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江湖风闻（下）

    笑了一阵，两人收拾好心情，东方杰继续为他介绍道：“若论起江湖上最有钱的门派，那百宝商会便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秦兄你瞧，那位身材发福的就是百宝商会的大掌柜金有福，他身旁的两人分别是通天镖局的大镖头张玉和四海帮副帮主石也。”秦少君点点头，好奇道：“听闻百宝商会号称富可敌国，不知是真是假？”说起百宝商会，东方杰也难得认真起来，他正色道：“确有其事，百宝商会不但产业遍布大随各地，还暗中掌控着大随近六成的银号生意，巅峰时期甚至有天下银钱尽出百宝的名头。除此之外，他们商会还开辟了许多条对外商路，诸如瓷器、茶叶、丝绸等生意甚至做到了南洋诸国及海西之地，每年船队返航时都赚的盆满钵满。”秦少君疑惑道：“如此庞然大物，真的不会引起朝廷的忌惮吗？”东方杰闻言，诡秘一笑，悄声在他耳边说道：“当然不会，因为百宝商会本来就是皇室的钱袋子，背后自然有朝廷的支持。据说，百宝商会的会长钱万生甚至比朝廷那位户部尚书的地位更高，因此也被不少江湖人称为假相。”秦少君闻言心中惊愕不已，只听东方杰继续说道：“其实朝廷暗中扶持的江湖势力还有很多。比如四海帮，他们掌控着天下水运及沿海码头，如此关键的地方朝廷又岂能放心交给外人管理。还有通天镖局，敢以通天为名，又养着大批武功高强的镖师，若只是单单用来对付山野间那些蟊贼草寇岂不是大材小用。不仅如此，刚刚说到的雷鸣堂以及我们风闻楼其实都是隶属于朝廷的江湖势力。正因如此，百宝商会行商时才会有四海帮提供水手船只，风闻楼提供情报消息，通天镖局提供镖师保护，雷鸣堂提供火器，如此才能确保每支商队都能万无一失。”从东方杰口中听了这些话，秦少君心中暗自想着，“如东方兄所言，这些势力汇聚起来甚至可以打破江湖如今的格局，没想到这样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竟然掌握在朝廷手中。”秦少君看着东方杰欲言又止，东方杰心知他在想什么，洒脱一笑道：“秦兄不必在意，我对你说的这些本身也不算什么隐秘，各大门派的高层对此都心知肚明，只是他们私下约定俗成，对外缄口不言。因此，秦兄不知此事也不为怪，小弟我今日也是真的想交秦兄这个朋友，才特意以此相告，如果秦兄也认小弟这个朋友，便不要随意透露给其他人。”秦少君郑重道：“东方兄这是说哪里话，你能以直言相告，我秦少君又岂是出卖朋友的人，若非今日场合不对，我必然要同东方兄找个地方义结金兰，再喝个一醉方休才好。”东方杰闻言也畅快道：“此事好说，若是秦兄日后到了中原，尽管来风闻楼找我，到时小弟定然一尽地主之谊，和秦兄痛痛快快的大醉一场。”秦少君点了点头，握住了东方杰的手掌，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东方杰又继续为他介绍道：“秦兄既然阅览过江湖轶闻录，便应该知道御灵派吧。”秦少君点点头，道：“我在书上看到过，这御灵派有别于江湖其他门派，门中弟子多数不练武功而是豢养动物以供其驱使。”东方杰点点头，说道：“不错，虽然同样是驱虫赶兽的手段，但御灵派的驭兽之法却有别于巫毒教的蛊术和南蛮的驯兽之术。巫毒教多以药物和音律控制蛊虫，蛮人则是抓捕野兽将其驯化以供驱使，而御灵派驭兽则另有奥妙。据说，御灵派弟子豢养的并不是寻常野兽，而是以秘法培育出的灵兽。这些灵兽极其聪慧，天生便能够听懂人言，只需稍加训练后便能和主人心意相通，因此极受江湖中人欢迎。御灵派的灵兽种类繁多，飞禽、走兽、虫豸无不涵盖其中，但是培育如此神异的灵兽不用想也知道花费必然巨大，因此御灵派在每年重阳节前后都会陆续放出一些灵兽幼体来换取钱财以维持生计。”秦少君问道：“如此灵兽，想来价值不菲？”东方杰笑道：“我曾有幸买下一只灵鸽用作传递消息，便为此足足花费了千金，更不必说那些大型灵兽了。”秦少君闻言暗暗咋舌，没想到一只小小的灵鸽便堪比自己那匹大宛驹的价格。只听东方杰又道：“秦兄你瞧，那个肩膀上趴着一只鼳鼠的人便是御灵派掌门孤耶子前辈。”秦少君闻言看去，果然瞧见了一只毛色青灰的鼳鼠懒洋洋的趴在一个赤膊大汉肩上，似是查觉到他的目光，那鼳鼠还转过头来瞥了他一眼，眼神像是在说，“小子看什么看！”秦少君顿觉有趣，便冲它眨了眨眼，便见那鼳鼠傲娇的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东方杰见这一人一鼠间的互动也忍俊不禁，但还是继续说道：“坐在孤耶子前辈身边的那位就是刀剑门两位门主之一的棘永前辈。”“哦？”秦少君闻言注意力马上转移过去，看向了坐在孤耶子身边的那个其貌不扬的干瘦老者，口中道：“可是江湖人称狂刀的那位？”东方杰点头道：“正是，棘永前辈可是天绝祖师的亲传弟子，深得天绝祖师的刀法精髓，单论武功而言在场的所有宾客中恐怕无人能出其右。”秦少君闻言也不禁认同道：“所谓名师出高徒，一代武林神话的亲传弟子必然是有真才实学的。”这时，东方杰不经意间又瞧见一人，一拍脑袋道：“哎呀，我说怎么没看见丐帮的人，原来是坐到角落里去了。秦兄你看，那个坐在角落里的人便是丐帮长老欧阳笑，据说昆仑派这次邀请的本是丐帮帮主，只是丐帮近来发生了一件大事，那位帮主一时恐怕是难以脱身喽。”秦少君看着孤零零缩在角落里的欧阳笑，不禁莞尔道：“说起来，我和这位丐帮长老还有过一面之缘，原道他也是个人物，没成想与这些武林名宿共济一堂后便有些相形见绌了。”此言一出，只见东方杰撇撇嘴，说道：“丐帮原是一个不入流的门派，也亏得帮中出了个一代侠丐立地生这等人物。自从他做了丐帮帮主，丐帮的声势近年来才算是有了一些起色。若非如此，这欧阳笑又哪有资格前来参加须眉真人的寿宴。”秦少君点点头，又看向殿内这些武林前辈，心里微微有些落寞。他暗道：“自我下山闯荡江湖，这一路行来都未逢对手，难免使我起了几分骄狂之心，小觑了天下英雄。眼下方知，我虽然踏入了先天之境，但江湖之大，高手仍多如过江之鲫，万万不可骄傲自满，往后还是要谦虚谨慎低调一些才好。”

    秦少君在门口看了会儿，突然问道：“那坐在首位上的一僧一道是何来头，怎不见东方兄说起？”东方杰闻言疑惑道：“我原以为那两位，你应该是知道的。他们分别是嵩岳派的般若堂首座无念大师和玄武派的副掌门李沉舟道长。”秦少君心道原来如此，这江湖上虽然门派繁多，但大都公认以两派为尊，这两派便是北嵩岳、南玄武。盖因嵩岳祖师跋陀和玄武祖师张三丰均是传说中打通了生死玄关的一代“武林神话”。这两位祖师与昆仑派祖师王昆仑及刀剑门祖师天绝被所有江湖中人共尊为“四神”。而昔年击败了“魔祖”涂苍的五位高手，则被尊称为“五圣”。五圣中，“玄圣”张雷兵便是出自玄武派，而“黄圣”灵素则是嵩岳派高僧。因此这两派在江湖上的威望自然是如日中天。秦少君正想着，忽听东方杰说道：“秦兄你看，今日的主角到了。”秦少君闻言转头看去，只见青阳真人伴着一位长髯老者联袂而至，昆仑五剑紧随其后。那老者身穿一件喜庆的红衣，面色红润、行走如风，显得整个人精神矍铄，正是昆仑派须眉真人。两人结伴走入殿内，各大门派的代表纷纷起身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