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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劝读书院

    定安县盛产瓷器,尤以茶盏显著,早年间更是开办了官窑,采取“官监民制”之策,选取其中一些上品进贡京师,以供达官贵人们日常使用。

    吴家其实也是沾了这方面的光,你造茶盏,我就贩茶,好盏配好茶,而有些瓷商为了拓宽销路,有时也会故意搞些噱头,买茶盏送茶叶等。

    因而吴家的生意,在一定程度上始终维持着较高水准。

    吴升科膝下三子一女,除小女外皆已成家,也算得上是儿孙满堂。

    老大老三不是读书的料,已经接过了他肩上的重担,经营起家族产业,唯有老二争气,日先中了个秀才,因此深重他看重。

    吴升科虽弃文从商,但他心中对功名的期望始终不曾放下,既然自己没了指望,索性便将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

    故此吴家在定安县,倒是有些名望。

    陈寓元承蒙世伯收容,在定安县安定下来,虽说世伯一家待他如同亲人,但他心里清楚,这终究不是自己的家,以后难免还是要离开的。

    眼下该做的,就是趁此机会好好了解这个世界,想好以后该走什么样的道路。

    再说他之所以坚持前来投奔世伯,除了自身原因,同时也是为了完成父亲嘱托,将这封承载了兄弟情义的书信送达,不至于留下遗憾。

    吴直让人专门把东院的侧院打扫出来,腾给陈寓元居住,侧院紧挨着他居住的东厢房,日后往来交流也相对方便。

    陈寓元是客,客随主便,自然由主人安排。

    整个东院共有侧院两间,主卧为东厢房,整体楼高二层,房达数间,原是三兄弟共同住所。

    不过大哥三弟连同家眷常年在外,一般都是住在茶庄,要不就是辗转各地奔走生意,几乎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因而东院当下,就只住着吴直一人。

    西院是女眷居所,不消多说。

    侧院范围并不大,除去两间厢房,陈寓元目测估计只有七八丈宽,院内栽有青竹,地面以青石板铺就,与吴直的居所仅仅只隔了一堵墙。

    知道他是读书人,所以卧房里文房四宝外加圣贤书籍应有尽有,可以说布置得十分周全。

    陈寓元住得舒心,不免感概有个安身之所着实不错,期间在吴直的引荐之下,宅内未曾介绍过的亲眷乃至家仆佣人亦是纷纷混了个脸熟。

    如此一恍过去数日,几乎整个吴府都听说府上来了位少爷,深受老爷厚待,须得小心伺候。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一大早,府上仆从便在老管家的动员之下,开始打扫除尘,替换灯笼,为过节做着准备。

    侧院卧房,陈寓元坐在书案之前,正翻阅着一本史集。

    在他看来,了解这个世界最为稳妥、而且最快的方法,就是读书,所以这几天下来他一直没闲着,一有时间就缩在屋子里研读经史子集。

    还别说,真让他看出了一些门道。

    因为他在史书中找到了秦汉魏晋等熟悉的字眼,甚至包括嬴政刘邦等耳熟能详的人名,只是不知为何,有关此类的记载寥寥无几,少得可怜。

    陈寓元惊愕的同时心中大感疑惑,暗想看来日后得多找一些有关史实类的书籍查阅,无论正史还是野史,只要能够证实他心中的猜测便好。

    “咕噜……咕噜噜……”

    一道木轮倾轧地面的声音徐徐传来,吴直推着轮椅,随同吴升科出现在了房门之外。

    “世伯。”

    陈寓元见状,当即起身见礼。

    “寓元啊,世伯没打扰到你吧!”

    吴升科面含笑意,自然看到了他方才读书的一幕,不由颇感欣慰。

    “没有。”

    陈寓元摇了摇头。

    “那就好!你能如此用功,去疾贤弟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

    他说罢顿了一顿,继而又道。

    “你父在信中提及,说你已通过童子试,正待乡试进考,故特意托我在这方面帮你一帮,以便你能顺利完成学业,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乡试三年一试,算算日子,下一届乡试就在明年秋天,余下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世伯仔细想了想,你要是愿意的话,世伯可以安排你进入本地最有名望的书院进行学习。”

    静静听他说完,陈寓元不禁陷入了沉思。

    换做以前的他,或许会遵从父亲的意愿,努力读书,争取考取功名,走入仕当官这一条道路。

    可要是现在的他,则有了完全不同的想法。

    首先是那些圣贤典籍,就他这几天尝试性看下来,还是在有基础的情况之下,不敢说晦涩难懂,却也是一知半解,完全没那个耐心。

    其次是自身性格方面,他原本就不擅长社交,趋炎附势巴结上司更是不会,以前在学校在公司的时候就是如此,只知道埋头做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少会主动去与不熟悉的人交流。

    虽然他不清楚这个时代的官场氛围究竟如何,但他猜想与印象中的应该差不了多少,让他这样的人入仕当官,恐怕一上任就会得罪一大片人,绝对活不过一集。

    吴升科见他许久未有反应,埋头沉思似乎有什么难处,轻咳一声,当下也是再度开口。

    “当然了,世伯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给你一个建议,至于具体该怎么办,还得看你个人的想法,你可以好好考虑一番,不用急着答复。”

    “正巧今天中秋,直儿准备去书院拜访老师,寓元若是无事,大可以一同前去看看,也好感受一下里面的氛围,到时再做决定不迟。”

    字里行间,其实还是希望他去的,倒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而是有书院这么一层人脉关系,某些地方相对来讲会方便不少。

    陈寓元一时拿不定主意,又不好直接反驳,听了他这番话,略一思索,点了点头。

    去看看也不会怎么样,就当出去散心了。

    “那好,直儿,你们准备准备,一会儿就出发吧!”

    来意已经讲明,吴升科没有再过多逗留。

    对方这么大个人了,道理不需要多说,心里都明白,不管他最后做出什么选择,自己除了尊重,别无他法。

    总不能倚老卖老,去强迫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吧!

    将父亲送交家仆照料,吴直没有任何犹豫,遵照父亲指示,让人准备了一包上好的茶叶,叫上陈寓元,双双离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