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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在曼尔哈找房

    美国周一早上很安静,并不比在美国喧哗,今天也是找房子第一天,可是没想到,在周一上午10点左右,飓风登陆纽约,曼哈顿部分地区变成了泽国。雨水涌入曼哈顿下城的金融区,地铁站、下城街道被水淹没,雨水灌入隧道,街区大面积停电。没电、没水,地铁交通瘫痪,街上没什么行人,商店,餐厅仍然处于关门状态。曼尔顿34街以下的区域都停电、停水、停暖气;其他外州,像新泽西、康涅狄格等州,遭受严重的破坏。数百万人将会遭遇一周,甚至更长时间的供电中断,下城的唐人街、金融区更惨不忍睹。幸好峰哥家在时代广场附近,没有遭此厄运。周一飓风来临,交通瘫痪,大街上没几个人,我也没有出去看房子。周二飓风开始减弱,在峰哥反对的情况下,我执意外出看房。邻居给我推荐了一个网站,跟一些屋主取得联系后,约好时间看房。找房看似普通,但在曼哈顿找房是何其困难,何其悲催啊。中午十二点,公寓门童帮我开门,门后是一顿狂风的吹刮,身子要往前倾斜15度才能行走。大马路上鲜见行人和车辆,我可以大行其道。走到平日里人山人海的时代广场,只见硕大的LED屏幕下没有观众。在没有任何交通工具的情况下,从42大街走到102大街,足足走了一个半小时。从第五大道经过中央公园时,参天大树上枯萎的枝丫,总会不小心砸到人行道上,让那些和我一样执着的游客吓破了胆子。对方有意出租自己的房间,600美元一个月全包。要知道,在曼哈顿没有1000大元是不可能找到如此环境好、地段好的单间。环境是指安全度、干净程度、新旧程度等。那什么是地段好呢?一般在中诚(中央公园南端吗,59街至30街)、上东区、上西区为好地段。我满怀期待抵达第2大道102街,这一街区黑人很多,鲜见高楼大厦。我走进了公寓楼,一进大堂门口,扑面而来的动物尿骚味,顿时让我失去了看房的动力。走进房间,只见大厅里放着扫把,拖把等清洁工具,显然黑人女房东Pete正在搞卫生。现在我已经忘记了Pete的长相,然而她那性感的事业线,无疑是她留给我的深刻印象。门的左边是厨房,一个黑人帅哥在煎牛排,厨房里没有抽油烟机,感觉黑胡椒的味道要在房间里爆炸了。大厅里一套黑乎乎的沙发,让整套房子的色调阴冷下来,再看Pete那性感的着装,更让我觉得此处不宜久留。穿过大厅,走过那间将要出租的房间,房间朝南,两个窗户,风景不错。一张大大的双人床放在窗户的对面,窗户旁是一张梳妆台,旁边还有电视机门口南边有一个大衣柜。房间整体不错,然而房间里散发着一股很强烈,难以名状的怪味的怪味,让人直想吐。推开衣柜门,里面乱七八糟地堆放着衣服鞋子,正冒着恶心的臭味。坐在床上,床垫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翻开床单,大条大条的狗毛到处都是。房外厕所又窄又脏,下陷的浴缸基座告诉我,住在这里,世界末日就要来了。Pete还要求一口气付1800美元(押一付二),要我在这里受罪三个月,换谁都不干吧!这间不行,那就下一间。第二间位于56街与百老汇的交界处,绝对的中城,好地段。房东是白人Tyler,25岁的年轻人,外形身材特别像《生活大爆炸》里男主角Sheldon,高瘦的身材,高宽的额头,乌黑的头发,但眼神却有点呆滞,并非IQ187的科学阿宅,暗黑的灯光下,我随他走了四层铺有红地毯的木质楼梯,感觉很温馨干净,然而推开门的一刹那,所有的美好瞬间破灭了。大门的正对面是Tyler的房间,房间没有门而是一张门帘。他的房间有一个阁楼,阁楼上有一个床垫,阁楼的下方下方斜放着一台钢琴,钢琴的四周散落着乐谱纸。Tyler的床在钢琴的旁边,阁楼的下方。房间里没有衣柜,衣服全部堆在床上,还有床脚的一张椅子上。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一条大狗正在不停的舔着Tyler的衣服,湿答答的,看了直让人恶心。他说出租的地方是阁楼,每个月的租金999美元。我听了这个价位,心想,这绝对是一桩骗人的交易,住在这个地方,就算99美元一个月,我也要考虑一下。Tyler的室友占据大厅,是一个胖乎乎的黑人。再看看他们的厨房,仅能一个人进去,用过的刀叉碟子似乎半个世纪没人洗过。旁边的厕所,比上一家还要恶心,这真不是人住的地方,我果断闪人。第三间位于40街2大道,这是一栋高级公寓,楼下有门窗,房东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白发老妇人,她的看护帮她打开家门,一进门,室内的香气飘出,大厅的落地玻璃窗外,便是东河。入口温馨的维多利亚装饰摆设,跟之前两家形成鲜明的对比。进门后的右边手,是厨房的入口,再往前走,右手边是一个木制的小隔间,隔间仅有6平方米不到,一张不到1米宽的小床占据了隔间的一半位置,旁边并排摆放了几个木柜子,让房间的活动空间少的可怜。这是一间单身公寓,老妇人的房间就在大厅里。房间整体感觉很温馨,加上对前面两家的失望,尽管面对1000美元一个月的房租,仅仅是一个6平方米,没有隔音的小隔间,我也愿意选择这里。然而当老妇人得知我目前还没有留美居住证时,表示只能爱莫能助了。已经是晚上六点了,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峰哥家。跟他们诉说了今天悲催的找房记,他们都笑着说,在纽约找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虽然我们之间还可以开怀大笑,但是房子还没有着落,压力一下子从四面八方涌来,自信也被淹没了。最初不了解纽约曼哈顿租房的情况,觉得400美元就可以租到房子。现在已经升到800美元了,感觉还是有点困难。纽约,真让人喘不过气!可是不管怎么样,路还是要走下去,决不能放弃。未来充满无限的未知,无限的可能,只有对未来有无限的憧憬,我才能暂时麻痹自己的压力,倾听自己的呼吸声,接近自己的内心深处。什么时候,你会独自咽下委屈呢?在家里,在学校,当有委屈或不快时,身边总是有家人、朋友认真听你去倾诉,看你大哭一场。然而当一个人漂泊在异国他乡,我们唯一能倾诉的对象只有自己,面对委屈,只能独自咽下。既然当初选择这一条没人指点,每一步都是由自己走出来,不断折腾自己的人生道路,那么她可以相当精彩,也可以暗淡无关,但这一切全凭我的心里是否住着阳光。既然选择这条路,是对自己极限的一次挑战,我的对手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有委屈,那就一口气咽下去吧!会没事的。为了能尽快找到房子,我一连几天吃饭都是在街边解决的。这些由小货车改装而成的小型移动厨房,无疑是我们这些美漂族的大恩人啊!差不多6美元就能买一份咖喱炒饭,或者一个风味十足的汉堡,味道足而分量大,一餐相当于两餐。在9大道与40街的交界处,有一家1美元披萨店,老板、员工都来自墨西哥,他们的音乐很劲爆,节奏感特别强,震耳的声音能够带我暂时逃离现实,1美元的披萨是原始芝士披萨,其他的像蘑菇芝士披萨、色拉芝士披萨等等,一小块就要1.5美元。我连续吃了好几天的披萨,牙龈上冒了很多小泡,就连印度茶也不能解救。邻居建议我周六去曼哈顿下城的唐人街碰碰运气。这场百年一遇的台风,导致下城仍旧停电,地铁不同,我只好乘坐巴士前往。没有地铁,可想而知大巴的拥挤程度,一位坐在巴士中部,满头白发的老妇人大声抱怨,想让我们这些站在车门边的人全部下车。这时,旁边一对中国夫妻用粤语说“痴线”(白痴的意思),表示他们的反抗。我冲他们笑了一下,便开始闲聊起来,聊聊这糟糕的飓风,糟糕的公车,糟糕的外州没电,糟糕的难以给汽车加油,这对中国夫妻,男的叫俊哥,30年前从广州移民到美国唐人街,几年前搬去新泽西州。他的妻子群姐7年前来到美国,现在在新泽西的一家华人开的美甲店上班。俊哥比我父亲还大,搞不懂为何要叫他俊哥,大概是因为广东人都希望被叫起来年轻,像阿姨、大叔之类的称呼,都不太受欢迎。俊哥身材不高,80年代的斜分刘海下,是一张50多岁的脸,却仍保持着年轻人的心态。俊哥在美国有一子一女,妻子早逝,现在孩子们长大了,有了各自的生活,他就可以放下负担,开始寻找他的第二段婚姻。群姐接近40岁,面相友善,有一个12岁的女儿,7年前因为亲戚的关系,移民到美国,不会英文,便在亲戚家开的一家美甲店当美甲工。他们因朋友的介绍而走在一起,尽管他们还没有结婚,但有一点可以看出的是:俊哥很爱群姐,在公交上,俊哥的左手从未离开过群姐的肩膀。他们了解了我的故事,也非常支持一个年轻人的美国闯荡之旅。但是你不能相信《星岛日报》《世界日报》里面的房源讯息,或者贴在街边路灯柱上的广告,他说,唐人街的房子都很旧,一个人的话还要考虑个人安全和财产安全。这些唐楼很容易遭盗窃,加上跟一些陌生人合租的话,还要更多地考虑安全因素。说完,俊哥打电话给他在唐人街的朋友,问是否有人愿意空出一个房间短租给我。我们在唐人街的香港茶餐厅里会见了俊哥的好友May姐。May姐来自广州,移民美国30多年,在唐人街上有自己的麻将馆,认识的人比较多。May姐得知我的情况,电联她的好友西姐。西姐正好有房出租,而且就在唐人街,看房的时间约在第二天周日晚上。看到一些纽约的餐馆,穿着都比较规范,在美国,服务生在穿着上都有着严格的要求:衬衫,西裤,黑色防滑的鞋子。周日俊哥没什么事情,就带我去唐人街曼哈顿地下商场逛逛,这个商场跟国内的地下商场一样,多半是卖衣服、鞋子的小店,店主们大多来自福建。俊哥说,来美国的中国人,有钱的,多半是开餐馆,开仓库做贸易;没钱没身份的,多数在餐厅打工。商场里面的东西,绝大部分来自中国。俊哥还讲述了当年唐人街的风云史,什么鬼影帮、古惑仔、收坨地、井水不犯河水......岁月流逝,过去的精彩故事,都成了他们那一代人的回忆。随俊哥来到了May姐的麻将馆。麻将馆位于Bayard街边地下,街上有楼梯下去,俊哥笑着说,Bayard街牌上,还标有中文街名“摆野街”这条街以前是给流动商贩摆摊的地方,故名“摆野”看到这个粤语的街名,可想当年的移民,大多来自GD省。走下一条窄小的楼梯,便抵达一家理发店。理发店很窄,仅容的下两张沙发椅子,椅子都是上世纪80年代的老古董。两位身穿白袍的广东老理发师正在为两个男顾客剪头发,此情此景,让我瞬间踏进了星爷电影《功夫》里面。穿过理发店,里面便是广东味十足的麻将馆。麻将馆不大,仅有6张麻将桌,放眼望去,黑压压的全是人。走进理发店的左手边是麻将馆老板强哥生火做饭的地方,强哥是一个中年发福的胖男人,1997年来到美国,他13岁的女儿正在看香港的TVB电视剧。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声音,仿佛我回到了中国,回到了家。身材矮小,短头发,特有骨感,50多岁的西姐,晚上七点出现在麻将馆。早在12年前她跟着丈夫,带着女儿移民美国。他们的房子位于Mulberry街的尽头,旁边有一个小公园,公园对面就是纽约政府区以及下城的金融区,离华尔街只需10分钟的步行。唐人街的唐楼都有好几十年的历史,楼下的入口很小,只有一扇门,进门后,便是与门同宽的走廊,尽头的右手边是窄小的楼梯。西姐的房子在二楼。走进那铺有地毯。收拾整齐的客厅和厨房以及干净卫生的卫生间,舒适的环境,安全便捷的地理位置,让我不禁心想,就是这里了。公寓一进门左手边是卫生间,20平方米的大厅没有窗户,大厅左边是厨房。正前方有两个房间,一个是西姐和她丈夫陈大叔的房间,一间是我的小房间。左前方是两个房间的入口,一个房间空着,另一间被西姐的同事,刚大学毕业的马来西亚男生Setven租了。Setven是一名基友,虽然那天晚上没见到他,但西姐告诉我这个舍友的背景,确保我住的安心。西姐和陈大叔来自上海,20年前通过关系来到纽约打工。西姐在一间马来西亚著名的服装设计工作室里做裁缝。光头,个子矮典型居家性格的陈大叔,是家务,煮饭全包的上海好男人,陈大叔在中城一家大型服装店里做杂工,一天8个小时有72美金的收入。他们在布鲁克林区有新房子,不经常回这里居住。我的房间很小,仅有6平方米,只适合一个人活动。房门的左手边有一个小书桌,书桌右手边是一个小衣柜。衣柜的背后是一张小床,床的尽头是一个热炉,热炉背后便是窗户,窗户的外面是防火楼梯。床的旁边,还有一个小柜子。西姐开价450美金一个月全包,每月月初交钱,不需要交押金。她把他们家的棉被,床单都借给我,这样安顿下来的开销低于我的预期。回到家后跟跟峰哥他们分享了喜讯,分享了食物。这一晚,是我到达纽约以来,最开心、最自信的一晚。商量了一下,也不想过寄人篱下的生活,我跟峰哥提出要搬走了,他表示很支持,知道我是一个有主见有思想的男孩,知道未来我的路会越走越宽,我的美国居住证也办下来了,每个月父母给我的生活费都会打进我的账户里,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他,他很愿意帮我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