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未觉池塘春草梦（一）
永昌将军府，是我幼年时期记忆最为深刻的地方，那里有着我不曾忘却亦不敢忘却的悠闲时光。隐卉别院，我和娘住着的院子，隐卉这名字是娘取的，娘亲根本不管这名字的古怪，执拗的坚持，在很多人质疑耻笑中用自己漂亮的字体书写大大的两个字，让梅姑姑挂到门洞中。
我无数次抗议，说着这样的名字别扭难懂，会让很多人笑，娘亲不理我，自顾自绣着青竹如画。却是数落我，院子里的草如何不让下人除了去，换上规矩的艳丽，也省得天天看着心烦，隐卉这两个字也好过满院子的草吧。我对于娘的数落总是笑笑，也不跟她执拗院子的名字，跟娘执拗我总是说不清理的。只说这满园子的草虽然杂乱无章，但也生机勃勃，自在而随性多好，也省得梅姑姑花上大把时间费心打理。说到后来，娘也不再提，干脆随了我任那草疯长。
我知道娘亲是喜欢自在的，否则又如何会在月上搔头时仰望院墙之后的尽头，念上两句应情应景的诗句，至此她才会如此随我。我却不喜欢文绉绉的东西，相比于琴棋书画我更爱杂草里的天牛，金龟子，翅膀上印着两个硕大眼睛图案的蝴蝶，还有满地我叫不出名字的花草。我求了娘亲许久，她终是抵不过我的哀求，允许我淘些泥巴捏出些我也不认识的东西，为此，梅姑姑总是笑我，说我是泥巴里生出的人儿，改明干脆叫泥儿，我滚在新开的那片野花堆里冲着梅姑姑咯咯笑。
隐卉别院终究是有别于将军府威严的气息，少了尊贵严谨，多了随性散漫。为此舅舅没少责怪娘亲，为何不让花匠打理。娘笑答，琯絮喜欢。我站在娘亲身后有些不安的低着头用眼角余光瞟向舅舅。心想要是舅舅责怪，我便舍了这心头好，让花匠打理了便是。
等了许久，也不见舅舅开口，我愈发忐忑。抬头，只见舅舅皱着眉，眉毛就似要飞到天上去，锐利的眼紧紧盯着满园子疯狂扭摆的野花野草，下一刻便笑道：“原来絮儿喜欢这样的，才不爱到主院去玩耍。”说罢，笑着摇头。我这时方才看到躲在舅舅身后不远处站立着的那个粉雕玉灼似的娃娃，露出个脑袋，羞涩的仰头看我，下一瞬又即刻躲了回去。娘亲轻抚我长发散乱的脑袋：“这是你表哥，方南笙，年岁与你一般大，以后你可有伴玩耍了，也不会再跟我抱怨没人跟你玩泥巴看曲曲了。”
舅舅拉过身后的玉娃娃，说的什么我也未曾听清，耳边只得舅舅爽朗的笑声。我愣了好一会儿，只知舅舅膝下只得墨哥哥一人，却不知还有这样一个表哥的，对于娘亲说的玩伴，我咧开嘴露出满口白牙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却见方南笙漂亮的眸子亮亮的看着我，忘记了羞涩，我还是喜欢他羞涩的模样，可爱多了。我是喜欢美好事物的，改明儿用泥巴捏个小小笙送与他，算是为我们作为友好玩伴的见面礼。
舅舅笑嘻嘻蹲下身：“丫头，有空多来主宅玩儿，你舅母和墨哥哥可是想念你得紧。”我憋嘴，墨哥哥想我倒是有可能的，喜欢欺负我，叫我小丫头片子，这样的想念我可是消受不起的，两者相比倒发觉此刻眼睛贼亮的小小笙要好上许多。心里虽然这样想，面上依旧笑颜如花：“好啊，絮絮改日就去跟舅舅舅母和哥哥们请安。”
舅舅大笑着应了，转身准备离去，又突然回头看着我：“絮儿可得说话算数哦，别让舅舅好等。”我乖乖点头，静静看着舅舅离去，连带着一步三回头的小人儿。娘亲站了许久，我不愿去打扰，细想舅舅离去时跟娘亲说的话，一向沉静优雅的娘亲何时有过如此怅然若失。我也只得如此陪伴她此时的宁静。
夜幕降临，梅姑姑许是见着我们许久未回，急忙找来，娘亲这才携着我往回走，路过杂草烦乱的院子，惊起一片虫鸣。朱色回廊，清幽月光，月色映下人影，我稍稍慢步，踩着梅姑姑和娘亲的影子，玩得不亦乐乎，总发觉，影子似乎没有以往那么修长，难不成影子也会变幻不是？娘亲拉过我：“还这般贪玩，以后要是嫁了人该如何是好？！”我笑，娘亲倒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让我有些许恍惚。
还未想好如何回话，梅姑姑便笑了起来：“小小姐如此丽质，又聪慧过人，等到稍大些长开了定是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夫婿也是会宠爱之极的。”
我憋嘴，看看自己的身子骨，娘亲说这样的话过于早了些，何况我习惯了自在悠闲的日子，要是嫁了人生生让我束缚我也是不愿意的，倒不如一个人来的自在。想到这儿，我悄悄看向娘亲，这样的想法我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娘亲皱眉，看着我的眼神讳莫如深，幽深而沉静，终是叹气：“我们絮絮要是在平常人家，那该多好，嫁给自己喜欢的男子，过上平凡自在的日子。”
夜静了，院子的虫鸣愈发得瑟，听得我心痒痒，娘的话我却是牢牢记了，等回了屋子我在娘亲威逼的眼色中只得爬上床，去梦里逗弄那些不知趣儿的调皮虫们。睡梦中没见着烦扰我入眠的虫儿，闯入的却是娘亲幽幽叹息。
第二日当早，主宅便派了人接我去请安，我心里徘腹，这个舅舅当真是不相信我，当我小孩子么，怕我迷路了么，如何还让人来接。我执拗不过，只得规规矩矩坐在案前让梅姑姑梳洗打扮。我不喜繁复，只要简单，太过艳丽的装扮让我觉得不似自己，或许还有另一层原因，简单点我玩起来也没那么多的顾虑。
一身碧色罗裙，精巧苏绣鞋，娘亲看着点头，没那么花花绿绿显得愈发清秀宁静。我照着铜镜，头上小髻用粉色珍珠点缀，看着也清亮美丽，我却是不喜欢，动手摘了去，再照照，自然清新。
来接我的人是王六叔叔，舅舅身边总是有很多叔叔，这些叔叔的名字一直让我比较感兴趣，他们只有姓，名却用一个个数字代替，也是如此让我纳闷，这世上还有如此摸不着名堂的名字。
“表小姐。”王六叔看我出来，便笑，他却不知道，长年不会笑的人突然的笑容会比不笑时还难看，我依稀记得舅舅身边的叔叔们大多都是不会笑的，若不是怕吓着我，也难为了王六叔的笑容。我想着，边朝他大大的裂开嘴角，边向着主宅走去。
隐卉别院位于将军府西南角，偏僻幽静，当初娘亲特地选了这么个院子，只为了远离喧闹，深居简出不问世事，而我也乐得清闲自在。从隐卉别院到主宅需要经过听风小榭，百花堂，将军府之大，物景之美也全亏得舅舅早些年征战沙场立功显赫而来。不多时，便到了百花堂，而百花堂便是舅母的御用花园了，满园子的珍贵花草，七色海棠，天竺兰，一大片一大片煞是好看，同隐卉别院相比，自是鲜艳夺目些，却少了自然随性。
百花园一角，花匠正在将一株开得上好的芍药拔出，看我过去，盯着我欲哭无泪。这百花园可是舅母的最爱，名品花草数不胜数，如今长得好好的却又如何要拔除掉？花匠只道，不知为何，昨日舅舅回府之后便命人要除了这满园的花，非要种上随处可见的杂草，舅母耐不过，只得央求让花匠处理。我听后只觉凉风习习，舅舅如何能将昨日娘亲的话当了真，真正废了这百花园。我顿感心虚···悄悄转身就想溜，可惜迟了一步，一个满身泥垢的小人儿冲过来扯住我的裤腿，我呆了呆，不觉退后，才费力的辨认出那双亮晶晶漂亮的眸子，在阳光下变幻成琉璃的色彩，动人心魄，是方南笙？！
“絮儿。”我看着他粉嫩的小嘴吐出两个字，糯糯的声音就像梅姑姑做的糯米糕，甜甜润润的，让人听着很是舒服，愈发让我笃定日后定要做个小小笙来。方南笙许是见我许久不答，委委屈屈揪着我的裤腿不撒手，眸子越发要滴出水来，那股心虚的感觉又袭上我心头。
我低头，笑道：“南笙。”南笙好小，小小的一坨就像刚从泥地里长出来的土豆，揪着我的模样，可爱极了。听到我叫了他，才松开手赠送了我两个手印，我却瞧见那泥垢下的小额头似乎不甚满意的皱了皱，一副小大人样：“絮儿，你要叫我表哥。”
花匠笑了，王六叔叔笑了，不远处的侍卫们笑了，我却笑不出来了，开始怀疑小小笙是吃什么长大的呢，如若要做表哥定是要比我高大才是，就像墨哥哥样，让我叫表哥我是绝不会迟疑的。可是面对明显比我矮了半个头的小小笙，无论如何，那声表哥我是没法开口，只觉甚是怪异。
我看着小小笙，盯着他满脸的期待，咧嘴一笑：“南笙不知道吗，表哥是要比我高哦，所以，你是南笙不是表哥。”说完，花匠不笑了，王六叔不笑了，侍卫们也不笑了，我却笑得异常灿烂。
我无数次抗议，说着这样的名字别扭难懂，会让很多人笑，娘亲不理我，自顾自绣着青竹如画。却是数落我，院子里的草如何不让下人除了去，换上规矩的艳丽，也省得天天看着心烦，隐卉这两个字也好过满院子的草吧。我对于娘的数落总是笑笑，也不跟她执拗院子的名字，跟娘执拗我总是说不清理的。只说这满园子的草虽然杂乱无章，但也生机勃勃，自在而随性多好，也省得梅姑姑花上大把时间费心打理。说到后来，娘也不再提，干脆随了我任那草疯长。
我知道娘亲是喜欢自在的，否则又如何会在月上搔头时仰望院墙之后的尽头，念上两句应情应景的诗句，至此她才会如此随我。我却不喜欢文绉绉的东西，相比于琴棋书画我更爱杂草里的天牛，金龟子，翅膀上印着两个硕大眼睛图案的蝴蝶，还有满地我叫不出名字的花草。我求了娘亲许久，她终是抵不过我的哀求，允许我淘些泥巴捏出些我也不认识的东西，为此，梅姑姑总是笑我，说我是泥巴里生出的人儿，改明干脆叫泥儿，我滚在新开的那片野花堆里冲着梅姑姑咯咯笑。
隐卉别院终究是有别于将军府威严的气息，少了尊贵严谨，多了随性散漫。为此舅舅没少责怪娘亲，为何不让花匠打理。娘笑答，琯絮喜欢。我站在娘亲身后有些不安的低着头用眼角余光瞟向舅舅。心想要是舅舅责怪，我便舍了这心头好，让花匠打理了便是。
等了许久，也不见舅舅开口，我愈发忐忑。抬头，只见舅舅皱着眉，眉毛就似要飞到天上去，锐利的眼紧紧盯着满园子疯狂扭摆的野花野草，下一刻便笑道：“原来絮儿喜欢这样的，才不爱到主院去玩耍。”说罢，笑着摇头。我这时方才看到躲在舅舅身后不远处站立着的那个粉雕玉灼似的娃娃，露出个脑袋，羞涩的仰头看我，下一瞬又即刻躲了回去。娘亲轻抚我长发散乱的脑袋：“这是你表哥，方南笙，年岁与你一般大，以后你可有伴玩耍了，也不会再跟我抱怨没人跟你玩泥巴看曲曲了。”
舅舅拉过身后的玉娃娃，说的什么我也未曾听清，耳边只得舅舅爽朗的笑声。我愣了好一会儿，只知舅舅膝下只得墨哥哥一人，却不知还有这样一个表哥的，对于娘亲说的玩伴，我咧开嘴露出满口白牙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却见方南笙漂亮的眸子亮亮的看着我，忘记了羞涩，我还是喜欢他羞涩的模样，可爱多了。我是喜欢美好事物的，改明儿用泥巴捏个小小笙送与他，算是为我们作为友好玩伴的见面礼。
舅舅笑嘻嘻蹲下身：“丫头，有空多来主宅玩儿，你舅母和墨哥哥可是想念你得紧。”我憋嘴，墨哥哥想我倒是有可能的，喜欢欺负我，叫我小丫头片子，这样的想念我可是消受不起的，两者相比倒发觉此刻眼睛贼亮的小小笙要好上许多。心里虽然这样想，面上依旧笑颜如花：“好啊，絮絮改日就去跟舅舅舅母和哥哥们请安。”
舅舅大笑着应了，转身准备离去，又突然回头看着我：“絮儿可得说话算数哦，别让舅舅好等。”我乖乖点头，静静看着舅舅离去，连带着一步三回头的小人儿。娘亲站了许久，我不愿去打扰，细想舅舅离去时跟娘亲说的话，一向沉静优雅的娘亲何时有过如此怅然若失。我也只得如此陪伴她此时的宁静。
夜幕降临，梅姑姑许是见着我们许久未回，急忙找来，娘亲这才携着我往回走，路过杂草烦乱的院子，惊起一片虫鸣。朱色回廊，清幽月光，月色映下人影，我稍稍慢步，踩着梅姑姑和娘亲的影子，玩得不亦乐乎，总发觉，影子似乎没有以往那么修长，难不成影子也会变幻不是？娘亲拉过我：“还这般贪玩，以后要是嫁了人该如何是好？！”我笑，娘亲倒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让我有些许恍惚。
还未想好如何回话，梅姑姑便笑了起来：“小小姐如此丽质，又聪慧过人，等到稍大些长开了定是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夫婿也是会宠爱之极的。”
我憋嘴，看看自己的身子骨，娘亲说这样的话过于早了些，何况我习惯了自在悠闲的日子，要是嫁了人生生让我束缚我也是不愿意的，倒不如一个人来的自在。想到这儿，我悄悄看向娘亲，这样的想法我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娘亲皱眉，看着我的眼神讳莫如深，幽深而沉静，终是叹气：“我们絮絮要是在平常人家，那该多好，嫁给自己喜欢的男子，过上平凡自在的日子。”
夜静了，院子的虫鸣愈发得瑟，听得我心痒痒，娘的话我却是牢牢记了，等回了屋子我在娘亲威逼的眼色中只得爬上床，去梦里逗弄那些不知趣儿的调皮虫们。睡梦中没见着烦扰我入眠的虫儿，闯入的却是娘亲幽幽叹息。
第二日当早，主宅便派了人接我去请安，我心里徘腹，这个舅舅当真是不相信我，当我小孩子么，怕我迷路了么，如何还让人来接。我执拗不过，只得规规矩矩坐在案前让梅姑姑梳洗打扮。我不喜繁复，只要简单，太过艳丽的装扮让我觉得不似自己，或许还有另一层原因，简单点我玩起来也没那么多的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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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接我的人是王六叔叔，舅舅身边总是有很多叔叔，这些叔叔的名字一直让我比较感兴趣，他们只有姓，名却用一个个数字代替，也是如此让我纳闷，这世上还有如此摸不着名堂的名字。
“表小姐。”王六叔看我出来，便笑，他却不知道，长年不会笑的人突然的笑容会比不笑时还难看，我依稀记得舅舅身边的叔叔们大多都是不会笑的，若不是怕吓着我，也难为了王六叔的笑容。我想着，边朝他大大的裂开嘴角，边向着主宅走去。
隐卉别院位于将军府西南角，偏僻幽静，当初娘亲特地选了这么个院子，只为了远离喧闹，深居简出不问世事，而我也乐得清闲自在。从隐卉别院到主宅需要经过听风小榭，百花堂，将军府之大，物景之美也全亏得舅舅早些年征战沙场立功显赫而来。不多时，便到了百花堂，而百花堂便是舅母的御用花园了，满园子的珍贵花草，七色海棠，天竺兰，一大片一大片煞是好看，同隐卉别院相比，自是鲜艳夺目些，却少了自然随性。
百花园一角，花匠正在将一株开得上好的芍药拔出，看我过去，盯着我欲哭无泪。这百花园可是舅母的最爱，名品花草数不胜数，如今长得好好的却又如何要拔除掉？花匠只道，不知为何，昨日舅舅回府之后便命人要除了这满园的花，非要种上随处可见的杂草，舅母耐不过，只得央求让花匠处理。我听后只觉凉风习习，舅舅如何能将昨日娘亲的话当了真，真正废了这百花园。我顿感心虚···悄悄转身就想溜，可惜迟了一步，一个满身泥垢的小人儿冲过来扯住我的裤腿，我呆了呆，不觉退后，才费力的辨认出那双亮晶晶漂亮的眸子，在阳光下变幻成琉璃的色彩，动人心魄，是方南笙？！
“絮儿。”我看着他粉嫩的小嘴吐出两个字，糯糯的声音就像梅姑姑做的糯米糕，甜甜润润的，让人听着很是舒服，愈发让我笃定日后定要做个小小笙来。方南笙许是见我许久不答，委委屈屈揪着我的裤腿不撒手，眸子越发要滴出水来，那股心虚的感觉又袭上我心头。
我低头，笑道：“南笙。”南笙好小，小小的一坨就像刚从泥地里长出来的土豆，揪着我的模样，可爱极了。听到我叫了他，才松开手赠送了我两个手印，我却瞧见那泥垢下的小额头似乎不甚满意的皱了皱，一副小大人样：“絮儿，你要叫我表哥。”
花匠笑了，王六叔叔笑了，不远处的侍卫们笑了，我却笑不出来了，开始怀疑小小笙是吃什么长大的呢，如若要做表哥定是要比我高大才是，就像墨哥哥样，让我叫表哥我是绝不会迟疑的。可是面对明显比我矮了半个头的小小笙，无论如何，那声表哥我是没法开口，只觉甚是怪异。
我看着小小笙，盯着他满脸的期待，咧嘴一笑：“南笙不知道吗，表哥是要比我高哦，所以，你是南笙不是表哥。”说完，花匠不笑了，王六叔不笑了，侍卫们也不笑了，我却笑得异常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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