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煞星

    林知晚每日都会风雨无阻的去看望“夜将军”和“黄都尉”，有些不能与人言的心事都能向它们吐露，比方说昨日的客人，今日的闲谈……还有他的消息。

    少女的心事总归是个不可言说的秘密。

    这两年来，丁光仪经手的病人愈多，愈是得心应手。历练的多了，医术自然是精湛了起来，医馆也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绛元医馆”声名在外，积攒了不少的病人，达官贵人已有数百人之多，随手一翻便可以看到众多挽月楼的熟客们，几欲覆盖整个黎国。纵情声色之人，必然是离不开药的。

    林知晚每次喂完猫后，就会去医馆拿着厚厚的病症册瞧上一番。一来是看达官贵人的病症，二来是是了解他们的习性。有关于他们的身份地位，饮食起居，兴趣爱好皆有记载。

    今夜繁星点点，林知晚正专心的看着这本病症册。

    突然她眼神紧紧地锁定了一个人，那个名字她听过。

    孙齐氏，孙自焕之妻。

    她双眸微眯，那是顾衍斩杀的一个副将，孙自焕。

    孙齐氏的病因，忧思过度，惊吓恐惧，反复梦见其夫变作厉鬼要取她性命。

    夫妻之意，不说情深似海，倒也不至于会这般不依不饶，生死相逼，恐怕此事还有隐情，那么孙自焕的死，怕是另有他由，是什么让顾衍非杀之不可呢。

    直至戌时才将今日的册子看完，她合上了册子，闭上眼揉了揉眉心，深吐一口浊气。

    她理了理思绪，背着手走到了圆窗前，看着这无边风月有些恍惚。

    她只想到了那少年远离庙堂，守着那荒芜的废墟战场，心隐隐有些疼了起来。如今太子一党势起，将顾侯视为眼中钉，更视顾衍与顾侯遗党为仇敌。去前方冲锋陷阵已是困难重重，若是太平盛世，他又该如何自处。倘若他朝登基，君臣有别，那么他第一个要除去的便是顾衍这样的心腹大患，若是知己知彼，才能稳固如今的位置。

    她突然谋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想要了解他，更想帮助他，那个不怕万人阻挡的固执少年，那个有勇有谋的赤诚将军。她知他在朝艰险，帝王之术不过是平衡各方势力，她需要为他谋下竟可能多的“同道之人”。

    她决定往后诊病之前有个先决条件，便是坦诚一个秘密。与此同时，在挽月楼的所见所闻，她要记载下来，以备日后所需。

    她首先要去会会孙齐氏。

    黎国皇宫，养心殿。

    “启禀陛下，八百里加急信件。”冯公公伏在地上，双手举起一份信。

    在高高叠起的奏章之后，孝景帝萧伯仪身着玄色金绣龙腾图案长袍，正优哉游哉描着一簇玉兰花，眼神温柔，语气却是让人不寒而栗，“何事？还不赶紧念！叨扰了朕的雅兴。”

    冯公公微微抬起头，看着跟前喜怒不行于色的帝王，他是有些惧意的。即便服侍了二十余年，还是不曾能够完全参透皇上的心思，“陛下，他就快要回朝了。”

    萧伯仪听到这个消息，手执的笔尖一顿，一滴墨汁滴到了纸上，洇了开来。

    冯公公见此，迅速将头埋的深深的，唯恐殃及了他。

    “朕倒是小看了他，两年了，是该回来了。”萧伯仪将手中的御笔怒弃到一旁，便不再开口。

    此时，养心殿外又传来禀报，“陛下，浑仪监张偌求见。”

    “这时候他来做甚。”萧伯仪拂袖，面色微微有些不悦，蹙眉道，“宣！”

    张偌进殿俯首，声音惶恐道，“陛下，大事不妙。”

    “恩？”萧伯仪示意他说下去，听着已是烦躁了。

    “紫微星异样。”

    仅仅寥寥五字，便是足够让萧伯仪大惊失色。

    “继续说！”帝王威仪尽显。

    “紫微星泛红，恐是遇煞星冲撞，暴戾之气将夺帝王之势，怕是于三日后，将达到顶峰。”张偌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三日后。三日……”萧伯仪眸闪过一丝杀意，不自觉的转动着手中的翠色扳指，低声喃喃重复了几遍。

    翌日，挽月楼便传出一个消息。

    三日后，顾衍班师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