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人间
连江城喧闹的街市上，一位青衣少女引得路人频频回头，路人惊叹她那沉鱼落雁的容颜，羡慕上天对她的眷顾，竟会赐予她这般天人之姿。
少女左手举着一支纸风车，右手攥着一支糖葫芦，一会儿看看路边地摊前的首饰，一会儿瞧瞧小推车里的小吃，又蹦又跳，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这是她第一次离开画舫。
她发现，头顶的天空，脚下的土地，都比她透过画舫小窗户看到的更加浩瀚而没有边际！
原来这世间，并非只有胭脂的味道。
原来这世间，还有无数种陌生的气息，这些陌生的气息不断拨弄着她的味蕾，使她情不自禁地贪婪地呼吸着身边的每一口空气。
路上，形形色色的人们的欢声笑语，也不断冲击着敲打着她曾原本沉寂的世界，她第一次切身实地的体会到，这窗外的世界，远比她曾在大脑中幻想过无数次的更要精彩。
无论是远方被云雾缭绕的大山，还是眼前走街串巷的小贩，甚至是路边地砖缝隙里顽强生长的小草，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她让她感到无比惊奇。
她在人群中奔跑者，欢呼着，如鱼儿进了大海般无忧无虑地畅游着，忘乎所以。
跟在楚依依身后的李知忆，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拎起，让她躲过了一两呼啸而来的马车，但马车还未走远，她便又挣扎地挣脱了李知忆的手掌，满脸好奇地跑到前方的人群中去凑热闹。
“来喽，瞧一瞧看一看喽，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奇人兄弟走江湖，给大家表演个胸口碎大石呐！”
两个赤膊的光头大汉被人群围在中央，一个肩上扛着一只大铁锤，一个躺在地上胸口压着一块大石板，只见扛着大铁锤的大汉放下铁锤，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拎起锤子便往他同伴胸口上的石板砸去。
“啊！”
人群同时发出惊呼，包括楚依依在内，都生怕那石板下的大汉会变成肉饼，或者至少要喷出几大口鲜血。
只见铁锤砸在石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那数百来斤重的大石板顿时碎成数块，而石板下压着的大汉却是面不改色，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人群先是陷入数息的寂静，而后便爆发出雷鸣的喝彩和欢呼。
不远处，换上一袭崭新白衣的李知忆看着人群中卖力鼓掌的楚依依，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不由得担心她那夹在两边腋下的纸风车和糖葫芦何时会掉到地上。
不久前，这丫头还担惊受怕的要死，走在路上也都是畏畏缩缩，现在却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仿佛一匹脱缰的小马驹一般，玩的不亦乐乎。
人堆里的楚依依忽然转身跑到李知忆身边，脸上升起两团红晕，伸出一双白嫩嫩的小手，小脑袋害羞地低下，又忍不住偷偷去看李知忆的表情。
“你想学别人给他们打赏？”李知忆问道。
楚依依羞涩的点点头，水灵灵的眼睛又看了他一眼，但却没有说话。
“都是些江湖骗子，不要当真。走，我带你去一家面馆，他们家的牛肉面，我敢说整个禹州也找不出第二家！”
李知忆笑着开口，说完便要转身离开，哪知那两个光头大汉看着迟钝，但听觉却是异常灵敏。
“站着！”
其中一个光头大汉朝李知忆大声喊道，声音直接将人们的欢呼声盖过去了。
人们于是注意到了一旁的李知忆和楚依依，纷纷好奇李知忆为什么会说这光头大汉骗人。
大汉神情不怀好意地走到李知忆面前，眼珠子还时不时偷偷看一眼他身侧的楚依依。
楚依依被这大汉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不轻，躲到李知忆身后，只敢露出小半个脑袋。
“小子，东西可以乱吃，但话不可能乱讲！你在这胡说八道，影响了我们兄弟俩的生意，我们兄弟俩四海为家，风餐露宿，就靠这个吃一口饭，现在你一句话就砸了我们的饭碗，你今日要是不给个说法，今日就别走了！”
大汉手中的铁锤往地上重重一立，发出轰的一声巨响，看着李知忆身后的楚依依，似笑非笑。
“哦？那···依你之见，你想要个什么说法？”李知忆语气温和地回答，脸上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这简单，我们兄弟俩行走江湖，身边正缺个洗衣做饭的丫鬟，爷看你身后那小姑娘就不错，你把她卖给我们，这事就那么算了。”大汉嘿嘿笑着。
躲在李知忆身后的楚依依一听，心里顿时急了。
“啊！不要不要我不要，我才不要跟他走呢！李知忆，你可千万别把我交给他，不然···不然···诶呀，总之就是不可以，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楚依依双手紧紧抓着李知忆的衣服，漂亮的小脸上满是焦虑和担忧，生怕李知忆真会把她给卖了。
李知忆回头笑着拍了拍楚依依的小脑袋，而后再次看向那大汉，语气依旧温和地说道：“这小丫头我是不能卖给你，不过···你看我手中这柄剑如何？”
只见寒光骤闪，一声几不可闻的锐利轻吟，如风，无痕划过，电光火石之间，李知忆腰间的长剑已是离开漆黑的剑鞘，明晃晃的剑锋直直指向大汉的咽喉。
大汉只感觉身上刚刚忽然刮过一阵冷风，身体顿时凉飕飕的，全身瞬间紧绷，忍不住哆嗦了两下。
他的眼神带着些许怀疑，慢慢地往下朝自己的身体看去，惊惧之间，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早已化作无数碎片飘飞落地，只剩一条带着破洞的花裤衩，正艰难地遮挡着所剩无几的尊严。
“啊！！！”
光头大汉立马被吓得魂飞魄散，撒腿就跑，很快便消失在了远处巷子的转角。
人们还震惊于这瞬间发生的一切未回过神来，便有某位好事者的声音在人群中大声传开。
“该！这哪是什么石头，这他娘的明明是石膏啊！”
所有人的眼神齐刷刷看向那好事者，只见他蹲在地上捡起一块石板碎片，用手轻轻一捏便将其捏碎了。
人群这时彻底炸锅了。
“骗子！还我钱！”
“给我打！狠狠打，老婆子我八十多岁了你还不放过！”
“呜——爹，他们是骗子，呜呜呜呜——儿子别哭，你看爹替你去教训他们！”
“还有一个刚刚逃到巷子里了，大伙去追！”
······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直到躺在地上的两个大汉被衙门的人拖走了以后，人们终于消停了下来。
在这个时候，人们才想起了李知忆。
“刚刚那位男子，身穿白衣，腰间还挂了一柄黑色剑鞘，而且气质卓绝，相貌不凡，可是咱连江镇的李捕快？”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嘿！还真是这位大人！可是，我听说他不是已经离开连江镇了吗？怎的今日又回来了？”
然而当人们回过神来开始在人群中寻找李知忆时，李知忆早已带着楚依依离开了人群。
老街的一个小面馆里，腾腾的热气不断往上冒，仿佛那常年笼罩在连江镇天空的厚厚云层，也少不了它们的几份功劳。
面馆里的客人络绎不绝，李知忆和楚依依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两人都埋着脑袋大口大口地嗦面。
时不时会有客人看他们一眼，惊叹于这对衣冠楚楚的男女竟是如此不注意形象，也不在乎油渍溅到他们身上那名贵的料子上。
“唔唔唔，怎么样，我说好吃吧！”
“唔唔唔，嗯嗯嗯，真是太好吃了，我长那么大从未吃过那么好吃的面！”楚依依边吃边使劲点头。
“哎哟！李捕快，盼了您半个月，您可算又来关顾本店了，没想到您这一消失半个多月，身边倒是多了个这么漂亮的小媳妇！”
店小二笑嘻嘻地来到李知忆两人桌前，大声说道。
李知忆和楚依依两人一听，差点同时将嘴里的东西给喷到他脸上，楚依依的小脸蛋更是瞬间通红，她从小就住在云烟楼，虽没吃过猪肉，但也见惯了猪跑，怎会不知道小媳妇是什么？
而李知忆也是当场被高汤呛到，他和楚依依俩人同时异口同声连连反驳。
但俩人一连解释了半天，却是谁也说不清楚他们俩之间是什么关系。
最后，店小二似笑非笑地离开，还不忘背过手给李知忆竖了个大拇指。
而楚依依却是再也没法儿像之前那般放肆吃面了，她时不时偷瞧一眼李知忆，想从他脸上找到什么不一样的表情，却发现这张英俊到妖异的脸已是恢复到平时的温和模样，显然是没有将店小二的话当一回事，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面条，但很显然已经心不在焉了，两边的脸蛋还有红晕犹存，在那腾腾热气中，显得格外楚楚动人。
夜晚，灯火如昼，楚依依站在桥上，她将双手合在胸前，倒映了一汪秋水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桥下水面上的莲灯远去···
少女左手举着一支纸风车，右手攥着一支糖葫芦，一会儿看看路边地摊前的首饰，一会儿瞧瞧小推车里的小吃，又蹦又跳，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这是她第一次离开画舫。
她发现，头顶的天空，脚下的土地，都比她透过画舫小窗户看到的更加浩瀚而没有边际！
原来这世间，并非只有胭脂的味道。
原来这世间，还有无数种陌生的气息，这些陌生的气息不断拨弄着她的味蕾，使她情不自禁地贪婪地呼吸着身边的每一口空气。
路上，形形色色的人们的欢声笑语，也不断冲击着敲打着她曾原本沉寂的世界，她第一次切身实地的体会到，这窗外的世界，远比她曾在大脑中幻想过无数次的更要精彩。
无论是远方被云雾缭绕的大山，还是眼前走街串巷的小贩，甚至是路边地砖缝隙里顽强生长的小草，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她让她感到无比惊奇。
她在人群中奔跑者，欢呼着，如鱼儿进了大海般无忧无虑地畅游着，忘乎所以。
跟在楚依依身后的李知忆，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拎起，让她躲过了一两呼啸而来的马车，但马车还未走远，她便又挣扎地挣脱了李知忆的手掌，满脸好奇地跑到前方的人群中去凑热闹。
“来喽，瞧一瞧看一看喽，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奇人兄弟走江湖，给大家表演个胸口碎大石呐！”
两个赤膊的光头大汉被人群围在中央，一个肩上扛着一只大铁锤，一个躺在地上胸口压着一块大石板，只见扛着大铁锤的大汉放下铁锤，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拎起锤子便往他同伴胸口上的石板砸去。
“啊！”
人群同时发出惊呼，包括楚依依在内，都生怕那石板下的大汉会变成肉饼，或者至少要喷出几大口鲜血。
只见铁锤砸在石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那数百来斤重的大石板顿时碎成数块，而石板下压着的大汉却是面不改色，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人群先是陷入数息的寂静，而后便爆发出雷鸣的喝彩和欢呼。
不远处，换上一袭崭新白衣的李知忆看着人群中卖力鼓掌的楚依依，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不由得担心她那夹在两边腋下的纸风车和糖葫芦何时会掉到地上。
不久前，这丫头还担惊受怕的要死，走在路上也都是畏畏缩缩，现在却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仿佛一匹脱缰的小马驹一般，玩的不亦乐乎。
人堆里的楚依依忽然转身跑到李知忆身边，脸上升起两团红晕，伸出一双白嫩嫩的小手，小脑袋害羞地低下，又忍不住偷偷去看李知忆的表情。
“你想学别人给他们打赏？”李知忆问道。
楚依依羞涩的点点头，水灵灵的眼睛又看了他一眼，但却没有说话。
“都是些江湖骗子，不要当真。走，我带你去一家面馆，他们家的牛肉面，我敢说整个禹州也找不出第二家！”
李知忆笑着开口，说完便要转身离开，哪知那两个光头大汉看着迟钝，但听觉却是异常灵敏。
“站着！”
其中一个光头大汉朝李知忆大声喊道，声音直接将人们的欢呼声盖过去了。
人们于是注意到了一旁的李知忆和楚依依，纷纷好奇李知忆为什么会说这光头大汉骗人。
大汉神情不怀好意地走到李知忆面前，眼珠子还时不时偷偷看一眼他身侧的楚依依。
楚依依被这大汉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不轻，躲到李知忆身后，只敢露出小半个脑袋。
“小子，东西可以乱吃，但话不可能乱讲！你在这胡说八道，影响了我们兄弟俩的生意，我们兄弟俩四海为家，风餐露宿，就靠这个吃一口饭，现在你一句话就砸了我们的饭碗，你今日要是不给个说法，今日就别走了！”
大汉手中的铁锤往地上重重一立，发出轰的一声巨响，看着李知忆身后的楚依依，似笑非笑。
“哦？那···依你之见，你想要个什么说法？”李知忆语气温和地回答，脸上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这简单，我们兄弟俩行走江湖，身边正缺个洗衣做饭的丫鬟，爷看你身后那小姑娘就不错，你把她卖给我们，这事就那么算了。”大汉嘿嘿笑着。
躲在李知忆身后的楚依依一听，心里顿时急了。
“啊！不要不要我不要，我才不要跟他走呢！李知忆，你可千万别把我交给他，不然···不然···诶呀，总之就是不可以，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楚依依双手紧紧抓着李知忆的衣服，漂亮的小脸上满是焦虑和担忧，生怕李知忆真会把她给卖了。
李知忆回头笑着拍了拍楚依依的小脑袋，而后再次看向那大汉，语气依旧温和地说道：“这小丫头我是不能卖给你，不过···你看我手中这柄剑如何？”
只见寒光骤闪，一声几不可闻的锐利轻吟，如风，无痕划过，电光火石之间，李知忆腰间的长剑已是离开漆黑的剑鞘，明晃晃的剑锋直直指向大汉的咽喉。
大汉只感觉身上刚刚忽然刮过一阵冷风，身体顿时凉飕飕的，全身瞬间紧绷，忍不住哆嗦了两下。
他的眼神带着些许怀疑，慢慢地往下朝自己的身体看去，惊惧之间，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早已化作无数碎片飘飞落地，只剩一条带着破洞的花裤衩，正艰难地遮挡着所剩无几的尊严。
“啊！！！”
光头大汉立马被吓得魂飞魄散，撒腿就跑，很快便消失在了远处巷子的转角。
人们还震惊于这瞬间发生的一切未回过神来，便有某位好事者的声音在人群中大声传开。
“该！这哪是什么石头，这他娘的明明是石膏啊！”
所有人的眼神齐刷刷看向那好事者，只见他蹲在地上捡起一块石板碎片，用手轻轻一捏便将其捏碎了。
人群这时彻底炸锅了。
“骗子！还我钱！”
“给我打！狠狠打，老婆子我八十多岁了你还不放过！”
“呜——爹，他们是骗子，呜呜呜呜——儿子别哭，你看爹替你去教训他们！”
“还有一个刚刚逃到巷子里了，大伙去追！”
······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直到躺在地上的两个大汉被衙门的人拖走了以后，人们终于消停了下来。
在这个时候，人们才想起了李知忆。
“刚刚那位男子，身穿白衣，腰间还挂了一柄黑色剑鞘，而且气质卓绝，相貌不凡，可是咱连江镇的李捕快？”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嘿！还真是这位大人！可是，我听说他不是已经离开连江镇了吗？怎的今日又回来了？”
然而当人们回过神来开始在人群中寻找李知忆时，李知忆早已带着楚依依离开了人群。
老街的一个小面馆里，腾腾的热气不断往上冒，仿佛那常年笼罩在连江镇天空的厚厚云层，也少不了它们的几份功劳。
面馆里的客人络绎不绝，李知忆和楚依依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两人都埋着脑袋大口大口地嗦面。
时不时会有客人看他们一眼，惊叹于这对衣冠楚楚的男女竟是如此不注意形象，也不在乎油渍溅到他们身上那名贵的料子上。
“唔唔唔，怎么样，我说好吃吧！”
“唔唔唔，嗯嗯嗯，真是太好吃了，我长那么大从未吃过那么好吃的面！”楚依依边吃边使劲点头。
“哎哟！李捕快，盼了您半个月，您可算又来关顾本店了，没想到您这一消失半个多月，身边倒是多了个这么漂亮的小媳妇！”
店小二笑嘻嘻地来到李知忆两人桌前，大声说道。
李知忆和楚依依两人一听，差点同时将嘴里的东西给喷到他脸上，楚依依的小脸蛋更是瞬间通红，她从小就住在云烟楼，虽没吃过猪肉，但也见惯了猪跑，怎会不知道小媳妇是什么？
而李知忆也是当场被高汤呛到，他和楚依依俩人同时异口同声连连反驳。
但俩人一连解释了半天，却是谁也说不清楚他们俩之间是什么关系。
最后，店小二似笑非笑地离开，还不忘背过手给李知忆竖了个大拇指。
而楚依依却是再也没法儿像之前那般放肆吃面了，她时不时偷瞧一眼李知忆，想从他脸上找到什么不一样的表情，却发现这张英俊到妖异的脸已是恢复到平时的温和模样，显然是没有将店小二的话当一回事，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面条，但很显然已经心不在焉了，两边的脸蛋还有红晕犹存，在那腾腾热气中，显得格外楚楚动人。
夜晚，灯火如昼，楚依依站在桥上，她将双手合在胸前，倒映了一汪秋水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桥下水面上的莲灯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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