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流雕木人（上）
一
就这样，结束了么？
啧，真没想到，还什么都没弄清楚，我就要——等等，我还没死？啊，痛痛痛！
我睁开眼睛，一个庞大的阴影挡在我面前，虽然没能将那把光剑完全挡住，但成功使它偏离了目标，打在了擂台的屏障上。
这是什么东西？
我顺着这个墙一样的东西的影子看去，视线却最终回到了我身上——这是从我左肩长出来的！难怪这么疼，嘶啊……可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看上去，还蛮眼熟的。这种奇特的木质结构，该不是——流雕木枯！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体里？！
“妖孽，竟然还有这一手。真是小看你了！”
也是，现在不是追究这是什么的时候，章成化可还虎视眈眈呢。可我现在还是动弹不得，阵法的压力还在，而且这些从我身体里跑出来的东西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我正思考着要怎么办的时候，这些东西一下发散出数条触肢，一部分朝章成化袭去，另一部分竟然直接向下扎向地面，穿透了石质的地板。
它要干什么？
回答我的是石台崩毁的声音。除了我站着的这一小块地方之外，整个石台都被触肢穿透，然后被扭成碎渣。在一片混乱之中，我看到章成化已经跃起，在空中与触肢缠斗，完全无暇顾及我的情况。
依托着石台的阵法已经失去了效力。或许，这是个好机会！
我咬牙砍断了连在肩膀上的木质结构，然后全速向章成化冲去。
接我这一刀，去死吧！
可是还是被他察觉到了。他不顾被触肢刺伤的危险，转过来应对我的攻击。我砍断了他的一只手臂，还想追击，却被他持剑挡下。而那些失去了支撑的触肢无力的垂了下去。那么近的距离，我能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狰狞可怖的表情。但是，我现在的样子也绝不友善！
我的右手用不上足够的力量，竟然被他挡开。眼看着他的剑朝我刺了过来，却又被左肩伸出的东西挡下，牢牢卡住，无法再拔出。我抓住机会刺了他一刀，但也挨了他一脚。不过就这个力道来看，他也不剩多少气力了。
“妖孽，同归于尽吧！”
我正要继续攻击，章成化却突然撕开了上衣，露出胸膛上奇特的符号。那些符号亮了起来，他的身体瞬间被撕裂，但却没有血肉横飞的场面——那些东西都被吸进了一个极小的球状物体中。那种强大的吸力也落在了我的身上。而我在半空中，完全没有凭依。眼见着也要被撕裂，情急之下我勉强改变了一下身体的朝向，将左肩对准那个东西。那些奇特的木质结构被拉扯出来，吸了进去。但我还是逃脱不了，只能试着砍断这些触肢，然后逃跑。谢天谢地，那个球状物似乎很快就到了极限，在我砍断触肢的时候，它也停了下来，然后炸开，一下子把我震飞了出去。
我的力量，也已经耗尽了。但是，我赢了。总不至于这一下把我摔死吧？
落地那一下当然不会舒服。我没有力气爬起来，只能这样躺着。围墙外面有不少听到动静赶来的人。我才注意到原来这里是之前我与章文仲对决时的竞技场。这对父子还真是与这个地方有着奇妙的缘分。
章成化无疑已经死了，这是他自找的。但是这个家伙，到底为什么要杀我？只是为了章文仲么？他跟那个太一，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们会联合起来对付我，他不是要找章家报仇么？难道这一切真的是针对我的陷阱？可是，为什么呢？他们并不知道我是谁，我最多也就是打败了那个怪物。是了，那个东西会出现在太一手上，绝对跟它有关。可是，我身体里的又是什么东西？我的力量又去了哪里？
“灵均！”
这个声音，是子倩？我勉强扭动脖子，朝声音的方向看去。的确是她们。那我就把自己交给你们了，我，实在是，撑不住了……
醒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光线很暗，只有从窗外透进来的一点月光。我坐起来，眼前的陈设有些陌生。不是我的房间的话，那应该就是在楚家。但我此刻无暇顾及这些。
“呃……”
好痛，刻骨噬肉一般的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肩膀上挣扎。
“啊……”
我的全部意识都被痛苦占据着，只能勉强移动右手，去检查左肩的情况。肩膀上的纱布已经完全被血浸透，它包裹着的似乎不是我的肩膀，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
二
深夜，万籁俱寂之时。楚家偌大的宅邸有不少守夜的人，但没有人注意到，那位夜里被小姐带回来的姑娘的房间里的异动。
暗绿色的东西突破了纱布的束缚，又无力的垂了下来，像液体一样慢慢流出，与灵均的身体分离。很难想象这与之前扭碎岩石的触肢是同一种东西。它流到地上，看上去就是一滩不明液体。不过它很快聚集了起来，竟然成了人形，俨然是一位美人的样貌：木质的颜色和质地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雪白柔软的肌肤，只是身上还带着血迹。“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那个女人，她的伤口狰狞恐怖，还在流血。
“她”的身体亮起幽绿色的光芒，逐渐向“她”的掌心汇聚。将手靠近她，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这个过程显然并不轻松，“她”的额头泛起细密的汗珠，呼吸十分急促。然而“她”一直坚持着，最终还是完成了。治疗的效果立竿见影，虽然伤者还在昏迷，但她因痛苦而扭在一起的眉头已经缓慢舒展开来，苍白的脸颊也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她”下意识的轻声说道，然后又有些惊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可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她也没有被打扰。于是“她”将手放下，笑了笑，轻手轻脚地爬到床上，在她身边躺下。筋疲力尽的“她”很快就睡着了。
三
这是一个平静的早晨，平静的有些奇怪。我并没有感觉到疼痛，连神经被剧烈刺激引起的阵痛也已经抚平。虽然使不上什么力气，但身体却并没有什么异样。相反的，我感到十分舒适。那些危险和谜团都已离我远去，那种痛苦似乎只是一场略有些真实的梦，或者是发生在很久之前。但我的精神十分清醒，并没有那种长久昏迷之后的混沌感。
比起去思考，我更愿意享受此刻的安宁。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力气，就这样舒舒服服地躺着吧。我本就是无牵无挂之人，大不了一走了之，再多的麻烦都不能将我卷入其中。
天还没亮，只是大概泛起一些模糊的光。窗外时不时传来一两声鸟鸣，虽不好听，倒也安详。我闭上眼睛安心享受，耳边却隐约感觉到一个很轻、很轻的呼吸。我偏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美丽的面孔，正沉浸在平静的梦乡，离我的脸只有几寸的距离。暗淡的光线下，那样苍白的皮肤看着简直不是人的颜色。
“啊！”
我吓的跳了起来，第一时间想去拿我的武器，可是竟然没有！该死，应该是被子倩她们收起来了。而她也被我吵醒，坐了起来，睡眼惺忪的看着我。
“你，你是谁？”
她看着我，摆出一副无辜且无害的样子，道：“灵均，魏灵均。”
“什么？”
“这是我的名字。”
“开什么玩笑！”
“我知道这是你的名字，所以这才是我名字啊。”
什么跟什么啊！算了，名字什么的先放一边。
“我问的是你的身份。”
“我不知道。”
“……”
看她那副傻傻呆呆样子，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我都怀疑她到底是不知道自己是谁还是不知道我在问什么。不管是哪种，都很可疑，可好像又无法追问。我只好换个问题，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看她好像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我只好补充道：“我是说，你是怎么来到这里，进了我的房间的？”
“我是从你的身体里钻出来的啊。”
“什么？你的意思该不会是……生？”虽然不合时宜，但说出最后那个字的时候我的脸还是在发烫。生孩子？怎么可能！
她摇摇头，看来还是知道生育是怎么一回事的。然后她接着说：“是从你的肩膀那里。”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的肩膀本来是有伤的。可当我去检查的时候，那里却并没有伤口。虽然衣服还是破的，周围还绑着带血的纱布，但皮肤却完好如初，一点受过伤的痕迹都没有。我活动了一下，的确没有任何异样。
“我钻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弄得太大了，不过我已经帮你治好了，你可不能怪我。”
弄得……太大了？还真是——很和谐的形容。不过，一想到那种场景，我还是禁不住头皮发麻。我看了一眼房间里还没干透的血迹，这都是从我身上流出来的么？我……有点头晕……
“总之，先给你找件衣服穿吧。其他的事我们之后再谈。”
“嗯。”她乖巧的点点头。这副样子，还真是人畜无害呢，让人完全无法怪罪。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我的伤确实已经好了，而且她要是真的想对我做什么的话，趁我睡着的时候有的是机会下手。既然她并没有这么做，那么短时间内她应该也不会做出什么伤害我的举动。想起和章成化战斗时，从我的肩膀处生长出来的东西，她的说法也确实有些可信度。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可是救了我不止一次。
“你自己去那边的衣柜里找找看吧。”我想动，但是两腿发软。果然还是失血过多了么？她很听话的爬了起来。虽然都是女人，但她完全站起来的时候我还是不忍直视。我低着头把带血的被子拽到一边，自己在床上躺下来。我还得再休息一会儿。但这个家伙弄出的动静吵得我心神不宁，也可能是她本人更让我无法安心。我没办法卸下疲倦，只好又爬了起来，看着她手忙脚乱的在那里折腾。她不至于连衣服都不会穿吧？
“过来吧。”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让她站到我旁边，帮她把衣服穿好。光线已经好了很多，天很快就要全亮了。到时候要怎么跟子倩解释这里突然多出一个人呢？
我抬起头，发现她一直低头看着我。她的脸看上去非常熟悉，但我却无法将它与记忆中的谁对应。
“我再问你一次，你叫什么？”
“灵均。”
“……你知道这是我的名字，为什么还这么叫？”
“因为我的一切都是按照你的样子变化的啊。”
什么意思？
我紧盯着她的脸，越看越眼熟。这不就是……等等，我确认一下。我拉着她出了门，外面是子倩的小院，小院的西南角有一个小水池。这个时间，水中的倒影格外清晰。我们两个一起在水池旁边蹲下，水面映出的是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影子。
“……”
她又笑了，笑的那么无辜。原来我傻笑起来是这副样子么？不，我可从来不傻笑。或许……偶尔这样笑也不错？我感觉我都快被一连串的冲击折腾得有点神经质了，竟然也跟着她吃吃的笑了起来。
“灵均，你在这里啊。”
“秀玉，早。”走过来的是子倩现在的贴身侍女，秀玉。我当侍女的时候，因为太懒经常挨骂，还是多亏她包揽了我的所有工作（虽然也不多，毕竟我的主要任务是陪子倩玩）。当然，她也不是白干，我将自己一半的薪水分给了她。不过不可否认的事，她是一个踏实肯干的人，对我也蛮好的。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大夫嘱咐你要好好休息，不然你的伤——诶？”秀玉本来带着一些责备的口吻，但很快被惊讶取代。
我肩膀位置的衣服有一个很大的口子，所以秀玉能很清楚的看到我身上并没有伤。
“哦，已经好了。”
秀玉显然十分惊讶。不过很快她接受了，无奈的笑道：“我还是得早点适应。发生在你身上的，都算不上怪事。先把衣服换了吧。对了，这位是？”
“你好，我叫……”
“咳。”我很不客气的抓住她的手，不让她乱说。接着道：“魏灵仪，我的……姐姐。”
就这样，结束了么？
啧，真没想到，还什么都没弄清楚，我就要——等等，我还没死？啊，痛痛痛！
我睁开眼睛，一个庞大的阴影挡在我面前，虽然没能将那把光剑完全挡住，但成功使它偏离了目标，打在了擂台的屏障上。
这是什么东西？
我顺着这个墙一样的东西的影子看去，视线却最终回到了我身上——这是从我左肩长出来的！难怪这么疼，嘶啊……可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看上去，还蛮眼熟的。这种奇特的木质结构，该不是——流雕木枯！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体里？！
“妖孽，竟然还有这一手。真是小看你了！”
也是，现在不是追究这是什么的时候，章成化可还虎视眈眈呢。可我现在还是动弹不得，阵法的压力还在，而且这些从我身体里跑出来的东西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我正思考着要怎么办的时候，这些东西一下发散出数条触肢，一部分朝章成化袭去，另一部分竟然直接向下扎向地面，穿透了石质的地板。
它要干什么？
回答我的是石台崩毁的声音。除了我站着的这一小块地方之外，整个石台都被触肢穿透，然后被扭成碎渣。在一片混乱之中，我看到章成化已经跃起，在空中与触肢缠斗，完全无暇顾及我的情况。
依托着石台的阵法已经失去了效力。或许，这是个好机会！
我咬牙砍断了连在肩膀上的木质结构，然后全速向章成化冲去。
接我这一刀，去死吧！
可是还是被他察觉到了。他不顾被触肢刺伤的危险，转过来应对我的攻击。我砍断了他的一只手臂，还想追击，却被他持剑挡下。而那些失去了支撑的触肢无力的垂了下去。那么近的距离，我能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狰狞可怖的表情。但是，我现在的样子也绝不友善！
我的右手用不上足够的力量，竟然被他挡开。眼看着他的剑朝我刺了过来，却又被左肩伸出的东西挡下，牢牢卡住，无法再拔出。我抓住机会刺了他一刀，但也挨了他一脚。不过就这个力道来看，他也不剩多少气力了。
“妖孽，同归于尽吧！”
我正要继续攻击，章成化却突然撕开了上衣，露出胸膛上奇特的符号。那些符号亮了起来，他的身体瞬间被撕裂，但却没有血肉横飞的场面——那些东西都被吸进了一个极小的球状物体中。那种强大的吸力也落在了我的身上。而我在半空中，完全没有凭依。眼见着也要被撕裂，情急之下我勉强改变了一下身体的朝向，将左肩对准那个东西。那些奇特的木质结构被拉扯出来，吸了进去。但我还是逃脱不了，只能试着砍断这些触肢，然后逃跑。谢天谢地，那个球状物似乎很快就到了极限，在我砍断触肢的时候，它也停了下来，然后炸开，一下子把我震飞了出去。
我的力量，也已经耗尽了。但是，我赢了。总不至于这一下把我摔死吧？
落地那一下当然不会舒服。我没有力气爬起来，只能这样躺着。围墙外面有不少听到动静赶来的人。我才注意到原来这里是之前我与章文仲对决时的竞技场。这对父子还真是与这个地方有着奇妙的缘分。
章成化无疑已经死了，这是他自找的。但是这个家伙，到底为什么要杀我？只是为了章文仲么？他跟那个太一，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们会联合起来对付我，他不是要找章家报仇么？难道这一切真的是针对我的陷阱？可是，为什么呢？他们并不知道我是谁，我最多也就是打败了那个怪物。是了，那个东西会出现在太一手上，绝对跟它有关。可是，我身体里的又是什么东西？我的力量又去了哪里？
“灵均！”
这个声音，是子倩？我勉强扭动脖子，朝声音的方向看去。的确是她们。那我就把自己交给你们了，我，实在是，撑不住了……
醒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光线很暗，只有从窗外透进来的一点月光。我坐起来，眼前的陈设有些陌生。不是我的房间的话，那应该就是在楚家。但我此刻无暇顾及这些。
“呃……”
好痛，刻骨噬肉一般的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肩膀上挣扎。
“啊……”
我的全部意识都被痛苦占据着，只能勉强移动右手，去检查左肩的情况。肩膀上的纱布已经完全被血浸透，它包裹着的似乎不是我的肩膀，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
二
深夜，万籁俱寂之时。楚家偌大的宅邸有不少守夜的人，但没有人注意到，那位夜里被小姐带回来的姑娘的房间里的异动。
暗绿色的东西突破了纱布的束缚，又无力的垂了下来，像液体一样慢慢流出，与灵均的身体分离。很难想象这与之前扭碎岩石的触肢是同一种东西。它流到地上，看上去就是一滩不明液体。不过它很快聚集了起来，竟然成了人形，俨然是一位美人的样貌：木质的颜色和质地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雪白柔软的肌肤，只是身上还带着血迹。“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那个女人，她的伤口狰狞恐怖，还在流血。
“她”的身体亮起幽绿色的光芒，逐渐向“她”的掌心汇聚。将手靠近她，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这个过程显然并不轻松，“她”的额头泛起细密的汗珠，呼吸十分急促。然而“她”一直坚持着，最终还是完成了。治疗的效果立竿见影，虽然伤者还在昏迷，但她因痛苦而扭在一起的眉头已经缓慢舒展开来，苍白的脸颊也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她”下意识的轻声说道，然后又有些惊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可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她也没有被打扰。于是“她”将手放下，笑了笑，轻手轻脚地爬到床上，在她身边躺下。筋疲力尽的“她”很快就睡着了。
三
这是一个平静的早晨，平静的有些奇怪。我并没有感觉到疼痛，连神经被剧烈刺激引起的阵痛也已经抚平。虽然使不上什么力气，但身体却并没有什么异样。相反的，我感到十分舒适。那些危险和谜团都已离我远去，那种痛苦似乎只是一场略有些真实的梦，或者是发生在很久之前。但我的精神十分清醒，并没有那种长久昏迷之后的混沌感。
比起去思考，我更愿意享受此刻的安宁。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力气，就这样舒舒服服地躺着吧。我本就是无牵无挂之人，大不了一走了之，再多的麻烦都不能将我卷入其中。
天还没亮，只是大概泛起一些模糊的光。窗外时不时传来一两声鸟鸣，虽不好听，倒也安详。我闭上眼睛安心享受，耳边却隐约感觉到一个很轻、很轻的呼吸。我偏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美丽的面孔，正沉浸在平静的梦乡，离我的脸只有几寸的距离。暗淡的光线下，那样苍白的皮肤看着简直不是人的颜色。
“啊！”
我吓的跳了起来，第一时间想去拿我的武器，可是竟然没有！该死，应该是被子倩她们收起来了。而她也被我吵醒，坐了起来，睡眼惺忪的看着我。
“你，你是谁？”
她看着我，摆出一副无辜且无害的样子，道：“灵均，魏灵均。”
“什么？”
“这是我的名字。”
“开什么玩笑！”
“我知道这是你的名字，所以这才是我名字啊。”
什么跟什么啊！算了，名字什么的先放一边。
“我问的是你的身份。”
“我不知道。”
“……”
看她那副傻傻呆呆样子，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我都怀疑她到底是不知道自己是谁还是不知道我在问什么。不管是哪种，都很可疑，可好像又无法追问。我只好换个问题，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看她好像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我只好补充道：“我是说，你是怎么来到这里，进了我的房间的？”
“我是从你的身体里钻出来的啊。”
“什么？你的意思该不会是……生？”虽然不合时宜，但说出最后那个字的时候我的脸还是在发烫。生孩子？怎么可能！
她摇摇头，看来还是知道生育是怎么一回事的。然后她接着说：“是从你的肩膀那里。”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的肩膀本来是有伤的。可当我去检查的时候，那里却并没有伤口。虽然衣服还是破的，周围还绑着带血的纱布，但皮肤却完好如初，一点受过伤的痕迹都没有。我活动了一下，的确没有任何异样。
“我钻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弄得太大了，不过我已经帮你治好了，你可不能怪我。”
弄得……太大了？还真是——很和谐的形容。不过，一想到那种场景，我还是禁不住头皮发麻。我看了一眼房间里还没干透的血迹，这都是从我身上流出来的么？我……有点头晕……
“总之，先给你找件衣服穿吧。其他的事我们之后再谈。”
“嗯。”她乖巧的点点头。这副样子，还真是人畜无害呢，让人完全无法怪罪。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我的伤确实已经好了，而且她要是真的想对我做什么的话，趁我睡着的时候有的是机会下手。既然她并没有这么做，那么短时间内她应该也不会做出什么伤害我的举动。想起和章成化战斗时，从我的肩膀处生长出来的东西，她的说法也确实有些可信度。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可是救了我不止一次。
“你自己去那边的衣柜里找找看吧。”我想动，但是两腿发软。果然还是失血过多了么？她很听话的爬了起来。虽然都是女人，但她完全站起来的时候我还是不忍直视。我低着头把带血的被子拽到一边，自己在床上躺下来。我还得再休息一会儿。但这个家伙弄出的动静吵得我心神不宁，也可能是她本人更让我无法安心。我没办法卸下疲倦，只好又爬了起来，看着她手忙脚乱的在那里折腾。她不至于连衣服都不会穿吧？
“过来吧。”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让她站到我旁边，帮她把衣服穿好。光线已经好了很多，天很快就要全亮了。到时候要怎么跟子倩解释这里突然多出一个人呢？
我抬起头，发现她一直低头看着我。她的脸看上去非常熟悉，但我却无法将它与记忆中的谁对应。
“我再问你一次，你叫什么？”
“灵均。”
“……你知道这是我的名字，为什么还这么叫？”
“因为我的一切都是按照你的样子变化的啊。”
什么意思？
我紧盯着她的脸，越看越眼熟。这不就是……等等，我确认一下。我拉着她出了门，外面是子倩的小院，小院的西南角有一个小水池。这个时间，水中的倒影格外清晰。我们两个一起在水池旁边蹲下，水面映出的是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影子。
“……”
她又笑了，笑的那么无辜。原来我傻笑起来是这副样子么？不，我可从来不傻笑。或许……偶尔这样笑也不错？我感觉我都快被一连串的冲击折腾得有点神经质了，竟然也跟着她吃吃的笑了起来。
“灵均，你在这里啊。”
“秀玉，早。”走过来的是子倩现在的贴身侍女，秀玉。我当侍女的时候，因为太懒经常挨骂，还是多亏她包揽了我的所有工作（虽然也不多，毕竟我的主要任务是陪子倩玩）。当然，她也不是白干，我将自己一半的薪水分给了她。不过不可否认的事，她是一个踏实肯干的人，对我也蛮好的。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大夫嘱咐你要好好休息，不然你的伤——诶？”秀玉本来带着一些责备的口吻，但很快被惊讶取代。
我肩膀位置的衣服有一个很大的口子，所以秀玉能很清楚的看到我身上并没有伤。
“哦，已经好了。”
秀玉显然十分惊讶。不过很快她接受了，无奈的笑道：“我还是得早点适应。发生在你身上的，都算不上怪事。先把衣服换了吧。对了，这位是？”
“你好，我叫……”
“咳。”我很不客气的抓住她的手，不让她乱说。接着道：“魏灵仪，我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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