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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内线

    博加特淡然一笑,“你现在埋怨我,过不了多久就会感谢我!”说话间身形变幻,说到“我”字时已至门后,猛然将门拉开。

    一个中年胖子踉跄着跌进屋来,好不容易站住脚,抬起圆脸左右看看二人,露出个人畜无害的表情,打了个千儿,满脸堆笑道:“老夫人、小公子勿怪!在下胡宝山,做些皮货买卖,就住在隔壁,适才路过屋外,恰听见两位谈起出塞,何不结伴同行,互相有个照应,如此可好?”

    博加特扮作的老妪还礼道:“多谢胡大官人美意!我祖孙二人此番是去投那在塞外做生意的亲戚,正发愁出关后人生地不熟,说到急切时声音不免大了些,倒是打搅到胡大官人了!”

    胖子胡宝山忙道不碍事。

    博加特又道:“胡大官人必是见过大世面的,若能结伴同行,老身与小孙正求之不得!如此就腆颜叨扰了,只盼勿要嫌弃老身行得慢。”

    胡宝山大喜,道:“老夫人万勿见外,小侄商队中大车多得是,让出一辆与老夫人乘坐何妨?”

    在博加特的千恩万谢中,胡宝山满意地去了。甫一关上门,博加特向林月打了个眼色,二人走入内屋。

    “看,这就找上门了!”博加特低声说。

    林月也察觉这胡宝山不对劲,道:“那你还答应他一路同行?”

    博加特一刮林月的小鼻子,“你真是江湖经验浅薄!我若此时推脱,他必会想别的法子,不如先答应着,待他放松警惕,我们好脱身。”

    二人离得近,林月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博加特在鼻尖轻轻刮了一下。林月虽顽劣,却也贵为皇家千金,从小到大还未被年轻男子如此轻薄过,不由羞红了脸,回手狠狠在博加特腰间拧了一把,胸中却不明所以地扑扑一阵乱跳。

    博加特挨了一下脸上仍是无所谓的表情,说道:“事不宜迟,过会儿你便假装出门买干粮,我留在客栈避免他们起疑,城南五里荒山上有座土地庙,申时我们在那儿碰头。”想了想,又从怀里取出张惟妙惟肖的面具交给林月。

    “你不怕我趁机跑了?”林月故意问。

    博加特高深莫测地一笑:“你还未明白对面是什么人么?”

    “什么人?”

    “自靖安城外皇庄遇袭至今已有十多日,这十多日内你这堂堂大夏郡主失踪的消息必已遍传各郡县衙门,而这帮人仍敢挑此刻下手,只有一种可能,他们背后有极大的势力撑腰!好,就算此事与你二皇兄无关,你敢确定无关其他皇子或朝中重臣?”

    “就算如此,他们针对的也是你,与我何干?莫非你想以我为质?”林月狐疑地看着博加特。

    博加特哈哈一笑,“实不相瞒,我博加特想走,自信还无人拦得住,要你这累赘纯属多此一举!只是你与我相处多日,保不齐从我这听到些不该知道的,那些人定会杀你灭口,然后嫁祸于我或者东罗!”

    “你休要唬我,我只需走入一官衙,亮明郡主身份,地方长官自会派兵护送我回京,他们还敢光天化日刺杀皇亲国戚不成?”林月嘴上说着,心里却惊疑不定。

    博加特面色一凛,“敢在天子眼皮底下悍然袭击皇庄者必手眼通天,你够胆赌一把此处官署军营无其眼线?再说要对你这娇滴滴的小姑娘下手太容易了,只需在你饭食中动些手脚,就可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叫你香消玉殒!我还听说你夏国有种无色无味的阴损毒药,让你吃下去毫不自知,也不会要你性命,只是让你口不能言,耳不能闻,眼不睹物,四肢溃烂日夜流脓,如活死人一般,旁人只道你得了怪病,你自己却生不如死!”

    林月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博加特深深地看了眼林月,语气缓和了一些,“好啦,你若实在不愿出塞,待从此处脱身后我再费些周章送你回京便是。”

    背街的小巷里,林月趁四下无人摸出张面具戴上,又将特制的外袍脱下反穿,顿时变成个黄脸书生模样。

    回想起方才路过的官衙,林月不免有些踌躇。这博加特,也不知道说话算不算话,但想到遇袭以来经历的种种,不禁疑窦丛生,终是不敢拿自己小命冒险。强忍住掉头去官衙的冲动,林月长舒一口气,定了定神,大摇大摆往巷口走去。就在此时,一只毛茸茸的大手从拐角处伸出捂住林月的脸,林月只嗅到一股酸臭的抹布味直冲脑门便晕了过去,紧接着一口麻袋兜头套下。

    月光下,浮海向西延绵的原始森林止住去势,六里外便是佰丽回缀城的轮廓。一条河横亘在森林与城池之间,河上的木桥便是连接两地的唯一通道。

    桥下河滩上,有两个人矗立在暗处。

    “万树!此番若非我对玉灯笼志在必得,断不会让你轻易冒险!”一枝小草沉声道。

    那名叫万树的汉子三十岁上下年纪,比一枝小草矮了一头,身材颇为敦实,单膝下跪行了个军礼,道:“大将军!万树这条性命都是将军的,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一枝小草扶起万树道:“我知你忠心耿耿,但你是本帅留在佰丽为数不多的火种,如今又身居要职,定须慎之又慎,不可因一时大意致功亏一篑!”

    万树低头受教。

    一枝小草问道:“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大将军放心!这桥墩已做过手脚,待那玉灯笼和夏使过桥时我们潜在河中的人只需扳动机关,便可使桥面崩塌,咱们到时候来个半渡而击!”

    一枝小草又问:“你派来的人是否绝对可靠?”

    万树肯定地答道:“这二十人都是跟随末将出生入死的弟兄,绝对没有问题!”

    “好!”一枝小草点点头,“后日你且在城头观望着,只待本帅得手,你便带兵杀出,本帅自会给你留些够分量的首级,让你割去领功!”

    “是!”万树看着一枝小草,目光充满狂热,“末将并不稀罕那昏君给的狗屁封赏,只为大将军守着这门户,盼大将军早日率领弟兄们反戈一击!”

    一枝小草虎躯一震,在万树臂膀上重重拍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