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老渔夫
晚上十点五十五/渔村边缘
山中翁的武装炮艇停靠在渔村的码头，远处的天际乌云翻滚，渔村的街道上看不到一个活人。
房屋燃烧着，人或半人半鱼的怪物们的尸体散落在街头，到处都可以看到战斗后的痕迹。
很明显赤莲教的武装人员进入了渔村，出于某些原因，他们和鱼人化的村民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看到此情此景，朵哈飞也似的跑下炮艇，冲向老渔夫所在的小屋。
老渔夫的小屋位于渔村的边缘，和大部分居民的房屋有着相当的距离，要从码头前往他的房子，要穿过整个渔村。
很明显，赤莲教的作战部队已经撤退，他们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但他们的目的也应当达到了。
白晓晓看向四周：“这是怎么回事？”
李克己紧紧跟在朵哈身后：“很明显，是教会的部队和被腐化的人类起了冲突。”
“我不是指这个，这么明显的事实我还是看得出来。”
白晓晓斟酌了一下措辞，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渔村的居民应该是应对海中鱼人的第一道防线，这里也应该有一名格拉默人在管理，按理来说六大教会不会和渔村居民起矛盾才对。”
“这个事情啊，”李克己看向白晓晓，“我把那个格拉默人干掉了。”
白晓晓用惊异的眼神看着李克己。
她所植入的幻梦虫和一般人的有些区别，她很早就知道格拉默人的存在，但体内的幻梦虫迫使她必须要服从这些触手怪物的命令。
格拉默人无论是在肉体还是技术上都远远超出人类，它们的一些轻武器都可以轻松干掉重型单位。
眼前的这名李克己还真是不能小视。
“看来失控的渔村居民们还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李克己对刚才的话题不太在意。
“如果赤莲教的目标是老渔夫，那么这些渔村居民帮我们消耗了不少赤莲教的战斗力。”
一行人赶到老渔夫家门口，还在燃烧着的烈火和炮弹击中的痕迹遍布在门口外的平地上，大门被轰开，门板已经不知在哪里了。
一名身着红袍的高大男人站立在门口，他的脑袋已经不翼而飞，整个人都被放干了血。
这个人是赤莲教神司吗，李克己注意着男人尸体上的战斗痕迹。
裂口几乎遍布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肤，即使血被放空，强悍的肌肉似乎还保持着生前的样子。
毫无疑问，他经历了一场恶战。
而他的对手成功将赤莲教引以为豪的再生力耗尽，最终在这场耐力赛里拔得头筹。
“……”朵哈异常的沉默，她第一个冲进客厅。
老渔夫的小屋也受损严重，大部分的承重结构都被破坏了，半边屋子彻底变成了废墟，还好客厅不在其中。
战斗的痕迹无处不在，大小不一、形制不同的鱼叉嵌入木质地板里，炉火被掀翻，墙壁上尽是穿孔。
客厅里不见老渔夫的身影，圆桌上只剩一枚精美的怀表和一封信。
朵哈神形憔悴，走到圆桌旁，拿起那封仓促之中写成的信件。
不等她看完，小女孩便像是受到了重击，双手埋在臂弯里，痛哭了起来。
白晓晓对李克己说道：“我去安慰一下她。”
“嗯。”
白晓晓是名颇有胆识，而且心思缜密的“少女”，这个场合交给她去办是最合适的选择。
李克己能理解朵哈此时的心情，在母亲死的那一晚，自己带着妹妹逃命的时候，他的内心也是如此。
自己因为读心能力的缘故，早早就知道了人心的复杂和善变，因而变得有些沉默寡言，不善言辞。
自己去安慰朵哈，说不定会起到反作用。
李克己走出老渔夫的小屋，将客厅的空间留给朵哈和白晓晓。
雷声阵阵，带着腥味的雨点落在李克己肩头，大海浊浪翻涌，闪电贯穿天空和大地，在一刹那间照亮整个世界。
李克己顺着海崖往下，这里有一条开辟在岩石上的小路。、
坐在漆黑的沙滩旁的，是一名他非常熟悉的人。
一身是伤的老渔夫抽着烟斗，盘腿坐在高大的礁石上，凝视着远处漆黑的大海。
李克己爬上礁石，走到他身旁，坐下。
“这就是你的计划？”
老渔夫吐出一口浊烟：“没错，这就是我的计划。”
“朵哈哭的可伤心了。”
“那你不去陪陪她，跑到这里来找我？”
“我让白晓晓陪她了，比起我们，我想她更希望你……”
老渔夫举起一只手，示意李克己不用继续讲下去了。
李克己早就知道老渔夫的计划，在他和朵哈离开渔村，前往鱼人洞窟寻找进城道路时，他就听到了老渔夫的心声。
不如说，是老渔夫先意识到李克己会读心，因而故意在心中将计划告诉了李克己，希望他能配合自己。
两个男人之间沉默了稍许，过了一会，是李克己率先打破了沉默。
李克己问道：“为什么要不惜代价也要做到这一步？”
“朵哈是个很有才能的女孩，她不应该被困在这里，困在这个小渔村里，一辈子当那些大人物的提线木偶。”
“如果是你，应该能理解吧，不惜和这个世界为敌，也要救出想要救出的人。”
李克己保持了沉默。
他没有正面回答老渔夫的问题，他可没有想那么多，李克己来自一个信仰匮乏的时代，他只是想要救出自己的家人。
想要救出自己的家人，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李克己是可以和老渔夫心意互通的。
“我想让她亲眼出去看看，看看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老渔夫吞吐着烟斗里的烟，“再由她自己决定自己以后的道路。”
“所以说，你这算是把她托付给我了吗？”
“不。”
老渔夫的回答出乎意料。
这回换成李克己摸不着头脑了：“那为什么……”
“李克己，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你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老渔夫摘下烟头。
“你是一名行者，没错吧？”
“老前辈，你可真是厉害。”
李克己回想起第一次接触老渔夫内心的时候，浑浊的大海，翻卷的巨浪，他的内心和眼前的景象一模一样。
身边这名老人，是一名有着英雄般灵魂的人物。
“那你终有一天要回到自己的世界，这里不是你的故乡。”
老渔夫将一枚银币递给了李克己，李克己接过银币。
说是银币不太恰当，这是一枚银币大小，雕刻着奇怪的繁密花纹的小型装饰品。
看起来像是会在宗教仪式中用到的东西。
“这是？”
“这是我给你的报酬，拜托你在离开前，找到一名能够托付朵哈的人，”老渔夫继续说道，“这枚银徽，是这片大地上最隐晦的秘密的线索。”
“秘密？”
“具体的细节我也不知道，但它一定很重要，我已经老了，而你是能妥善使用它的人。”
李克己看向银币上的花纹。
他无法识别这花纹的图案到底代表着什么，可随着他的注视，花纹愈发变化扭曲，好似诸蛇在银币上扭转。
李克己收回目光，将银币放入背包中。
他长出一口气：“我们走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没想到你还有闲心关心一个老头子，”老渔夫看向李克己，“你就不要多问了，我准备去迎接属于我的命运。”
李克己不打算追问下去，他清楚自己的话并不能影响到老渔夫的决定和判断。
这名老人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他就一定会去做到。
“既然是你所期望的，”李克己站起身，“我也不会多嘴了。”
“朵哈的事情，我会料理好的。”
老渔夫冲他摆摆手：“好，你也差不多该走了，朵哈差不多该哭完了。”
“我明白，”李克己对他说道，“接下来你要走的路，祝你一路顺风。”
“你也是，行者。”
话毕，李克己跳下礁石，重新向着崖壁上走去。
……
……
李克己刚走到老渔夫的小屋门口，朵哈和白晓晓正好从屋子里走出来。
雨点已经开始落下，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白晓晓扶着朵哈，小女孩哭红了鼻子和眼眶，到现在也还没止住。
她背着一个小包，似乎那里面就是她全部的家当了。
白晓晓问道：“你到哪里去了？”
“不，只是去看了看渔村的惨状。”
李克己看向朵哈：“今晚的事情，你还要参加吗？”
“你是什么意思，”听到李克己的话，朵哈恶狠狠地盯着他，“当然，我要给他……报仇。”
李克己点点头：“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不过意气用事最为危险，在我们回近港城的路上，你好好冷静一下吧。”
“我……”朵哈本想继续抬杠，可最终还是卸了气，“用不着你来说。”
李克己看向波涛汹涌的大海，以及在视野尽头的近港城港区，海岸灯在这样的天气里依然闪烁，好似一条拱卫着城市的墙壁。
李克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今晚注定不会是一个平安夜，无数人的血将会流在这片土地里。
李克己看向白晓晓和朵哈。
“既然如此，让我们出发吧，但在前往近港城之前，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做。”
山中翁的武装炮艇停靠在渔村的码头，远处的天际乌云翻滚，渔村的街道上看不到一个活人。
房屋燃烧着，人或半人半鱼的怪物们的尸体散落在街头，到处都可以看到战斗后的痕迹。
很明显赤莲教的武装人员进入了渔村，出于某些原因，他们和鱼人化的村民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看到此情此景，朵哈飞也似的跑下炮艇，冲向老渔夫所在的小屋。
老渔夫的小屋位于渔村的边缘，和大部分居民的房屋有着相当的距离，要从码头前往他的房子，要穿过整个渔村。
很明显，赤莲教的作战部队已经撤退，他们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但他们的目的也应当达到了。
白晓晓看向四周：“这是怎么回事？”
李克己紧紧跟在朵哈身后：“很明显，是教会的部队和被腐化的人类起了冲突。”
“我不是指这个，这么明显的事实我还是看得出来。”
白晓晓斟酌了一下措辞，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渔村的居民应该是应对海中鱼人的第一道防线，这里也应该有一名格拉默人在管理，按理来说六大教会不会和渔村居民起矛盾才对。”
“这个事情啊，”李克己看向白晓晓，“我把那个格拉默人干掉了。”
白晓晓用惊异的眼神看着李克己。
她所植入的幻梦虫和一般人的有些区别，她很早就知道格拉默人的存在，但体内的幻梦虫迫使她必须要服从这些触手怪物的命令。
格拉默人无论是在肉体还是技术上都远远超出人类，它们的一些轻武器都可以轻松干掉重型单位。
眼前的这名李克己还真是不能小视。
“看来失控的渔村居民们还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李克己对刚才的话题不太在意。
“如果赤莲教的目标是老渔夫，那么这些渔村居民帮我们消耗了不少赤莲教的战斗力。”
一行人赶到老渔夫家门口，还在燃烧着的烈火和炮弹击中的痕迹遍布在门口外的平地上，大门被轰开，门板已经不知在哪里了。
一名身着红袍的高大男人站立在门口，他的脑袋已经不翼而飞，整个人都被放干了血。
这个人是赤莲教神司吗，李克己注意着男人尸体上的战斗痕迹。
裂口几乎遍布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肤，即使血被放空，强悍的肌肉似乎还保持着生前的样子。
毫无疑问，他经历了一场恶战。
而他的对手成功将赤莲教引以为豪的再生力耗尽，最终在这场耐力赛里拔得头筹。
“……”朵哈异常的沉默，她第一个冲进客厅。
老渔夫的小屋也受损严重，大部分的承重结构都被破坏了，半边屋子彻底变成了废墟，还好客厅不在其中。
战斗的痕迹无处不在，大小不一、形制不同的鱼叉嵌入木质地板里，炉火被掀翻，墙壁上尽是穿孔。
客厅里不见老渔夫的身影，圆桌上只剩一枚精美的怀表和一封信。
朵哈神形憔悴，走到圆桌旁，拿起那封仓促之中写成的信件。
不等她看完，小女孩便像是受到了重击，双手埋在臂弯里，痛哭了起来。
白晓晓对李克己说道：“我去安慰一下她。”
“嗯。”
白晓晓是名颇有胆识，而且心思缜密的“少女”，这个场合交给她去办是最合适的选择。
李克己能理解朵哈此时的心情，在母亲死的那一晚，自己带着妹妹逃命的时候，他的内心也是如此。
自己因为读心能力的缘故，早早就知道了人心的复杂和善变，因而变得有些沉默寡言，不善言辞。
自己去安慰朵哈，说不定会起到反作用。
李克己走出老渔夫的小屋，将客厅的空间留给朵哈和白晓晓。
雷声阵阵，带着腥味的雨点落在李克己肩头，大海浊浪翻涌，闪电贯穿天空和大地，在一刹那间照亮整个世界。
李克己顺着海崖往下，这里有一条开辟在岩石上的小路。、
坐在漆黑的沙滩旁的，是一名他非常熟悉的人。
一身是伤的老渔夫抽着烟斗，盘腿坐在高大的礁石上，凝视着远处漆黑的大海。
李克己爬上礁石，走到他身旁，坐下。
“这就是你的计划？”
老渔夫吐出一口浊烟：“没错，这就是我的计划。”
“朵哈哭的可伤心了。”
“那你不去陪陪她，跑到这里来找我？”
“我让白晓晓陪她了，比起我们，我想她更希望你……”
老渔夫举起一只手，示意李克己不用继续讲下去了。
李克己早就知道老渔夫的计划，在他和朵哈离开渔村，前往鱼人洞窟寻找进城道路时，他就听到了老渔夫的心声。
不如说，是老渔夫先意识到李克己会读心，因而故意在心中将计划告诉了李克己，希望他能配合自己。
两个男人之间沉默了稍许，过了一会，是李克己率先打破了沉默。
李克己问道：“为什么要不惜代价也要做到这一步？”
“朵哈是个很有才能的女孩，她不应该被困在这里，困在这个小渔村里，一辈子当那些大人物的提线木偶。”
“如果是你，应该能理解吧，不惜和这个世界为敌，也要救出想要救出的人。”
李克己保持了沉默。
他没有正面回答老渔夫的问题，他可没有想那么多，李克己来自一个信仰匮乏的时代，他只是想要救出自己的家人。
想要救出自己的家人，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李克己是可以和老渔夫心意互通的。
“我想让她亲眼出去看看，看看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老渔夫吞吐着烟斗里的烟，“再由她自己决定自己以后的道路。”
“所以说，你这算是把她托付给我了吗？”
“不。”
老渔夫的回答出乎意料。
这回换成李克己摸不着头脑了：“那为什么……”
“李克己，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你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老渔夫摘下烟头。
“你是一名行者，没错吧？”
“老前辈，你可真是厉害。”
李克己回想起第一次接触老渔夫内心的时候，浑浊的大海，翻卷的巨浪，他的内心和眼前的景象一模一样。
身边这名老人，是一名有着英雄般灵魂的人物。
“那你终有一天要回到自己的世界，这里不是你的故乡。”
老渔夫将一枚银币递给了李克己，李克己接过银币。
说是银币不太恰当，这是一枚银币大小，雕刻着奇怪的繁密花纹的小型装饰品。
看起来像是会在宗教仪式中用到的东西。
“这是？”
“这是我给你的报酬，拜托你在离开前，找到一名能够托付朵哈的人，”老渔夫继续说道，“这枚银徽，是这片大地上最隐晦的秘密的线索。”
“秘密？”
“具体的细节我也不知道，但它一定很重要，我已经老了，而你是能妥善使用它的人。”
李克己看向银币上的花纹。
他无法识别这花纹的图案到底代表着什么，可随着他的注视，花纹愈发变化扭曲，好似诸蛇在银币上扭转。
李克己收回目光，将银币放入背包中。
他长出一口气：“我们走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没想到你还有闲心关心一个老头子，”老渔夫看向李克己，“你就不要多问了，我准备去迎接属于我的命运。”
李克己不打算追问下去，他清楚自己的话并不能影响到老渔夫的决定和判断。
这名老人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他就一定会去做到。
“既然是你所期望的，”李克己站起身，“我也不会多嘴了。”
“朵哈的事情，我会料理好的。”
老渔夫冲他摆摆手：“好，你也差不多该走了，朵哈差不多该哭完了。”
“我明白，”李克己对他说道，“接下来你要走的路，祝你一路顺风。”
“你也是，行者。”
话毕，李克己跳下礁石，重新向着崖壁上走去。
……
……
李克己刚走到老渔夫的小屋门口，朵哈和白晓晓正好从屋子里走出来。
雨点已经开始落下，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白晓晓扶着朵哈，小女孩哭红了鼻子和眼眶，到现在也还没止住。
她背着一个小包，似乎那里面就是她全部的家当了。
白晓晓问道：“你到哪里去了？”
“不，只是去看了看渔村的惨状。”
李克己看向朵哈：“今晚的事情，你还要参加吗？”
“你是什么意思，”听到李克己的话，朵哈恶狠狠地盯着他，“当然，我要给他……报仇。”
李克己点点头：“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不过意气用事最为危险，在我们回近港城的路上，你好好冷静一下吧。”
“我……”朵哈本想继续抬杠，可最终还是卸了气，“用不着你来说。”
李克己看向波涛汹涌的大海，以及在视野尽头的近港城港区，海岸灯在这样的天气里依然闪烁，好似一条拱卫着城市的墙壁。
李克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今晚注定不会是一个平安夜，无数人的血将会流在这片土地里。
李克己看向白晓晓和朵哈。
“既然如此，让我们出发吧，但在前往近港城之前，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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