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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HD这座城

    父母思念孩子和孩子思念父母的方式不一样,妈妈整天会想孩子有没有吃饭有没有睡觉,工作累不累干的怎样。孩子从不专门想念爸妈,他们会在吃饭时想念妈妈的味道,会在下雨时想起出门时妈妈会叮嘱拿伞,会在别人喊妈妈时想一下自己的妈妈,只是一下。

    福祥是在自己的婚礼上想起他的爹娘,他看到明丽的父母那满意的笑,心里就生出遗憾,他在心里想:如果,如果,他的父母也在该有多好。但是他将思念和着酒一起灌进胸膛,依然在宾客间徜徉,在明丽身旁流连。那是婚礼后的两周,他坐了几乎一天一夜的火车,终于回到了邯郸,见到了他爹娘。

    在他认为,大江州再好再发达都不如他的邯郸。下车后,他就进了一条美食街,在这里既有山西的刀削面也会有兰州的拉面还有云南过桥米线更有那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炒面,馄饨可以叫云吞,还有大家不会读名字的饸络也到处可见,但是所有到邯郸的东西,吃起来既和外地的一样又和它们不一样,有继承也有创新,必定要搞出来点儿邯郸的特点,比如:包子就是个儿大,实在;火烧就是咸点儿,正好;再比如西安的羊肉泡馍,到邯郸就成了砍边烧饼配羊汤。也有自己独特的吃食,别的地方想吃也吃不到,宵饹、扣碗、酥肉、炖大骨头还有烫面包。这些北方常见的吃食,在江州那都是难得一见,要说想吃饱,那必须提一下邯郸的面条和炒饼,量大的一米八的壮汉吃不完,馋的福祥赶紧买些尝尝。比起南方的三根一盘两口一碟,邯郸的小吃更有食欲,总让人有大口大口吃饭咕咚咕咚喝汤的想法。在江州学习生活工作了几年的福祥,对于海派饮食总是提不起兴趣,他每一餐饭都是为了续命,他一直认为那些饭缺少灵魂。大约这就是他变不成江州人的原因,在那里有家有工作,却仍然有种飘忽不定的感觉。

    他坐在小店的凳子上等满堂,每次回来他都与他约定在这里,有时候满堂早到有时候福祥刚来,如果是夜里老板也会开门迎客,大家只需要敲敲门店主就会出来,做上一碗热腾腾的面条端上来,你吃完走不走你都可以坐在这里,老板绝对不会往外撵你,外面黑灯瞎火北风呼啸店里灯光昏黄搭着棉门帘暖和,哪怕只有一个顾客灯也亮着,他不会多收你的饭钱,他也不会逼你多消费一点,只当是邻居来串门,说着说着话主人睡了。

    今天满堂来的很快,福祥刚吃完面条他就到了。

    “今天怎么这么及时?”福祥看到满堂很高兴。

    “老板,来碗面条。”福祥为满堂再要一碗,顺便说说话。他看到满堂比上次见面时瘦了许多,按说冬天是农村人最容易长肉的时候,满堂却清减了不少。

    “最近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怎么愁成这个样,瘦了许多。”福祥关切地问。

    “我没事儿,就是巧儿上班了,总也找不到她,有些着急,这不今天我就在她上班的附近蹲点,等了好久也没有见人出来。兴许是她故意躲我。”

    “如果家里家里找不到,厂里厂里找不到,你就应该让俺娘去一趟她们家,问一问,她们到底怎么想的?不能这样一直拖着你,她是不是已经找好下家?”

    “可能吧,现在我可能就是个备胎,她骑驴找驴,那头驴可能已经找到,我这头蠢驴还在等她骑!我傻不傻?”满堂仰起脖子喝光面条汤。

    “走吧,你回来也不容易,赶紧回家,俺婶的在家等的心焦。”满堂站起来利索的去付账。

    “不用付了,我已经给过了。”兄弟俩出门总是满堂付款,因为他觉得他是哥,哥就应该有个哥的样子,这次竟然不用他结账,他很高兴弟弟成了大人,会来事儿了。

    他二人骑一个自行车,两个人都是大高个,加上福祥又带回来些东西,天又黑,路上满堂就骑不快。

    嘟嘟嘟,嘟嘟嘟,一辆摩托车从他们身边飞过。福祥很感慨,在这乡间小路上竟然有摩托,生活是越来越好了。

    “巧儿,巧儿……”满堂弓起腰使劲儿追,但他没喊听巧儿,也没有追赶上摩托,他丧气的停在路上,垂着头好难过。

    “车后座上的是巧儿啊?别耽误时间了,赶紧往她家骑,我自己回就行。”福祥看着满堂终于见到了巧儿,着急他还不去在这里做什么。

    满堂不敢去,怕去了,从此他和巧儿就再也没有关系,怕去了被那个男人比下去,再也没有资格站在巧儿身旁,他害怕自己去了心再也回不来,再把魂儿丢了。

    福祥和明丽的爱情非常顺利,他理解不了这种纠结和无奈,他也没有办法让满堂目前的窘境改善一些,他默默无语静静陪伴在兄弟身边。

    冬天的夜里路上都是寒光,两旁的树上乌鸦看到有人来了,扑棱棱飞起,在空中盘旋一圈又落进它的窝里。

    “福祥,你看到了吗?连个鸟都有窝,我窝囊的盖个房子娶个媳妇都弄不成。”满堂叹口气,朝天上看看,几颗星星在天上眨眼,接着说:“月亮呢?我的月亮呢?”

    “月亮现在是个弯钩,他在我们身后,但是它总会变圆,你的日子也会变好。你上次跟我说借鸡下蛋,鸡我已经给你抱回来了,总会有大金蛋的。你好好干。”

    “谢谢兄弟,哥这次拼了。不过你哪里来的钱?跟明丽借的吗?”满堂知道他兄弟刚上班半年,对于他来说这也算笔巨款。

    “放心用,这是我们结婚招待,我和明丽的同学朋友同事上的礼,我以后慢慢还他们这些人情,我这叫寅吃卯粮。”福祥笑了,他只是跟明丽打了个招呼,告诉她钱的去向,对于从小不缺钱花的明丽,她根本没往心里去。

    明丽父母不公开不招待不收礼,礼金已退,但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明丽和福祥并没有公开他们和领导的关系,他们的生活必须像普通人那样,吃吃喜酒来往来往朋友,人际关系也是工作的重要部分,如果别人结婚邀请你去,你结婚不邀请人家,看似为人家省钱,实则会起到副作用,他们会认为你看不起人。不懂人情世故会混到没朋友,朋友无论是真朋友还是假朋友,都必须有。人都是奇怪的生物,说捧一个人都捧一个人,说踩一个人都踩一个人,有时候根本不需要理由,他们仅仅是为了选边站队。社会是个群体,我们身在其中,必须遵从群体规则,否则容易被孤立。他们向明丽父母阐明了这个道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长辈们欣然同意,只说如果礼金适当,可以正常来往。

    送出去的礼金,存好的人情,都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回来。但若是送礼超出个人能力,成为负担,就失去了老辈人传承下来的意义:互帮互助互敬互爱,那就成了互相伤害。但在这样的环境里,谁又能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