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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貌合神离

    万树不便久留,作别回城,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夜色中。

    一枝小草凝望着万树离去的方向,冷声道:“出来罢!”

    一声怪笑过后,一个黑影出现在一枝小草身后。

    “我道你怎敢接近佰丽,原来是有内应!”千臂神猿莽猜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我就知你心怀鬼胎,果然跟踪我。”一枝小草面无表情。

    “究竟是谁心怀鬼胎?你若心里没有鬼为何不将这支奇兵坦诚相告?”莽猜阴阳怪气地说道。

    一枝小草蓦地转身,“若非你自作主张去找什么大姑祖洞,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我何须启用潜伏多年的暗子?”

    莽猜为之一滞,语气软了下来,“我此行也非全无意义,至少带来个帮手,动起手时可专门负责对付彼方那个妖女。”

    一枝小草丝毫不领情,一甩袍袖道:“带来个帮手,却竖了个更可怕的敌人!现在与大姑祖洞结了仇,我等非但要避开浮海动手,还需头疼得手后如何撤退!正好说到这儿,我且问你,你确定大姑祖出不了浮海?”

    莽猜道:“你只管放心,我比你更顾忌大姑祖。他的徒弟乌金亲口告诉我,大姑祖因输了赌约,十年不得跨出浮海半步,现如今还未到期,否则我和乌金也不敢在此久留。”

    一枝小草紧紧盯着莽猜,不置可否,忽然说道:“黑崖城的普察刚暴露不久,这次大姑祖洞的乌金也栽了,你乱屏连损卧底干将,最近很不走运啊!”

    莽猜无言以对,眼珠转了转,又发难道:“你方才说要留几颗人头给那城池守将领功,看你此行也没带几个人,莫不是在打我主意?”

    一枝小草冷笑一声,“你这颗脑袋还不够分量!”

    莽猜大怒,却又不好撕破脸,面色铁青地挖苦道:“那便不知是你手下何人要作这倒霉鬼!”

    一枝小草知言多必失,当下也不接话茬,岔开道:“你敢肯定他们会从浮海西面出来?”

    “那日我在林中袭击他们营地时先顺手劈死个哨兵,待要送另一个归西时瞥见他眼熟,心念急转间故意下手慢了一线,见他在树下装死便存心大声讲与呷坎昂联手要将他们留在浮海。颂拉芸这小娘们儿和那夏使都是狡诈之徒,心眼比蜂窝上的孔都多,定会反其道而行之继续西进!”莽猜吃过这二人的亏,想起旧事仍不免忿忿。

    一枝小草默然点头。

    “我知你拿他二人有用场,故也不跟你争。但待得手后,我仍向你要一个人,此人冒充老夫两次,老夫定要让他吃够苦头!”莽猜眼中凶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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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嚏!”“阿嚏!”

    钟满和颂拉芸几乎同时打了个喷嚏。

    “先生还未入眠么?可是夜间贪凉受了风寒?”颂拉芸隔着帐篷柔声问道。

    二人还未正式成亲,故一到晚间便分帐而睡。

    “夫人也还醒着?”钟满穿好衣服从帐中钻出,见到颂拉芸在月下亭亭玉立。

    “我以前常在夜间巡视城防,早习惯了!”颂拉芸拨了拨耳边秀发,微微一笑。

    “你自己才要多穿些,勿要着凉!”钟满知颂拉芸是专门在自己帐外守卫,不由感动,拉起颂拉芸的双手捧在胸前摩挲,还好手并不凉。

    颂拉芸脸微红,却也不缩回自己的手,任由钟满捏着,缓缓将头靠在钟满肩上。二人就这么在月下依偎着,一言不发,却又胜似千言万语,任银色的月光洒满肩头。

    “大人也还未歇息?”罗费嘟囔着从钟满身后走过来,“刚睡得好好的忽然打个激灵醒了,去小解后睡不着了。”罗费走至近处方看见钟满身前小鸟依人的颂拉芸,呵欠打到一半嘴张着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脸上写满尴尬。

    颂拉芸忙抽回手往后跳了一步。

    “啊,我还是回去睡吧!”罗费见状要走,却被钟满喊住。

    “横竖大家都醒着,你去看看胡健睡了没,把他喊来一起商量点事。”

    不一会儿,胡健揉着眼睛跟随罗费走过来,四人在钟满帐外席地而坐。

    “我们照此速度,还有几天能出浮海?”钟满问颂拉芸。

    “最多还需两日。”颂拉芸答道。

    “不知怎的,离佰丽愈近,我愈有些患得患失,不知诸位有无类似感觉。”钟满道。

    罗费道:“不止大人,我亦有同感,像是今晚,忽然就失眠了。”

    颂拉芸点头道:“我今晚也有些心绪不宁,还以为就我一人如此。”

    胡健睡眼惺忪地左右看看,嘴里哼哈了两声,表示赞同。

    钟满道:“既然诸位都有同感,不如把心中疑惑都讲出来,大家议一议。凡事生于虑,成于务,失于傲。现在我们多一分思虑,将来便能为将士们减一分牺牲。”

    钟满顿了顿,又说道:“一路走来,我始终在想一个问题,呷坎昂与莽猜为何会联手?”

    颂拉芸道:“这并不难解释,莽猜背后是乱屏,乱屏和呷坎昂有共同的敌人佰丽,而抓住我为的是夺取黑崖城,进而在军事上威胁佰丽,故他们搅在一起也很正常。”

    钟满摇头道:“这么说虽也没错,但我认为乱屏与呷坎昂只是貌合神离。从上次呷坎昂退兵后乱屏阴谋绑架栩儿之事可看出,乱屏似对呷坎昂有提防,故有意单独行动,独吞黑崖城。”

    颂拉芸若有所思,“之前莽猜只身赴大姑祖洞,似乎也有甩开呷坎昂单干的意思,只不过未能得逞!”

    罗费道:“我曾仔细察看过小杰的伤势,他的伤大半是从树上跌落造成,挨的莽猜那下却不重,莫非那日莽猜是故意留下活口转述他讲的话以误导我们?”

    胡健却摇头,“就算莽猜故布疑阵,其用意也有可能是迫使我们回头,以便在回城路上展开截击。”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了半天,却似又回到了原点。

    钟满想了想,问:“我们姑且认定莽猜是故意借小杰的口向我等传信,诸位认为,从莽猜的角度,他会希望在浮海东面离黑崖城较近处动手还是在西面离佰丽较近处动手?”

    短暂的思考过后,颂拉芸开口分析道:“从莽猜的角度,既未请来大姑祖洞出手,当前形势下他便在与呷坎昂的结盟中处于弱势一方,若在黑崖城附近伏击我等,得手后呷坎昂大有可能顺势控制住黑崖城。我等出发前刚拔除了乱屏在城内苦心经营多年的暗桩,此时若让呷坎昂轻而易举夺城,并不符合乱屏的利益。毕竟相较野心勃勃且脱离监视的呷坎昂,一个与世无争的黑崖城更令乱屏放心。”

    胡健反应过来,一拍额头惊叫道:“这莽猜,真是狡猾!”

    钟满微笑道:“我等与一枝小草交过手,当知他赌性过人,胆大包天!在所有人都认为他不敢靠近佰丽时,他很有可能出其不意,险中求胜!我现在有至少七八分把握,呷坎昂和莽猜正在浮海西面佰丽边境上对我等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