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眼下 第十二节 奶奶的关心

    离开家这些天，小书并未联系过家里人。因为连她自己好像都没反应过来：“原来见双方家长是这么一回事，”或许没有问候就是最大的祝福了，毕竟割舍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总是需要一些时间来缓冲的。

    小书沉浸在这片松树林中，感受着墨白带给她的美好，彷佛眼前的一切在不久的未来都会一一实现。俩人就在这片土地下，干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没有生活带来的紧迫感，亦没有来自亲人关切的压力，生儿育女，简简单单的生活，该是多么美好。

    然而，奶奶突如其来的问候打破了这片刻的享受，小书心里清楚奶奶无非是在担心自己以后过得好不好，说到底，自己才是奶奶一手带大的孙女，让一个年迈的老人眼巴巴地跟着担心，小书心里一直心存愧疚。可是没办法，感情这个事情没办法权衡利弊、做选择题，能遇见一个愿意和自己双向奔赴爱情的人，是一件来之不易的事情。尽管当下并不那么如意，但以后总会慢慢变好的。

    “小书，你现在是在你对象家里吗？还是回Xinjiang了。”

    “奶奶，我在对象家里呢？”

    “他们那边怎么样，听说还有沙尘暴、喝水也不太方便呢。”

    小书听到奶奶这么说，顿时急了，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隔壁的老太太过来煽风点火，这个老太太就是见不得别人好，亏得奶奶还一直和和气气对她。

    “没有啊，这边离沙漠远着呢，哪有什么沙尘暴。喝水都是抽水井，挺方便的。你肯定是听隔壁那个老太太乱讲的，没事的时候少和她套近乎，这个人心眼太坏，你忘了之前还吃过她的亏了。我给你发一些照片过去，你就知道长啥样了。”

    过了一会儿，小书给奶奶发了之前爬山的照片还有院子大致的照片，没想到，奶奶一看山这么高，还有些急了：“这么山呀，还是咱们这边好，房子哪有这么盖的，你看像咱们这边盖的楼房住着多舒服。”

    小书知道奶奶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想让小书以后回家乡发展或者离家近一点也行，便像哄小孩似地说：“不是这边的山比较高，不山，离县城也就半小时路程。那人家北方都是这么盖房子的，咱们以前的老房子不也是这么盖的嘛，地方不一样，肯定会有差别的。而且人家这么算下来，房子也挺宽敞的。”奶奶看小书这么据理力争就没接着回了。

    对他们老一辈的人来说，有些观念是刻在骨子里的，比如结婚一定得有房子。奶奶倒没要求这些，她心里很清楚儿孙自有儿孙福，也明白墨白是一个聪明、踏实的孩子，可是一想到离家这么远，不舍的情绪总是会不自觉地宣泄出来，不管是旁敲侧击还是直截了当，奶奶几乎都说过了。曾经奶奶说过：“要说孙女里面谁像她，那就要数小书了，敢想敢做，说去Xinjiang就去了，只是这孩子脾气太冲了，得改改。”

    奶奶对小书的好，没有权衡利弊，只是一心一意想让她以后过得好，小书心里深知，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小书也从未反驳过奶奶，只是耐心给她解释。

    对小书来说，奶奶是最好的奶奶。从小，因为妈妈和婶娘闹不和，爸爸不争气，这个家里一半的担子几乎都是落在奶奶的肩上。打从搬到奶奶家起，他们几个饮食起居、读书写字都是奶奶看顾。要不是奶奶的鼓励，小书或许没有志向要考上一本的大学。直到现在她还记得读初中时，奶奶每天周日下午给她做饭、放学晚了，在路口等她的场景。两个弟弟更是不省心，小小年纪就去网吧，要不是奶奶找人劝，哪还有他们哥俩的大学生活。

    起初那些年，日子过得真的十分艰苦。小书的衣服一直都是捡堂姐或是表姐剩下的，鞋子开胶进水了也没法换新的，寒冷的雨天里，也只能故作坚强。那会儿最大的期盼就是过年了能置办一套新衣服，要是能买上一双新鞋那就更棒了。每天晚上吃的菜，奶奶都得提前给每个人分好、装在一个小盘子里，就算是肥肉，也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奶奶对这个家的付出没办法算清楚，小书经常调侃奶奶：“要不是我们几个，奶奶你应该是村里的小富婆才对。”

    “那是，要是不用管你们几个，我都不知道能省多少心，没准还能胖好几斤。”

    那段时光是艰苦的、也是甜蜜的，小书少年时一心想摆脱那样的困境，却不曾想有一天也会回味起那无比艰苦的生活。是啊，那会儿最大的问题无非是家里穷了一些，不像现在，愁绪满天飞。

    过去的终将过去，未来的还没发生，能把握住的只有现在。过去不能决定现在的选择，对未来的焦虑也不能影响对现在的判断。人只有活在每一个当下，才能感受到切切实实的幸福。小书依旧秉持着大学时的那一份执着，无悔于每一个当下，既然这件事是你现下想去做的，那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