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眼下 第十节 生活
墨白一回到家，就懒得出窝了。
小书一个人闲得无聊，只能去大姑家玩。说来也巧，大姑眼光向来很高，但一见小书就很欢喜，觉得她是个挺踏实的孩子。俩人经常能聊到一块去，甚至相处没两天，大姑就对小书说起了心里话。
在小书眼里，大姑是一个苦命的人。年轻的时候，对象辞去工作，创业经营砖厂，结果血本无归，欠了一屁股债。为了维持入不敷出的生活，那会儿还得超负荷干农活，没少把身体累着。大姑虽然嘴里经常吐槽，可是骨子里透着一股要强的劲儿。哪怕上岁数了，还要一直忙农活儿，种二十几亩地，就想攒点儿钱给两个儿子。他们总觉得能为自己孩子贴补点儿，就感觉特别有成就感。可惜两个儿子远在千里之外，也不能时常回来看望。
小书看着大姑，也时常联想起自己的妈妈，曾经自己的妈妈何曾不是一天打好几份工赚钱养家，每天稀饭配咸菜的过日子呢，真的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大姑一天到晚也闲不住脚，不是去这里转转，就是去那里逛逛。
这天，小书看着大姑背着双手、身后提个篮子。出于好奇，自己也紧忙跟了过去。
“大姑，这是干啥呢？”
“摘点榆钱叶子，这季节正好适合吃这个东西。”
小书心里犯了嘀咕：“这是个什么东西？”
只见大姑把着树枝，把树山鲜嫩的叶子全都摘到篮子里。
这些叶子团成一团挂在树枝上，凑近一看，怎么看也不太像叶子。
小不点这会儿在院门口抬眼瞅着大姑，探了好几次脑袋，最后还是屁颠屁颠地跟过来了。河套就在院子门外，离得很近，打眼一瞅就能看着。
“姑姥姥，你在干啥呢？这是啥玩意？”说完自己也顺着河套石堆，往上爬着要去摘叶子去。
别看这小屁孩年纪不大，说话倒是一套一套的。到底是大姑带大的，说话必须可以。之前和大姐爬楼梯的时候，拿着袋子给妈妈，嘴里嘟囔着说道：“妈妈，等我长大了再帮你拎。”这小话一出，把小书和大姐乐得合不拢嘴。
“这话是谁教的，真会说呀。”小书乐得不行
“她这话意思说她还小，你们不能欺负她拿东西，小东西，且精着呢”墨白在一旁看得透透的。
“这小孩情商真高，既没有说自己不拿，还能让别人瞬间领悟自己不想拿东西的心思。”
墨白说，大姑随奶奶，到季节了就爱捣腾这些东西、野菜啥的。上一次听说找野菜吃还是在连队的时候，没想到这边也有。这在小书的家乡几乎是听不到的，因为那里一年四季都不缺青菜，甚至冬天的青菜长得比夏天还好。
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姑拿了一些炒好的榆钱过来，小书拿起筷子夹了一些放在嘴里，除了吃出一些咸味，还有些许淡淡的清香。
“能吃得惯吗？”
小书有些腼腆地回了句：“还行。”
“没事，你爸爱吃。”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从小吃到大的东西，有时候人们迷恋的不仅是那股味道，更是对这片土地上的眷恋。
大姑有时候还会拉着小书坐在树底下聊好久。聊着聊着，偶尔会发出一些感慨：“放心吧，房子车子以后都会有的，不用太担心”小书先是觉得惊讶而后又能表示理解，大抵是叔叔昨晚找大姑聊天了，又或者是大姑想给小书打一针“强心剂”吧。
不过他们的担心是有些多余的，关于车子房子，涉及未来的事情，其实墨白和小书很早以前就聊过了。日子是俩人一起过的，他们俩都不想为了所谓的“体面”把日子过得那么紧凑。现在很多人一结婚就提车子房子，结果就背了一身的贷款，就像是子弹上了膛，不得不发，这不是小书想要的生活。
现在一部分人活得很矛盾，明明自己没办法满足当前的物质条件，可是还是愿意把自己置身于那样的环境和需求之下，并为之孜孜不倦地去奋斗。那样“拼搏奋斗”的人生真的就是有意义的吗？还是把自己置身于更艰难的处境之中？
小书向远处的天空望去，彷佛看见了一个漩涡，这个漩涡把越来越多的人都卷进去了。
最近这些天下了些雨，墨白说山沟里该长蘑菇了。这地方一到季节，下几场雨就开始长蘑菇了，而且山上几乎没有毒蘑菇这一说。看墨白说得眉飞色舞的，小书顿时来了兴趣，撺掇大姑和自己去逛逛。大姑其实也想上去转转，俩人不谋而合，挎着个篮子就上山了。
在这之前，小书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摘过蘑菇了。小时候和爸爸上山砍柴，自己和妹妹捡的蘑菇差点把爸爸送走了，那段时间，小书一直觉得很愧疚，虽然不是她和妹妹直接造成的，但蘑菇就是姐妹俩一起捡的，打那之后家里就再也不吃山上的野蘑菇了。
“以前这山上一下雨成片的蘑菇就长起来了。现在放羊的多了，蘑菇没等长出来，这些羊就全给吃了。”大姑在嘴里念叨。
确实，山坡上，人走过的地方都光秃秃的，除了羊粪蛋子，连棵草也长不全。小书尝试着扒开树底下的松针，厚厚的松针底下啥也没有，干巴巴的，一点都没有水泡过的样子。
“地都是干的，蘑菇八成还没长呢？之前下了那么大的雨，地面都没湿透？”
“雨水太大，反而一下子全流进河套里去了，还不如小雨，一点一点润进土里去。”
小书点点头，看了一下四周。山上全是松树，细的、粗的，错落有致，现在已经开始吐绿了，风一吹，林子里的风呼呼地作响。几个人坐下树底下，还没走多远就不想动弹了。
“姑姥姥，我要回去。”
看吧，这小家伙开始哭闹着要回去了。上山的时候不让上，死活不肯，还非得背上书包，里面还必须放一些搭积木，没几步道就说累，然后就扔给大姑了，现在俩人拿她没辙，只能往回赶了。小孩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一阵一阵的，以前小书的弟弟也是，看爸爸去干农活，自己死活要跟去，到了没多久，又说肚子饿，哭闹着要回去了。这些小家伙心里总是憋着坏，一个劲儿地折腾大人呢。
这时赶羊的大叔下来了，前面有一只羊走在牵头，侧边还有一条狗跟着。这些羊看着要比之前看到的绵羊还要大许多，而且能跑能跳，一时间，眼前变成一片流动的白色，小书不自觉地拿起手机拍照。这些羊步调一致，甚至看的方向都一样，也没有羊中途溜号。一只只紧赶慢赶，就像部队集结士兵，生怕掉队。
“赶羊呢，这一天天挺早的啊！你这都赶一上午了。”
“不早了，这都快中午了，干啥呢？摘蘑菇呢？”
“没呢，上来随便看看。”
大姑嘴里不承认，身后的篮子却瞒不住，一看空得不能再空的篮子，谁好意思承认是上山采蘑菇呢。“也不知道是没长蘑菇，还是全让你的羊吃掉了”大姑嘴里嘀咕道。
寒暄了几句，几个人便一起下山去了。
“有蘑菇没？”墨白趴在窗台上问。
“啥也没捡着，累够呛。”
“看吧，你们都闲不住，老老实实待着多舒服，”话音刚落，墨白又摆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倚在小书的大腿上继续玩起了手机。
小书一个人闲得无聊，只能去大姑家玩。说来也巧，大姑眼光向来很高，但一见小书就很欢喜，觉得她是个挺踏实的孩子。俩人经常能聊到一块去，甚至相处没两天，大姑就对小书说起了心里话。
在小书眼里，大姑是一个苦命的人。年轻的时候，对象辞去工作，创业经营砖厂，结果血本无归，欠了一屁股债。为了维持入不敷出的生活，那会儿还得超负荷干农活，没少把身体累着。大姑虽然嘴里经常吐槽，可是骨子里透着一股要强的劲儿。哪怕上岁数了，还要一直忙农活儿，种二十几亩地，就想攒点儿钱给两个儿子。他们总觉得能为自己孩子贴补点儿，就感觉特别有成就感。可惜两个儿子远在千里之外，也不能时常回来看望。
小书看着大姑，也时常联想起自己的妈妈，曾经自己的妈妈何曾不是一天打好几份工赚钱养家，每天稀饭配咸菜的过日子呢，真的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大姑一天到晚也闲不住脚，不是去这里转转，就是去那里逛逛。
这天，小书看着大姑背着双手、身后提个篮子。出于好奇，自己也紧忙跟了过去。
“大姑，这是干啥呢？”
“摘点榆钱叶子，这季节正好适合吃这个东西。”
小书心里犯了嘀咕：“这是个什么东西？”
只见大姑把着树枝，把树山鲜嫩的叶子全都摘到篮子里。
这些叶子团成一团挂在树枝上，凑近一看，怎么看也不太像叶子。
小不点这会儿在院门口抬眼瞅着大姑，探了好几次脑袋，最后还是屁颠屁颠地跟过来了。河套就在院子门外，离得很近，打眼一瞅就能看着。
“姑姥姥，你在干啥呢？这是啥玩意？”说完自己也顺着河套石堆，往上爬着要去摘叶子去。
别看这小屁孩年纪不大，说话倒是一套一套的。到底是大姑带大的，说话必须可以。之前和大姐爬楼梯的时候，拿着袋子给妈妈，嘴里嘟囔着说道：“妈妈，等我长大了再帮你拎。”这小话一出，把小书和大姐乐得合不拢嘴。
“这话是谁教的，真会说呀。”小书乐得不行
“她这话意思说她还小，你们不能欺负她拿东西，小东西，且精着呢”墨白在一旁看得透透的。
“这小孩情商真高，既没有说自己不拿，还能让别人瞬间领悟自己不想拿东西的心思。”
墨白说，大姑随奶奶，到季节了就爱捣腾这些东西、野菜啥的。上一次听说找野菜吃还是在连队的时候，没想到这边也有。这在小书的家乡几乎是听不到的，因为那里一年四季都不缺青菜，甚至冬天的青菜长得比夏天还好。
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姑拿了一些炒好的榆钱过来，小书拿起筷子夹了一些放在嘴里，除了吃出一些咸味，还有些许淡淡的清香。
“能吃得惯吗？”
小书有些腼腆地回了句：“还行。”
“没事，你爸爱吃。”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从小吃到大的东西，有时候人们迷恋的不仅是那股味道，更是对这片土地上的眷恋。
大姑有时候还会拉着小书坐在树底下聊好久。聊着聊着，偶尔会发出一些感慨：“放心吧，房子车子以后都会有的，不用太担心”小书先是觉得惊讶而后又能表示理解，大抵是叔叔昨晚找大姑聊天了，又或者是大姑想给小书打一针“强心剂”吧。
不过他们的担心是有些多余的，关于车子房子，涉及未来的事情，其实墨白和小书很早以前就聊过了。日子是俩人一起过的，他们俩都不想为了所谓的“体面”把日子过得那么紧凑。现在很多人一结婚就提车子房子，结果就背了一身的贷款，就像是子弹上了膛，不得不发，这不是小书想要的生活。
现在一部分人活得很矛盾，明明自己没办法满足当前的物质条件，可是还是愿意把自己置身于那样的环境和需求之下，并为之孜孜不倦地去奋斗。那样“拼搏奋斗”的人生真的就是有意义的吗？还是把自己置身于更艰难的处境之中？
小书向远处的天空望去，彷佛看见了一个漩涡，这个漩涡把越来越多的人都卷进去了。
最近这些天下了些雨，墨白说山沟里该长蘑菇了。这地方一到季节，下几场雨就开始长蘑菇了，而且山上几乎没有毒蘑菇这一说。看墨白说得眉飞色舞的，小书顿时来了兴趣，撺掇大姑和自己去逛逛。大姑其实也想上去转转，俩人不谋而合，挎着个篮子就上山了。
在这之前，小书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摘过蘑菇了。小时候和爸爸上山砍柴，自己和妹妹捡的蘑菇差点把爸爸送走了，那段时间，小书一直觉得很愧疚，虽然不是她和妹妹直接造成的，但蘑菇就是姐妹俩一起捡的，打那之后家里就再也不吃山上的野蘑菇了。
“以前这山上一下雨成片的蘑菇就长起来了。现在放羊的多了，蘑菇没等长出来，这些羊就全给吃了。”大姑在嘴里念叨。
确实，山坡上，人走过的地方都光秃秃的，除了羊粪蛋子，连棵草也长不全。小书尝试着扒开树底下的松针，厚厚的松针底下啥也没有，干巴巴的，一点都没有水泡过的样子。
“地都是干的，蘑菇八成还没长呢？之前下了那么大的雨，地面都没湿透？”
“雨水太大，反而一下子全流进河套里去了，还不如小雨，一点一点润进土里去。”
小书点点头，看了一下四周。山上全是松树，细的、粗的，错落有致，现在已经开始吐绿了，风一吹，林子里的风呼呼地作响。几个人坐下树底下，还没走多远就不想动弹了。
“姑姥姥，我要回去。”
看吧，这小家伙开始哭闹着要回去了。上山的时候不让上，死活不肯，还非得背上书包，里面还必须放一些搭积木，没几步道就说累，然后就扔给大姑了，现在俩人拿她没辙，只能往回赶了。小孩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一阵一阵的，以前小书的弟弟也是，看爸爸去干农活，自己死活要跟去，到了没多久，又说肚子饿，哭闹着要回去了。这些小家伙心里总是憋着坏，一个劲儿地折腾大人呢。
这时赶羊的大叔下来了，前面有一只羊走在牵头，侧边还有一条狗跟着。这些羊看着要比之前看到的绵羊还要大许多，而且能跑能跳，一时间，眼前变成一片流动的白色，小书不自觉地拿起手机拍照。这些羊步调一致，甚至看的方向都一样，也没有羊中途溜号。一只只紧赶慢赶，就像部队集结士兵，生怕掉队。
“赶羊呢，这一天天挺早的啊！你这都赶一上午了。”
“不早了，这都快中午了，干啥呢？摘蘑菇呢？”
“没呢，上来随便看看。”
大姑嘴里不承认，身后的篮子却瞒不住，一看空得不能再空的篮子，谁好意思承认是上山采蘑菇呢。“也不知道是没长蘑菇，还是全让你的羊吃掉了”大姑嘴里嘀咕道。
寒暄了几句，几个人便一起下山去了。
“有蘑菇没？”墨白趴在窗台上问。
“啥也没捡着，累够呛。”
“看吧，你们都闲不住，老老实实待着多舒服，”话音刚落，墨白又摆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倚在小书的大腿上继续玩起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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