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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逢场作戏

    陆羽边走边想,猛地抬头望天,才发现已到落日时分。晚霞当空,朵朵白云都被染成了深红色,宛如一片波澜壮阔的红色海洋,蔚为壮观,真是“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观”。

    过了片刻,太阳渐渐西沉,霞光映得天空越来越红,就像是一朵硕大无比的牡丹花在天边怒放,尽情的喷芳吐艳。这一刻的美丽,深深地印在了陆羽的脑海里,也让他暂时忘记了所有的不愉快。

    陆羽的心情好了很多,脚步也跟着轻快起来,他和陆安一起又走过了几条街,便来到了一条十分繁华的街道。道路两旁的各种商铺鳞次栉比,灯火通明。来往行人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往街道里再走深一点,便能看见一座三层高的酒楼,黑漆漆的牌匾上镌刻着“醉星楼”三个鎏金大字,甚是醒目。此间酒楼以鲁菜而闻名京城,尤其是那道“葱爆海参”,清鲜适口,堪称一绝。

    陆羽如约来到了醉星楼二楼一间名为鹏程万里的雅间,刚一进门,见屋里居然还坐着陆睿和陆飞,心里感到有些意外。

    见大哥陆凡已经起身相迎,陆睿也忙站了起来,陆飞则象征性地抬了抬屁股。

    陆羽快步上前,冲陆凡一拱手,道:“大哥,小弟来迟了,实在抱歉,路上遇到点事耽搁了,让您和兄弟们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说罢,他也冲陆睿和陆飞拱了拱手。陆睿点头微微一笑,算是回礼。陆飞则眼睛往上一瞟,装没看见。

    陆凡拍了拍陆羽的肩膀,笑道:“自家兄弟,不用外道。一点都不晚嘛,快请坐。”说着他伸手指了指左手边的一个空位。

    陆羽这才注意到,陆凡面对雅间的正门而坐,位居正中,他的右手边坐着陆睿,左手边空着一个座位,再往左边坐着的才是陆飞。

    关于座次的门道,陆羽心里清楚。

    在大周朝,推崇“左尊右卑”,与后世恰恰相反。而在陆羽身体这位正主的记忆里,他从来也没有与陆家三兄弟依序而坐过。

    逢年过节,在侯府的家宴中,他都是挨着母亲陆芸而坐。

    今日,陆凡居然让他坐主客之位,地位显然要高于陆睿和陆飞,这倒让陆羽一时有点儿受宠若惊。

    陆羽自然不敢先坐,便客气道:“请大哥先坐。”

    等陆凡坐下,陆羽才说:“大哥,我坐这个位置实为不妥,要不我坐陆睿旁边吧。”

    “你就坐这儿,没什么不妥,你比陆睿和陆飞年长嘛。再说了,咱们兄弟之间,也没那么多规矩。”陆凡说着便硬拉着陆羽坐了下来,然后他又扭头对书童陆健说道:“今儿个难得我们兄弟四人聚在一起,你们几个也一同入席吧。”

    陆健、陆康和陆平,显然事先得到过吩咐,也没推辞,便依序而坐。

    因为陆羽十岁以前体弱多病,一直没有上学堂,也就一直没有伴读书童,所以陆安是四名书童中最晚来侯府的,按“健康平安”之意排序,故得名陆安,地位当然也最低,所以他本本分分地坐在了席间的最下首位置。

    见众人都已就坐,陆凡开口问陆羽道:“老弟,今日想吃点什么?这儿的‘葱爆海参’据说不错,要尝尝吗?”

    “都行,听大哥的。”陆羽其实特别想吃一只烧鸡解馋,但客随主便,他哪好意思开口。

    “正好我也有些饿了,就不耽误时间点菜了,那咱们就按老规矩来吧。”

    听陆凡如此说,陆飞的书童陆平自然心领神会,因为以前陆家三兄弟一起吃饭,都是他负责找跑堂的点菜。

    其实偌大的酒楼,肯定也不缺少点菜的伙计,只是雅间的客人通常喜欢私密一点,不喜生人打搅,这间名为鹏程万里的雅间,就早已被陆凡常年包了下来,不可能有别人会用,这种做法在世家公子中很常见。所以,醉星楼的掌柜深谙此道,跑堂的自然不会冒失地去雅间点菜,而一般都在一楼恭候。

    至于陆凡所说的“老规矩”,指的是他们常吃的几道菜品和爱喝的酒水。不过,这回陆平走到门口却忽然转身对陆安说道:“你随我来,学着点儿,以后这事儿归你了。”

    陆安老老实实地随着陆平去点菜,心里却没有半点不高兴,因为他猜想以后这种饭局估计还能经常参加,不就是跑个腿儿嘛,和大饱口福相比自然是小事一桩。

    在等候上菜的当口,陆凡关切地询问了陆羽的健康状况,又问了问他的学业。陆羽一一对答,没有丝毫紧张怯场,跟以前说话都战战兢兢的样子相比,的确不可同日而语,让陆凡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陆羽却注意到陆家三位兄弟都穿得非常体面,往那一坐,公子哥的派头十足。而他是一放学堂就赶了过来,也没来得及更换衣服,只穿了一身学堂的常服。现在大家坐在一起,自己倒也蛮像个书童,不禁暗暗自嘲。

    这时,就听门外有人轻轻叩门。陆康走过去打开门,见是大少爷的好友,恭恭敬敬地喊了声项大公子,便把人让了进来。

    进来的两个人,居前一人身材魁伟,强壮如牛,虎目浓眉,威风凛凛,一看就是位习武之人。

    此人一进门便冲陆凡一抱拳,朗声笑道:“陆老弟,听王掌柜说你来了,我还有点不大相信,你小子可有些日子没来了。”

    见是熟人,陆家三兄弟赶忙起身寒暄,然后陆凡给陆羽一一做了介绍。

    原来这二人是项家的大公子项风和二公子项云。

    项风颇像其祖父,为人豪迈,大有武将风范,自小便与同样喜爱舞枪弄棒的陆凡十分要好。

    而他的弟弟项云,别看也长得五大三粗,却是文人墨客,而且还是京城四大诗社之一的青松诗社的社长。

    兄弟二人一文一武,项家也算是后继有人。

    项风瞅着陆羽眼生,起初以为他只是个书童,可在听陆凡介绍时,居然称其兄弟,心里有些纳闷,但也没有多问。

    在和陆家兄弟客套几句后,他便告辞离开,临别之时,还特意邀请陆凡待会一定要上楼找他吃几杯酒。陆凡也好久未见项风,自是欣然应允。

    待走到三楼,项风才开口问身后的项云:“二弟,刚才那个叫陆羽的,好像也是陆家兄弟,我怎么没有印象呢,你可曾认得?”

    项云起初也有些看不明白,但他的心思要比哥哥缜密,仔细一想便琢磨过来,道:“能和陆家三兄弟称兄道弟,不出所料的话,应是陆家的那位私生子。以前从未见他们凑在一起,今日却好生奇怪。”

    “有啥奇怪的?”项风不解道。

    “大哥,以前我们都知道,陆家兄弟从未承认那个私生子的身份,闹得最凶的那会儿,谁提,他们就跟谁翻脸,您还记得吧?”

    项风呵呵一笑,“当然记得,当年为了这点破事,陆凡也没少跟人打架,我还帮着出手了一次。”

    项云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也许您刚才并未注意,陆羽居然落座主客之位,这难道不奇怪吗?”

    经弟弟这么一提醒,项风也颇觉奇怪,论亲疏、论尊卑,一个随了陆姓的私生子,地位怎么可能比陆家二公子和三公子还要高呢?

    他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这前后的变化也未免太大了吧!他又忽然想到了另一个姓陆的人,便又问项云道:“前些日子,你们那赛诗大会的魁首好像也姓陆吧,叫陆什么来的?可找到此人了?”

    “陆习习”项云摇了摇头,“此人神秘,无从查找,多半用的是化名或者是某位隐士。”

    项风噢了一声,笑道:“不会就是那个陆羽吧。”

    “为何是他?”项云不解。

    “羽不是可以拆成两个习嘛。”项风也是突发奇想,随口一说,并未当真。

    项云却摆手道:“不可能是他,陆家小辈,除了陆凡,其余人等皆是酒囊饭袋,不足挂齿。听说那陆羽也是个不喜读书之人,又体弱多病,胆小如鼠,既不能文,也不能武,着实一个废物。”

    项风点了点头,没再言语,心里却并不完全认同,至少从刚才见面交谈中,他察觉陆羽并非胆小之辈,相反举止气度比陆凡也不多让。

    不过,要说陆羽就是最近鼎鼎有名的陆习习,那肯定是一点都不沾边的。至于这个私生子怎么又突然抛头露面,还和陆家兄弟打成一片,这毕竟是陆家人自己的事情,他们兄弟二人聊过之后,也就没放在心上。

    而二楼的雅间里,各种美味佳肴已经陆陆续续地摆满一桌,见酒菜上齐,陆凡举杯道:“我们兄弟四人齐聚,实乃幸事,今日我们痛饮一番,不醉不归。来,大家先满饮此杯。”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

    陆羽觉得这酒味道香醇,口感极佳,酒精度数似乎不高,喝起来非常顺口,和他上次在鸿居饭庄喝过的酒有点像。不过,以他前世的品酒经验来看,此酒虽不上头辣嗓,但应是后劲十足,如果贪杯或者急饮,很容易醉,便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少喝慢饮。

    之后,陆家兄弟不咸不淡地边吃边聊。陆凡和陆羽聊得较多,也都是没话找话,扯些闲篇,偶尔陆睿还搭两句腔,只有陆飞一直沉默不语。

    陆羽心里明白,大哥陆凡此次宴请陆家兄弟,用意就是想缓和一下关系,所以,他也主动地向陆家三兄弟敬酒,话语间把姿态放得很低,让陆凡心里十分高兴。

    陆安也频频给另外三位书童敬酒。不过,他酒量不大,没喝几杯,一张小脸红得就跟个大苹果似的,看上去有些好笑。

    酒过三巡之后,陆凡见大家喝得十分愉快和谐,便放心地起身离席,打算去三楼给项家兄弟敬酒,临走时还特意嘱咐陆睿和陆飞要好好陪好陆羽。

    送大哥离席之后,陆睿陪着陆羽东聊一句,西扯一句,说些不咸不淡的话,再相互举杯同饮,算是做足了场面。

    而陆飞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不过大哥的话言犹在耳,他也不敢再招惹陆羽,只好忍着。陆羽自然心中有数,既然是兄弟之间的“和和酒”,他也不想把气氛搞僵,照样频频敬酒,逢场作戏一番。

    如此这般,饭菜没下去多少,酒却很快喝完了一坛。见陆安已经有点喝多了,陆平只好亲自去要酒,他刚刚推开房门,就见一只大黑狗突然窜了进来,着实吓了众人一跳。

    那黑狗跑得极快,一眨眼的工夫就钻到了桌子底下,饭桌上的人赶紧把狗往外轰赶,却不料那狗一口咬住了陆平的左裤角。

    陆平气恼,抬起右腿就想把狗一脚踢出去,那狗却极其灵活,掉头一溜烟似的跑出了门,让踢空的陆平趔趄一下,差点摔了一个跟头。

    他何时吃过此等亏啊,哪里肯善罢甘休,骂骂咧咧地夺门而出,想找狗的主人好好算算账。

    他刚一出门,就感觉耳边有风,余光猛地瞥见蒲扇一般的大巴掌朝自己脸上扇了过来,瞬间只觉眼前一黑,身体就不受控制地横飞了出去。

    这时,屋里人就听见门外扑通一声闷响,像是什么重物摔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陆平杀猪般的一声惨叫。

    众人大惊,是谁敢出手伤了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