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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人妖争锋 柳精吃瘪

    舒文娟心中‘咯噔’一响,暗道祸事怕要来了。

    如眼前这少年一般,行使代离涯上仙俗世行走权职之辈,人族古籍有录,将之统称为紫月上人,意为自紫月洞天而出,代离涯上仙于俗世行走之人。详细记载之数,当是有八、九位之众。而天下宗门皆知,实数定然是更多的。

    也不知离涯上仙如何挑选,仿若并无规条,亦不论其类,当的是一个随心所欲,草金人兽,皆有其族曾任其事。

    而这天下万类,天性不一,有紫月上人,性情温厚,行事洒脱,不拘一格。但亦有那睚眦必报,只讲究快意恩仇之辈。

    但不论如何,紫月上人皆有三件规条,不得分毫有犯。

    其一,紫月上人,永不先挑事端,不行以强欺弱之事。其二,莫论犯下何等大错,若紫月上仙欲救之,便不可伤其性命,紫月上人自会将其拘回紫月洞天,永世囚困。

    其三,离涯仙人,于乾坤有厚,于万类有恩,得享万族香火,受万族供奉。仙人声威不可犯,一人犯,则诛一人;一族犯,则夷其族。

    有识之辈,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离涯上仙,本体乃是一旷古大妖,得天独厚之九彩白鹿。见白鹿玉坠便如他亲临,其中隐有九彩白鹿之神相,除实证紫月上人之身份外,兼有护持周全之神妙。

    平日里,妮子行事跳脱,本顾及年幼,稚童心性,自不去管束,哪知今日竟是口不择言,直指离涯仙人之法相。

    “刘恩童!平素在宗门里如何教你的?年幼亦不可不知礼法,还不过来叩见离涯法架!”

    不知这少年心性如何,自不忍女童平白丧命,舒文娟当即心思灵动,便想让女童来叩首见礼,方能设法揭过此事。

    萧静生哪知这人仙炼气之辈,转瞬间心思变幻竟是如此之多,也不知群妖又为何冷眼瞧着那女童,仅以为是因其未与群修一同见礼的缘故罢了。

    本还未习惯他人对离涯子毕恭毕敬之态,心底又觉得这邻家小女一般的女童颇为讨喜,萧静生当下摆了摆手道:“不妨事,不妨事,稚童心性,见猎心喜,一时之间忘了礼法罢了。且我亦觉得白鹿神俊无比,世间罕见呢。”

    话说完之后,又过得几息,此间竟是无人答话,萧静生四下看去,有苦笑作揖之士,有埋头叩首之妖,唯一想要答话的女童,都被身侧之人一只大手捂住了口鼻,当真是无人敢在离涯子相关之事上,言说二三。

    “那个...小老爷...”见时局冷在当场,只有相熟的柳老头才敢抬起头,且唯唯诺诺的说到:“见猎心喜之说,可不敢用于大老爷神相相关之处的。大老爷法通天,术绝地,又有何人敢视大老爷为‘猎’。”

    “行吧行吧,那便不说了,真是无趣,”萧静生撇了撇嘴,若是李修成尚在身侧,自然要与自己一唱一和的。

    想起李修成,萧静生突然又是‘哎呀’一声,然后一手猛地拍了一下自己后脑勺。临行前怎得就不记得去问问大老爷,李修成被送去何门何派了呢。自己借此机会,莫论何方,总是能去瞧一瞧他的。只是此时方才想起,已是晚了。

    见萧静生突然如此,柳老头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赶忙问道:“小老爷,这‘哎呀’所为何事,小老爷又怎的打自己作甚。”

    “无事、无事,与你等无关,你莫要着急忙慌的,”萧静生摆了摆手,又转身望向宫妆素裹的舒文娟道:“你等群修出行,排场浩大,又是所为何事?”

    “好教紫月上人知晓,有大修之辈,道号揭阳道人,乃晚辈师尊挚友,那前辈寿诞临期,晚辈奉师命四处搜罗寿礼,不想与上人道左相逢。”

    女童侥幸逃得一劫,虽那妖类显然是记上了,但此时未发作,待后续想法子抚平便可,舒文娟心中稍安。

    再见少年心性纯良,此代的紫月上人应当十分之好打交道,心中自然想结个善缘,顿时将自身姿态摆得极低,恭恭敬敬的回答。

    “寿诞?”萧静生闻言重复了一遍,心中不禁是想到了一副万仙驾云来贺的画卷,其中定是山珍海味满盘,珠光宝气成堆了。此等光景,若是见上一见,以后再去找李修成之时,说与他听,定叫那小子羡慕不已。

    “上人可有兴趣?若是有暇,上人可愿拨冗参宴?”舒文娟兰心蕙质,自是不会任这交好的机会白白溜走。

    “这...怕是不赶巧了,本是要去隐山助柳老头一些琐事,下回罢,下回罢,”萧静生口中推脱,可那遗憾神色,在场人、妖,莫有读不懂其中三味的。

    “敢问上人,这隐山所在何方?上人所去,所为何事?”舒文娟自然是不想错过,听少年之言,乃是因他事牵扯,当即便出声问道。

    也不怪这偌大的戊霞洞天,这数千年传承的邀霞宗当代大师姐孤陋寡闻了。

    俗谚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隐山众妖,修为碌碌,唯一道行深一些的,早年间亦是身死道消,若不然怎轮的上柳老头胜任这领头之事。这说仙论道之事,隐山众妖怕是还未到山腰处,距山顶无限风光还遥遥无期,连带这隐山自然也是岌岌无名。

    在这天地间,隐山真个论起来,怕也仅是风景略好、沃土遍地之处,邀霞宗古籍上自然难有记载。

    “莫要如此,我等年岁应当相仿,不若我唤你舒道友,你亦可唤我萧道友,如何?那隐山之事,与道友无关,也就不便相述了,”萧静生当真是有些不适这高高在上的尊位,便如此回道。

    “此事...”舒文娟朱唇轻启,贝齿方现。

    “万万不能!”

    那厢舒文娟方才开口,柳老头便厉声打断,更是冷冷的横了其一眼。此时又不是修为上见高低,且自身占了个理字,又有何顾忌,当下便挺直了腰板道:“小老爷,紫月上人之称乃是特指紫月洞天之尊位,礼不可废,尊不可唾。”

    一边说,一边更是抬手朝着遥远天穹拱了拱手继续道:“离涯老祖,乃是我妖族老祖宗,大老爷。小老爷乃是老祖宗钦定,我等不称紫月上人,称一声小老爷,非是僭越,而是这妖族间,一脉相承的亲近之意。”

    越说越是愤愤,越觉得那身侧锁着乘云的金色锁链十分之刺眼,柳老头更是鼻孔朝天的冷哼了一声才继续道:“论老祖宗寿数、修为,近乎冠绝天下,小老爷之辈分又是何等孤高?即便是那邀霞宗当代宗主亲至,亦是要自称一声晚辈,此人族修士,又如何能妄称小老爷一声‘道友’?”

    连珠似的说完,柳老头心中本是怨怒稍解,突又想起,这人族女子竟敢以那莫名其妙的寿诞蛊惑于小老爷,又是一甩衣袖道:“即便亦是辈分颇高的人族炼气之辈,所修之道与我妖族并非同道,又何来道友一说。还望小老爷顾念老祖宗声威,勿要如此行事才是。”

    萧静生听完,还未作态,哪知舒文娟亦不是好相与的,展开了伶牙俐齿说到:“回上人,这柳树精怪,说的确实在理,晚辈能面见上人天颜,已是旁人羡煞的机缘了,又如何敢有损离涯上仙的声威。”

    宛然一笑,冰寒散去,舒文娟再朝萧静生徐徐一礼,才继续说道:“宗门有典,昔年间,离涯上仙与我邀霞门有恩,且某代紫月上仙亦与我邀霞门早已仙逝的长辈有旧。那隐山相关之事,上仙不妨示下,于情于理,邀霞门上下,必倾全力而赴之。即便是我邀霞宗不可独胜,亦可广邀前来赴宴的天下同道,将其妥善解决,不耽误上人拨冗赴宴。”

    舒文娟说完,也仅是笑颜嫣嫣的看着萧静生,心中却是心念急转。说有恩于邀霞门之事,谁得了失心疯敢真个去求问离涯上仙,说那有旧之事,那代上仙与长辈都已作古千年不止,又去何处求证?此时此地,她舒文娟说有便是有的。

    即便是隐山之处真有天大的事情,扯起离涯上仙的大旗,汇集整个邀霞宗之力,又有何惧,怕是一次能再振邀霞门声威的大好良机,更能藉此与此代紫月上人拉近关系,想必宗主在此,也当如自身这般行事,当真不容错过。

    这一耙子,恰好打在了柳老头七寸之上。自己一干草木精怪,被一城隍逼上门来,便要将苦心孤诣经营已逾千载的存地让与一人国辟城,已是丢脸至极。方才自己那般作态,若是要让其知道自己等妖,如此这般的落魄,当真是面子里子都要丢光了。

    当下担心小老爷年幼,被那人族炼气女修,三言两语便把事由套了出来,当即赶在萧静生开口前便拱手说道:“小老爷,若是对那人族寿诞颇感兴趣,咱们绕道凑凑热闹也未尝不可的,隐山之事,妖族事,妖族毕,无需让这人仙炼气之辈参与其中,到时画蛇添足,反而不美。”

    见这两人,你起我落的争锋相对,却莫名其妙的将自己推去了那人仙寿诞,萧静生当即亦是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