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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天寒之下有人味

    少年提着土壶又帮柳江君倒上一杯铜芸茶,铜芸叶在茶壶里泡了半响,茶水不仅没深反而愈发清澈,落在杯中像是块上好的美玉。

    柳江君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总共六百两,这次轮到柳江君有些窘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陆小哥,不瞒你说我也是刚做药商不久,但给你报价一点也不虚假,这次出门的急,银钱没有备足,我先付六百两,余下我最短五日最长不足七日就给你结足,你瞧可好。”

    陆青云没有丝毫的犹豫道:“这个没问题。”柳江君一听便是一喜赶忙又道:“你这里可有笔墨纸砚,我给你写个欠据凭证。”

    “没有那些个读书人用的东西,柳官人你也用不着麻烦,咱们算是有缘,余下的可日后再找补,喝茶。”少年说话平淡,比起之前谈及八十两价格的窘迫,这欠收二百四十四两却显得从容平淡。

    柳江君反而倒是不好意思,便立马从腰间摘下一块透亮的青色暖玉,搁在石桌上,说,“陆小哥你既然这样说了,我也不好拒接你美意,不过生意往来虽说讲的信义为本,不过也得看时候,咱们算是第一次往来,不能这么干,我心头过不去这槛,这块玉压在你这里,我拿钱取玉,咱们也是两清有往来,可好?”

    陆青云瞧着对方眼神,虽不是阅人无数,可从对方目光中也看的出来,这位柳老板也是个执拗的人,也就同意将那块青色暖玉和六百两银票收了起来。

    “那好吧,我帮你先收着。”

    二人又聊了一些明日采收的细节,直至月上树梢,柳江君才在少年的陪同下走下田间,就在二人停留在少年家那座土院前时,少年有些踌躇不知该如何开口,柳江君是个生意人,察言观色本就是基础功夫。

    “陆小友有话直说,我俩也算是相谈甚欢,有事不妨直说便是。”

    听闻这般少年看向自家身后土院,道:“我想着明年开春将我家这土院推到重修,青鹿县也有泥瓦匠但都是青砖瓦房的手艺,和村里的大部分相同,有些不喜欢。”

    问及这事,柳江君还以为又是修坟立碑的事,要是再问他可真就说不上来了,听闻是修缮房屋,便是一口说道:“原来如此,我正好认识一帮擅长南江石木手艺的工匠,结合咱们西江这边的四方布局,倒是显得别具一格。”

    陆青云脸上一喜,便马上询问起造价,柳江君突然打了喷嚏,少年赶紧摇手道:“柳官人此事不急,你下次来时在告诉我也可以。”

    柳江君点点头便在少年的陪同走下旱坡地,目送柳江君回了芸村后少年才返回土院,走到门口看着眼前的土院茅屋,脸上浮现出笑意。

    “爹常说,攒够了钱就把这件土胚房换成砖瓦房,也算是帮爹他完成心愿。”

    喃言间回头看向通往坡下的泥泞小路,喃言自语道:“要是还剩有余钱,明年也把这条泥巴路换成石板路。”话落下少年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柳江君回到芸村落脚的地方便叫来随行的小童,准备明天采收铜芸草的事情,并且嘱咐随行小童准备十来口装药的木匣,芸村的铜芸草基本都是一人高,故而有专门的木匠手艺人做这口营生,为铜芸草制作药匣。

    这边安排妥当,柳江君便找来笔墨纸砚细细盘算这批铜芸草该往何处安排,一直忙到深夜才落榻歇息,刚刚眯眼便被随行小童叫醒。

    “柳安,你将这三封书信赶紧送往驿站,让他们快马加鞭送到鹤鸣县。”揉了揉眼起身的柳江君便指着桌案上的书信说到。

    那叫柳安的随行小童应声后便拿着书信赶在驿站开门的第一时将书信送出去。

    “对了,让你找的采药工如何了?”

    刚刚拿着书信准备出门的柳安道:“公子,时间太紧迫了,今明几天都是铜芸草采收的日子,周围十里八乡的采药工都被那些药商提前订约了,就连那些妇人闲汉都被一抢而空。”

    柳江君皱起眉头,道:“那就是一个人也没找到咯。”柳安听闻撇了撇嘴,“也不一个没有,只不过年纪大了些。”

    “有多大?”柳江君对这小童的话气笑了些,柳安弱弱地道:“七十来岁的一个老汉。”

    柳江君听闻,摇着头,朝着柳安挥了挥手示意小童赶紧去送信,柳江君气恼的坐在桌边喝了口冷茶,随即站起身来走出了房屋。

    未到辰时,赶期的不光有药商,还有采药工,一亩一百纹的量定,割药的经验越老道工钱越高,最高的可以收到一亩三百纹的价格,芸村的铜芸草不仅让芸村成了十里八乡为数不多的富户村,家家几乎住的都是青砖瓦房,除了少数一些还耍钱的败光了家产不说还卖了生金生银的土地,住着土胚房。

    前来芸村的药商要赶在年岁前将收割的铜芸草运往各地,好回家过年,芸村的村民也是如此,等着这些药商收割完好一家子回家数银钱和年岁前采办年货同时置办几身新衣裳。

    接近三千倾的肥沃地里到处都是采药工的身影和站在田埂边上发号施令的药商,几乎遍地青悠悠的药田上空响起的都是些,小心、再割短些,别伤药叶,赶紧装车,诸如此类的喊话声。

    柳江君虽然没赶上前两月的订药看药的日子,不过也因此以通价的价格在最后的日子里订购到一垄好药,却有因没有即时预订采药工而导致那三百六十一株的铜芸草只能自己带着随行小童柳安和一位隔村的七旬老汉,赶着马车装着码放整齐的空药匣上了旱坡地,准备亲自下地收割铜芸。

    马车爬到旱坡地半坡上的平整地便无法继续前行,还有接近百来步的位置才到陆青云居住的土胚房,之后还要继续五六十步才能抵达药田。

    柳江君看着坡原上土胚房的屋顶,咬着牙对柳安道:“卸药匣。”柳安一脸疑惑的四下张望,周围除了遍地的巨大石块便什么都没有,别说铜芸草就连田地也没踪影。

    “公子,铜芸草在哪?”

    柳江君抱着几个药匣指着坡原上土胚房后又朝左边盘山的小路道:“还在上面。”

    说完间便走,那请来的七旬老汉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做事,将药匣一个叠一个的码放好再用麻绳捆实然后背着十个整整齐齐的药匣跟着上了坡原药田。

    瞧到这一幕,柳江君之前还嫌老汉无用,跟着来打个下手,这下才知道,没用的是他柳江君和随行小童。

    一个药匣可装十株铜芸草,总共三十六个,按七旬老汉的运量和柳江君以及小童柳安帮衬,三四趟也就搬上了坡原药田,气喘吁吁的柳江君和已经累瘫了的小童柳安,坐在药田边上大喘粗气。

    “老人···老大哥,您贵姓。”柳江君看着坐在田埂抽着旱烟的老汉问到。这老汉磕了磕榆木疙瘩做成的烟杆,吐了几个烟圈后道:“回东家,你叫周老汉就行,老大哥可担待不起。”

    柳江君笑了笑,说,“那我叫你老周,您也别叫我东家,我就是个四处奔波的药商,您叫我小柳,听着亲切。”

    周老汉是地地道道的庄稼人,种了一辈子的老实人,也就应了这称呼,柳江君道:“你们坐坐我去叫此间药田的主人家监收。”

    说完便起身拍拍屁股绕过药田准备去药田下的土院,忽然就瞧坡原小道上一个少年提着水壶背着背篓正朝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