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反叛之路
刚吃完早饭，就有手下人过来了。
“大人，有人求见。”他说着，双手呈上了一个小圆筒，应该是某种证明身份的信物。黑崎看了一眼，那副随意的样子立刻收敛了起来，他迅速起身走了出去。
我在起居室里静静的等着，不一会儿，外面传来马蹄声，有人在往外牵马。我知道黑崎是要出门了，便不再等他，自己起来练武。
这样的情况是很常有的。黑崎作为达达拉莫，公职在身，经常要去执行任务。只是这次出门的时间比平时长了一些。当天晚上他才回来。回来时，我没看见他脸上一贯的随意的笑，反而有点不太习惯。
黑崎不会说什么与他的任务相关的内容。我不知道他去干了什么，但能猜到一些。因为没过几天，流言便已闹得沸沸扬扬，连我这样深居简出的人都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
彩虹桥被毁掉了。至于是怎么被毁的，则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巴卡罗拉干的，他爱上了一个南亚次人，不愿意看到她的家园被毁，所以这样做（我觉得这种说法十分荒唐）。还有一种比较流行的说法是，巴卡罗拉与另外两名达斯拉莫联合杀死了瓦尔基里，破坏了彩虹桥，但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传言者并没有给出合理的解释。这两种传言的传播者为什么没有碰到一起呢？
比起这些无谓的猜测，民众的恐慌和愤怒才是最令我感到吵闹的。他们每天都在闹事，有好几次差点就冲进了黑崎府。好在有黑崎主持这里的局势，不至于使冲突升级。虽然我很怀疑他是否会认真慎重的处理事务，但至少一切看起来都还算正常。不过是有一点不太好的就是，我时常一连好几天都见不到他。他很少回家，难得回来一次，也是匆匆忙忙的，很快就又出去了。
我确实希望他在，有很多事情我还没有明白。我有一种预感，时间越来越少了。具体怎么个少法，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时常感觉到有些不安。我像往常一样划着了一根火柴，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它燃尽。
“这是很浪费的。”
我回过头，隐约看见一个人影坐在那里，是黑崎。他的声音流露出一种罕见的疲惫。
“你还好吗？”
他没有回答。我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沉默持续了一小会儿。
“这样下去是没有意义的，改变不了什么，可这就是我的工作。呵呵，真是好笑，到了这种时候，我竟然还要工作。”他自言自语道，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叹息。
“能给我讲讲么？”我说。讲什么呢？我自己也不清楚。不过我知道，这样的机会，或许不会再有了。
“达斯拉莫强行夺去了人们仅有的希望，将之牢牢掌握在手，最后这希望却又毁在了达斯拉莫手中，人们怎能不愤怒？”黑崎说起话来已经不再拐弯抹角了，或许他对这一切也疲倦了吧。
黑崎沉默了一下，我听得到他沉重的呼吸声。他又说道：“但这仅仅是人们看到的那一部分。他们知道达斯拉莫占有了‘深渊’，却忘了只有达斯拉莫有能力利用它；他们知道彩虹桥被毁了，很可能是达斯拉莫毁的，他们因此而愤怒，却忘了没有达斯拉莫就没有彩虹桥。”
“达斯拉莫给予了人们一切，但当这一切被各种因素剥夺时，人们就将所有的责任归咎于他们。”
“这样说未免太过极端了。”我说。
“事实就是如此。为众则愚，为众则愚啊！”
黑崎仰头靠在靠背上，他很累了。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他的情绪往往隐藏得极深，令人捉摸不透。而现在，我面前的他，似乎没有了那些伪装。
沉默持续了一会儿，我开口了：
“你觉得现在的情况够糟了么？”
“不。还会出问题的。人们的抗议源于不满，源于自身的诉求。但当有人利用这种情绪将人们组织起来，给予他们异端的想法、方法以及武器，抗议和冲突就会变成——”黑崎停下了。
叛乱。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那样做的。”
黑崎是对的。
死神吉拉拉莫第一个向达斯拉莫举起了叛旗。
在很早的时候，就有传言说吉拉拉莫疯了。我相信这个传言。作为新政的第一执行人，吉拉拉莫夹在神座与民众之间，看遍绝望与死亡，而这些本可以避免。新大陆就在眼前，神座上的领袖却迟迟没有作为。
越来越多的人死了。死神也一天一天的，越来越疯……
终于，他彻底背叛了达斯拉莫。叛旗既立，一呼百应。
那天早上我起来时，房间里的灯难得很亮。黑崎坐在他的位子上，没有什么表情，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看到我起来了，他说：
“我要出趟远门。”
我：“去哪？”
黑崎：“平叛。”
我：“怎么，你也？”
黑崎：“选择忠于达斯拉莫的人，已经不多了。”
我：“……”
黑崎：“这是达达拉莫的誓言。更何况，达斯拉莫已经做了他们该做的。”
我：“我还有一个问题。”
黑崎：“说吧。”
我：“你为什么选择了我？”
黑崎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一点私心罢了。有灵正的，也有我的。”
言罢，他站了起来
“服侍我穿上铠甲吧，我要出发了。”他说。
是时候了。
我将架子上的那副铠甲上的佩刀取下，轻轻放在一边。然后将头盔、甲衣、护腕和护腿依次取下，轻柔（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地将给黑崎穿上。这是我第一次尽到一个妻子的义务。当然，也是最后一次。我的动作很慢，黑崎也不介意，他闭上眼睛，平静的等待着。我相信，他知道我要做什么。
最后，我拿起了他的刀。他正背对着我。
我拔刀的速度不算快，出鞘是难免还是发出了声音，但这个距离足够了。我刺穿了他的身体，我杀了他。
我为他做了祈祷，然后剖开了他的胸膛。在他心脏的位置，我找到了它，一颗璀璨的晶石。
这，就是神惠之种了吧？达斯拉莫与达达拉莫的力量所托。
原来如此，达达拉莫的早逝不是没有理由的。
其实我们一样。只是你有更多的羁绊，而我却是自由的。理智可以控制行动，情感却会另寻所托。你不会反抗，也不能反抗。但我可以，我会那样做的。
身着铠甲，死于刀下，作为一个战士，他死的其所。我帮了他，他解脱了，不用再纠结于仇恨与誓言。我想这也是他所希望的。
我将神惠之种小心收好，然后翻出房间里藏着的酒，泼撒在房间各处，并将灯火打翻。等火势蔓延开来，我才走出房门。
“着火了，快来人！”
趁着救火时的紧张忙乱，我离开了黑崎府。
去南方吧，“深渊”在那里，而且，那里的叛军最多。
“大人，有人求见。”他说着，双手呈上了一个小圆筒，应该是某种证明身份的信物。黑崎看了一眼，那副随意的样子立刻收敛了起来，他迅速起身走了出去。
我在起居室里静静的等着，不一会儿，外面传来马蹄声，有人在往外牵马。我知道黑崎是要出门了，便不再等他，自己起来练武。
这样的情况是很常有的。黑崎作为达达拉莫，公职在身，经常要去执行任务。只是这次出门的时间比平时长了一些。当天晚上他才回来。回来时，我没看见他脸上一贯的随意的笑，反而有点不太习惯。
黑崎不会说什么与他的任务相关的内容。我不知道他去干了什么，但能猜到一些。因为没过几天，流言便已闹得沸沸扬扬，连我这样深居简出的人都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
彩虹桥被毁掉了。至于是怎么被毁的，则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巴卡罗拉干的，他爱上了一个南亚次人，不愿意看到她的家园被毁，所以这样做（我觉得这种说法十分荒唐）。还有一种比较流行的说法是，巴卡罗拉与另外两名达斯拉莫联合杀死了瓦尔基里，破坏了彩虹桥，但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传言者并没有给出合理的解释。这两种传言的传播者为什么没有碰到一起呢？
比起这些无谓的猜测，民众的恐慌和愤怒才是最令我感到吵闹的。他们每天都在闹事，有好几次差点就冲进了黑崎府。好在有黑崎主持这里的局势，不至于使冲突升级。虽然我很怀疑他是否会认真慎重的处理事务，但至少一切看起来都还算正常。不过是有一点不太好的就是，我时常一连好几天都见不到他。他很少回家，难得回来一次，也是匆匆忙忙的，很快就又出去了。
我确实希望他在，有很多事情我还没有明白。我有一种预感，时间越来越少了。具体怎么个少法，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时常感觉到有些不安。我像往常一样划着了一根火柴，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它燃尽。
“这是很浪费的。”
我回过头，隐约看见一个人影坐在那里，是黑崎。他的声音流露出一种罕见的疲惫。
“你还好吗？”
他没有回答。我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沉默持续了一小会儿。
“这样下去是没有意义的，改变不了什么，可这就是我的工作。呵呵，真是好笑，到了这种时候，我竟然还要工作。”他自言自语道，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叹息。
“能给我讲讲么？”我说。讲什么呢？我自己也不清楚。不过我知道，这样的机会，或许不会再有了。
“达斯拉莫强行夺去了人们仅有的希望，将之牢牢掌握在手，最后这希望却又毁在了达斯拉莫手中，人们怎能不愤怒？”黑崎说起话来已经不再拐弯抹角了，或许他对这一切也疲倦了吧。
黑崎沉默了一下，我听得到他沉重的呼吸声。他又说道：“但这仅仅是人们看到的那一部分。他们知道达斯拉莫占有了‘深渊’，却忘了只有达斯拉莫有能力利用它；他们知道彩虹桥被毁了，很可能是达斯拉莫毁的，他们因此而愤怒，却忘了没有达斯拉莫就没有彩虹桥。”
“达斯拉莫给予了人们一切，但当这一切被各种因素剥夺时，人们就将所有的责任归咎于他们。”
“这样说未免太过极端了。”我说。
“事实就是如此。为众则愚，为众则愚啊！”
黑崎仰头靠在靠背上，他很累了。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他的情绪往往隐藏得极深，令人捉摸不透。而现在，我面前的他，似乎没有了那些伪装。
沉默持续了一会儿，我开口了：
“你觉得现在的情况够糟了么？”
“不。还会出问题的。人们的抗议源于不满，源于自身的诉求。但当有人利用这种情绪将人们组织起来，给予他们异端的想法、方法以及武器，抗议和冲突就会变成——”黑崎停下了。
叛乱。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那样做的。”
黑崎是对的。
死神吉拉拉莫第一个向达斯拉莫举起了叛旗。
在很早的时候，就有传言说吉拉拉莫疯了。我相信这个传言。作为新政的第一执行人，吉拉拉莫夹在神座与民众之间，看遍绝望与死亡，而这些本可以避免。新大陆就在眼前，神座上的领袖却迟迟没有作为。
越来越多的人死了。死神也一天一天的，越来越疯……
终于，他彻底背叛了达斯拉莫。叛旗既立，一呼百应。
那天早上我起来时，房间里的灯难得很亮。黑崎坐在他的位子上，没有什么表情，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看到我起来了，他说：
“我要出趟远门。”
我：“去哪？”
黑崎：“平叛。”
我：“怎么，你也？”
黑崎：“选择忠于达斯拉莫的人，已经不多了。”
我：“……”
黑崎：“这是达达拉莫的誓言。更何况，达斯拉莫已经做了他们该做的。”
我：“我还有一个问题。”
黑崎：“说吧。”
我：“你为什么选择了我？”
黑崎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一点私心罢了。有灵正的，也有我的。”
言罢，他站了起来
“服侍我穿上铠甲吧，我要出发了。”他说。
是时候了。
我将架子上的那副铠甲上的佩刀取下，轻轻放在一边。然后将头盔、甲衣、护腕和护腿依次取下，轻柔（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地将给黑崎穿上。这是我第一次尽到一个妻子的义务。当然，也是最后一次。我的动作很慢，黑崎也不介意，他闭上眼睛，平静的等待着。我相信，他知道我要做什么。
最后，我拿起了他的刀。他正背对着我。
我拔刀的速度不算快，出鞘是难免还是发出了声音，但这个距离足够了。我刺穿了他的身体，我杀了他。
我为他做了祈祷，然后剖开了他的胸膛。在他心脏的位置，我找到了它，一颗璀璨的晶石。
这，就是神惠之种了吧？达斯拉莫与达达拉莫的力量所托。
原来如此，达达拉莫的早逝不是没有理由的。
其实我们一样。只是你有更多的羁绊，而我却是自由的。理智可以控制行动，情感却会另寻所托。你不会反抗，也不能反抗。但我可以，我会那样做的。
身着铠甲，死于刀下，作为一个战士，他死的其所。我帮了他，他解脱了，不用再纠结于仇恨与誓言。我想这也是他所希望的。
我将神惠之种小心收好，然后翻出房间里藏着的酒，泼撒在房间各处，并将灯火打翻。等火势蔓延开来，我才走出房门。
“着火了，快来人！”
趁着救火时的紧张忙乱，我离开了黑崎府。
去南方吧，“深渊”在那里，而且，那里的叛军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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