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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红炉煮雪

    正在感慨万分的柳江君被突然起来的一声问话声吓了一跳,整个人摔在田坡上的雪堆里,就瞧着一少年走了过来,伸手过去接应。

    “你没事吧。”

    柳江君接着月光和手里的灯笼烛光隐约看清少年的眼前,白净的脸上带着亲切的笑意,五官平庸,唯独那双眼睛却格外的明亮,就好像此今夜里的冷月般清澈明亮。

    柳江君下意识接过少年递来的手,寒冬天少年衣衫淡薄手上却没有一丝冰冷反而极为暖和,站起身来的柳江君象征的整理了满是淤泥的衣衫,抬抬手说到。

    “在下柳江君是从鹤鸣县来的药商,不知小哥如何称呼。”

    少年微微笑回道:“在下陆青云,是此间药田的主人。”

    听到这回答柳江君赶忙便问,“原来如此,不知陆小哥,这田间铜芸草可被他人收购。”

    陆青云正要答间,突然听到药田对面响起好友石北溪的喊话声,少年示意稍等片刻,便转身绕过药田走去对面,跑来的石北溪一眼瞧见陆青云便赶忙上前将其拉到远处。

    少年任由好友拉攥待走出一二十步处后石北溪压低声响道:“哎哟,你这杂根娃,你想今年喝西北风啊。”少年眨了眨眼睛,石北溪又道:“我问你,你家田里的铜芸出手了没有。”

    陆青云摇头,微微一笑,说,“还没有,准备过几日请人来收。”

    石北溪听着话气不打一处来,说,“怎么说你好呢,自从你无缘无故消失了那几日回来后就变了样,对田里的事情也没往年用心,还等过几日,你说说今儿个是什么日子。”

    “起初还不知道,看见铜芸山亮了彩灯,才知道今天是请农神祖师的日子。”陆青云已经面带笑容的看着好友石北溪,缓缓说到。

    石北溪一听,责怪道:“既然见了亮灯你就该上山来,不看彩灯不看戏班,那你该带着你家的铜芸草来争选药王,我家的铜芸上了贡桌,你的也不差便能卖个好价钱,你倒是好,人不露面也不带话,在过几天那些个药商都离了去,看你一垄好药得窝地里了。”

    少年收起笑容面生愧疚,瞧了杂根娃似有忏悔的意思,石北溪也不好继续说不是,赶忙转话题搂着少年的肩头低声道:“现在还不晚,刚才朝药田那人你碰见没有。”

    陆青云点点头,石北溪继续到,说,“我爹交代了,说那姓柳的来的晚扑了个空,如今见你田里的铜芸直流口水,你先别慌,你稳住他,我去叫我爹来说价,准能卖个好价钱。”

    石北溪说完还递了个眼神,便准备折下旱坡地回村里叫石老爹来帮忙谈价,刚要走,陆青云便叫住石北溪。

    “石头。”

    石北溪回头过来,少年笑意满面道:“天黑坡陡,就别让石老爹来,价钱我自己谈,总不能事事让你们帮忙,家里田间,我自己总得面对。”

    听此话石北溪犹豫片刻,脸上的笑容渐敛,半响后才道:“当我是朋友不当。”陆青云真诚的点头道:“一直都是。”话落间石北溪笑意有浮现脸上道:“既然当是我朋友那你就别管,你家的事就是我石头的事。”

    话歇时,陆青云神色坚定的看着好友石北溪,说,“今天你捧药的样子虽然不怎么好看,走路像是溪里的蛤蟆,但却比我瞧过捧药上山的那些个都要好看。”

    话语一落,石北溪便愣在当场,过了半响笑了起来似乎回想起之前捧药上山的样子,石北溪朝着陆青云走了过来深深的给了个拥抱。

    “你这杂根娃。”

    说声间便推开陆青云,抬手在少年肩头给了一拳,道:“你记住,别人怎么瞧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朋友。”话落间转身就走,刚走了几步又停身转头。

    “对了,现在全村上下的铜芸草都已经出了手,连一根药苗也找不到,唯独你家那一垄地的铜芸草还在。”

    陆青云点了点头,看着好友石北溪下了旱坡地后走远了才转身回到田间,天寒风紧,一身泥泞的柳江君瞧着回来的少年搓着手走了过去。

    “柳官人到这边来喝杯热茶吧。”陆青云话落便走到药田旁的一块石墩前,将石面上的火炉引燃,搁上土壶,又用木铲铲了雪地里当间儿的雪放到壶中,炉火随着风吹呼呼作响,片刻后土壶中的白雪化成雪水,没多大功夫就开始冒出水气,半响后咕噜噜的滚着水泡,少年随手摘下田里的肥嫩的铜芸叶片将其搁到烧开的雪水里泡煮,两三息后,雪水变的碧绿如玉,泛着甘甜的清香气味。

    柳江君蹲坐在炉火旁伸手应着火炉边冒出的火焰,便略微感到好受些,一边烤着火一边看着少年轻车熟路的做着这些事,当冒着热气的铜芸叶茶递来的时候,便马上接过手来。

    闻着铜芸草甘甜的香味便觉的寒意立马去了一半,微微吹动冒起的白烟,呡了一口顿时就觉得神清气爽,五脏回暖,感受不到半点寒意。

    “妙啊,雪水煮铜芸。”柳江君不由心生感叹,这铜芸泡水,堪比天山滚龙袍!

    少年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的喝着自己杯里的铜芸茶,半响后,陆青云才开口道:“刚才柳官人问我这一垄铜芸是否出手对吧。”

    听闻此话,柳江君定了定神,知道该是谈正事的时候,心思便立马活络起来,微微点头道:“对,不知陆小哥这田间铜芸草是否出手了呢。”

    陆青云微微一笑,说,“柳官人对修坟立碑的事宜可清楚与否。”

    闻听此话,柳江君微微一愣,心头盘算好的价码以及讨价还价的预演都在心头过了几遍,当少年冷不丁说出此话时皱起了眉头,若不是看见少年那清澈认真的眼神,柳江君自认自己这好脾气都要冒了火。

    沉吟片刻柳江君还是回答了少年的话,说,“这得怎么分,若是新葬入土请阴阳测吉位的花一二百两,请瓦匠塑坟看用什么石料,青玉、白玉、大理石价格也不相同,估摸着一百两能成,篆刻立碑石料雕师看手艺,七八十两,乐师阴阳师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合计算也要二百两,估摸着六百两能成。”

    少年听闻连连摆手道:“用不着,他们得生气,也不迁坟挪地,原地重修,青砖石瓦坚固些就好。”

    柳江君看着少年愣了愣,半响后才道:“若是这样,百八十两足够了吧。”

    听此话少年微微拱手,陆青云抬手指着身旁的那一垄铜芸药田,道:“那,柳官人觉得我这一垄铜芸能否值八十两。”

    “八十两!”柳江君顿时瞪大了眼睛,话语是脱口而出,少年赶忙道:“柳官人要是觉的太高,可适当减减。”

    柳江君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在戏耍自己,开口不说价反而问起关于修坟立碑的事,一垄堪比铜芸药王品相的铜芸,总共三百六十一株,一开口要价八十两,还能减。

    柳江君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看向少年时正要开口,却瞧着少年有些窘迫的神情,忽然想到少年刚才问及最后修坟立碑的事,以青砖石瓦这种一般人家用的石料,八十两只是自己估摸着随口说的数,柳江君皱起了眉头,看了看少年。

    “陆小哥刚才所问之事,不知是帮谁家问的。”

    少年恢复神色,笑了着道:“我爹娘。”

    柳江君微微一振,沉吟半响后道:“陆小哥你这一垄铜芸品相极佳,堪比今年的铜芸药王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其中能媲美的只有一百六十一株,剩余的二百株和石家的铜芸差不多,媲美药王的按目前药行行价一株四两,剩余的两百株一株一两,总计八百四十四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