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有关于君
她当了两年的小厮，便听了两年的“玉面修罗”。
世人称之为“玉面修罗”的那人便是如今的永平侯顾衍。
在挽月楼里，他的事迹，是这些人最爱传的。
两年之景，于林知晚是新生，于顾衍却是一场噩梦。
有关顾衍，她只是听闻。
两年前的南黎两国边境，一只神秘的军队悄然间出现，前朝遗族完子靖自立为宜王，举旗谋乱，异军突起，势头极猛，作战策略多变难测，黎国边将无甚防备，被打得落荒而逃。不及一月，边域十余座城池被攻占。
是以永平侯顾琅请命诛之，被御封为“镇安将军”，领着十万精兵挂帅亲征。出兵半年，竟仅勉强收回五座城池，后再难以突进，世人皆以为是一场持久战。
然而转折点发生了。
有传言说是顾侯的亲卫回传滞后的军情，而使得战场作战时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是以于苍马之役中，顾侯过于自负轻敌，遭敌军引诱，虽浴血奋战杀出重围，终是身负重伤，于归营途中摔马而亡，无将之兵，士气大不如前，顾家军被重创，七万顾家军，只余两万。
孝景帝以仁孝治国，即便因顾侯个人之过失，引得军队重创，也不未苛责侯府众人，依旧将侯位传给永平侯世子顾衍。
百姓皆称之为仁君。
顾衍尚且年幼，可只能独自一人撑起侯府。
林知晚听到的当时眼神便是一暗，孝景帝此举看似安抚顾侯遗子，博得仁君名声，实则是欲称其年幼无法掌顾家军，下一步就是收回兵符。是了，帝王之榻，岂容他人酣睡。顾侯已然是权倾朝野，而太子一党势起，又岂甘事事受制于人。
皇权旁落，是任何帝王都不愿见到的。
可顾小侯爷却是个厉害人物，多次觐见都只能跪于养心殿外，都未能见上圣上一面。
他最后做了惊人之举。
他于承袭侯位入宫谢恩之际，将“铁卷丹书”呈至御前，立下生死状，一年内不夺回五城便以死谢罪。
即便遭太子党人的多次诘难，落井下石，孝景帝依旧恩准了，也是不得不准。
只怕那龙椅上之人最想看到的是两败俱伤吧。
顾衍连夜带着一万精兵，火速前往战场。
……
“那顾小侯爷说是治军严明，一副将以扰乱军纪为由，被斩杀示众了，阵前杀敌，可是大忌啊，此战必输无疑，军心惶惶，还能成什么大事。”
“听说了吗？顾侯生前的亲卫，被顾小侯爷斩了，你瞧瞧，真是心狠手辣，这都下得了手啊！好歹是跟随父亲多年的心腹啊！”
“太冷血了！引赤雾江，水淹两城，城内百姓大半未被救出，赢得真是不光彩。”
“天！竟选择并攻两城！还是以火器奇袭！哪来的火器，角度还如此精准，位置分毫不差。前方敌军抵御，后方敌军粮仓被燃，粮草尽断，其他城池无支援供给之力。敌军分身乏术，无一人生还。”
“仅剩的一城池，那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不费吹灰之力，敌军将领开门投诚。可那宜王仍被顾衍一箭射杀于城墙之上，直叫人想想就发憷。今时不同往日，咱可不能得罪他了。”
消息传回，震惊朝野。
杀伐果断，残酷嗜血，“玉面修罗”的名号不胫而走。
又有谁知道这重压下，那个少年是如何度过这漫漫长夜的。
角落里的林知晚听到这些，一滴泪坠下，悄然而逝，许是她自己也未察觉。
今日的她有些失神，干什么都心不在焉的。
经过这两年的相处，月妈妈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林万的，聪明伶俐，会看眼色，嘴甜会逗乐，有什么病痛还会帮她诊治一番，经过她的医治病痛会缓解甚至根除，确实有一手，深得她的喜欢。
如今见他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月妈妈不禁担忧起来，握了握林知晚的手，声音虽娇嗲但透着真心，“万万，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在客人那受气了？没事跟妈妈说说。”
“谢谢妈妈关心，我没事，昨夜寝屋忘了关窗，许是吹着了邪风，头有些晕吧。”林知晚摇了摇头，声音带了点憔悴。
“不对，我瞧着不对。妈妈阅人无数，还能不知道你。你不愿说就不说吧，去，回家休息去，妈妈不扣你月银。”月妈妈眼神充满了关爱。
“妈妈，我还可以的，真的没事。”林知晚还是想留下来。
“我不准，你要是有什么闪失，得罪了我的贵客们，你就仔细你的皮！去吧！妈妈这儿，不差你一人。”月妈妈佯装生气道。
既然月妈妈执意让她回去休息，她也就不再推辞了。
林知晚从挽月楼后门拐了出去，茫然四顾。
她有些心烦意乱的，不想回家，至少现在还不想，只是她又能去哪里呢。
林知晚耷拉着脑袋，随便选了一条路，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喵~”的一声。这奶里奶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沮丧心情。
原来是一只头顶带了些橘色斑点的白色奶猫。她踮起脚尖，蹑手蹑脚的靠近奶猫，她生怕它被吓跑。
出乎意料的是，奶猫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竟然还迎着她靠了过来，林知晚一惊，没想到她竟然还受奶猫的喜欢。
她揉了揉它的脑袋，这猫摸起来有些瘦弱，她突然想起来小厨房还剩了些贵客喝剩的羊奶，便转身蹑手蹑脚的退出去，飞快的走进楼里。
不一会便拿了一碗浓郁的羊奶出来，她轻轻的放到奶猫面前，奶猫一开始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闻到奶香之后，便试探的靠近了几步，张口舔了舔。
似是感激的冲着林知晚“喵~”的叫了一声，酥酥的声音让林知晚格外的新鲜，心中阴霾也不自觉的散了大半。
“猫猫，你的父母可是还在？”
“你叫什么？你还没有名字吧？”
“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林知晚自言自语地和奶猫对话起来。
谁知奶猫似乎听懂了似的，“喵”的应了一声。
林知晚喜极，眸子亮晶晶的，“那你叫黄都尉，好不好，多威风啊。”
奶猫复又舔了几口，似是想到什么，转头跑了。
林知晚拿起碗，跟在它的后面，着急的喊道，“都尉，你想去哪里？”
听到林知晚的话，奶猫停了停，转头看向林知晚，似乎想示意她跟上，后又跑了起来。
林知晚的轻功可不是白学的，一步不离的紧跟着它。
到了一个断头巷子，黄都尉就停下了脚步，急切的朝着矮墙的另一头“喵喵喵”了几声。
正当林知晚诧异时，又有一个黑色的东西闪到了她的面前，站定之后，才发现又是一只猫，与黄都尉不同，这是一只几条白色花纹的黑色奶猫。
“这是你的朋友？”林知晚朝着黄都尉发问。
“那我就叫你夜将军吧。”
黑猫似乎不是乐意，站到黄都尉面前，将他护在身后，对着林知晚“喵”了一声，显然这声喵充满了敌意。
林知晚赶忙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是好人，我给你们送吃的来了，喝吧，很好喝的。”她把手里的碗放到地上，“给。”
林知晚见夜将军还是不喝，复又劝了劝，哄了哄，黄都督似乎也在为她解释“喵”了几声，夜将军才开始将信将疑的上前一步舔了舔羊奶。
直到夜将军确认无事，才“哄”了黄都督过来一同享用。
不一会，碗已见底，俩猫饮用完后，竟然站到了一块，异口同声的朝着她“喵”了一声，像是一齐道谢。
林知晚有些感动，两只猫的相互保护，彼此依偎，给予温暖，她被治愈了。
她要照顾它们。
自那以后，她便经常过来，时不时拿着贵客食剩的糕点和羊奶给它俩。
久而久之，俩猫也长得愈来愈强健。等它们大了些，她便拿来了佳肴来喂养它们，一边喂养，还一边和它们聊得火热。
只是她没想过，她在专注对着俩猫的时候，挽月楼里也有人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眼睛竟是舍不得转开。
世人称之为“玉面修罗”的那人便是如今的永平侯顾衍。
在挽月楼里，他的事迹，是这些人最爱传的。
两年之景，于林知晚是新生，于顾衍却是一场噩梦。
有关顾衍，她只是听闻。
两年前的南黎两国边境，一只神秘的军队悄然间出现，前朝遗族完子靖自立为宜王，举旗谋乱，异军突起，势头极猛，作战策略多变难测，黎国边将无甚防备，被打得落荒而逃。不及一月，边域十余座城池被攻占。
是以永平侯顾琅请命诛之，被御封为“镇安将军”，领着十万精兵挂帅亲征。出兵半年，竟仅勉强收回五座城池，后再难以突进，世人皆以为是一场持久战。
然而转折点发生了。
有传言说是顾侯的亲卫回传滞后的军情，而使得战场作战时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是以于苍马之役中，顾侯过于自负轻敌，遭敌军引诱，虽浴血奋战杀出重围，终是身负重伤，于归营途中摔马而亡，无将之兵，士气大不如前，顾家军被重创，七万顾家军，只余两万。
孝景帝以仁孝治国，即便因顾侯个人之过失，引得军队重创，也不未苛责侯府众人，依旧将侯位传给永平侯世子顾衍。
百姓皆称之为仁君。
顾衍尚且年幼，可只能独自一人撑起侯府。
林知晚听到的当时眼神便是一暗，孝景帝此举看似安抚顾侯遗子，博得仁君名声，实则是欲称其年幼无法掌顾家军，下一步就是收回兵符。是了，帝王之榻，岂容他人酣睡。顾侯已然是权倾朝野，而太子一党势起，又岂甘事事受制于人。
皇权旁落，是任何帝王都不愿见到的。
可顾小侯爷却是个厉害人物，多次觐见都只能跪于养心殿外，都未能见上圣上一面。
他最后做了惊人之举。
他于承袭侯位入宫谢恩之际，将“铁卷丹书”呈至御前，立下生死状，一年内不夺回五城便以死谢罪。
即便遭太子党人的多次诘难，落井下石，孝景帝依旧恩准了，也是不得不准。
只怕那龙椅上之人最想看到的是两败俱伤吧。
顾衍连夜带着一万精兵，火速前往战场。
……
“那顾小侯爷说是治军严明，一副将以扰乱军纪为由，被斩杀示众了，阵前杀敌，可是大忌啊，此战必输无疑，军心惶惶，还能成什么大事。”
“听说了吗？顾侯生前的亲卫，被顾小侯爷斩了，你瞧瞧，真是心狠手辣，这都下得了手啊！好歹是跟随父亲多年的心腹啊！”
“太冷血了！引赤雾江，水淹两城，城内百姓大半未被救出，赢得真是不光彩。”
“天！竟选择并攻两城！还是以火器奇袭！哪来的火器，角度还如此精准，位置分毫不差。前方敌军抵御，后方敌军粮仓被燃，粮草尽断，其他城池无支援供给之力。敌军分身乏术，无一人生还。”
“仅剩的一城池，那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不费吹灰之力，敌军将领开门投诚。可那宜王仍被顾衍一箭射杀于城墙之上，直叫人想想就发憷。今时不同往日，咱可不能得罪他了。”
消息传回，震惊朝野。
杀伐果断，残酷嗜血，“玉面修罗”的名号不胫而走。
又有谁知道这重压下，那个少年是如何度过这漫漫长夜的。
角落里的林知晚听到这些，一滴泪坠下，悄然而逝，许是她自己也未察觉。
今日的她有些失神，干什么都心不在焉的。
经过这两年的相处，月妈妈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林万的，聪明伶俐，会看眼色，嘴甜会逗乐，有什么病痛还会帮她诊治一番，经过她的医治病痛会缓解甚至根除，确实有一手，深得她的喜欢。
如今见他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月妈妈不禁担忧起来，握了握林知晚的手，声音虽娇嗲但透着真心，“万万，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在客人那受气了？没事跟妈妈说说。”
“谢谢妈妈关心，我没事，昨夜寝屋忘了关窗，许是吹着了邪风，头有些晕吧。”林知晚摇了摇头，声音带了点憔悴。
“不对，我瞧着不对。妈妈阅人无数，还能不知道你。你不愿说就不说吧，去，回家休息去，妈妈不扣你月银。”月妈妈眼神充满了关爱。
“妈妈，我还可以的，真的没事。”林知晚还是想留下来。
“我不准，你要是有什么闪失，得罪了我的贵客们，你就仔细你的皮！去吧！妈妈这儿，不差你一人。”月妈妈佯装生气道。
既然月妈妈执意让她回去休息，她也就不再推辞了。
林知晚从挽月楼后门拐了出去，茫然四顾。
她有些心烦意乱的，不想回家，至少现在还不想，只是她又能去哪里呢。
林知晚耷拉着脑袋，随便选了一条路，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喵~”的一声。这奶里奶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沮丧心情。
原来是一只头顶带了些橘色斑点的白色奶猫。她踮起脚尖，蹑手蹑脚的靠近奶猫，她生怕它被吓跑。
出乎意料的是，奶猫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竟然还迎着她靠了过来，林知晚一惊，没想到她竟然还受奶猫的喜欢。
她揉了揉它的脑袋，这猫摸起来有些瘦弱，她突然想起来小厨房还剩了些贵客喝剩的羊奶，便转身蹑手蹑脚的退出去，飞快的走进楼里。
不一会便拿了一碗浓郁的羊奶出来，她轻轻的放到奶猫面前，奶猫一开始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闻到奶香之后，便试探的靠近了几步，张口舔了舔。
似是感激的冲着林知晚“喵~”的叫了一声，酥酥的声音让林知晚格外的新鲜，心中阴霾也不自觉的散了大半。
“猫猫，你的父母可是还在？”
“你叫什么？你还没有名字吧？”
“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林知晚自言自语地和奶猫对话起来。
谁知奶猫似乎听懂了似的，“喵”的应了一声。
林知晚喜极，眸子亮晶晶的，“那你叫黄都尉，好不好，多威风啊。”
奶猫复又舔了几口，似是想到什么，转头跑了。
林知晚拿起碗，跟在它的后面，着急的喊道，“都尉，你想去哪里？”
听到林知晚的话，奶猫停了停，转头看向林知晚，似乎想示意她跟上，后又跑了起来。
林知晚的轻功可不是白学的，一步不离的紧跟着它。
到了一个断头巷子，黄都尉就停下了脚步，急切的朝着矮墙的另一头“喵喵喵”了几声。
正当林知晚诧异时，又有一个黑色的东西闪到了她的面前，站定之后，才发现又是一只猫，与黄都尉不同，这是一只几条白色花纹的黑色奶猫。
“这是你的朋友？”林知晚朝着黄都尉发问。
“那我就叫你夜将军吧。”
黑猫似乎不是乐意，站到黄都尉面前，将他护在身后，对着林知晚“喵”了一声，显然这声喵充满了敌意。
林知晚赶忙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是好人，我给你们送吃的来了，喝吧，很好喝的。”她把手里的碗放到地上，“给。”
林知晚见夜将军还是不喝，复又劝了劝，哄了哄，黄都督似乎也在为她解释“喵”了几声，夜将军才开始将信将疑的上前一步舔了舔羊奶。
直到夜将军确认无事，才“哄”了黄都督过来一同享用。
不一会，碗已见底，俩猫饮用完后，竟然站到了一块，异口同声的朝着她“喵”了一声，像是一齐道谢。
林知晚有些感动，两只猫的相互保护，彼此依偎，给予温暖，她被治愈了。
她要照顾它们。
自那以后，她便经常过来，时不时拿着贵客食剩的糕点和羊奶给它俩。
久而久之，俩猫也长得愈来愈强健。等它们大了些，她便拿来了佳肴来喂养它们，一边喂养，还一边和它们聊得火热。
只是她没想过，她在专注对着俩猫的时候，挽月楼里也有人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眼睛竟是舍不得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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