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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峥嵘阁

    “小姐,苏卿泽来了。”

    轩辕明月忽然被意儿告知这么一个消息,想着前些天二人的密谈,只是觉得奇怪,约定的时候还没到,怎么又找上了门,她不耐烦的翻白眼:“他来干什么?”

    “说...”意儿低下头,扭捏的磨着衣角,“说是要杀徐姑娘...”

    “阿然呢?”

    “在门口没进来——诶!小姐!”轩辕明月立马把先前的困意一扫而空,忙手忙脚的冲出门去,意儿没来得及说完后话,只能跟在大小姐屁股后面追喊。

    自从上次两个人就“朋友”展开一番牛头不对马嘴的讨论之后,轩辕明月和徐潇然一直没有见面,虽然同在轩辕府中,二人也没有刻意避着对方,实在是轩辕明月和苏卿泽谈完之后一直在暗中筹备什么,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总之救下荀小少爷一命。

    轩辕明月一路狂奔,没到门口便看见红色的门缝之中若隐若现立着一个身影,阶梯之下传来阵阵叫骂声:“言而无信的小狐狸,是你教唆的轩辕明月吧!”

    台阶上的徐潇然背负双手,没有刻意的居高临下,却足以让苏卿泽看着这无神的表情心慌许久。

    见对方没有答话,苏卿泽更是恼怒,凌空而出一道剑光直直逼向少女,徐潇然眯起眼睛,身形早已做好了闪躲之势,却从背后发起闪电般的雷鸣,一个回形镖似的东西打开空尘剑又回来,恍惚中旁边多出了一个身影。

    就和在运都一样。

    轩辕明月扯着大嗓门:“苏卿泽你要毁约?”

    苏卿泽一笑,左边眼角的疤痕也连带着弯起弧度:“装不知道?你们能搭个戏台骗的宋府的人团团转,是觉得也能来我这招摇撞骗?”

    从后边跑来的意儿上气不接下气,赶快给二人解释道:“今...今日早上,街市都...都传遍了,说无忧谷的小魔王...绑架渡儿少爷...要...还要杀了他呢。”

    徐潇然很快想到了宁如棠说过的‘包在他身上’。

    呃......

    这种不要脸的诬陷清白确实可以造成恐慌,荀家再怎么不信终究心里要种下一根刺。她原先冥思苦想如何转圜才能把荀渡救出来,却抵不过宁如棠这一招‘简单明了’的“流言”。苏卿泽再如何张狂终究是无忧谷的人,顶着无忧谷的牌子为无忧谷办事,无忧谷主为人和善,最忌与人不合,天下往来他摸得透吃的清。

    除了......徐潇然。

    苏卿泽对徐潇然的诸番挑衅像是经过他默许一样,说他胆子小不敢惹是生非,可这惹得是上官无铭——五大圣师之一的弟子,他哪里是个怂包。

    北上川江,别说无忧谷主,就是整个九州,也没有一个敢对这个行医世家有丝毫不敬,苏卿泽行动暴露,回到无忧谷等待他的只有逐出师门。宁如棠知道无忧谷对于苏卿泽来说是何等的重要。

    徐潇然抬起头:“听说你杀了很多人。”

    苏卿泽狠厉的盯着徐潇然,语气随意,仿佛在回味着杀人时刀剑划过皮肤的快感:“是,你怕我杀了他?”苏卿泽眼神第一次对视着徐潇然的时候充满杀意,“还是你希望我杀了你?”

    “我原先以为对你很了解。”徐潇然说,“后来觉得是我大意了,望止漠里的我犹如井底之蛙,撑不起这一声了解。”

    “但我很了解你。”苏卿泽打断了她,语气中包含着恐怖如斯的嘶哑,“你不光是个小废物,还是个小骗子!”

    言语之间身边的灵势已然渐渐燃起,随时准备好把面前的人烧为灰烬。

    看着怒火中烧的苏卿泽,徐潇然心里默默地肯定着宁如棠说过的话:没错,他确实是个杀人狂。

    “我帮你吧。”徐潇然的话让冰冷的空尘剑重新带上了一点温度。

    苏卿泽面部有些拥挤,蹙眉道:“什么意思?”

    “这事只是在棽都有所流传,不到一天,知道的人其实没那么多,及时澄清消息根本到不了襄阳。”

    “澄清?呵,凭你一张红口白牙?害人的话他们从不三思,这洗白的言论他们连脑子都不想进。”

    徐潇然心里诧然苏卿泽什么时候变聪明了,坦言道:“凭你凭我当然公信力不足,解铃自当系铃人。”

    空尘剑在空中陡然一颤,如它的主人一样动了心神。

    徐潇然听到所谓的流言之后,就和宁如棠有了某种心有灵犀的默契,明白了宁如棠的用意。给苏卿泽压力,给他扣帽子当然不是为了让他没脸在世界上活下去,他需要的是这件事情的解决办法。请荀渡来掸掉苏卿泽身上的口水,比苏卿泽本人苍白无力的说‘我没有’有用得多。

    对苏卿泽这种在无忧谷外跪了三天三夜才被收进门派里的人来说,无忧谷对他的态度,太重要了。

    苏卿泽收起剑:“我如今得罪了他,他怎么可能帮我?就算他答应了,让他在章台街开讲堂吗?不然如何让人得知他平安无事?”

    “荀大夫失踪后不久棽都府来了人,他回来后我会告知官府,街巷满是告栏,有官府亲自作证本人说明情况,这事就消下去了。”

    棽都府的府尹温含章从荀渡失踪后的第一天早晨就赶来轩辕府,就荀渡失踪一事进行了大概了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棽都府尹会知道荀渡和她认识,还会找到轩辕府来,但看他的态度确实也是真心实意担心荀渡,多一个人多个出路,何况对方还是棽都的府尹大人,徐潇然没有理由拒绝。

    苏卿泽把眼睛的视线压得极低:“人在城外,跟我走吧。”说完就扭身离开了轩辕府的大门。

    徐潇然正要迈步,就被叫住了。

    轩辕明月一改往日委屈的神色,正色望向徐潇然,而徐潇然竟也习惯了这少有的触碰,含着笑柔声道:“他有顾忌,不会杀我的。”

    轩辕明月放下心来等着徐潇然离开才打算回去,见徐潇然迟迟不动身,还吩咐已经走远的苏卿泽稍等,睁大眼睛疑惑起来。她好像知道徐潇然要说什么,这几日她虽然忙,见面打招呼的机会并非没有,只是她自己不愿意罢了,徐潇然此番她竟然想要下意识的逃脱,不等她开口,徐潇然先一步说:“我其实不太懂你那天的意思。”

    舌灿莲花的轩辕明月竟然在这个时候语塞了。徐潇然刚刚和苏卿泽对峙时的机敏和她此时耷拉耳朵的样子形成一种可爱的反差,徐潇然此时格外的认真,而正是因为这份奇怪的认真,让人根本挪不开眼:“我又问了棠不理,他说我和他就是朋友。嗯......我还是不太懂。”

    轩辕明月虽然不知道徐潇然口中的棠不理是何人,但脸上已经挂着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微笑,静静听徐潇然讲。

    “在锦易门的藏书阁里,没有这个词,师父也没教过我,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愿意试着和你做朋友。”

    听到这里,轩辕明月心里不禁苦笑一声,在她心里,她们两个早就是换过命的生死朋友了。但又因为说这话的是徐潇然,这番话又是极难从她嘴里听到的,轩辕明月心头一软:“风息泽的院子收拾好了,小心。”

    徐潇然扫了一眼轩辕明月穿戴整齐的衣服,外面披着的大氅毫不犹豫也是黑色,笑容没有退散,温柔的余音绕挂着整个轩辕府的大门:“你也是。”

    轩辕明月回到房中将徐潇然的漠衣换上,一旁侍候的意儿眼神里有些说不清犹豫,道:“小姐此去是要质问,还是答应?”

    “怎么可能答应!也不是质问,阿然说的对,这个姓宋的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不去最好,可他是小皇帝派来的人又不得不见,此番是要将话讲清,让他别再纠缠阿然。”

    “徐姑娘的名声。”意儿给轩辕明月梳头发,从铜镜中看到了轩辕明月不悦的脸色,“要是真去满国试,只怕如不了愿。”

    “有我帮她,怎么会输?”

    意儿看着轩辕明月自信的样子,把忧愁装下没有再言。

    古言道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世界上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绝对是所有修行者无法企及的高点,当然,这样的“野兽”放任自由自然不是一个君主想看到的,所以就有了白狼河的那次围杀。

    南安不缺高手,九州更不缺,如果说判断一个修行者的能力是境界和品数的话,对于修炼法势和剑势的人来说达到五圣师的高度比达到肖之唤的高度还要简单些,毕竟那五个人一品已经无法满足他们的武力值,而修炼法势的本身某种程度上就要比修炼剑势的人修为高些,所以最高的神聚仙境是无人企及的高度。

    五个圣师,三个神聚仙境,一个至尊境,另外一个世人叫他四不像。此人并非妖族祖宗也不是麋鹿,完完全全是字面意思上的四不像:不像人,不像妖,不像神,不像魔。这种夸张的比喻源出此人修炼剑势,因为打败过神聚仙境的上官无铭过一次,所以以其早已超出品阶形容的魄力位列五圣师。

    除了上官无铭和后村,剩下的三位圣师分布在夜郎,魔域,和龙骧。

    让他们站在高位的除了强大恐怖的实力,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在“师”字上。若为人师,就要有自己独特的功法门派,若要成为优秀的老师,除了这些自然还需要优秀的弟子。

    从远处到来的祝无虞便是那位至尊境界的关门弟子,因为都是妖族,名字起的都很随便,在龙骧很多妖甚至没有名字,世人都以他在北州的功绩而取了别号,一剑霜寒。

    正是因为他的剑才让魔域把掠夺的龙骧十四州领土全部吐回,龙骧尊重此人,亦拜为国师。

    除了安南君,在南安境内有不少后村的学生,但优秀又出名并不多,极致出彩的更少只有少,偏偏张若虚就在里面占了名头。所以当初张若虚无故失踪,对于整个中州来说是很震惊的。

    长安大道旁的百花巷街边,有一座并不起眼的小房子,无人知道它是何时落地何时开张,甚至连里面卖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只看到牌匾上三个大字:峥嵘阁。

    峥嵘阁是整个棽都最厉害的兵器制造司,不是最大,是因为上面有兵部的器造局,根本没有竞争的可能性。而器造局是为朝廷府衙、刑部,兵部提供刑具、兵器,做的是再普通不过的器具。峥嵘阁则是为那些修行之人提供法器的地方,张若虚的任剑,林泖庭的濡影扇,轩辕明月的陨魂短剑,苏卿泽的空尘剑皆是出自峥嵘阁。

    这里的东家和安察院的院长一样高深莫测,从不见人,不知姓甚名谁,要不是创出那么多稀世珍宝,还真让人觉得这是家有什么不良用途的黑店。

    门店内设置了许多桌椅,不只为了方便客人等待,其布置精美不亚于酒楼。

    宋书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扭头一眼望到燃烧着熊熊烈火火炉,盯着窗外漫天冻地的寒意,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桌子下边放着一把红色的油纸伞,伞面上缀着几点梅花。

    轩辕明月为了见面还专门问徐潇然讨要了漠衣,站在门外,抬头怔怔看着匾额上三个大字,深吸一口气,目光都柔和了许多,脑海中不断响起徐潇然在她耳畔响起的‘你也是’,时刻提醒着自己是徐潇然。

    宋书看到轩辕明月,亲切的把桃花眼弯出一个弧度:“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见她没说话,宋书再次开口:“你其实已经知道陛下的用意吧?”

    轩辕明月搬出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有些欠揍:“什么用意?”

    宋书抿紧嘴唇,含下了窝在心头的一瞬间的冲动,眼神依旧平静:“自然是为朝廷效力,徐姑娘这样的人才,埋没于黄沙多可惜。”

    轩辕明月听到为朝廷效力几个字心里荒唐的可笑,有些不满道:“我既参加满国试自然有这宏图,为何威胁我要纳我入宫啊?”

    “姑娘”

    ‘误会了’三个字还未出口,轩辕明月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用手托着下巴,视若玩物的看向对方。

    “我不懂你们这里弯弯绕绕的人心,我只一点——陛下乃至整个南安都不喜欢女人参与朝堂。”

    至于徐潇然有罪臣之后的嫌疑不可能入宫为妃轩辕明月也没提,这件事在宋书和她心里跟明镜似的,都不用为此计较。

    宋书神色一变,唇角的微笑倏忽消逝。

    轩辕明月话虽然难听,确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司徒太后的下场就是最好的解释。

    “不喜欢还要装作喜欢,明明想过河拆桥却还是要先忍气吞声赔笑脸,你的这位皇帝陛下心思并不光彩,甚至卑鄙。”

    轩辕明月终究是忘了徐潇然的样子。

    或庙堂之上,或江湖之远,世间人把这些看在眼里,但就连当事人,都从未这么明目张胆的挑明过,可面前的这个少女,却毫无畏惧的说出一切,她就像是故意要激怒对方,把黑暗里的野花充分暴露在阳光之下,让它暴晒而亡。

    这个,叫做真实。

    一些人在面对真相时藏头露尾,扭捏屈服,用别人最珍贵的美好来抹掉自己的肮脏以此显露自己的神圣高大。

    他们伪装的太好了,以至于在欺骗的时候,忘记给自己定一个提醒,让自己陷进亲手设计的美梦中。

    宋书脸色变得阴沉,嘴里和塞着棉花一样:“西北人民,果真豪放。”

    “可这里。”宋书靠近轩辕明月,用食指狠狠点着桌面,仿佛下一秒就会戳穿,“是棽都。”

    宋书弯腰,把桌子底下的红色油纸伞拿上桌面:“没关系,穷乡僻壤规矩也少,以后慢慢学就是了。打开看看。”

    轩辕明月没有打开,直接问道:“这是什么?”

    “峥嵘阁新出的法器,危难时可当做盾牌,亦能载着人逃跑,不过这些都不是最厉害的——其中的奇门遁甲,还是一方小世界,唔,可以避难的那种......不打开看看?”

    轩辕明月盯着那把油纸伞许久,轻笑一声:“打开了才是真的进了你的圈套吧?”

    宋书无奈的把手伸进油纸伞,取出一块金色的牌子——是皇后出入皇宫可以随身携带证明身份的令牌,这牌子的用处比凤印要实用很多。

    轩辕明月想过是暗器,是毒药,可就是没想到是凤牌。安南君竟然真的要娶徐潇然,还要让她做皇后?

    “姑娘远道而来,所谓来者皆是客,何况姑娘天资动人,怎知陛下不会疼爱姑娘。”说完这些,宋书刻意压低声音,深意的望向轩辕明月,“姑娘参加满国试无非是因为肖之唤,想要他的遗物拿去纪念,做皇后未尝不可,那浮屠塔是前三甲才能去的地方,姑娘的名声,呵,能不能有资格参加满国试都未必,何必去受这个苦呢?”

    轩辕明月眼里满是慌张,她快要被宋书的话说服了,她摇晃脑袋,努力把宋书说的话全部清除出去,把徐潇然之前交代的话强行拉出来溜了一遍,随后镇定神色,站起身:“你错了。”

    虽然轩辕明月从来没问过徐潇然参试的原因,但她知道肯定不是宋书说的那个。她眼珠一转,想起了徐潇然的嘱咐,可用她的措辞说出来,平添了几分嚣张。

    “我来棽都是因为司徒昕让我来,我参试也是因为司徒昕让我参试,但我看他诚意不足,连举荐名额也不给我。你们也是。”

    对于徐潇然来棽都的原因虽然经轩辕明月之口转述给了宋书,可轩辕明月本人并不相信还问过徐潇然真实的意图,徐潇然回答过她为何不愿意向宋书透露的原因,而徐潇然说谎不打草稿的样子让轩辕明月一时觉得有点陌生,她不敢相信看起来最乖最听话的徐潇然竟然也学会糊弄人了,又不由得想起徐潇然今天说起和宁如棠之间的关系,一边附属徐潇然的话一边有点担心的暗叹:果真是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

    宋书没想到轩辕明月会这么坦白的说出与司徒昕有联系的事情。在运都大牢里刘洋手下人和徐潇然的密谈的事早已被安察院汇报给了皇帝。但他们只知二人谈话却不知其内容,徐潇然正是在这方面做了文章,而对于这么明显的投靠发言,宋书却是正襟危坐,根本没有相信的意思。

    “师父也是。我知道你们在等什么...没有人会了解师父。”轩辕明月忍住了翻白眼的背书模式把徐潇然对她说的话原封不动的送到了这位礼部尚书之子的面前,“死则死矣不死反惜,你们想看着肖之唤在白狼河死而复生?我喊他一句师父心里就要掂量一寸生死体会一遍命运,你们无非是想试探我们的关系,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不熟。”

    不熟就是不了解,不了解就像是陌生人。

    这话是轩辕明月当初听到都有些不可思议的程度,上官无铭把她养大,教她修行,让她成为了一个对阵法运用有道的强者,师徒两个人怎么可能不说话?不了解?

    可不管是安察院的的内师回报还是江湖上不少对锦易门心神向往的修炼者都多多少少打听过上官无铭和徐潇然的事情,结果是没结果。因为上官无铭一年中绝大多数时间都不在锦易门甚至不在望止漠,不在西北郡,而是同后村一般云游四方,让众人不禁奇怪:明明家里面还放着一个年幼儿童这就不管了?难道已经修炼到聚仙境的人果真都有云游的癖好?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云游的并非上官无铭,而是上官无铭的至交好友,张若虚。

    那时候麦可雨楼辞世不久,张若虚此人便从此销声匿迹。上官无铭偶尔也去看望这位以幽魂姿态在中州混日子的好友,知道张若虚不得志劝也劝过骂也骂过,最终还是让他用自己的名声在世界上活了下去,云游至运都,张若虚化名丁小,留在了刘洋身边。

    至于上官无铭本人也不是一直留在望止漠,不然张若虚顶着他的名头“招摇撞骗”也不会没被人发现,他本人虽然也游历,但时间并不长,是为了寻上好的材料打造一柄能让混巅境和二品以上强者都为止倾倒的神器,就是徐潇然手上那把将尽刀。

    凡遇之则将尽,无成魔与成仙。

    上官无铭取得这个名字杀气极重。

    每次上官无铭回来,徐潇然都有一种亲切而陌生的矛盾感,但这并不妨碍她把上官无铭当做最信任的人。上官无铭教了徐潇然很多东西,师徒二人经常坐在一起,一发呆就是整整一下午。上官无铭忽而站起,猛然参悟一般哈哈大笑开始叽里咕噜和徐潇然说起他对世道的彻悟。

    所以徐潇然也不算说谎,她和上官无铭还真有点不熟。

    如果说夜郎人在覆乞草原上驰骋的信仰是他们夜郎最尊贵的客尔奇思斯神明,那么上官无铭就是徐潇然在望止漠十年活下去最喜欢的信仰,最成立的原因。

    宋书叫住了轩辕明月,脸上的亲切又随着眼眸打了个回旋漂,他一把拿起桌上的凤牌,递给轩辕明月。

    “你最后说的话才是她的意思吧?”

    轩辕明月禁不住回头,瞳孔睁大。

    宋书反而这时候气势占了上风:“不用这么惊讶,我说过,这里是棽都。”

    轩辕明月歪着头,不知道该用何种眼光看宋书,看这位表面上一锤定音其实是皇帝的传话人,宋书知道,就意味着安南君知道:“你知道?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揭穿我?”

    “你和她脾气差很多。”

    “你怎么知道的?”

    宋书见轩辕明月没有接,索性也站起身,把凤牌强行塞到震惊已久的轩辕明月手里:“南安上下,皆是安察之处。劳烦明月小姐转告徐姑娘,我的示好依旧有效,拿着凤牌来府上找我就好,陛下清楚,徐氏灭门是冤案,只要愿意,他很乐意帮徐姑娘平冤案,灭宿仇。”

    这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事。

    轩辕明月从震惊之中缓过劲来,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叫住宋书:“陛下既有意拉拢,为臣所能做的远比一个妃子多得多!他是皇帝,到底在害怕什么!”

    宋书不等话音落下,伸出食指轻轻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长长的眼睫毛随之落下:“慎言,慎言。”

    宋书背对着轩辕明月,抬头观察了一下天气情况,披着大氅留下一个微笑离开。

    安南君要的,从来都不是徐潇然,而是徐潇然身后的锦易门和上官无铭。

    他当然知道一个臣子做事远比一个妃子有用,拉拢人心纳贤领兵都无拘束,是良策。

    可那个人是女人。

    那么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南安来说,掌控一个妃子远远比掌控一个臣子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