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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阳城

    李仲阳沉浸在刹那的意味中失神,再一恍,也分不清刚才到底是虚幻还是真实,便向宁瑶几人跟去,模糊中扫到寺门上的匾额:“观音……堂?”

    再度凝望,他没有看错,就是观音堂。他总觉着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但是却又摸不到什么头绪,随即只好感叹自己实在是太敏感了,怕是刚出观音堂仍心有余悸。

    但是不管怎么样,几人总算平安顺利出了寺门,顾三儿又恢复了泼皮样儿,对着寺门骂骂咧咧:“丫的,这帮臭白莲教的,三哥我差点杀个痛快!”不过没人搭理他,他的脾性几人算是暂时摸了个门清,煮熟的鸭子——嘴硬。

    寺外是一片空地,四下黑暗,只有远处零星的灯火依稀可见,几人突然有点“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意味,一时间都看向李仲阳,李仲阳其实也不确定,但自己是个“本地人”,只能硬着头皮上,伸手遥指:“向着西南边的灯火走吧,那边应该有人家,94年的双城东门是正门,就在观音寺的西南方向,那边应该没错。”

    几人出发,不同于观音堂,一路上没有紧迫感,大家也开始闲聊了起来,不过宁瑶显然不太爱说话,李仲阳平时话也不算多,所以就只听到顾三儿那儿在一直丫的,丫的,张鹿东一直笑着附和,李丹婷也显现出小女生的样子,时不时感叹下碎片里的稀奇:“哇,今夜的星星好美呀,咦,好奇怪哎,李仲阳,你快看,怎么北边的星星那么亮啊,哇,还在闪?”

    听到李丹婷的惊呼,李仲阳抬头看向夜空,北边的星星确实格外亮,甚至还有那么一丝刺眼,他又想起了之前吊坠奇异的反应,此时他的胸口处也做出了回应,师傅给他的吊坠发出一阵阵热流,提醒着李仲阳,这星空奇景怕是和他有很大的关系。

    李仲阳斟酌片刻,还是决定不拿出吊坠,这毕竟是师傅给他的,同时还有一份嘱托压在其上,碎片中一切说不好,万一出点差错,他怕是真的没脸再去见他师傅了。

    一炷香左右的功夫,几人走出荒地,见了一条河,上设小桥,李仲阳几人走过桥,就看到了不少民居不规则的排列,这应该就是外城了,李仲阳还真蒙对了,观音堂的西南边真就是阳城。

    沿着土路再往里走,没一会儿,又见了一条护城河,护城河后有一座内城城墙,说不上威严,但还是给人十足的压迫感,李仲阳几人过了护城河吊桥,离城门楼更近了一点,才算看清这东门承旭门的真实模样。

    城门匾额上的承旭门三字古朴有力,门楼上的女墙还有着不少数看不清装扮的兵卒值守,褐色的城门紧闭,左右两侧各悬一团火束,熊熊燃烧的明黄火焰,照亮了城门上的生锈铁钉。

    还未待李仲阳几人上前,门楼前一队身披兵字服的巡逻兵卒就走了过来,当头一人面向几人,左腿直屈,左手覆膝,右腿后弯,两目平视,头不高仰:“卑职纳兰·西图参见佐领大人。”身后的士兵同时也跟上请安:“参见佐领大人。”

    几人迟疑了一下,张鹿东当下站了出来救场,板着一张脸,只说了两个字:“带路。”

    西图自然不敢忤逆,招呼着女墙上的值守打开城门,就领着李仲阳几人前往吉林将军府。

    西图和兵卒们在前面走,李仲阳几人在后面频频向张鹿东使眼色,夸赞他机智,顾三儿还给张鹿东来了个单臂大回环点赞,让众人不禁莞尔。

    进了城内,李仲阳好奇的观察,不知是现在什么时辰,城内街道上竟空无一人,家家户户更是早已熄灯。

    行走间,街角处闪出一马褂老头和几人碰了个正着,老头身上是更夫装扮,头上却奇怪的盘着道士发髻,更让李仲阳不解的是,这老头也不穿鞋子,就光着个脚。

    李丹婷绝对是个社会主义好青年,看着老头儿光脚心疼,就拿出点碎银子走上前:“老人家,光着脚多凉啊,我这儿有点银两,明天一早买双鞋子穿。”

    岂料,更夫老头对李丹婷理也不理,顾三儿一看,脾气上来了:“老头儿,你丫儿给脸不要脸是不?”

    西图见状赶紧跑过来:“老董头,赶紧打更去!别惊了京师里来的大人!”

    西图对顾三儿突然蹦出的“丫儿”也没有怀疑,只当做是上层大人的高级用语,主要是看顾三儿生气了,这帮大人物都视人命如草芥,生怕老董头受难,所以赶紧跑过来,背对着李仲阳几人,嘴上的话不软,脸上却一直对老董头使眼色。

    李仲阳倒是见怪不怪,他的师傅老吴头脾气就怪,他见到这类人能理解,也能应付,就连忙拉住顾三儿,向老董头赔礼:“老人家,是我们冒昧了,我朋友心肠直,您别往心里去。”

    说罢,李仲阳拿过李丹婷手里的银子,走到西图面前,把银子往西图手里一放:“您看,银子我们给他,您应该认识,守城的棚长,纳兰•西图,您什么时候想买鞋,就找他。”

    没成想,老董头还是那副德行,对李仲阳和西图还有几人依旧视若无睹,只是继续顺着路往前走,自顾自的敲锣“咚!咚!”,“咚!咚!”,不断重复,嘴里还喊着:“二更,关好门窗,小心盗贼,入眠!”

    顾三儿又要发作,李仲阳赶紧拉住他:“三哥,走吧,走吧。”

    直到更夫老头走远,西图从前面跑到李仲阳身前,躬身双手一奉:“大人,银子!”

    李仲阳摆了摆手:“西图,你收着,老董头真找你拿钱,还要你替我给他,这老人家也是有趣,和我师傅像得很。”

    “喳!大人您有所不知,这老董头才来阳城不久,谋了个打更的活,就一直做着,说是以前在陕西当过道士,他这人就这样,谁也不搭理,白天见不着人,晚上倒是按时打更一天不差,一直光着个脚,也不说冷,卑职之前也在他身上吃过瘪。”西图把银子收起来,心里却想着这几位和他以前见过的那些大人不同,以前那些是大“人”,现在这些是“大”人。

    “西图,这阳城内怎么家家户户睡这么早?才刚过二更,这路上之人竟然一个都没有。”李仲阳就着话茬,把心中疑问说了出来。

    西图摇头:“此事卑职也不知,是将军大人亲自下得令,建城没多久,便有这规矩,二更后直至五更,城内不得有民众走动,城内百姓更是于三更前必须入睡,就连我们当兵的,三更前都必须回到城外军营驻扎,三更后不允许留在城内。”

    李仲阳当下称奇:“这阳城还真是怪,此时已经二更,我们赶紧也走吧。”

    没多久,众人就到了吉林将军府跟前,西图停下脚步,向李仲阳几人示意:“大人,前面就是吉林将军府了,大人稍等,卑职前去通报一番。”

    李仲阳等人待在原地,西图小跑着到将军府门前,和一个守卫打起了招呼,守卫跟随着西图的示意方向,向李仲阳他们望了望,转身走进府内。

    不一会儿,那守卫就走了出来,西图得到答复后赶忙跑回来:“大人,可以了。”

    西图是没有资格进将军府的,和李仲阳他们说声告退,就回城外军营了,由将军府的守卫带李仲阳几人进去。

    李仲阳迈入府内的那一瞬间,脑海中就传来信息:“1816年(嘉庆二十一年),阳城碎片,任务一前往吉林将军府,按时完成,奖励积分4分。”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显然是都收到了提示。

    直到公堂,守卫不再引领,站在公堂门口一侧,俯身示意李仲阳他们可以进去。

    李仲阳几人当下就感觉有几道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视,五人相继走进公堂,堂内共有四人,一人正座堂中,左手高座一人,右手座有两人,在张鹿东的带领下,几人一起请安,跟西图学得有模有样:“卑职参见将军大人!”

    “嗯,坐下吧。”正座一人,清瘦长脸,老态龙钟,须发皆白,身着青色补服,胸前当中绣有一麒麟,外附海水江崖,正是当朝从一品大员,吉林将军卓特·富俊是也。

    待李仲阳五人坐下,富俊开口伸手指着他的右侧:“老夫的忘年之交,丁孝武,丁三爷。”

    随即富俊眼睛朝左稍一示意,右座两人立即心领神会,第一位开口道:“镶蓝旗协领,伊尔根觉罗·额图浑,字万洪。”

    紧接着第二位着青衫,书生打扮之人说道:“鄙人郎狒,字会流。”

    李仲阳几人一一认识后,富俊挥手示意:“今日天色已晚,额图浑你领他们早些歇息吧。”

    五人就跟随着额图浑退下,只留下富俊、丁孝武和郎狒在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