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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鬼掹脚

    说罢,老鬼站起身将火铳子灌好铅弹递给我,同时将另一只手上的火把递给娟子,深吸了口气,嘴里便开始骂骂咧咧的给自己壮胆。

    “阴气有点重,还是别动裹尺以免尸气外泄,这东西沾到生人的气就会坐起来,小心为上先把东西撸下来再说。”我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老鬼身体一抖,对我点点头,便小心翼翼的矮着腰趴上漆床。由于墓主尸体的位置是在漆床的正中央,老鬼的胳膊勉强能够到,所以只能弯下身,去拽尸体的一只胳膊,想借此把尸体拖出来。可中间毕竟隔了两具女尸,他的半个身子几乎都快要趴到女尸的身上了。

    而且经过特殊处理的干尸沉如铁石,体内不知被填充了多少硫化汞,这老鬼拖拽起来便有些吃力了。

    我当即放下手中的马灯,随后用枪管挑起,同时将娟子揽在身后,紧张的注视着老鬼手上的动作。周围的温度依旧有些森冷,可是那一刻的我,却也忍不住心跳加快,手心出汗甚至感觉呼吸也变得困难了。随着被封闭的墓室内氧气越来越少,此时马灯和火把的光亮又晦暗了几分。

    一时间,我有些看不清老鬼手上的动作,便挑着马灯往前挪了两步。直到老鬼将尸体拉出来,我和娟子才松了口气。

    老鬼小心翼翼的扒开一旁的女尸,将墓主人的尸体拽到漆床的边缘。

    我碰巧又注意到漆床下部的人物彩绘,画上那死尸一般的女人张着大嘴弯着身子,一只手伸向前方似乎像是召唤着什么,怪异之极。我问娟子“你说这晋文公的漆床上怎么会画着一具死尸?若是鸟兽鱼虫树木花草倒也不足为奇,可偏偏却画了这么个妖魔般的异类,是不是有些怪怪的?”

    娟子欺身往前,低头瞅了一眼又忙缩回身去,一只手扒住我的肩膀说“你再包成办列,静静地。”

    娟子的话刚说完,老鬼也低头看了一眼,结果被那画中的女子吓得不轻“艾玛……俺说小老弟儿,你也不看这啥节骨眼?不带这么唬人的,俺这都直打哆嗦。”

    虽然心理想不明白,可我见老鬼和娟子都有些害怕,便不再关注彩画,当即放下手中的火铳子,提起马灯靠了过去,同老鬼一起搜罗尸身上的宝贝。

    老鬼小心的搬起蜡尸的肩膀,从尸体的脖子上取下了一串绿松石递给我,我接过来颠了颠,感觉入手冰凉,便顺手揣进布袋子里。这玩意儿在陕西关中一带叫甸子,传到关外叫突厥石,道家用以辟邪镇妖。以前是陕西关中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常戴的配饰,判断其价值的方法取决于其色泽硬度,眼下这串绿松石呈半透明绿色,光泽柔和,自然价值不凡,先不说其本身的品质,单凭那独属于东周特色的雕刻工艺,便已然价值不菲了。

    我朝老鬼点点头说“我只取这一件,剩下的你看着办。不过咱可得记着祖师爷的教诲,干我们这一行,最忌讳贪得无厌。凡事不能做绝,也要给后人留条路子。”

    老鬼一边忙活着一边说“俺知道,贪多嚼不烂。”摘下绿松石后,老鬼死命的掰开男尸的右手,从拇指上取下那块嵌着金丝边儿的黄玉石扳指揣进兜里,刚要去扯腰带上的玉蟠龙,却突然僵住了身子,不敢再有任何动作。我忙问他怎么了,只见老鬼哆哆嗦嗦回过头的说“俺刚才看到……那盖着死人的白布好像动了一下。”

    我转头看向男尸脸上盖着的裹尺布,在马灯的照射下倒也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此时我们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虽明知是个死人,可心里感觉毛毛的。毕竟有关晋文公不是人的传闻比比皆是,让人很难想象那裹布下面到底是怎样一张恐怖的死人脸。

    不一会儿,见尸体没什么异常我便从老鬼手上接过尸体,对他说“也许是你眼花看错了,别在这干耗着赶紧动手,以免夜长梦多,取完了咱好赶紧离开。你要是害怕了,大不了再拿一件就此收手。”

    老鬼点了点头便继续开始动作,哆嗦着手自男尸的脖子上又摘下一串兽骨后愣了几秒,生怕这墓主人突然起尸张口咬人,老鬼见没什么异样,又接连撸下了三件玉器才肯罢手。

    我慢慢的放下尸身,松了口气。转头对老鬼说“行了,既然东西取完了,那咱就撩开布看看它到底是人还是狐狸。”

    老鬼一听我要掀布,咽了咽口水说“刚才那布好像真的动了一下,要不咱还是别看了,眼下东西都到手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过老鬼的话我自然没听进去,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随手便撩开了尸体脸上的裹尺布,结果眼前呈现的景象彻底把我们吓了一跳。

    忽闪不定的火光下,男尸的脸上褶皱狰狞,大片的皮肉已经长满了尸斑,下颚一侧的位置腐烂得已是白骨森森,鼻梁上只有两个黑洞。仔细一瞧,其长相竟与那漆床彩绘上的女子十分相似,犹如妖魔般瘆人可怖!最为诡异的是,此时墓主人的双眼竟是半睁,眼皮眯缝着微微下弯,嘴角隐隐有些上挑着,看上去像是在笑。

    老鬼被吓得脸色惨白,猛地转身抱住娟子,也不知是真被吓住了,还是故意趁机占便宜。

    娟子本来捂着脸没敢看,所以倒显得安静些,可被老鬼这么一抱,反倒被吓了一跳,情急之下便推开他骂道。“撒万货么!批脸滴跟城墙拐弯似的。”

    老鬼尴尬的忙转头瞄向漆床,见尸体没什么异样,这才长出了口气对我说“这死人有啥好瞅的?可吓坏俺了?老弟你这也太冲了,咱来时的路可都塌了,这要是起尸可咋整。”

    我撇了他一眼,心底有些不安,“这尸首看上去着实怪异,莫非是搬山古谚中提到的笑面尸?我叔公曾念叨过,清朝的时候,有个叫戯灏的搬山道人,刨一座汉代古坟时,打开墓主的棺椁后发现里面躺着一具女尸,那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当时那道人经验不足道行太浅,也不知道那东西的凶厉,虽然心里发毛,可由于生活所迫还是大着胆子从女尸身上撸下几件玉器。结果……此人回到家不到三天就开始全身浮肿,起血泡,随后全身皮肤皲裂结疤,不痛不痒,有时当着众人面将大腿上的皮肤一大块一大块地撕下,露出筋肉和脉管,鲜血淋淋,而他本人不感觉到疼痛,甚是骇人。村民谣传为鬼剥皮,死得凄惨至极。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尸体中存在大量的腐尸菌种病毒,或是汉代独有的一种毒药,叫蚀皮散,可以融入蜡尸中,不过后来这种炼尸的药失传了。戯灏应该是中毒而亡,并非迷信传说中的鬼剥皮。”

    一边说着,我发现案台下面好像有个东西,看上去黑乎乎的,像个坛子。于是便从娟子手里接过马灯朝案台底下照去,结果又是一张死人脸。

    这具死尸头发全部被剃光,脸上早已面目全非,辨不清五官,整颗头被放置在陶罐里,想必是生前遭受了极为恶毒的刑罚。

    “哎呀妈呀,这咋还有个死人,这次咋还泡坛子里了?咋地?真要腌酸菜啊?正好俺还带了点黄酒大蒜啥的,要不咱哥俩在这喝两盅?”这一次老鬼还算是冷静,反倒是娟子被吓得不轻,脸色惨白一片。

    娟子以前跟在瞎老道身边的时候,就没少听过晋王墓的传闻,本来就害怕,所以刚才我去掀晋王的裹布时,娟子愣是捂着脸没敢看。可不曾想到这案台下面,还有个更吓人的死尸,一时也是提心吊胆生怕撞了邪。便对老鬼说“包社咧,赶紧窜。”

    我点点头对老鬼说“行了,既然东西都到手了,那咱就赶紧撤吧。这地方待长了也怪瘆人的,有什么话等出去再说。”

    当~…………!

    我们三人刚转过身正欲迈步,却听见一道钟声骤然响起,一时让人措手不及。

    我掏出手电筒寻声而望,径直向石坡下面照去,可由于这石坡太长,手电光束又比较发散,看到的也是模糊不清,但想来也是那口鸟篆文铜钟发出的声响,就好像被人敲击了一下。

    想到之前怎么也敲不响的大钟,此刻又突然放出声音,着实让人匪夷所思。毕竟这墓室里的活人也就我们三个,除非是那口怪钟闹了妖邪?难道这墓里真不干净?

    心中悚然之刻,我忍不住后退两步,侧头发现漆床后面已是死路一条,想要逃出古墓只能按照来时的路沿石坡下去,可这样一来就必然会途经怪钟。

    老鬼忙捡起地上的枪说“孟老弟儿,你说这怪钟咋滴就突然响了?不会是真有大粽子吧?”

    “妈的!干咱们这行,该来的总会来,躲不掉的。”我深吸了口气咬紧牙关,急忙点燃手中的蜡烛,见烛光没有任何异动的征兆后,才松了口气。这说明怪钟发出的声音也未必是邪鬼作祟,于是当先一步朝着石坡的方向行去。娟子紧跟在中间,老鬼走在最后,三人谨慎的注视着石坡下的怪钟。

    我们所处的位置位于地宫的后殿,案台和漆床正处于一座巨大的石台之上,类似于某种祭祀仪式的神坛,脚下的石坡呈四十五度角倾斜向下,由大块的青石板铺垫,两侧每隔一段便有固定的石质栏杆,中间被铁锁连接。

    顺着斜坡往下走了一段,突然察觉到一股阻力出现,两条腿也骤然沉重起来身体猛地后仰,像是被什么东西向后拉拽,娟子更是差点摔倒在地,好在被我及时拉住,而且越往坡下走越是费力。我们分明走的是下坡路,可感觉却像是在爬坡。三人同时吃了一惊,急忙蹲下身体,纵使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往前走了。忙借助火光低头往身上看去,却怎么也看不出任何异样。

    墓室内寂静一片,感受不到一丝流动的空气。只见手上蜡烛火苗的微微跳动了两下,突然朝身后的方向微微倾斜,我猛然回头望去,却刚巧看到漆床下部的那幅艳丽的彩画,那面容蜡纸的女人依旧是弯着身子,张着黑洞洞的怪口,一只手伸向前方,却正对着我们三人所在的位置。

    娟子蹲在石坡上脸色发白,压低声音说“哈了,再遇着东西咧。孟哥,你社咋办。”

    我摘下手套,摸了摸地上的青石板,触感冰凉坚硬,便从兜里掏出一枚硬币,小心的放在斜坡上。可松手的瞬间,赫然发现硬币竟朝着坡顶处滚动而去。

    已经趴在地上的老鬼顿时瞪起眼睛骂道“妈的,太邪门儿了。记得咱上去时也没觉着哪不对,怎么下去反倒这么费劲,孟老弟儿,你说这是咋回事。难道是鬼绊脚?以前俺老家那边有人们走夜路时,也遇到过怪事,都是走着走着就走不动了,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硬拽着自己,脚下的路明明是平的,却越走越困难。还有那些进山打狍子的人也讲过,有的人进那些深山老林里就会遇到鬼掹脚,上坡的时候很轻松,一般也没人在意,等到下坡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怎么也下不去了,倒像是在爬坡。听俺们东北的大仙儿说,一定是遇着东西了,故意阻你的去路。”

    我没有理会老鬼的话,只是紧盯着滚落到坡顶的硬币,却刚巧透过案台下方的缝隙,看到漆床上墓主人那张凝固的笑脸已经转到我们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