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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失去 得到

    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上午的9点多了,我又在躺椅上睡了一晚上,也没有洗漱,也没有关灯,只有回忆。其实说实话,那些不知道是梦境还是回忆,我总觉得我把现在的生活过的很混乱。摸着落枕的脖子,磨蹭起来去卫生间洗漱,镜子里的我脸色实在是差。我不漂亮,不是美女,但是我妈总是私心的说,我闺女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但是我闺女胜在有气质。好吧,我也一直这么认为,所以我从不在自己的脸上下过多的功夫,也是我不喜欢这些化妆之类的,可是现在一看,我已经28了,镜子里的我脸上不年轻了,虽然没有皱纹,但是我觉得我已经不是那个肆意放纵的年龄了,该好好睡觉还是要好好休息的。

    大概洗漱了下,看了下冰箱里已经过期一个月的面包,想了想还是吃了吧,反正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吃了。我多数在店里都点外卖,在家里的时间也不多,所以家里没什么吃的。照这样下去,明年我可以把这边的房子退租了,住到店里去还能省一笔房租。

    换了衣服,出门去店里。

    今天有点热,走出来没几步,就又出了一身的汗。都已经秋天了,为什么还不凉快呢,想着已经秋天了,空调费可以省下了,可是这几天的电费还是蹭蹭的长。

    我的店其实生意一般,多数时候,我还得靠父母救济。我爸说,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不能委屈自己,不够了给爸说,虽然他也没什么钱。我爸工资基本都在我妈手里掌握着,每个月给他零花钱也有限,但是他总会隔三差五的给我转过来些,导致我有了我是富二代,我爸是隐形富豪,他们一直在瞒着我这样的错觉。

    因为不靠店里的收益生活,所以我对开店这个事也不是很执念,只当成每天复制粘贴的一部分,到时间了就过来开门,到时间了就关门下班。也许有天这样的生活也会腻,也许我会再换个城市继续升级版的复制粘贴。

    除了开咖啡店,我还兼职了别的工作,兼职做文案编辑,网上就可以搞定的东西,让我觉得挺充实,挺好的。每天打开电脑,做做东西,查重率一过,直接上交。工钱不多,但是我除了房租好想也没有别的大的开销了,所以这些钱还是攒了不少的。

    昨天的女孩今天又来了,今天直接问我要了杯多加冰的石榴汁,我笑着看着她,她也回以一个含蓄的微笑。

    其实日子就这么长,让苦占据的多了,甜就少了,除了生死不能左右,快乐和苦痛还是可以选择的。我想她应该是明白了吧。

    “在干嘛?”

    电脑微信突然跳出来条消息,看着没有备注的名字,我一时没有想到对方是谁。看了下手机上的转账记录,才想起来,这是昨晚的警察叔叔。我赶忙给他备注“警察叔叔”。

    “在跟一个来店里喝东西的小妹妹聊天。你这阵不忙?”

    “不忙,记得晚上的约会。”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约会”两个字的时候,我的心狠狠跳了下。我好奇的问他“不能提前透露下约会内容吗?”

    “见面了我给你说,我把地址发给你,你晚上自己过来可以吗?我在外面,回来后直接就过去,不然就太晚了。”

    “嗯,可以的,如果你忙,我们也可以改时间的。”

    “没事,我忙完就过来,赶得及。”

    “那好,晚点见。”

    “呃……你们在聊什么呢?”

    “警察叔叔怎么也热衷八卦呢!”我打趣道。

    “只是觉得你这样性格的人,跟顾客聊天让我很诧异。”

    “我究竟给你留下多不好的印象呀,连正常的聊天沟通我在你眼里都做不到的么?”

    “行吧,你是善解人意的大姐姐。”

    警察叔叔应该是个温暖的人吧,他的温暖和照照不一样。照照像一束光,走到哪都会让人觉得他是暖男,但是警察叔叔像太阳,撒下的不是一束光,而是照亮了周围的一切。或者还是他职业的原因吧。

    我没再回他消息,一个不小心,又想到了照照。我告诉自己,别刻意的控制自己的思绪,越是这样,越容易思念,但是真就是越容易思念。所以我赶紧让自己忙碌起来,把需要编辑的文件打开,可也仅限于打开而已。

    是啊,谁也不是没有心的,何况曾经那么深刻。我也天真的以为我们会一直走下去,会是这辈子白头偕老,下辈子长相厮守的那种。直到分手前见他母亲时,我还深信没有什么能分开我们,现在什么年代了,怎么会有家长固执到拆散我们,又不是电影豪门桥段,甩给我张卡,让我滚蛋。是的,我猜对了,没有卡扔到我脸上,没有偏执父母拆散,但是有所谓的未婚妻的哭诉。她告诉我,他们见面相亲,确立关系,到现在要订婚了,听着未婚妻嘴里的他们,看着她眼泪像不要钱似的一直流着,我觉得只要他坚持,我就会做个恶人,会继续留在他身边,当这一切没发生,和他一起面对家庭压力。

    可是,他的暖不只给了我一个人,那束光不是照耀我的。他没有提分手,但是也对他们的感情只字不提,我问过,他对她是爱吗?他回答说不是。我问他你父母一直认为她是你妻子的不二人选对么?他回答说是的。我问他你跟我在一起只是想玩玩?他说不是。最后出门前,我问他,你爱我吗?他回答说爱。我转身搂着他,看着他,告诉他,如果他点头,我就拿着户口来找他,跟他领证,从此不分开。他看着我,没有表情,我从那张脸里看到了爱,为数不多的爱。

    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哭了,告诉我,真的爱。我固执的没有哭,我也有我的骄傲啊。我背对着他,点了点头,告诉他我知道了。然后哭声就越来越远,我们就这么结束了三年多的感情。

    我以为我离开,他会和那个所谓的未婚妻在一起,哪怕是不那么深爱,至少是离开了我这个挚爱争取来的。但是我错了,所谓的未婚妻没能走到一起,他又重新开始了相亲,后来说是相到了一个老师。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反正他的那章故事里已经没有了我。

    小N问我,甘心吗?我无奈的笑着,那又能怎么样呢?去争取?去吵闹?如果他想,就不会让我转身离开了。我没恨他,也不想因为一段年少的感情,让自己心生怨恨。但是我也会疼啊,不知道在多少个雨夜里,我哭到窒息,我也会想念啊,想念他带给我的温度,感受,爱意,幸福……

    “欢迎光临……”门口的声音将我拉了回来,我悄悄摸了把眼泪,站起身。

    “怎么了?”是警察叔叔的声音。

    我看着他,想问他,怎么回来的早了,不是说到吃饭的地方见面吗?可是我不敢张口,我怕张口的哭腔吓到他。但是我确实还想哭,想继续刚才的委屈,想继续内心的苦痛,虽然不想浪费生活的给予,但是我想放纵一下内心。所以没有控制,所以眼泪无声的流着,我知道,越是无声的流泪,越是看上去很可怜,很委屈。警察叔叔就是这样手足无措的看着我,安慰我,看上去过分的亲密。

    “好受点了,就赶紧去收拾下自己,我带你吃好吃的去。”

    我好久没有这么任性了,总觉得任性就是不懂事,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是个不懂事的女孩子,矫情,任性的让人讨厌。但是他这样对我,我会觉得其实有人疼,可以跟他任性撒娇,也是种享受。

    他问我喜欢吃什么,我说火锅。但是因为我是北方人,我喜欢吃蘸料是麻酱的,这边好多都是油碟,所以我吃不惯这边的火锅。

    他领着我走到一家火锅店,说让我先凑合着吃了这顿,之后再补。

    我在想,怎么还有下顿呢,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忙?”

    “我叫路晨,今年30,做警察的你也知道,本地人,有辆代步车,有个小平米的房子。独生子女,好想我们这代人多都是独生子女。父母也都退休了,他们现在退休在家,每天乐此不疲的催婚,让我工作也不能安稳……”

    “所以……我是他们给你催婚的产物?”

    “也不是,主要是我觉得我也该找个女朋友了。”

    “那我就是你觉得应该找个女朋友的‘女朋友’?”

    “我也许表达的不是很清楚,我这人吧遇到正经场合,就不是很会说话了。其实就是,我觉得你挺好的,我父母也催的紧,而我的工作也没时间去过多接触女性,所以……”

    “我记得你总会有几天来店里,然后又突然消失几天。消失的时候,应该是有任务,去忙工作了,来的那几天,就是正常下班了,出来坐坐是吧。”

    “嗯,对!”

    “所以相亲恋爱的时间也不是全没有。”

    “嗯……也对!”

    “所以为什么是我呢?”

    “我相信一见钟情,也相信日久生情,情感产生的方式不同而已。”

    “我也一见钟情过……”

    “其实感情看不到,摸不到,规划不了,决定不了,我对你现在不是那么深刻而炽烈的爱,但是起码我对你的感情让我内心尊重你。我也处过几段感情,你肯定也不是初恋,所以我们对待恋爱应该会从容些。”

    “你父母对你女朋友有要求吗?”

    “前天晚上,他们给我安排了相亲,我突然想到了你,就告诉他们我有女朋友了,刚接触,合适的机会就领回去给他们看。你猜他们说什么?”

    “什么?”

    “合适合适,什么时候都合适,只要有人肯要我就行。”

    “呵呵,,,他们得多想把你打发出去。前天晚上?没记错的话,昨晚之前,我们直接好想都没怎么说过话。”

    “都说了一见钟情!”

    “所以你老早就打我的主意了。”

    “嘿嘿……赶紧吃,多吃点。”

    我好想不排斥和他一起,想想一起吃饭,一起生活,以后一起睡觉,他一个温暖的人,应该生活上也会很和谐。

    “你怎么呢脸红了?”

    “啊???应该是吃火锅热的吧。”我怎么可以告诉他,我想到了以后睡觉的这个问题上。

    饭吃到晚上9点多,中间他接了几个工作上的电话,应该还有一个是他父母打来的,听说跟女朋友吃饭,赶紧挂断了。我笑着看他,说“我应该是还没答应呢,你怎么就跟你父母说是和女朋友吃饭呢?”

    他好像认定我同意了,回答我“迟早的事。”

    饭后一起散步送我回去,他没问我怎么一个人来到了这里,而是给我讲了这边风土人情,吃喝住行,他家人,他朋友,他工作,怕我对他工作不了解,还说下次带我和他同事一起吃饭,让我更深入的了解他。

    “更深入?”我好想对别的词没有感觉,听到这个词就重复了一次。他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我,我不好意思的说“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他说:“也不是不能‘更深入’。”

    “刚才吃的好撑,你呢?”我赶紧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两个连手都没牵过的人,说的什么虎狼之词。

    “唐心这个名字很好听。”

    “我好想没给你说过我叫什么吧?”

    “店里那么大的营业执照挂着,我想不知道都不行。”

    他说的好想也也对,我们继续往前走去。

    他问我,可以牵手吗?他觉得这个是男女朋友的正常行为。我直接大方的拉着他向前走,这确实也没有必要纠结矫情。

    “今天太晚了,而且我们才第一天确认关系,所以我就不上去了,你回去吧,我到家给你发消息。”他很坦然的说着这一切,他真的是个很务实的男朋友。

    “好的,谢谢你送我回来,也谢谢今天晚上的火锅。”

    “明天我不出任务,就找你去。”

    “嗯,好的。”

    都说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启另一段感情。我不认为我对上段感情的深情程度能让我一直难过下去,如果可以,我也想遇到一个好人,有正常的生活。所以回到家里,我将所有这些梳理了一下。一个务实的男人,工作稳定,正直善良,家庭关系简单,认为我是个好女孩,对我一见钟情,而我也觉得他的身份能让我安心,形象上来说我也不吃亏,怎么算都是我占便宜了。

    今天不能让自己再在躺椅上睡了,我放好水让自己泡在里面,清空大脑,刷着无聊的电视剧。可是看着看着,不由想起了这两天的种种。恋情开始的那么猝不及防,我甚至来不及为照照的订婚伤感,也来不及揣摩他现在的心思,直接让自己重新开始。其实也挺好的,我从不认为自己只会谈一场恋爱,并走到头,情绪总会有的,但是理智点想想,拥有的时候开心了,失去的时候,也坦然些吧。

    “你睡了吗?我到家了。”路晨来消息的时候,我已经将热水澡泡成了冷水澡。赶紧擦拭了身上的水出来,穿好睡衣后,头昏昏沉沉的,给他回了个困的表情,说要睡了,就把手机放旁边睡了。

    半夜嗓子疼醒,我知道,我中招了。

    嗓子疼的不敢吞咽水,可是我觉得这个时候应该使劲喝水的,忍着疼,喝了一杯水,客厅翻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药。人就是这样,想要自由,想要独处空间,不想让家人看着,不想跟爸妈同一个屋檐下让他们监视着。可是生病了才觉得一个人有多可怜。算了,还是睡会吧,也许睡一觉就好了。

    这一晚上,不知道是身体的病痛,还是内心的挣扎,我所有感触都无限放大。有那段感情的美好,有分手时的落寞,还有离开家时的无奈。我不想让自己很狼狈,不想别人看我是用一种同情的眼神,可是我就是很狼狈的离开了那里。

    天亮了,我实在不想抗下去了,所以打车去医院看病。医生然让我做各种检查,我以一种近似哭腔说道“我实在走不动了,您给我开点药吃吧,就是个普通感冒发烧,打针也行,楼上楼下的跑,我是没有力气了,能坚持到来医院,已经是极限了。”

    医生让我给家人打电话,输液也需要有家人陪着,我拿着手机翻看了起来,给他打去了电话“警察叔叔,你忙吗?”

    “怎么了?声音怪怪的,这会跟同事在你店附近这解决点纠纷。”

    “那你忙完了,能来当下家属吗?”

    “什么家属?”

    “我在二院,医生说输液需要有家属在这边,我发烧了。”

    所以,半个小时后,我坐在一排排椅子中间,很虚弱的靠在警察叔叔身上扎着针。药物的关系,我好受点了,鼻子一吸一吸的,他说看上去好可怜。我不想说话,闭着眼睛枕在他肩上,然后眼泪就这么出来了。来的时候,他将制服换了下去,穿着自己的衣服来的,现在衣服上鼻涕眼泪的,惨不忍睹呀。

    因为生病的缘故,今天店里没有营业,输完了后,就直接回家了。警察叔叔也是第一次到我家,把我摆到床上后,坐在地上看着我红肿的眼睛,像哄小孩子似的哄着我,告诉我不怕,病就好了;告诉我不怕,都过去了;告诉我不怕,有困难找警察。我使劲挤出个笑容给他,他说好丑。

    想想看,因为失恋,我丢了好多,可是因为失恋,我也得到了一些。所以究竟是失去还是得到。生活就是如此,不断的向前走着,手里拿不下的就扔掉,留下的终有一天会加入到要割舍的行列里,然后重新拾起希望,结伴而行的也许会换成别人,也许最后只剩自己,但是这条路还是要走下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