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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为何阻我

    陈寓元虽是闭目,但对于外界环境却看得清清楚楚,包括肉眼不可见的东西,更是直达本质,那白色虚影此刻在他眼中,完全无所遁形。

    只见其面容苍白如纸,眼角以及口齿带血,眉毛胡须上隐隐有霜露遍布,散发出阵阵寒气。

    身形干瘦得不成样子,几乎跟竹竿差不了多少,胸前郁结着一道浓郁的乌黑怨气,披头散发,模样对于陈寓元而言,其实并不算恐怖。

    在他看来,也就跟人死后的状态大差不差,毕竟前世恐怖片上的一些鬼,可比他吓人多了。

    陈保仁沉睡不醒,对外界之事丝毫不知,但从他满头的大汗,以及微微颤抖的身躯不难判断,必是深陷于梦魇之中,难以自拔。

    双肩以及头顶,原本的三道赤色火焰,在那怨魂的阴气一吹之下,双肩上的两道火焰赫然熄灭,余下头顶一道亦是愈发微弱,只剩绿豆般大小摇曳不定。

    “嗯?这莫不是老人们口中的阳火?”

    陈寓元想起老人长辈们常说,人身上有三把阳火,连接自身阳气,护佑周身不受异物侵扰。

    晚上独自走夜路的时候,碰到有人叫你千万不要回头,因为可能在你身后叫你的并非人类,而你每回一次头,阳火就会被拍灭一盏,等到全部灭掉,轻则重病丢魂,重则被恶鬼拉去做了替身。

    以往只是当故事来听,没想到今日却是亲眼见识到了。

    陈寓元内心复杂,说不慌那是假的,可眼睁睁看着那阿飘肆无忌惮任意妄为,又不免生出丝丝危机感。

    陈保仁是队伍的头儿,论武功,在场之人无人能及,论江湖经验,估计也没几个能比得上的。

    他要是出了事,不敢说队伍一定会散,但人心会不会因此不齐就不好说了,至少对一众镖师而言,绝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再说人家愿意带他一同上路,等同于是间接性保护了他的人身安全,还不收保护费,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丧命,着实有些于心不忍。

    两道肩头阳火扑灭,陈保仁的阳气急剧下降,而气虚则体弱,极易受到阴气侵蚀,从而滋生出各种疾病,同时亦是诸多孤魂野鬼的目标。

    这也就是某些体弱之人容易见鬼的原因。

    那怨魂轻易弄灭了陈保仁两道阳火,趁着对方阳虚之际,怨魂眉目之间带了几许怒气,往后倒退数尺,随即猛然撞向了陈保仁。

    一道虚白人影自陈保仁躯体上晃了两晃,模样身形与他一模一样,被这么重重一撞,险些被撞出体外。

    “这怨魂莫非要附身?借尸还魂?”

    这一幕看得陈寓元惊愕不已,同时甚为心焦,如若真让他得逞,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故。

    经过一番短暂的思想斗争,他觉得不能放任不管。

    “咳咳……”

    眼瞅着那怨魂要再度进行撞击,陈寓元发出两声轻咳。

    “过分了吧!”

    一句四字,铿锵有力,含带丝丝怒气,自陈寓元口中发出,仿佛带有极强的震慑力。

    那怨魂闻声明显愣住,在音波的冲击之下,忍不住往后倒飞出数丈,神情警惕望向陈寓元。

    “护镖!”

    因为这一声喝,陈保仁立时惊醒,还以为有人劫镖,当即便欲拔刀,然而头脑传来的剧痛,加之浑身虚乏无力,致使他连右手都抬不起来。

    在场一众镖师纷纷醒来,各自摸了兵刃,严阵以待,包括守在镖车周围的几名岗哨同样吃了一惊,目光齐刷刷投向声音的来源之处。

    陈寓元缓缓起身,双眸猛地睁开,直朝着那怨魂所在位置望去,视线笼罩之下,对方从上到下一览无余。

    陈寓元打量他的时候,他同样也在看陈寓元,不过眼神中满是忌惮,神态之间颇为惊恐。

    跟着镖队走了一路,队伍中多出个人他自然不会没有发现,早在入夜时第一次接触,他就察觉到此人不同寻常。

    哪有活人却没有丝毫活人气息的。

    一开始他以为是碰到了同类附身,可渐渐的就发觉不大对劲,对方言行举止都与常人无异,能够吃饭喝水,而且近距离接触诸多活人没有排斥,不惧他们身上的阳火。

    身上既无半分生人气息,也无魂魄之类的阴气,说死非死,说活非活,偏偏还就能让你感受到别样的生机活力。

    更有一点,对方似乎能够看得见他,这使得他心中惊疑更甚。

    “我与阁下,井水不犯河水,为何阻我?”

    僵持了片刻,怨魂终究还是率先开口。

    自身死得过于冤枉,胸中一口怨气属实难平,这一点,从他心胸包裹的黑气便足以看出。

    怨气不消,业障缠身,城隍阴司不收,连转世轮回的资格都没有,最终只能沦为孤魂野鬼。

    所以他才千辛万苦找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目的就是为了拉对方一起去城隍阴司论个公道。

    陈寓元之所以出声提点,其一是看不过怨魂害人,故而搭救陈保仁免遭毒手,其二也是为了唤醒其他镖师杂役,以便增强一些信心。

    所谓人多力量大,阳气充盈之下,量这怨魂不敢轻举妄动。

    他却不知道,怨魂并非单纯的鬼魂,所谓阳气只会让他感到不舒服,而不会造成太大伤害,况且自己在这怨魂眼中,本身就是一个神秘而恐怖的存在,其危险程度远比阳气十足的武夫更让他感到畏惧。

    对方的突然发问,问得陈寓元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他自知避无可避,仗着人多胆气也提升了不少,略一思索组织语言,开口回答道。

    “你我确实是井水不犯河水,也没什么过往恩怨,然而你可知受人恩惠,与人还之的道理?陈某承这位镖头一路护送之情,又岂能任由你无故害他性命!”

    一众镖师见他自言自语,与空气对话,皆是满心疑惑不解,心中暗忖只怕是中了邪了。

    只是这一幕看在陈保仁的眼中,则完全是另一幅场景。

    他身上灭了两盏阳火,阴盛阳衰,本身就比他人更容易见到阴魂鬼物。

    眼下循声望去,只见正前方不远隐隐显现出一道人影,或许是由于天色太暗,光线不足,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但大致上可以看清。

    那人影似虚似实,飘忽不定,披头散发显得无比诡异,双脚离地悬空足达三尺,关键是周围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凭他闯荡江湖这么多年的经验判断,这完全不是轻功能够做得到的。

    陈保仁满脸惊异之色,半晌反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