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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入夜

    硕大的身影出现在徐潇然面前,他端着一副自作聪明的脸庞居高临下道:“我叫管无棱,是我家大人要我问你,为何离漠?”

    安康郡郡守?

    徐潇然还没想明白他口中的大人是谁,管无棱就傲娇的说起来:“他老人家知道你是要进京参试,如果你能为他效劳一二,大人自然保你平安无事。”

    安康郡的郡守已经年过花甲了?

    管无棱以为是自己没有说清楚他英明又神武的大人是谁,补充了句:“我家大人是棽都那位阁老。”

    当朝宰辅,司徒昕。

    听着他凌厉的语气,徐潇然起身,很恭谨的问了一句:“不好意思,我能问一下,你们阁老,是谁吗?”

    男子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会有人不知道当朝阁老是谁,还如此轻慢。而徐潇然面对这幅面孔反而心中疑虑不止,她也没说错什么话,为什么对的人会如此生气?

    西北地方偏僻,锦易门在里面就相当于一个与世隔绝的大村子,也就是知道当朝皇帝是谁,有权力的的大臣名字也有所耳闻,也不会多,里面官职称呼就更不用提了,若说司徒昕,天下没有人不知道,说司徒阁老,锦易门上下也肯定知其二,偏偏面前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少女,她如果知道,那才不正常呢。

    随后忍着闷气,动作蠢笨沉声向北方作了个揖:“自然是司徒阁老。”

    “哦。”

    司徒昕啊……

    管无棱很不满徐潇然的态度:“你和丁小什么关系?”

    “我与他素不相识,哪来什么关系呢?若要真说有,那我替他关在这牢房,算是有个恩情。”徐潇然认真时候的语气总像应付一样,让他现在有杀人的冲动。

    管无棱想上前一步,却被阵法抵挡在外:“少胡说八道,不认识他,你来救他?不认识他,你让荀家少爷来打听他?”

    这件事徐潇然没有对除了荀渡外的人说过,至于这个男子怎么知道的,或许各有各的神通,她面色平静,看着眼前的男子,语气沉稳:“你们让荀渡给我带消息不就是为了引我到这里?”

    管无棱此时明显有了得意之色,冷笑道:“知道你还来?司徒大人素来喜爱人才,杀了你觉得可惜。”

    和宁如棠说的一样,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向来有“明知故犯”的毛病。

    管无棱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封牛皮纸的信,徐潇然的手链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轻轻晃动着。

    她熟练的翻转右手施法,白纸上跃然现出金色的字符,一边扫视信上熟悉的文字,一边听管无棱说:“城东的人是不是你杀的?”

    徐潇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眉间先是微微一颤,而后问道:“谁死了?”

    管无棱轻呼一口气,眸光打转:“没什么,常有的案子。”

    提到城东,徐潇然第一想到的就是浑身带血跑到街上的丁小,他看着至少二品,谁能把他伤到这种地步还关在大牢内?司徒昕应该是有可能的,面前的人自称为司徒昕办事却随意处置丁小和进出大牢,那这安康郡郡守应该是帮司徒昕做事的。

    倒是管无棱嘴里说常有的案子,一听就是在糊弄她。宁如棠既然说这地方地如其名安乐怡然,自然不会有经常需要处理的杀人犯,徐潇然心里虽清楚,嘴上也没多提,毕竟和她没关系,又何必再生事端。

    两个人又交谈了一些关于司徒昕的事,气急败坏的管无棱和毫无波澜的徐潇然根本说超不过三句话就要起脾气,司徒大人的命令他是难办到了,最后干脆甩甩袖子要徐潇然走人,徐潇然透过窗户望向深色的天,下意识揉搓眼睛,没有动身。

    “我把阵法解开了,你怎么还不走?”

    徐潇然转身向有点发霉的草席走去:“困了。”

    只听说过拼命往大牢外面去的,哪里见过赖在大牢不走的?难道面前这个人不光是修行蠢材,智力也有问题?

    管无棱被她气的连完整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奔着把牢房震碎踏门而去。

    四人出来已渐深夜,除了月光相伴,寂静的街上渐渐出现了四缕不断哈出的白气。

    荀渡走三步回头看一看,走五步便要停顿一下,宁如棠受不了他磨叽的性格,烦闷道:“你要想陪着她赶紧去,兴许还能见识见识这运都府衙藏着的龙虎呢。”

    荀渡抿起嘴巴,舌尖舔舔干皮的嘴唇:“真的不管她?”

    没有人回答。

    荀渡是个实心眼的人,没有避而不谈这种想法,看着步履蹒跚的丁小,直言道:“她是为了你才留下的,前辈,你怎么话都不为她说一句,反而还困住她。”

    清冷的街道丁小的冷哼声显得中气十足:“按她的说法若不是为了她,我也不会被刘洋抓起来。”

    泖庭的折扇摇的越来越快,本就秋凉的夜晚平添几副冷色,与泖庭并肩而行的宁如棠正处在他的下风口,不停打哆嗦,嗓音也尖酸起来:“别扇了,真有这么热滚回你的洛水去。”

    丁小目不斜视,却通过折扇传出的阵阵冷气发觉出一种强烈的炙热,语重心长的说:“他心不静,自然燥热。”

    听到这句话,宁如棠像是狗闻到了食物一般,凑近那张秀气的面庞,朦胧月色下,活像一位小公子调戏良家女子,还是个小美人。

    “你也担心她?”

    泖庭‘嗖’的一下将折扇收起,走在由一间间青瓦落成的深渊里,眼角微微一颤,张开了他的苍白的嘴唇:“如果死了,上官无铭会找来麻烦。”

    “上官无铭?当年肖之唤被欺压在白狼河边,数十位神军将领还借来了七星弓,够惨吧?可最后,你看他吭一个字了吗?”

    前亡朝肖家将门之子,肖之唤。

    他是星空下的传说,繁水湖的现世者,这片大陆公认的最强者,肖之唤。

    “到最后,他徒弟的尸首都没捞着。”

    泖庭双眉紧踅:“肖之唤本就受南安皇室忌惮,让他归顺不行,杀又难杀,若不是做师父的点头,那七星弓皇室也拿不到。”

    宁如棠露出了一个赞同的表情:“说的就是啊,未出弓前,听说那肖之唤比厉鬼索命还要怕,赤手空拳,气息一震催杀数十人。七星弓一出,就跟泄气的蹴鞠一般,十个人都不用,cuacua两下就给擒住了。”

    那一战,白浪河里不知道覆盖了多少人的鲜血。

    古慧星,无端的荧惑,世人为了骂他用尽了自己所知道所有的祸害之词。

    “你说这上官无铭时隔五十年再收徒弟是为了什么?培养一个肖之唤再给朝廷杀?”

    泖庭沉默了,只留下宁如棠一个人自问自答的声音。

    “没有那么多变态的老头,专门养孩子给别人卖的......徐萧然,徐然,这老头,肯定打着徐家的主意呢,不然十年前怎么会碰巧出现在棽都?”

    “十年杳无音讯,忽然放出来,他怎么能就这么毫无顾忌的放手呢?说不定现在连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知道,还用你操心。放心,先前对视时我与那丫头打过暗语,不用太过担忧。”宁如棠翻了个白眼先行离开,丁小剔了剔牙,调笑道:“我看这男娃娃自大的很,不像他母亲。”

    荀渡:“您还认识他母亲?”

    丁小不自觉的收紧了双眸没有再张口,不知是有意回避还是伤势过重没有力气。

    兜兜转转,宁如棠虽然说话夹枪带棒,为人处世却十分圆滑,他先走了几步到别苑内,嘱咐下人收拾出一间客房,还安排在了荀渡的旁边,随后又和宁如萌家常了几句——只有在他妹妹面前,他好像才是个正常人。麦可雨楼在的时候,他是这样,麦可雨楼不在了,他比之前更加宠这个妹妹。

    好像某种程度上,她是他的支柱。

    他向外探着回来的人群,并没见到荀渡,原先准备的话又憋回肚子里,也没让下人领,亲自把这位受伤的丁副统领扶到客房内,打探到:“姓荀的呢?”

    丁小显然有些困倦了,有一搭没一搭回道:“说是有事,一会儿就回来了。”

    “你和他以前认识?”

    丁小说话声音越来越小:“郊外恰巧碰上的。”他顿了顿,“谢谢你来救我。”

    宁如棠不在意他这句话的虚礼,嗤笑道:“您为我杀那么多人,我这也是报恩。”

    “什么意思?”

    宁如棠反而被丁小“做好事不留名的态度”吓了一跳问到:“城东的人啊。”

    老者脸上困顿未解丝毫:“那些黑衣人?怎么了?”

    宁如棠一反玩世不恭的神情,从里到外透露着“事情变严重的态度”,语气也从先前的随意变成了小心试探:“城东的人,不是你杀的?”

    听到这句话的丁小迷糊的意识荡然无存。

    “什么?你说绑你的那群家伙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