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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 试炼之灰 II

    我知道,很快就要迎来毕业试炼了——这是直属学院每逢毕业季给所有毕业学员设置的最后一次也是决定将来命运的大考。届时所有的毕业学员,无论什么专业,都将协同在一起,前往半生联盟管辖范围之外的灰区,进行为期三天的专业技能考查。考查通过的人,将直接获得本专业对口的事业编,而不用再去上这个年代可有可无的大学——已经到了2266年,这个由半生机构掌握的时代,全国欣欣向荣的同时,唯独就业问题一直很突出。事业的极度匮乏使得半生联盟内20%的居民都找不到稳定的工作。而半生联盟政府近年来也一直在着力解决这个问题。

    灰区——“放逐日”之后半生联盟政府管辖行政区以外的一片半自主独立区,其职能与其说是收容半生时代初期流放的一些半生者,以及一些改进试剂试用的失败实验体,抑或一些触犯政府法律受到流放刑罚的流放者,不如说是一个大型的屠宰场,实验场,一个货真价实的无主之地。

    灰区拥有三个半生联盟域级领土范围那么大的土地,被分为“流放地”、“收容区”和“改良城”。每个域级地分别负责收容对应的相关人员。而每个域级地之下被划分为三个等级的区级地,分别为I区、II区和III区。划分的依据是该域此地相关人员的威胁程度。

    比如流放地I区,一般收容的都是一些获刑人员,但其刑罚情节不严重,并且有机会重新回到半生联盟境内。而流放地II区,则是关押或困住一些罪大恶极之人,区内有半生联盟派遣的机动队负责看守,每个直属机动队由三百至五百人组成,队长则是由相当于执行官级别的人担任,用于日常的II区管理和基本治安。

    从I区到III区在地里上呈同心圆分布,城最外围一圈是I区,最里层是III区,目的就是将最危险的人群围困住。

    灰区采用半自主式管辖,由半生联盟最高政府对其直接领导,每个域的域长皆为灰区内的居民。在灰区内,基本上囊括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阴暗、邪恶和渣滓,也不乏一些犯罪天才与领导力极强的“独裁者”——但没有人会敢对“反抗”二字抱有丁点幻想。

    具体例子,参见2159年,也就是放逐日之后的第第十年,灰区的流放地和收容区,不满半生联盟政府的直接管辖,妄图通过暴力对抗的手段争取灰区的自主独立,并且造成了当时自半生联盟边境月神海联合作战以来规模最大、伤亡最惨重的平暴斗争。半生联盟N域、O域曾一度落入灰区反抗军手中。最后,当时的领导人启动“大清洗”计划,派遣直属机动队,在灰区流放地和收容区上空抛洒浓度高达90%的半生活性菌液,对两个妄图独立的半生者城市进行无差别攻击。那一天,两个域加起来死亡的人比例高达80%,几乎成了一座空城。这次直捣黄龙式的无差别“大清洗”,直接让天真的反抗军丧失战斗力,在“大清洗”结束后24小时便宣布投降。

    半生联盟政府派遣的直属机动队直接捉拿了两个域的领导者,并且将所有灰区领导层统统杀光,就连未参与此次暴动的改良城也没有幸免。

    联盟边界与三个灰区边界相连,而连接处皆有高达50米的钛合金围墙阻隔。唯一可供出入的就是一个定期(每月1、10、20)开放的钛合金大门,被称为灰门。大清洗宣布结束后,所有从灰门进入和走出的人们皆能看见,一个带有灰区领导人头颅的真空封存水晶盒半挂在城门正上方

    有人说那是暴政——但那只是灰区人的说法。一个骄傲自豪的半生联盟人,心里始终明白:面对灰区那群未开化、未完全、未定义的所谓“生物”这种做法已经是对它们最大限度的仁慈了。

    因此从那以后,灰区再也不敢提半句反抗之言,机动队也高薪进驻灰区各个城市,毕竟像这种肮脏污秽的地方,人是不愿意多待的。随着时间的流逝,灰区慢慢稳定了下来,并且重新回归半生联盟的统治下,一直相安无事到今天。

    半生者——作为联盟内存在的,39%的人口,其管理与针对性政策一直以来是治理的关键。半生联盟直属学院旨在吸引高质量人才,并为投入半生者工作而奋斗。直属学院分为医学部、FAT生长部和回收训练部,每名面临毕业试炼的学员,根据其研学专业的不同,会分别被送往相应的流放地、收容区和改良城进行毕业试炼。在这种情况下,灰区的职能就是一个大型的试验场,供临近毕业的学员考核实习所用。

    所有通过这次试炼的学员,才最终会成为本专业的佼佼者,进入半生机构成为公职人员。时过境迁,灰区早已没有了当年的锋芒与危险,有的只是堕落与腐化,无限的高压管制,以及无法想象的追名逐利和黑暗交易。

    但那又与半生联盟何干呢?它所做的仅仅是让学员从那完成毕业试炼,仅此而已。没有人会去过多过问灰区死活存亡一概无关。

    而我所在的专业,是FAT生长部。通过试炼后,即可成为半生机构直属的FAT快速反应部队的FAT战斗员。不同于其他进入FAT部队的人,从直属学院毕业的战斗员,是有机会进入安全局等领导层另谋高就,亦或加官进爵为执行官以上职位的,仕途稳定不说,而且比起抗击时有时无的暴动或突发事件的一线战斗员,我所走的道路实则更为安全。

    毕业试炼就是最后一道坎——与其说是坎,不如说是轻松跨越的一道沟。这么多年来,送往流放地进行毕业试炼的应届生数不胜数,其早已与直属学院打成一种契合,说白了就是利益往来关系——直属学院出资,流放地相关人员出力,共同保障学员顺利毕业。和平年代,没有人愿意真正的打打杀杀,金钱的力量就显得尤为重要。

    我作为FAT生长部的一名普通学员,怀揣着作为战斗员的光荣使命,抱负着为联盟效力的决心,完成着早已固定化、模式化的考题,认为自己完全能够成为保护联盟的中坚力量。直属学院秉持着为联盟育人的信心,送去大把大把的钞票,庆祝着每年呈直线上涨的毕业成绩,迎来联盟全境无上的赞誉,灰区的人们一边数着钞票,一边将学员们如宝贝般照顾对待,哪怕联盟高贵的学院人完全不把他们当人看,但依旧在利益的驱使下,为每名学员打上“优秀”的评级。

    皆大欢喜,满盘皆赢。

    没有人愿意改变什么,在这个和平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