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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醒来

    痛!沉!

    可恶,什么情况?

    头重、身困、呼吸难!

    喂喂...不会这么倒霉吧?

    是被人敲闷棍了?还是掏腰子了?

    完蛋了完蛋了,赶紧醒来赶紧醒来...

    刹那间,如陷泥潭的意识疯狂挣扎,在被窒息感完全笼罩瞬间,似是拽住了救命纤绳,被巨力拼命拉扯穿透了那一层层水帘,直至浑身一振,挣脱了那沉重诡异的束缚,诸多异感才纷纷消散。

    未知惊恐下,终究意志略胜了一筹。

    轰魁霍然睁开眼皮,受光线的影响视线有些模糊、刺痛,不免反射性地连眨了两三下,等适应一番后,四周才逐渐清明了起来。

    首映眼帘,是一个锥形高尖的屋顶轮廓,包裹着交错高搭的木梁,被层层堆砌的青瓦与灰白色的墙壁围拱而成,完全不似记忆中的住所,反倒有股中世纪欧洲建筑的味。不安与疑惑,在这一瞬间的脑海中回荡了无数次。

    “这...里...”

    声音沙哑如拽锯般,刺耳又怪异,更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不禁悚然翻身坐起,杂乱的意识随之收束了大半,旋即紧绷肌肉,警惕地将视线扫向四周,瞥了一下这陌生的环境。

    不是昏暗的小黑屋与锁棒加身,也没有奇怪的白大褂与仪器,更没有传说中的外星人,还好还好!

    情绪稍放松,轰魁还不放心地摸了摸腰部,察觉无异,方庆幸雀跃地长吁一声:“都在…都在就好…”

    话音落毕,他那紧绷的身体就如泄气的皮球般,无力地瘪倒在了床上。

    ‘看来真没睡醒!’

    ‘或是,这本身又是个噩梦!’

    ‘甚至还是个罕见的梦中梦,汗,虚惊一场!想到自身那仿佛被掏空的瘦弱身体,不行!得赶紧睡个回笼觉补补。’

    待他闭眼思忖片刻,似乎引起了恶性反应,先是胃中一阵翻滚发出蛙般的咕叫,紧随着强烈的饥辘感瞬间击垮了倦意,他反射性地吞咽了三两下,不想那泛酸感反而愈发剧烈,仿佛在催促他快点进食,十分真实,他不得不再次挣扎睁眼,并无奈地舔了舔干涩微裂的嘴唇。

    唉,怎么还在这?

    等会!

    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为何会有那般真实的五感与灵敏的反应力?!

    轰魁怔了怔,他有些意外地抬起右臂,发现从袖口露出的手臂小了一圈,

    待手稍一使劲,透过那如小麦色的皮肤,肉眼可见上面的肌群线条渐渐分明,直到前臂的青筋鼓动,顷刻间,他隐隐感到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心脏注传入肩臂进而流到手掌五指当中,令他心生一股凭肉拳即可莽穿墙的荒谬错觉。

    这手?!

    这力量?!

    “不可能,这不是我的手臂!”

    轰魁赶紧撒手,却发现根本甩不开,他惊愕翻身于床中坐起后,呆愣看着那长在自身上的陌生双手,哪怕发声变得稚嫩都没留意。片刻后,他恍然醒悟地看向四周,细心环视,心中逐渐有数。

    这是一间简易的卧室。

    有床、有窗、桌椅、有两把挂剑、有镜子、有衣柜、还有敞开一线的房门,材质或木或铁或玻璃,普遍散发着欧美中世纪的古典美。

    莫非是游戏的特殊关卡?

    感受体内那股莫名的力量,轰魁愈发肯定。

    谁叫他在现实中‘弱鸡’一个,只有进入‘拟游’才敢呼风唤雨,与人一较高下。

    对喔,该不会?

    好像…昨晚,他好像达成了受无数人追逐的沉浸式虚拟游戏“拟态风暴”的最终成就,可在等待数据加载时,周围的像素就疯狂掉帧,他两眼一黑,再睁眼就到这了,难道是关卡效果?

    这也太逼真了!

    牛,太牛了,简直unbelievable!

    轰魁内心还想多赞叹几句,不料耳边一阵微风吹过,就被阵阵异响所吸引,循声望去。

    他发现在木床首尾的棕色栏板上,悬挂着许多双面并且刻有红色字的小木牌,被玻璃窗外闯入的风儿微微吹拂,发出了‘梆梆.’清脆的碰撞声。他好奇地托起一个木牌,发现上面的字体像起了一层灰雾般朦胧,摩挲两下,才勉强看清了一些。

    ‘τρёΧ…’

    ‘ΠΦжйщ…’

    “咦,还开发文字了?!”

    他不信邪,又随手拽起了两块木牌,发现一样看不懂,正想差评吐槽下,就感觉那些字体仿佛活了般疯狂扭动起来,牌面一变:

    ‘祈愿牌’

    ‘我的挚友啊!梦想尚未扬帆,我们都不能倒下。拜托,醒来吧!——塞柴·托尔金’

    ‘你这样的男人一定会没事的!我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我还没打败你。——加加米·美杜莎’

    ‘女神庇佑,愿你一切安好,孩子——玛丽’

    …

    “这,我这是…死了?”

    一想到木牌都是类似的话,他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即使身边盖着一张薄皮毯子,下面还垫着好几层舒适柔软的绒毛床单,也仿佛不能驱散那内心外透的丝丝寒意。

    他豁然搓了搓脸,唏嘘道:

    “真,这太真了!”

    “亡者复生是老套路了,可代入感还是这样给力!”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彩蛋关卡!”

    思索会,轰魁打算先摸索番,他随手掀开毯子,发现身穿着无领的绵衣短袖、过膝的亚麻裤,联想四周那股西式的古典味,好像违和地欠缺了点什么,一拍脑门,恍然道:

    “没有提示!”

    “呦,高难度,我喜欢!”

    “系统,打开拟态显示板…”

    “嗯?”

    他怀疑空气尬停了好一会,可惜没有证据,讪讪道::“是延迟么?”

    可当他连喊了五、六遍,也不见丁点回应后,不免有些怒意,便来句试探性地口吐芬芳:

    “垃圾游戏..”

    ‘嗯?’

    “狗策划…gez…”

    ‘what?这都能忍?’

    “nxgyy…wdfk…k,zxBBQL…”

    想象中的警告加禁言没有如期而至,他已然察觉情况有些诡异了,旋即望向不远处的衣柜侧边,那木框里镶嵌了块中约前臂长短的条形玻璃镜,他死死盯着。

    等了片刻,他发现往常那十分出镜、如影随形且绿油油的健康游戏宣告词‘抵制不良游戏、拒绝盗版,健康文明用语..’失踪了,这在当下风靡的沉浸式游戏中可是违法的!

    bug?可恶,举报,一定要举报!

    一边想着,愈发觉得空气变得躁动了几分,他咬牙蹿起床后,赤着脚丫就冲向镜柜,不料刚跑两步,腿脚就像触电般酥麻无力,径直前跌,迸发‘砰’的一声,胸口狠狠砸落在地,痛得他咧嘴龇牙,面孔几乎扭成了一团。

    这一跤,也同时摔碎了他那最后一点希翼。

    ‘这样的痛觉度,怎么可能出现?!’

    轰魁攥紧冒出冷汗的拳头,强忍痛意,重新爬起,亦步亦趋来到镜前,他抬眼看镜,一个约十五、十六岁的青稚少年浮现其中:

    一头简短碎发乌黑发亮,一双琥珀色瞳孔明亮有神,一张脸庞干净耐看,轮廓偏浅但棱角分明,乍看整体平凡无奇,可多看五六眼后依旧平平无奇,却隐约有股莫名的亲近信服感,嗯,这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顺眼!自信!

    “干…该死,这完全是个陌生人!”

    怒骂一声,他再联想起木牌上的字体及意义,才意识到声音为何古怪了,这种音节不是汉语,反而偏向西欧语,似是而非,又反常与自身想表达的意思相符,毫无认读障碍。

    到底有何蹊跷呢?

    思忖,他撩起了腹前的短衣,露出胸腹上清晰的肌肉线条,一摸触感紧实,这是迄今唯一的一个好消息,一副较强健的身体。

    诡异之处,是原身莫名昏死,他却离奇的魂穿来此借尸还魂。

    一想到这,四周就彷佛阴森了不少,也让轰魁骤然转身,将背部死死抵在墙壁上,握拢五指,似乎这样才有安全感,他中途不忘猛吸几口凉气来镇静,以安抚体内那股躁动及不安,不让自己过于慌乱。

    别看他的姓名很威猛、阳刚,实则是他从小怪病缠身不得已才取的反名,意在缺啥取啥,求个心安,实际现实中连‘战五渣’都算不上,所以自身做事前都会准备充分,长期以往,便养成了小心谨慎的性子。

    ‘嗯,游戏时除外…’

    小片刻后,屋内依旧风平浪静,可他不敢放松心神,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这间陌生的卧室。

    约三十平方米大小,他左边内侧是木制衣柜,更左边则是一扇棕门,右边靠外是洒入阳光的两扇玻璃窗,下旁还放置着一套简易的木制桌椅,书桌上安置了一个人头大小的透明圆球,里面装着泛出荧光的白色沙砾,侧下旁则安置着三个紧闭的抽屉,左右之间的墙壁上,还用线挂着两把带鞘的长剑。

    从未见过这样的开场,物品又太过真实了,绝不是拟态能模拟出来的。

    没发现危险,他第一时间就掠过挂墙长剑冲到书桌旁,并首次触碰了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那感觉依然温和舒适,随后紧张忐忑又好奇地探出视线,想进一步了解自己的处境及世界的模样。

    “这里…”

    映入眼帘,仿佛落入了森林古镇。

    那无数藤蔓与绿藓扎根缠绕在一幢幢高低起伏的屋顶上,一眼望去苍青翠绿,一片片绿叶随风摇摆、簌簌作响,形成了美妙的音符,在阳光散射下,又宛如一波袭卷而来的潮汐,将一颗颗乘风起舞的未知白色孢子送往天空、送至远方。

    更为瞩目者,独属远处中心那座青灰高耸的巨大钟楼,透过那斑驳跳动的指针,隐约看到了金属齿轮在努力滚动轴承的模样,在塔一左一右的尽头外,还有两座被青绿色藤蔓包裹得像古树状的瞭望台,一同像三根矗立的定海神针般,镇住了所有浪潮儿。

    直见袅袅炊烟起,加之耳畔人声顿挫,他才恍惚惊醒,寻声望去。

    原来窗下不远,就是一条以灰泥铺着青石的坦直街道,平整干净,交错有序,将周围房屋分割开来。

    街上还有八、九名行人往来,头发型色各异,普遍鼻梁高挺、脸廓偏深、身材高大、衣着简朴,大多上着短衣下长裤,并用皮带或绳线绑紧裤头,脚上还穿着棕褐色布鞋或靴子,与近代人没啥两样,匆匆打着招呼,却听不清楚讲了什么。

    刹那间,他以为穿到了近世纪欧洲的某个地方,作为异乡人,不免心生怅然地仰头望月…日,那熟悉的太…太阳?!

    轰魁猛地揉了揉双眼,等他再次开眼望日,那嘴巴就像被塞了个鸡蛋。

    ‘原来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只见天空中的太阳仿佛长了四根触角般在天上扭动,风卷云涌间,就像个正在转动的巨大风火轮,他再定睛一看,四周还有数不清的星光散布,颇为奇异,可他没有变身器,更不是什么人间体,M27星云更是虚构的…

    恍惚间,一切都那么陌生。

    “可恶!”

    轰魁攥得拳头咔咔作响,不顾细锐的指尖扎进掌心的皮肉中,旋即挥拳轰进了旁边的石墙上,砰的一声,振落了些许尘灰,墙面更是明显凹陷了几分,让他有些动容,感受拳面仅传来了一阵细微不计的胀痛外,却连皮都没能蹭破。

    四个字,皮糙肉厚。

    “原来,之前根本就不是错觉…”他死死盯着双手上缓缓流动的神秘气劲,给点时间是真能莽穿墙壁。事已至此,虽然难以置信,但由不得他不承认。

    他确实穿越了,来的还是异界。

    要命的是,他对前身与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唉,这可是有神秘力量的世界啊!”

    “作为21世纪唯物主义的坚定拥护者...”

    “你知不知道,这对我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呜呜..老子才刚还完的房贷呦...”

    就在此时,中心钟塔那传出一道厚重悠长的钟鸣音,如同澎湃的浪潮般逐渐压下了轰魁内心的独白,不由引得他移神侧目。

    “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