亲的叹息声，他知道父亲在为他的治疗费用发愁，但作为一个12岁的少年，他实在没有解决这个问题的能力。
看着父亲头上越来越多的白发，还有迅速爬上皱纹的脸庞，夏清泉有时甚至会想，或许自己快些死掉，才是最好的结果。
像现在这样一直半死不活的拖着，不但自己每天都要忍受着病痛的折磨，还连累父亲那么痛苦。
很少很少的时候，他也会偶尔幻想一下，自己的病突然痊愈，父亲的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然而幻想终归是幻想，生活总会在不经意间给你最后一击，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总会在你濒临绝望的那一刻出现。
在你即将坠入深渊的时候，不会出现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你，把你拉上来，而是会一根根掰开你的手指，让你失去最后的依靠，最后狞笑看着你坠入深渊。
就在昨夜，夏清泉13岁生日的前一天，父亲龙涛的生命戛然而止，甚至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留给他。
最后一根稻草终于压到了身上，夏清泉牵绊于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手指也被掰断，对于这个世界仅存的那一丝留恋，就此泯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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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清泉站起身来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昨晚剩的饭菜，混在一起稍微热了一下，就端到饭桌上。
重新坐下后，拿起饭勺，却发现自己没有半点食欲。
他犹豫了一下，放下饭勺，将吊坠项链拿起来，握在了左手掌心里。
吊坠里是妈妈的一张黑白照片，这照片他看过无数次，熟悉无比，不需要打开吊坠，只要闭上眼睛，脑海中就能清晰浮现出照片里妈妈微笑的模样。
但也仅限于此了，三岁之前跟妈妈一起生活的记忆，此刻在他的脑海里一丝一毫也没有留存，这个家里仅剩的与妈妈有关的物件，就只有这小小吊坠里的黑白照片而已。
在这个家里，没有妈妈的其他照片，甚至可以说，没有妈妈曾经生活过、存在过的痕迹。
关于这一点，他也曾询问过父亲龙涛，但父亲的回答每次都是：“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他不知道多大才算是长大，如果按照云下国法律，十五岁才算成年的话，那他似乎，没办法长到那么大了。
按照医生诊断，如果不能及时进行手术的话，那么他的生命，将会永远停留在即将到来的十三岁。
现在时间已经是傍晚六点半，从上午十点社区管委会来人通知他去警局，一直到现在，他连口水都没喝过。
或许考虑到他的年龄太小，所以没有认尸的环节，管委会的人帮忙办理了遗体火化，以及一些后续手续比如户口注销、存款账户合并转移给继承人之类，甚至还包括了一份入住儿童福利院的告知书。
按照政府规定，未满十五岁都属于未成年人，如果该未成年人的监护人全部离世、或因不可抗原因放弃监护权，又找不到愿意领养的人，那么就会被强制性转进儿童福利院。
如果在儿童福利院里一直没有被领养，那么等到年满15岁时，八年义务制教育期满，就会被强制赶出福利院。
如果考上大学继续学业，那么可以住进大学宿舍，如果没有考上大学，也可以参加政府的统一分配工作，为自己找到一处栖身之所。
就算住进了儿童福利院，政府也不会停止你的学业，哪怕你自愿放弃也不行。
可事实上，福利院里的孩子们有很多都会经常逃课，或者干脆不去上课，这样基本也就等于是放弃学业了，至于原因，说来也简单，除了缺少监管之外，最大的原因是没钱。
虽然是义务制教育，但一些书费、班费、校服费之类也是必须要交的，这部分费用加起来，对于住在福利院里的孤儿来说，绝不是个小数字。
这些费用国家和福利院都不会承担，只能由学生自己来出，对于有父母的孩子来说，当然不用自己操心，可福利院的孤儿们基本都没有收入来源，大一点的孩子还能靠课余时间打工赚点钱，年龄小的孩子就只能坐在那里干瞪眼，所以这些费用对于他们来说，就变成了极大的负担。
当然，学校里还是有一部分助学贷款发放名额的，但申请起来手续繁琐，需要材料众多，一般只有想要上进的孩子才会申请，更多的孩子并不愿意在这么小的年龄就身负债务，反正到了十五岁都会统一分配工作。
虽然云下国并未禁止未成年人工作，可十几岁的年龄，哪怕打零工也不是那么容易，一般只能去做一些薪水极低的跑腿工作。
如果想要薪水高一些，倒是可以去找一些劳务中介，但风险很大，万一找到了黑中介，有可能钱没赚到，反而被人贩子转卖去悬钟国做奴隶，或者被偷去了某个、甚至大部分身体器官而死，残躯在某个荒山野岭里慢慢腐烂，滋润周围树木花草的旺盛生长。
“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夏清泉醒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刚才在发呆。他将项链握在手心，起身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您好，这是龙先生昨天在我们店里定的蛋糕，要求今晚七点前送到，现在是......六点四十六分，提前送达，请您签收。”
门外站着一位穿着黄色制服的男人，胸前衣服上印着四个大字“青鸟烘焙”。
夏清泉觉得有些恍惚，有些迷茫，有些莫名的愤怒，甚至有些想笑。
他平静的将手指按在男人递来的仪器上，滴的一声后确认签收完毕，然后从男人手中接过了蛋糕。
“祝您生活愉快，阖家幸福！”
黄制服男人礼貌地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了。
夏清泉提着蛋糕走到桌边，把它放在桌上，然后坐下来，很认真，很仔细地打开外面的包装，露出了里面的蛋糕。
蛋糕不大，上面装饰着简单的花边，中间一行用红色果酱写成的字。
“小泉13岁生日快乐——爱你的爸爸。”
从得知父亲的死讯到现在，夏清泉一直表现得很平静，没有哭，甚至没有流下过一滴眼泪。
直到现在。
蛋糕上的字迅速变得朦胧，水汽弥漫了眼睛，化作眼泪流下，滴落在桌面上。
夏清泉没有眨眼睛，也没有发出声音，他紧抿着嘴唇，像一座雕像般一动不动，只有眼泪流成小河，顺着脸庞滑到下巴，化作小小的雨滴，滴落在黝黑的桌面上，积出一洼浅浅的水潭。
在他确诊癌症后，父亲龙涛一直鼓励他说：“小泉要努力呦，勇敢地活下去才行！”。
在一次病情发作时，他实在忍受不住那种剧烈的疼痛，搂着龙涛的脖子哭着说：“爸爸，我已经很努力的想要活着了，可是真的好痛，万一哪天还是活不下去，爸爸你别太伤心。”
爸爸紧紧抱着他瘦小的身躯，泪如雨下，滴落在他后背的衣服上，断断续续地说道：“小泉，爸爸就只剩下你了，你可不能离开爸爸啊！咱们再坚持一下好不好？你一定能活下去的，一定能，爸爸真的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你，真的......”
“可是爸爸，我快坚持不住了。”
“小泉，再坚持一下好不好？求你了，你不能丢下爸爸自己走......再坚持一下，一下就好，别走，真的别走......”
桌上浅浅的水潭漫溢到了桌面边缘，涨成了半圆，似乎在坚持着不想流下去，但终于在某个瞬间，化成了一道冲向地面的小小瀑布。
“噗！”
一口鲜血喷洒成血雾，落在雪白的奶油蛋糕上，将那行殷红的字淹没。
夏清泉条件反射的捂住嘴巴，完全没有在意手心里的银质吊坠碰痛了自己的嘴唇。
紧接着他伸出手，想要抹掉蛋糕上的血迹，让那行字重新显露出来，可手上还在滴落的殷红，让他停住了动作。
“爸爸，你不让我丢下你的，可你为什么丢下我，自己先走了？你骗我。”
“可是我好想你，还有妈妈，我也好想你。”
“我想跟你们在一起。”
夏清泉无力地软倒在地，身体抽搐着，哽咽到说不出话来，鲜血还在不断从嘴角涌出。
他放纵着自己的悲伤和思念，不再克制，不再挣扎，不再努力、不再坚持。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在乎他的人，也没有了他在乎的人。
他已经没有了再坚持下去的理由，心安理得。
他渴望着在死后世界与爸爸妈妈的重逢，无比期待。
眼睛渐渐闭上，世界变得一片漆黑，他的左手无力地摊开，露出手心里那被鲜血染红的吊坠。
十三岁生日这天，夏清泉与这个世界做了最后的告别，并且不愿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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