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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 试炼之灰 III

    2265年6月7日,D域,半生联盟与灰区交界处,上午08:08

    窗外是一片灰蒙蒙的雾霾。越靠近联盟边界处,越是少有现代化科技的覆盖。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老旧砖瓦房沿道路两旁孤零零地立着,再往后是一片片重工业园区的基地。废气不断从排气管内排出到几百米开外的天空中,遮住了惨白的日光;再往远处看去,则是那模糊可辨的“尽头之墙”无线连接延伸到远方,明示着联盟的尽头之所在。已是初夏时分,这里的荒凉仿佛让温度都降低了几分。

    事实也正是如此。经过两天多的长途跋涉,我们被专车运送到D域的直属学院中转站。中转站便是毕业试炼的开端。从这儿下车后,学员将选择组队或单独行动,前往灰区完成指定任务,最终根据任务的好坏评级来给分,获得毕业需要的综合分数。这个综合分数直接与未来的就业相关,分数越多,分配的专业所在单位就越好,并且学员也会被半生机构上层看重。

    中转站一到,我与我最爱的孙茗然就要分开一阵子了。此时此刻的她,正抱着我的手臂,轻轻倚在我的肩膀上,闭着双眼沉沉地睡着。有节奏的微鼾声伴着核能箱型轿车在不平整的路面上颠簸起伏,从上往下可以瞄见她随之有节奏摇晃的旖旎风光。她已经是一个略有成熟感的少女了,早已没有了孩提时代我有她共有的稚气。

    我红着脸帮她拨了拨从耳旁垂下来的墨色长发,轻轻抚了一下她红晕漾开的绝美脸颊。

    车上多少是有些闷热的,毕竟坐了几十来号人。

    本届毕业学员一共三百人,会被分三批送往中转站。已经行驶了两天的路程孙茗然脸上疲态尽显,再加上她略有晕车,一直都感觉有所不适。

    看向风景不断变化,却又感一成不变的窗外,我想起了出发前孙茗然边吻我边说出的话:“无论结果怎样,我都要和宇去往同一个地方,没错吧,宇。”

    是的,她很认真。我的成绩并不是专业中的翘楚,而她是本届直属学院医学部近五年来唯一的特优生——是那种不需要毕业试炼,也能进入半生机构医学部进行科研的行业尖端人才。可就是这样一个医学界的天才,依旧选择了毕业试炼,依旧在我的百般劝说下任固选择与我在一起工作。

    这是我与她认识十多年,谈恋爱两年来,她唯一的一次任性。

    我也知道自己犟不过她,因为我也爱她,爱应运而生的占有欲也让我不想就这样与她分开——哪怕连我自己也很清楚,彼此间的差距宛若鸿沟。

    再次回眸望向那个熟睡的美人,她已经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目光润如春水。保持着抱住我手臂的姿势,孙茗然的声音是道不清的甜美与磁性。

    “亲爱的,刚刚在想我?”

    被她一语中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她却突然凑了上来,贴紧我的半边身体肉感挤压感十分明显,如同一只灵巧的猫。已是两天没洗过澡,可她身上此刻却轻轻散发着让我血脉偾张的,独属于她的女孩子的体香,让我瞬间燥热不堪。

    “然然姐...”

    我害羞地扭了扭身体,尽量避免让她感觉到我的我的反应,“之前咋没发现,你居然也这样回黏人......”

    她突然用自己的唇堵住了我正在说话的嘴,随后便是良久的,两人深情的拥吻。

    在此刻,一直乌灰的天空在几秒内降起了瓢泼大雨。初夏的天气说变就变,丝毫不留情面。窗外附着的灰尘霎时被雨水冲刷殆尽,外面的世界也随着窗上的水流变得模糊不可视。

    “宇,毕业试炼,加油。”双唇分开时,她温柔地说道。“这下好长时间要不能黏你了,索性一次性让我把这段时间的都黏完!”

    “明明是一直照顾我感受的然然姐,此刻也像极了小孩子一样呢。”我紧紧抱住她,心中是说不尽的不舍。

    被爱,真的能让人感到满足。这种感觉是绝对无法被代替的。感受着她的温度,我也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毕业试炼中取得一个令她和她家人满意的成果。

    车窗外闷闷的雷声此起彼伏,豆大的雨珠打在车顶篷上形成“啪嗒”声,雨的味道顺着窗户的缝隙飘进我的鼻腔,然后又被孙茗然身上的香味代替。

    孙茗然,我一定会变得更好,变得更配得上你。

    与她的身体分开,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宇,该下车啦。”她从随行的行李包中拿出雨伞,“我送你到中转站吧。”

    “嗯!”我笑着用力点头,“你也真是,明明是第二批,明天才来,今天非要跟着我们第一批,还要送我,累坏了你我就不心疼啦?”

    “没事,小笨蛋。”她捧着我的脸,“到了灰区注意安全。我爸说了,那个地方到处都充满危险。”

    我再次用力点头,与她一同走下车。

    具体来说,我作为FAT预备部的一员,进入灰区完成任务的具体内容如下:任务限时为七天,逾期视为不合格从进入中转站当天开始计算。我需要找到灰区内直属学院安插的线人,得到有关一起针对灰区居民展开的“恐怖袭击”的线索,并提前前往恐怖分子的藏匿处消灭他们。这是模拟真实FAT的一次战斗,从战前准备到战斗阶段,均给毕业学员配置了真枪实弹。

    听上去,这次毕业试炼充满了难度与未知的危机,可真实情况却是,这种模拟战都想定从直属学院建校第二年起就一直存在,甚至连战斗地点都从未更改过,一切都已经变得程序化,公式化,我们也都早就知道了战斗地点。实际上这七天内,有一半多以上的时间都在寻找那个线人,因为只有通过线索这一环节凭证去往战场消灭暴恐分子赢得战斗胜利,这一套流程一个不少才能拿到优秀,起码也是A级评定,然后根据完成任务的时间多少去具体评判是A-还是A+,甚至S级。如若时间不够了,也可以跳过线人寻找这一环节直接进行除暴任务,但这样获得的评级也相对较低。显然,单独行动,拿到线索,以最快时间完成暴恐分子的肃清任务,完成毕业试炼,这是最有可能拿到S级评定的,上一个S级已经是几年前了,但它就是我这次的目标。

    中转站,远比我想象的要气派。原本我想的是,这中转站就是一个小破旅馆呢。眼前这暴雨中铺天盖地的沉默巨兽让我顿感窒息。金属质感黑色外壳,上面开了许多看不清里面状况的单向玻璃,满满的科技感外表下,没有一处彰示着这栋建筑真正的所用之处。门口一楼的入口处有两个身着FAT随行装甲的战斗员,手持着电磁转轮机枪,警戒着楼外的一切。

    “然然姐,你等会儿还回车上对吗?”我紧紧握着她的小手,声音中充满了不舍。孙茗然温柔地笑着,将另一只手伸过来覆盖住,手心的温热让我安心。

    “放心吧,宇,我一会儿回车上,然后爸爸会派人来接我走的。等明天到我自己前来中转站的日子,我自然会来啦!”她轻轻抚摸着我的手。

    “然然姐,还把我当小孩子哄哦!”我赌气似的捏了一下她柔软的脸颊,依依不舍地走向中转站紧闭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