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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原生罪

    宁望舒把陈楚声送到王悦忻家门口,骑着马到了郊外。撕心裂肺喊了无数遍自己和素商的名字…

    “宁望舒…宁望舒…素商…素商…我到底是谁啊!”

    宁望舒一个人在郊外待了很久,马都吃饱了她还在那里发呆。

    默儿到处找不到她家郡主,急得去找狄仁杰帮忙。

    “狄大人,郡主丢了,你能不能帮我去找郡主。”

    “可我走不开啊!有人来报案,说城南树林发现分尸案。我要赶去看看,你去找张宇安将军他们。”

    陆小虎看到急匆匆的默儿。

    “你是不是素商郡主身边的默儿?”

    “郡主丢了。”

    “丢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找不到了。”

    “会不会回勃辽了呢!”

    “不可能,当我们踏进大唐的那一刻就注定我们是大唐人了,勃辽回不去,除非有特殊情况。”

    “那她会去哪里呢!”

    宁望舒靠在树上睡着了,一条蛇在她头顶盘旋。

    一个戴着斗笠的人出现在她面前,宁望舒猛然站起来。男子一声喝止…

    “别动…”

    宁望舒轻轻歪一下头,吓得抱头蹲在地上不敢动。

    “蛇啊……!”

    男子射出飞镖把蛇死死钉在树上,宁望舒爬到男子面前,男子把她扶起来。

    “别行这么大礼。”

    “滚一边去。”

    宁望舒想拿掉男子的斗笠,被男子阻止了。

    “别企图想要知道不该知道的真相。”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这里就你和我两个人。一个不敢与真面目示人的人,我偏要看长什么样。”

    两个人动起了手,宁望舒每次都是只差一点。男子身手也是行云流水般丝滑…

    “一个女孩子独自在荒郊野岭,想必身上非凡,没想到这么厉害。不打了不打了,你要看我给你看便是了。”

    宁望舒期待着,男子一转身跳下山腰不见了。宁望舒探头看去早已不见男子踪影…

    “该死,被骗了。”

    宁望舒回到城里,王悦忻他们为了找她乱成一团。

    “郡主,终于找到你了。”

    “你们这是…”

    “默儿说你丢了,哭着去找我们。苏笑醒和陆小虎去东门那边问情况,陈楚和张宇安去了南门。俞将军和孟将军去北门,我和默儿来这里。”

    “实在抱歉,我不知道会闹这么大。”

    王悦忻放出信号弹,几路人马返回郡主别苑。

    宁望舒很诚恳给所有人道歉。

    “实在是不好意思,让大家为了我四处奔波。”

    陈楚声和张宇安最后赶到,看到安然无恙的宁望舒转身就走了。

    狄仁杰反反复复看着残缺不全的无头尸体。看着布满细条伤痕的四肢被整整齐齐斩了下来,尸体旁边有凌乱的脚印和一只女鞋。

    衙差许陆后退着找线索,被疑似石头拌了一下。起来一看,三魂被吓跑了七魄,狄仁杰把他扶起来,感觉到他浑身在发抖。

    “狄…大人,是人头。”

    “又不是第一次见死人,把你吓成这样。”

    狄仁杰低头一看,脸色都变了。

    “怎么会这样?脸上的皮肤被什么东西啃食得只见骨头。”

    狄仁杰把头颅放到尸体旁边,听见不远处草丛里有动静。

    “许陆,那边草丛里有动静,去看看。”

    许陆拔出刀一步一步走向草丛,一个蓬头垢面,满身是血的女子举着双手站了起来。把许陆吓得后退了几步…

    “什么人…?”

    狄仁杰起身走了过去,看到女子一只脚没有鞋子,手里拿着斧头。身后有个背篓,背篓上还有些血迹。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女子比划半天狄仁杰也没看懂,便指着身后的尸体。

    女子歪着身体看了一眼就晕在地上。

    许陆踢了女子一脚。

    “大人,晕过去了。”

    “一并带回去弄醒审问。”

    “可是她是哑巴,怎么审?”

    “我有办法。”

    狄仁杰亲自去查哑女的身份。

    哑女叫叶青,是鸿福寺衍生主持生前在寺门口捡来的。主持死后就被寺院里的和尚以她是女子为借口给赶出来了,一个十一二岁就开始砍柴维生着实可怜。

    狄仁杰来到叶青家,砍来的柴整整齐齐堆得像座山一样,左邻右舍对叶青的评价也是一知半解。

    一个提着篮子的大婶在叶青家门口东张西望,狄仁杰走了出来。

    “你认识房子的主人?”

    大婶夸张的嘴型。

    “我想给她介绍婆家,这孩子挺可怜的。每天天不亮就去砍柴卖,这种粗重的活本该就是男人做的。可是她不会说话,我遇到她很多次都不知道怎么跟她说。请问你是她什么人啊!”

    “我是衙门的人。”

    “衙门的人?是哑女犯什么事了吗?”

    “事不关己别瞎打听。”

    狄仁杰找不到对叶青有利的证据,可种种迹象表明叶青就是杀人分尸的凶手。

    狄仁杰首次提审她拿了一个猪腿和她平时砍柴用的斧头放到她面前,叶青一斧头把猪腿整整齐齐砍了下来。

    切口和尸体上的有点相似,旁听的人都纷纷给叶青判了死罪。

    狄仁杰坐在公堂上看着眼含热泪的叶青心里揪得难受…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

    判了叶青死罪,当她再次被关进大牢的那一刻,她都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罪…比划几下也没人看得懂。

    叶青被刑关进大牢后狄仁杰回到家把自己关在房间谁也不见。他想帮叶青,可是又没有找到其他证据。

    王悦忻他们走后,默儿把狄仁杰因为分尸忙得焦头烂额的事说了出来。

    “所以那个哑巴成了重要疑犯,如果找不到凶手,她还有可能被当凶手。”

    “哑巴不会说话,比划的东西谁也看不懂。”

    宁望舒抓着头走来走去。

    “去找狄仁杰。”

    “郡主,找狄大人做什么?”

    “救他,如果我不帮他,他一世英名将毁于一旦。”

    “你要怎么救怎么帮啊!你懂查案吗?”

    “你不去我自己去…”

    宁望舒和默儿来到狄仁杰家,狄知逊把他们带到书房。

    “怀英,素商郡主来了。”

    宁望舒走进书房,看到萎靡不振的狄仁杰。

    “为何这副表情?”

    “我明知道判错了可是又找不到有利的证据帮她。她又不会说话,比划的东西我们又看不懂。”

    “看见尸体的地方是第一案发现场?”

    “不是。”

    “死者和嫌犯有什么联系吗?”

    “死者的头被啃食得无法辨认身份,也不知道和叶青有什么联系。”

    “这件案子存在一大堆疑点还没查清你就判了叶青死罪,狄仁杰,你的一世英名不想要了吗?”

    “我想帮她,可是她比划的东西谁也看不懂。”

    “看不懂是你们无能,不是借口…叶青家去看过了吗?”

    “看过了,也没有找到她杀人的证据。”

    “叶青是做什么的了解了吗?”

    “砍柴的。”

    “带我去见她。”

    这一瞬间,狄仁杰眼里的素商有宁望舒的影子。

    来到牢房,宁望舒看到绝望的叶青。两人开始比划起来,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没有懂他们的意思。

    叶青终于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被关进大牢,抓着狄仁杰不肯放手。宁望舒又比划几下她才安定下来,跪在宁望舒面前不停磕头。

    宁望舒眼含热泪。

    “如果你是被冤枉的,我一定会找到真凶替你洗刷冤屈。狄仁杰,带我去义庄,我要看看那具分尸。”

    狄仁杰唯命是从带着宁望舒来到义庄,一具四肢被砍掉…头被啃食的女尸很是瘆人。

    默儿被吓得蒙着眼睛躲在一旁。

    “好吓人啊!郡主我们走吧!”

    宁望舒只看了一眼。

    “狄仁杰,你是怎么判断这具女尸四肢和头是生前被砍下来还是死后被砍下来的?身上的伤痕是生前还是死后造成的。”

    狄仁杰看了看。

    “这个我还真的不好判断。”

    宁望舒指着尸体。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四肢和头是死后被砍下来的。身上的伤痕是生前造成的…”

    “你又是怎么判断的呢!”

    “双手切口处的皮肤没有收缩的迹象。这么跟你说吧!当人或者动物遇到危险时会恐慌,全身肌肉就会紧绷。如果四肢是生前被砍下来的肌肉会萎缩,你看,四肢和脖子处的皮肤没有收缩的迹象,由此判断死者四肢是死后被砍掉。不过…身上这些细小的伤痕却是生前造成的。”

    “这么残忍的手段多大的仇啊!生前受尽折磨,死了还被分尸。”

    “还有,头之所以被啃食成这样是因为涂了蜂蜜,蜂蜜是甜的,最容易招惹蛇虫鼠蚁来啃食。可是奇怪的是,尸体的年龄还到不了长白发的年纪啊!”

    “对啊,我怎么就没发现这两点呢!”

    “把头割掉涂上蜂蜜招蛇虫鼠蚁啃食无非是两种可能,第一就是隐藏死者身份。第二就是恨死这个人,用这种方式发泄对死者的仇恨,还有就是民间有一个传说,割掉头就变成无头鬼,就算到了地府也没有嘴巴向阎王告状。”

    “那你能判断死亡时间吗?”

    “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天辰时到巳时之间。你看尸体开始腐烂,蛆虫已经在繁殖了。”

    “这个时间段叶青根本就没有时间证人。”

    默儿忍不住跑了出去,狄仁杰抓着宁望舒的手。

    “你不是素商郡主,你是小舒对不对,这种新奇的验尸方式只有她懂。”

    宁望舒挣开狄仁杰的手。

    “还有…四肢不是被斧头一下砍断的。而是锯子,就因为叶青能一斧头砍断猪脚你就判定她就是凶手。”

    “叶青也可以用锯子把尸体分尸。”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现在最重要的事查死者身份。如果叶青是凶手,抛尸地方不是第一案发现场,第一案发现场应该就是她家。再去她家看看…”

    到叶青家,宁望舒里外看了一遍。

    “狄仁杰我们走吧!”

    “刚来就要走。”

    “虽然家徒四壁却收拾得很整洁,每一个角落的布置是那么的用心。即便叶青是凶手也不会让血污染自己很爱的家,这里也不会是第一案发现场。”

    狄仁杰看着房檐下挂着一把生锈的锯子,反反复复检查。

    “别看了,这把锯子起码半年没用过了。何况,如果她用这把锯子锯尸体还会放在这里吗?”

    宁望舒看着堆积如山的柴不禁感叹。

    “一个不会说话的女子为了生存什真是不容易,若不是生活所迫她也想像大户人家的小姐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可是还不是什么都没发现?”

    “没发现就是发现,你就那么想叶青是凶手吗?她已经够可怜的了。”

    狄仁杰被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现在连第一案发现场在哪里都不知道,要怎么帮她脱罪啊!”

    “她是你判的,要怎么脱罪就得靠你了。再送你一个线索,那具女尸手指尖都有茧,应该是一个常年弹古筝的女子。不是卖艺的就是青楼的姑娘,你可以朝这两个方向去查…”

    “难道不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家小姐?”

    “你有没有脑子,要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见了,人家早就去衙门报案了。”

    狄仁杰立马派人挨个青楼查,自己也到处找线索。

    宁望舒一脸愁容走在街上,经过她经常去听古筝的扶光筝鸣。每次心情不好她都会去听纪扶光弹一曲。

    纪扶光从后院走了出来,看到宁望舒很激动。

    “宁姑娘…是你吗?”

    默儿拦在宁望舒面前。

    “不准对郡主无理。”

    “郡主…勃辽素商郡主?怎么会这么像呢!请问有什么能帮助你们的。”

    “为我弹一曲吧!”

    “你们稍等一会,我去准备。”

    纪扶光一身墨画白衫坐到古筝前,宁望舒享受的坐在角落。曲终时,纪扶光特意加长了一段。

    宁望舒走向一架古筝,轻轻拨动一下琴弦。

    “这架古筝真好看,尤其是这支梅花,上面还有几片雪。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纪扶光把挡住宁望舒的视线。

    “郡主,这架古筝是专门定制。”

    “专门定制…好浪漫啊!我能去看你是怎么做筝的吗?”

    宁望舒向后院走去,纪扶光赶紧把门帘放下来…

    “郡主…后院脏乱不堪,你身份尊贵,别把你衣服弄脏了。下次还想听筝,我多忙都会为你演奏。”

    宁望舒知道纪扶光是在下逐客令,转身便离开。街道上比以前热闹了不少,多了些许文雅小苑…

    “文雅居…听说里面全是才子佳人,一直没进去过。”

    一副上联横挂雅堂半空,宁望舒跨步进去。

    “上钩为老,下钩为考,老考童生,童声考到老。联合对,这是落榜了多少次才能出此上联。”

    一个粗布素衣男子走了上来。

    “姑娘盯着这副上联看半天了。”

    宁望舒指着上联。

    “这是公子出的上联?请教公子贵姓。”

    “免贵姓白,名榆。此联并非我出。”

    “上联有讽刺科考之意,不过也算是事实。”

    “姑娘是否有了下联…”

    宁望舒环视四周。

    “我还不了解规则,不可随意对出下联。”

    白榆敲了一下锣鼓,文雅居里走出四个落榜书生。楼道上站满了文人雅士…默儿拽了拽宁望舒…

    “郡主,我们还是走吧,这阵仗有点吓人。”

    几个书生走到白榆身边。

    “白榆,什么情况?”

    “姑娘,上联是这位苍渊公子出的。这位叫银编、寒酥,羽觞。他们四个是文雅居的文房四宝。”

    苍渊一副傲娇的模样。

    “姑娘有下联了?”

    “对出下联可有什么奖励?”

    银编拿出一幅书画。

    “这是我们兄弟无人的杰作。”

    “果然是一幅好画,虽然不是名人之作,就凭着材质拿到二十一世纪绝对是无价之宝。我给你对…一人是大,二人是天,天大人情,人情大过天。”

    所有人都热烈鼓掌,苍渊有点不服气。寒酥又指着身后的上联…

    “天尽山头行到山腰天更远。”

    宁望舒都不带思考。

    “月浮水面捞到水底月还沉。”

    楼上响起优美古筝,所有人来了兴致。都想和宁望舒过招…

    宁望舒闭着眼睛听着曲…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羽觞举起大拇指。

    “果然是个饱读诗书的才女。”

    白榆他们几个虽有不甘也知道来者是客。

    “白榆公子,请问是谁在弹古筝?”

    “骆晴虹,他的古筝确实是我们文雅居的招牌。很多小姐慕名而来…”

    “我要见他…”

    “他一般不见客,你若想听曲有人帮你传达他可以为你演奏。”

    “他在这里弹多久了…”

    “文雅居开了多久他就弹了多久。”

    宁望舒还在想办法靠近弹古筝者时狄仁杰已经查到文雅居了。

    “郡主,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刚路过好奇就进来了!狄大人,都查完了吗?”

    “都查了,没有失踪人口,只剩这里了。”

    白榆和苍渊他们互相看了一眼。

    “狄大人,我们文雅居所犯何事你这样劳师动众。”

    古筝曲突然停了,一个翩翩俊男子出现在走廊上。

    宁望舒仔细打量着男子。

    “他就是骆晴虹?”

    白榆点点头。宁望舒和狄仁杰走出文雅居。

    “难道调查方向错了?狄仁杰,我想去看见尸体的地方看看。”

    默儿赶紧拦着。

    “郡主,那种地方你贵为郡主不能去。”

    “你没看到叶青的眼神,她把自己的生死交给我。”

    三人来到遗尸的地方,除了叶青的脚印什么也没有发现。

    宁望舒扒开每一寸草,狄仁杰把她拉起来。

    “我也寻遍了这里每一寸地方。”

    “不,世上没有完美的杀人案,一定是我们查得不够仔细,查得不够细心。回义庄,我要再重新检查尸体。”

    宁望舒再次检查尸体,一点细节都不放过。在尸体切口处有了新的发现,宁望舒喜出望外。

    “我就说,世界上没有完美的杀人案。狄仁杰,我们太粗心了。”

    “郡主是有了新的发现了?”

    “皮肤切口处有石蜡油…”

    “保养刀剑的石蜡油,可是石蜡油家家户户都可以有,还是一样大海捞针。”

    “别沮丧,起码多了个线索。先回去吧!明天继续。”

    宁望舒刚回到郡主别苑,孟锦书拿来包袱递给宁望舒。

    “郡主,这是陈楚声他们拿来要你保管的。”

    宁望舒打开一看,是所有人的手链和宇光盘。

    “什么时候送来的?”

    “刚刚,这会人应该还在大门口呢!”

    宁望舒追了出去。

    “既然来了就进去坐会吧!默儿安排晚饭。”

    陈楚声低着头。

    “吃饭就不了,打扰已经是罪过。”

    “你们给我这些干嘛!”

    “请郡主帮我们保管。”

    苏笑醒盯着宁望舒。

    “郡主,我越看你越像小舒…”

    孟锦书大声说话,宁望舒看了他一眼。

    “孟将军说话小声点,吓着我了。”

    “郡主恕罪。”

    “下去吧!”

    王悦忻偷偷擦眼泪。

    “郡主莫怪,就像苏笑醒说的,你太像小舒妹妹了。让我忍不住想她…”

    张宇安掩饰着自己的难过,陆小虎把头转到一边,俞梓明打破紧张的气氛。

    “郡主,能不能请你家厨师帮我煮一碗面……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吃一碗面。”

    “我叫人去安排。杜小飞,吩咐厨房给俞将军煮一碗长寿面。”

    “是郡主。”

    “俞梓明生辰,你们作为他的兄弟是不是得陪他吃顿饭。进来吧!”

    宁望舒拿出一坛酒。

    “俞将军,生辰贺礼。”

    “谢郡主…”

    “默儿,你去把狄大人叫来。”

    “我这就去。”

    菜刚上桌,狄仁杰就来了。宁望舒吩咐默儿把酒倒满,看着一桌丰盛的饭菜。狄仁杰咽了咽口水…

    “忙了一整天,饿死我了。郡主,我就不客气了。”

    “动筷子之前我们先敬寿星俞梓明将军一杯。默儿,不必伺候我们,你也快去吃吧!”

    狄仁杰大快朵颐。

    “这种感觉自从小舒死后我好久没有了。”

    王悦忻一杯接着一杯,陈楚声把他酒杯拿掉。

    “你再喝就醉了。”

    “让我醉吧!我清醒很难受,我真的太想小舒妹妹了。”

    苏笑醒举起酒杯。

    “我们敬郡主一杯,感谢盛情款待。”

    孟锦书帮宁望舒把酒杯拿起来。

    “郡主不能贪杯,这杯我替她喝。”

    王悦忻抢过酒杯。

    “孟将军要保护郡主,还是我来替郡主喝。”

    宁望舒轻轻拉了一下孟锦书衣角,孟锦书把酒递给王悦忻。

    “那就你来吧!”

    宁望舒自顾自的吃,陈楚声时不时偷看宁望舒。酒杯却没有放下过…

    陆小虎很拘谨,宁望舒给他夹了一块菜。

    “这是你最喜欢吃的。”

    “郡主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菜。”

    “吃饭到现在我看你只夹这个菜。难道我猜错了。”

    “你没猜错,我确实很喜欢吃这个菜。”

    “喜欢吃就多吃点,别这么拘谨。”

    狄仁杰摸了摸肚子。

    “记得吃这么饱是那次在小舒家…”

    苏笑醒踢了狄仁杰一脚。

    “非得把这种紧张气氛凝聚起来吗?”

    狄仁杰看了看陈楚声他们,也觉得自己失言了。

    “我自罚一杯。”

    王悦忻已经说不清楚话了,宁望舒端起一杯酒换位坐到他旁边。

    “来王副将,我陪你喝,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郡主,你能不能像小舒妹妹一样叫我忻忻…她都是叫我们名字。”

    “好,那我以后就叫你忻忻。叫他们名字…”

    狄仁杰补了一句。

    “我是怕…,一醉解千愁,酒醒愁还在。”

    张宇安瞪着狄仁杰。

    “你说话虽然是实话,但是听着很不舒服。”

    “要不我再自罚一杯。”

    宁望舒翘着二郎腿,看他们一杯接着一杯。孟锦书也口齿不清不知道在说什么,俞梓明倒在他身上。

    “你说什么呢!”

    陆小虎和王悦忻一会哭一会笑,苏笑醒和张宇安装醉靠在椅子上。陈楚声站了起来…

    “郡主,我一直没问你,小舒死之前有没有话留给我。”

    宁望舒向后院走去,陈楚声紧跟在后面。

    “她说…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陈楚声含在眼睛里的那一滴眼泪流了下来。

    “失礼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啊!”

    陈楚声不禁喊了出来。

    “小舒…”

    “陈军师,你喝多了,我是素商郡主。”

    “你身上有很多地方太像小舒了。”

    “是你太想念她的缘故。”

    “我很后悔没有跟她说出我的心里话。”

    “迟来的后悔只有自己承受了,陈楚声,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对宁姑娘避而不理吗?”

    “永远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是的,机会一旦错过,永远就不在了。”

    宁望舒从侧面看着陈楚声,她很想告诉他。思念的人就站在他面前,可是理智战胜了冲动。

    “陈军师…”

    “能不能像小舒一样叫我名字?”

    “看着你比我年长一点,要不我叫你声哥吧!”

    “荣幸之至。听说今天你和狄仁杰去查案,原来你也会查案啊!”

    “我是无聊去凑热闹。”

    “分尸案一听都让人毛骨悚然,你居然敢去凑热闹,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能顶着争议和压力来大唐肯定与众不同。”

    “我一直好奇,你为什么会愿意来和亲。不远千里,背井离乡。”

    “一个从小命运被安排的人哪有愿不愿意,只有服从。即便跨越千山万水,即便背井离乡又有谁在意呢!”

    “如果是小舒,她绝对不甘俯于命运。郡主,我很同情你。”

    “声哥还是叫我素商吧!”

    “叫小素吧!跟小舒差不多,或许这样我内心会好受一点。”

    默儿收拾好走了过来。

    “郡主,这一屋子喝醉的人怎么办啊!”

    “把他们安排在郡主别苑过夜是不是…”

    “不可,先不说其他,我们来大唐才多久。如果传出去对你的声誉有影响不说,就怕别有心机的人会以此大做文章。”

    “你去煮点醒酒汤来,用菊花、枸杞,记得加点糖。”

    “是郡主…”

    陈楚声若有所思。

    “小素,你居然会小舒醒酒汤的配方。”

    “这不是都会的吗?”

    两人漫步走到后院,看到布置和舒声住宅一样。

    “这后院的布置真是别具一格。”

    “仿照宁姑娘家布置的,我偷偷去过她住的地方。所有的布置真的太独特了,很合我的意。于是我便把别苑布置得跟那里一模一样。”

    默儿端着醒酒汤。

    “郡主,醒酒汤来了。”

    “给他们一人盛一碗。”

    王悦忻喝了一碗。

    “小舒妹妹的味道,我还要喝。”

    张宇安浅尝了一下。

    “谁煮的醒酒汤?”

    宁望舒赶紧抢先一步。

    “默儿煮的。”

    默儿又给王悦忻盛了一碗。

    “配方是郡主给的。”

    苏笑醒嘴角微微一笑。

    “好喝。”

    陆小虎一碗下去酒醒了一半。

    默儿给孟锦书和俞梓明一人一碗,狄仁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醒酒汤我就不喝了,多谢郡主款待,各位…告辞。”

    陈楚声他们也纷纷离开,宁望舒反省自己在餐桌上的种种表现有点懊恼。

    “默儿,给我铺床,我累了。”

    “已经铺好了。”

    “狐狸毛的毯子铺了吗?入秋秋意寒。”

    “知道郡主怕冷,已经铺上了。”

    宁望舒一觉睡到天亮,狄仁杰一大早就来默儿拦着不让他打扰。

    “狄大人,郡主还在休息。”

    “又发生一起分尸案。”

    “有案子你就去查啊!”

    狄仁杰转身就离开别苑,宁望舒舒展着身体起来。

    “默儿,什么时辰?”

    “巳时三刻。”

    “一觉睡到天明真舒服。”

    洗漱打扮后走到院子里看到孟锦书在练武,拿起一支长枪,一脚把旁边的长剑踢向他。

    孟锦书潇洒转身接住长剑。

    “郡主…你这是…”

    “和你活动活动筋骨。”

    “属下…”

    “给我打住,起来和我打。”

    “可是…伤着你怎么办?”

    宁望舒直接举着长枪攻击孟锦书。

    “孟锦书,再不还手我就不客气了。”

    孟锦书和宁望舒打了起来,一招一式都是那么潇洒。宁望舒被孟锦书一掌打退几步…默儿上前扶住宁望舒。

    “孟将军,你想死啊!下手这么重,伤了郡主怎么办?”

    孟锦书赶紧跪下。

    “郡主,臣知罪。”

    “在自己家无君臣之分,快起来。孟锦书,自从上次受伤醒来后我就忘了很多事。对于你们的…那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默儿悄悄在宁望舒耳朵边说。

    “郡主,孟将军本是富商孟财富的儿子。五年前孟财富离奇死亡他就被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弟弟陷害,弑父的罪名安在他身上差点要了命。”

    “是谁救了他呢!”

    “你哥哥洛凌霄。”

    洛凌霄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在宁望舒的耳朵里却是这种情况之下。

    “洛凌霄?我哥哥?”

    “是的,他和孟将军曾经是铁世超最得意的徒弟。不过…半年前死在和大唐的战争里了。孟将军找到他时,已经面目全非了。老王爷和王妃因此伤心过度也郁郁而终,大王提议和大唐和亲以保勃辽和大唐不再有战争。那些朝堂上的人举荐你,你就成了和亲的不二之选。这次来大唐是他向大王毛遂自荐说要做你的随从保护你,大王就封他做将军,并要他承诺一生护你周全。”

    宁望舒脑子里不停回忆洛凌霄被她杀的场景。

    “两国交战中我杀了素商的哥哥,害她父母郁郁而终。半年之内害她失去所有的亲人,让她成为人人都可以欺负的对象。不然她又怎么会和亲的人选,会背井离乡为了救我客死异乡呢!为什么会是这样,不,两国交战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各为其主,我没错……”

    “郡主你怎么了?郡主…”

    宁望舒缓和了情绪。

    “默儿,你呢!”

    “我是家里太穷把我卖到宫里做侍女,分到彭妃宫里服侍。她因为不得宠就拿我们出气,不给我们饭吃,每天想方设法折磨我们。两年前,郡主进宫为太后寿宴献舞,看见我被彭妃罚跪,又发现我身上全是伤。献完舞太后问你需要什么赏赐,你就把我要了。”

    宁望舒暗自发誓一定要替素商照顾好她身边的每一个人。

    “你们陪我吃早餐吧!”

    “郡主,我们是下人,不能与你同桌。”

    “再说一句就扣月银,赶紧的。”

    宁望舒把厨师和下人叫来陪自己吃早餐,谁都不自在。低着头不敢看宁望舒…

    “杨叔,你做的菜太好吃了。”

    厨师杨旭辉被宁望舒这一声杨叔吓得手里的碗掉在地上。

    “郡主,我担不起叔这个字。”

    “你们为什么这么拘谨呢!我有那么吓人吗?不吃了…”

    默儿给所有人使了个眼色,孟锦书和俞梓明上前拉住宁望舒。

    “郡主,他们都是第一次,拘谨是正常的。给他们适应的时间嘛!生气不吃早餐他们更觉得自己做错了。刚刚和你动手差点伤着你我也被吓着了,可是现在我是不是好多了呢!”

    “你们别一天到晚穿着这身严肃的盔甲。默儿,把我给他们定做的衣服拿给他们换上。”

    两人换掉盔甲,宁望舒看着孟锦书惊呆了。高挑挺拔的身材,五官非常端正,深邃的眼神里透着光。放在二十一世纪绝对超级明星…俞梓明拍了拍宁望舒。

    “郡主,你怎么只看孟锦书啊!”

    “原来帅哥就在我身边我居然没发现。”

    孟锦书害羞低下头。

    “郡主,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很合身。”

    “目测的。还真的没买错,太帅了,不行不行,得收着点。孟锦书俞梓明,以后你们就这样打扮吧!”

    “是郡主。”

    宁望舒一高兴就把分尸案给忘了。

    “糟了,我把分尸案给忘了。默儿,你留在别苑,孟锦书陪我去义庄,如果狄大人来找我就叫他去义庄找我。”

    俞梓明跟了上去。

    “郡主,我呢!”

    “一起吧!”

    默儿大声喊道。

    “郡主,狄大人一早就来找你,说昨天那个地方又发现分尸,我不想你再去那种地方就没跟你说。”

    “默儿,以后我的事别自作主张。”

    “郡主我错了。”

    宁望舒他们来到昨天的地方,狄仁杰已经把扒开每一寸地方。

    “郡主来了…”

    “什么情况?”

    “分尸。”

    “四肢和头都被锯掉?”

    “是的,头颅也是在离尸体不远处找到。找到时一群老鼠还在啃食,面部已经被啃食得血肉模糊,无法辨认身份。身上的伤痕和第一具分尸一样…”

    宁望舒走向尸体,四肢和身体虽然被斩断皮肤完好无损。可是头颅已经被啃食得只见骨头,一只大老鼠毫无顾忌来啃头颅。

    宁望舒忍住犯呕把老鼠赶走。

    “这具尸体死亡时间和昨天那具一样。”

    宁望舒戴上手套把头拿在手上,孟锦书和俞梓明惊呆了。

    “郡主,你身份尊贵怎么能碰这个…”

    “狄仁杰,这颗头不属于这具尸体,而是属于昨天那具尸体。把分尸带回义庄检查吧!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就算挖地三尺也找不到线索。”

    回到义庄,宁望舒对比两具尸体,所有的伤痕和切口一模一样。

    宁望舒把头调换。

    “果然是这样,现在只要找到尸体上的伤是什么造成的就能判断谁是凶手了。对了狄仁杰,叶青放了吗?”

    “一早就给放了。”

    狄仁杰也困扰。

    “尸体上这些伤痕到底是什么造成的呢!这么细,还细得很均匀。”

    宁望舒嘟囔着。

    “铁丝,难道是…狄仁杰,去铁匠铺。尸体上的伤痕应该是铁丝造成的。”

    “对啊,只有铁丝有这样的力度,这样细小又均衡。”

    把所有铁匠铺查了个遍也没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就连所有铁匠铺保养刀剑的都不是石蜡油。宁望舒失落走在街上,一个樵夫拉着一大捆柴从宁望舒身边走过,柴枝划伤了她的手。

    “对不起姑娘,把你的手划伤了。”

    “不怨你,是我走路失神没注意你拉着柴走过来。”

    宁望舒一转身,衣角被柴枝勾住摔在柴上。手刮在捆柴的捆柴的铁绳上,印出一个很深的印。

    “姑娘,没事吧!”

    “大叔,你捆柴用铁丝啊!”

    “这不是铁丝,是琴弦。”

    “琴弦…”

    宁望舒猛然抬头。

    “尸体上的伤痕不是铁丝,而是琴弦,怎么会是他。俞梓明,去通知狄仁杰来扶光筝鸣。”

    宁望舒和孟锦书走了进去,纪扶光惊慌失措。

    “郡主…你怎么来了,想听筝曲吗?能不能改天。”

    宁望舒看着眉清目秀的纪扶光,她心里一万个不愿意承认纪扶光就是分尸案的凶手。直奔后院,纪扶光伸手拦住,孟锦书一掌把纪扶光打到一旁。

    宁望舒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就退了回来。

    “为什么是你?告诉我为什么会是你。”

    狄仁杰带着衙差把扶光筝鸣翻个地朝天,后院地上一片血迹。还有那把分尸的锯子…

    纪扶光瘫坐在地上,宁望舒失望的表情仰了仰头。

    “带回去…吧!”

    纪扶光被衙差带走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抓着宁望舒的手。

    “姐姐,纪公子怎么了?他犯什么事了…回去怎么跟小姐交代啊!”

    “妹妹…你认识纪扶光?”

    “他是小姐的古筝先生,说好每天午时到未时去教小姐古筝的,昨天和今天都没去,小姐叫我来看看什么情况。”

    “只有昨天和今天没去吗?”

    “是的…”

    “那前天他是什么时候离开贵府的。”

    “未时两刻好像。”

    “你确定?”

    “确定,是未时两刻,因为小姐有个习惯。每天未时必须要吃糕点,我端着糕点站在一旁等了大概有一刻钟。纪公子和小姐用完糕点才走的,也是我送出府的。”

    “如果要你为他作证你愿意吗?”

    “作证?他怎么了?”

    “你愿意吗?”

    “愿意。”

    “我替他先谢谢你了。”

    宁望舒来到大牢门口,沉思许久。孟锦书在一旁静静守护着…

    “孟将军,我一个人进去,你在外面等我。”

    “郡主,牢房关的都是穷凶极恶罪犯,你一个女孩子还是我陪你吧!”

    “不,有些事你在他开不了口,在外面等我吧!”

    宁望舒来到关押纪扶光的牢房,看着如此狼狈不堪的纪扶光她心里很是难过。

    “纪扶光,你不为自己辩解一下吗?”

    “我没有要辩解的。”

    “你的意思是你承认了是不是?你知道我现在心里有多难受吗?你是那么的优秀,前途一片美好,为什么会自绝后路呢!”

    “让郡主失望了,你们也别审我了,那两个人就是我杀的,我认…”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呢!你们有什么仇什么怨至于把人分尸,手段如此残忍。”

    “郡主,你就把我当成穷凶极恶的坏人好了。”

    “我见过认真弹古筝的你,无法想象你会是分尸案的凶手。”

    “事实证明我就是凶手。”

    “那你把杀人过程说清楚。”

    “我不想说。”

    “你就那么想死吗?”

    纪扶光低着头,宁望舒走出牢房,纪扶光叫住了她。

    “郡主,谢谢你的出现。”

    狄仁杰站在不远处,他知道已经没有上前的必要。因为纪扶光已经做好被判砍头的准备…

    “郡主,他说了吗?”

    “认罪了,但是他有不在场的时间证人。你派人查一下他的家庭背景,我倒要看看他誓死也要保护的人到底是谁。”

    宁望舒回到家,默儿抱着一架古筝走到宁望舒面前。

    “郡主,这是一个小孩拿来的,说是有人送你的。”

    宁望舒看着古筝愣住了。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这不是纪扶光说专门定制的古筝吗?”

    “郡主,底下还有一行字。”

    宁望舒把古筝翻过来,古筝底下有一首诗。

    “望极天涯独坐舟,舒雁且为客来从。扶摇直上九万里,光价岂止百倍休。日月同辉…郡主,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啊!”

    宁望舒拿着古筝再次返回牢房,指着纪扶光。

    “这架古筝怎么回事。”

    “请你帮忙保管。”

    “我没这个义务,你被砍头这架古筝将随你而去。”

    “你有这个义务,宁姑娘为你而死,这架古筝是我为她做的。你有责任帮她保管。”

    “你都要死了为什么还要弄这么一出扰乱别人生活的事呢!”

    “她用自己的命换你活着,为她做点事不是应该的吗?这是你欠她的。”

    宁望舒被气得多说一句都想揍人,一拳打在牢门上。

    “你宁死都要保护的人也是你欠他的吗?别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查不到。”

    “你们别浪费时间了,人就是我杀的。”

    “好,那我就如你所愿把告示贴出去,让所有人好好看看你这个杀人凶手。”

    纪扶光明显有些恐慌。

    “直接斩首不行吗?”

    “你不知道这宗案子有多恶劣,必须让长安城所有人知道谁是凶手。好好珍惜剩下的时光吧!毕竟你的一辈子是如此的短暂。”

    “郡主,我有一个冒昧的要求,能不能给我一个拥抱?别让我有遗憾。”

    “不能,因为这个要求太冒昧。”

    宁望舒抱着古筝走了,出了牢门靠在墙上平复内心的情绪。孟锦书赶紧上前接过宁望舒手里的古筝…

    “郡主,你脸色不好。没事吧!”

    “为什么会有人求死呢!”

    “所以郡主很苦恼是不是,你想帮他他却不领情。”

    “他想死就让他死好了,回别苑。”

    宁望舒把古筝放在苑亭轩,绑上自制的甲片弹起纪扶光教她的曲子。眼泪落在琴弦上,孟锦书一直站在宁望舒身后。

    “原来郡主的筝曲弹得如此动听,从来没听过这么清脆优美的曲子。”

    “孟将军,能不能陪我去城外散散心。”

    “我去备马车。”

    “骑马去。”

    “可是郡主你会骑马吗?”

    “会…”

    两个人来到素商的墓前,宁望舒之墓五个大字有些落灰。孟锦书用衣角轻轻擦干净…

    “你就是用命保护郡主的宁姑娘啊!我很感激你,请受我一拜。”

    面对着自己的墓不敢承认自己身份这种感觉只有宁望舒知道。

    陈楚声从墓后面走出来…

    “小素,你怎么来了?”

    “声哥,你也来看宁姑娘?”

    “有些人真的只有等到失去后才会觉得她无比的珍贵。”

    孟锦书很自觉走到一边,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宁望舒回头一看是李绮罗便问陈楚声。

    “是你把她带来的?”

    陈楚声没有说话,李绮罗看到宁望舒被吓得手里的野花掉在地上。

    “宁望舒…你还活着?”

    陈楚声赶紧介绍。

    “她不是小舒,是素商郡主。”

    “素商郡主?我听说素商郡主和宁望舒长得好像,没想到会这么像。”

    宁望舒讽刺陈楚声。

    “刚刚还说宁姑娘无比的珍贵,却带着其他女人来拜祭她。我了解过她对你的感情,你可以不喜欢她但请你别侮辱她。”

    宁望舒憋着气给素商郡主磕了几个头,或许她真的该把自己埋了,彻彻底底做素商。

    “孟将军,过来扶我一下。”

    陈楚声伸手去扶宁望舒被李绮罗一把拉住,顺势倒在陈楚声怀里。

    “你们两个要打情骂俏去别的地方,别打扰宁姑娘休息。你也就只能在这里风流,回到原来的地方还得做回别人眼中的三好男人。有时候想想你…装得那么好,不累吗?”

    李绮罗不知道宁望舒话里的意思,陈楚声是知道的。等他想问清楚时宁望舒和孟锦书已经骑马离开了…

    回到郡主别苑,宁望舒交代所有人。

    “以后陈楚声他们几个来找我,一律不见。”

    俞梓明在一旁畏畏缩缩。

    “我算不算他们几个中的一份子。”

    “你想和他们一起我可以把你调过去。”

    “我想待在郡主你身边。”

    “默儿,晚饭好了吗?我饿了。”

    “好了好了。”

    宁望舒打了一个响指。

    “孟锦书俞梓明,吃饭…”

    孟锦书和俞梓明互相看了一眼,宁望舒拉着他们的耳朵。

    “我叫吃饭没听到吗?”

    刚把碗端起来,陈楚声果然就来了。

    “郡主,好像是陈军师。”

    “默儿,你去告诉他,以后别打着宁姑娘的旗号来骚扰我。”

    默儿把宁望舒的话原封不动跟陈楚声说,他转身就离开别苑。

    “郡主,他走了。”

    “吃好了给我准备洗澡水。”

    宁望舒刚起身,狄仁杰急匆匆来找她。

    “狄仁杰,大晚上的你来找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叶青…”

    “叶青怎么了?”

    “叶青杀人了。”

    宁望舒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你再说一遍。”

    “叶青带着一具分尸来投案。”

    “带我去看看。”

    来到衙门,叶青六神无主的看着宁望舒。宁望舒只看了一眼分尸,

    “除了切口和前两具一模一样,身上的伤痕是死后鞭打出来的。”

    宁望舒缓缓走向叶青。两人开始比划…叶青手势里说,三个人都是她杀的。

    宁望舒目不转睛盯着她,狄仁杰蹲了下来。

    “郡主,叶青说什么了。”

    “她说,三个人都是她杀的。”

    “不可能,我刚查到前两个死者身份,她们和叶青没有任何关联。更没有杀他们的理由,反而纪扶光的嫌疑更大。”

    “说说纪扶光和前两个死者的关系。”

    “前两个死者是母女关系,母亲叫关春梅,女儿叫梁欣。说来呢这两母女和纪扶光他们家还是亲戚关系。”

    “亲戚?”

    “是的,关春梅的堂妹关春兰是纪扶光的后母。纪扶光母亲因病去死后没多久,他父亲纪崇恩就娶了关春梅的堂妹。纪崇恩在家的时候关春兰对纪扶光兄弟俩很好,可是当纪崇恩出门去做木匠关春兰就露出了本性。对两兄弟非打即骂,有时候一整天不给饭吃。”

    宁望舒想到二十一世纪也经常在新闻上看到这种案例。

    “后母从古到今就不是一个好代名词。按照这种剧情发展,这个家肯定会发生悲剧。”

    “你猜得一点没错。纪玄英生来对音律特别感兴趣,吹拉弹唱无一不喜欢。尤其是对古筝情有独钟,父母花了几天的时间为他做了一架古筝。母亲死后这架古筝对于兄弟两来说就是一种思念的寄托。自从关春兰进门后,纪玄英一弹古筝就被关春兰安排做一堆事。甚至好几次弄断古筝弦,纪扶光都会帮弟弟把琴弦换好。有一次关春兰叫纪扶光兄弟两去打谷子,等兄弟两回来看见母亲留下的古筝已经被烧得只剩一半了。纪玄英扑向大火,双手被严重烧伤…”

    宁望舒恨得牙痒痒。

    “我一直想不通,后母为什么都心如蛇蝎。喜欢音律是大罪吗?为什么她就容不下呢!”

    “不是容不下,是看不惯吧!纪玄英双手被烧伤后关春兰没有收敛,对兄弟两一如既往的恶劣。纪扶光起早贪黑砍柴赚银子给弟弟治手,几个月后纪崇恩回家,看到纪玄英惨不忍睹的双手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宁望舒摸了一下自己额头。

    “纪崇恩肯定后悔了。”

    “当天晚上,一家人吃了一顿丰富的晚饭,纪崇恩喝了点酒就开始抱怨。关春兰也不给好脸色,越吵越凶。从院子里吵到房间里,兄弟两个只能听着忍着。直到七天后,路过他们家院子的人都说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便报了官,衙门的人去院子里一片狼藉。角落发现人体残肢,经过检验是女子,一家人不知所踪…”

    “原来纪扶光还有个弟弟,还是一个很会弹古筝的。”

    叶青一把抓着宁望舒不停的比划,宁望舒轻蔑的眼神让叶青松开了手。

    “郡主,她说了什么?”

    “她让我放了纪扶光,是该放了纪扶光了。不过,在放之前,必须让他们见见,把叶青关押到纪扶光牢房。”

    纪扶光看到狄仁杰带着叶青来到牢房门口,两人四目相对还是装作不认识彼此。狄仁杰把纪扶光放了出来…

    “纪扶光,你可以走了,杀人凶手找到了。”

    纪扶光指着叶青问。

    “不会是她吧!”

    “她自己来投案的,为了这件案子我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现在终于找到凶手,可以睡个好觉了。”

    纪扶光明知道叶青不是凶手,却又有自己难以开口的无奈。头也不回走了…

    宁望舒在黑暗角落看着纪扶光急不可待的背影。

    “孟将军,走,我们跟上去。”

    孟锦书和宁望舒暗中跟着纪扶光。他直奔文雅居,白榆迎了上来。

    “纪公子,今晚怎会有雅兴来我们文雅居?”

    纪扶光闯进骆晴虹的房间,一脚踢掉面前的古筝。

    “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骆晴虹斜视着纪扶光。

    “我若是不发病你现在还被关在大牢呢!”

    纪扶光一把抓着骆晴虹的衣服。

    “可你害了叶青你知道吗?你到底还要杀多少人才会停手?”

    宁望舒踢开房门,纪扶光赶紧把骆晴虹护在身后。

    “郡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宁望舒想让骆晴虹在众目睽睽之下认罪,一巴掌打在纪扶光脸上。接着就是一顿羞辱,骆晴虹内心的邪恶一下子钻了出来。纪扶光想上前安抚被宁望舒一把掐着脖子无法动弹,骆晴虹拿出藏在袖子里的琴弦从后面勒住宁望舒。

    孟锦书反应过来的时候,宁望舒脖子已经被勒出一个口子。

    纪扶光喊了一声。

    “玄英快住手。”

    骆晴虹慢慢松开手,孟锦书赶紧撕下衣服给宁望舒包扎。

    “郡主,快告诉我你没事。”

    宁望舒喘了一口粗气。

    “我没事。”

    默儿带着狄仁杰和官兵把文雅居团团围住。

    “郡主,你受伤了。孟将军,你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郡主受伤。”

    “默儿…事出反常,别怪孟将军。”

    白榆和苍渊他们一头雾水。

    “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是郡主,骆晴虹为什么要杀她。”

    羽觞摇摇头。

    “银编、寒酥你们知道吗?”

    “我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的吗?你都不知道我们怎么会知道。”

    骆晴虹被官兵带走了,纪扶光跪在宁望舒面前。

    “郡主…我知道玄英罪大恶极,能不能给他留个全尸。”

    狄仁杰拔出刀架在纪扶光脖子上。

    “你还敢有要求,光是行刺郡主就够他五马分尸了。你也逃不掉,来人,把他带走。”

    狄仁杰连夜审问骆晴虹,他从冷漠到到亲切,从稳重到暴躁。所有人都说他是在挑衅,装无辜…只有宁望舒知道怎么回事。

    “狄大人,你这样问不出东西的,我来。”

    宁望舒把骆晴虹的古筝放到公堂上,弹起那首最有名的曲子(广陵散),这也是骆晴虹最喜欢的曲子。

    宁望舒一边弹一边念骆晴虹最喜欢的诗。

    “窗外一枝梅,寒花五出开。影随朝日远,香逐便风来…”

    骆晴虹打断了宁望舒。

    “想问什么就问吧!”

    宁望舒看向狄仁杰,微微点头。狄仁杰直接进入主题。

    “把你杀人的过程明明白白说清楚。”

    “你们要知道的是关春梅母女还是关春兰?关春母女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我直接说关春兰好了。”

    “你是说你的后母关春兰也是你杀的?”

    “是我杀的,是我杀的。她进我家门对我们不好不说,还把我母亲给我做的古筝给烧了。那是母亲留给我们唯一的念想,她为什么就是容不下呢?”

    “就因为这个你杀了她。”

    骆晴虹情绪又开始不受控制,宁望舒拨动琴弦安抚他。纪扶光紧紧抱着弟弟。

    “还是我来说吧!那晚是我们家最后一次坐在一起吃饭。父亲喝了点酒就开始抱怨不该去关春兰,他们俩就吵了起来。我会玄英坐在院子里不敢出声,突然听到父亲惨叫一声我们闯了进去。父亲倒在地上没有了呼吸,关春兰手里拿着烛台,烛台上全是血。我和弟弟被吓傻了,愣住半天没缓过神来。关春兰扔掉烛台想跑,玄英一把抓住她。她一脚把玄英踢倒在地,头重重砸在烛台上。我和关春兰纠缠时,玄英满头是血拿着古筝弦勒住关春兰脖子,直到她停止了呼吸。”

    狄仁杰拍了一下惊堂木。

    “小小年纪如此狠辣。关春梅母女呢!”

    “关春梅母女的出现出乎我们的意料,也把我们平静的生活打乱了。那天,关春梅带着梁欣来找我做筝,虽然时隔多年她还是一眼认出了我。说要报官抓我,我想逃她就掐着我的脖子。梁欣就出了个主意,要我把所赚的银子给他们,以后赚的每一个铜子也是他们的。为了玄英我只好答应,可是那天我去白府回来,看见玄英浑身是血坐在角落。关春梅母女的尸体躺在后院…”

    宁望舒走到叶青身边。

    “你用锯子把关春梅母女四肢和头锯了下来,一方面是为了方便丢弃,另一方面是应了那个人间传说,到了地府无法告状?当初关春兰也是这样被你们分尸的。叶青以为你是真凶,出来为你顶罪,她带来的尸体就是前两天胡家刚下葬的女儿。”

    “是的,我也没想到叶青会为了我这样做。”

    狄仁杰判了骆晴虹斩刑,判了纪扶光三年,叶青混淆案情被判关押半个月。

    一个人的人生在不经意的环境下被弄得面目全非。纪扶光被判回原来的地方,宁望舒一早就在半路等待,为他弹奏了一曲算是送行。

    “轻轻制舞衣,小小裁歌扇。三月柳浓时,又向津亭见。垂泪送行人,湿破红妆面。玉指袖中弹,一曲清商怨。”

    纪扶光泪流不止。

    “宁姑娘,永别了…”

    眼泪模糊宁望舒的双眼,她不知道纪扶光心里的想法。纪扶光知道宁望舒只是一个闯进他生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