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衣带渐宽终不悔
一缕晨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洒向整片油菜花海，无数细小花瓣上，露珠闪耀出晶莹光辉，如同成百上千颗眼睛同时向天空问候。
晨风吹拂而过，不知吹落露珠几滴，黄花几瓣，在一望无际的花海上扬起美不胜收的黄色海浪，此起彼伏地涌向天际。
花海中，一块不起眼的花田。
“轰”的一声闷响，平坦的地面突然向上炸开，黑土飞溅，方圆数百米的油菜花尽数向后涌去，如同一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漾起无数清波。
只见手里拎着两个人影的李知忆破土而出，重重落到地面。
“哎～他奶奶的，没想到挖个土比一场恶战还累！”
他抖了抖落在肩上的泥土，随手将五根和紫袍男人丢到地上，便丝毫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破口大骂，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许久之后，他才再次拎起五根和那紫袍男人，骂骂咧咧地往菜花村走去。
***
炉火瘦，泪湿袖，几番心伤透。夜色浓稠，相思不觉久。低眉垂首，梦里风悲吼，窗外几度飞花傍地走。只盼君归，携我红酥手。下黄泉，坠九幽，未若痴情休。百转肠柔，烛灭冷了衾裘。愁满秋眸，喉间声漏，天涯望断夜忘留！
楚依依站在泥胚房门口，她已经换回了原来那件青色长裳，披肩上的白色貂毛不断被晨风吹起纹浪，藏在云鬓下的小耳朵也被吹得通红。
风吹动她脸上的碎发，贴在她发白的唇上，露出一张略显憔悴而凄迷的面容。
她的手用力抓揉着长裳，身体前倾，一副望夫盼归模样，一动不动地望着远方的路口，往日明润的眼睛显得有些黯淡，溢满哀愁。
当李知忆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地平线，她再也忍不住目光中的眼泪，两行泪水顿时无声涌出，在她疲惫的脸上划出两道清丽泪痕。
这一刻，她心中苦苦忍受了一整夜的煎熬、恐惧、迷茫、惊慌、苦意，都随着脸上滚烫的泪水尽数爆发出来，化作此时支撑着她柔弱身躯的巨大力量，让她以从未有过的速度狂奔了出去，义无反顾地扑到李知忆怀中。
她急促地抽噎着，身体不住颤抖，眼泪浸湿大片大片衣物。
她的双手死死抱住他，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恨不得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融入进去，一辈子也不要同他分开，哪怕片刻。
李知忆一时愣住了。
紫袍男人和五根的身体同时被松开，重重地摔落到地上。
日出天明，晨光下的花海娇艳绮丽，如诗如画。
不过，李知忆却无心其他，此刻他的眼里，就只有楚依依梨花带雨的娇颜。
他喉咙干涩，不知所措，但不知是一股什么力量，竟是促使着他不由自主地用双手搂向怀里的人，他的动作僵硬而迟钝，双手仿佛被拴着千钧之物，但最后还是保住了胸口那柔弱的双肩。
一个活了三百多年的老男人，此刻竟是心慌意乱，大脑一片空白。
他有些难以置信，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会值得楚依依如此相待，他一直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出于报恩的理所应当。他从未想过楚依依真的会对他产生这种情愫。
但此刻就在眼前，楚依依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甚至是她娇柔后背上传来的每一次心跳，都无比清晰的告诉他，他昨日离开前的猜测，竟真的应验了。
是啊，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朝夕相处。他不过是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依然在恐惧，这股莫名的恐惧支配着他不由自主地去逃避楚依依的感情。
“怎么办，三百年前要饭时被那姑娘拒绝了后，好像就没再思考过男男女女的事情了······她以后不会嫌我没钱吧？不对，爷现在有钱的很！小爷的乾坤镯里本来就有一大堆金银珠宝，昨夜又挖光了那地洞里值钱的夜明晶，我现在绝对比当年那个土地主富裕多了！······嗯不好不好，她会不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这是个严肃的问题。她才十六岁，情窦初开，正是少女思春时，又刚刚经历了那种事情，现在无依无靠，很可能将暂时对我的依恋当成了男女之情······嗯！应该就是这样。”
短短一瞬间，李知忆的脑回路不知道转了多少次，最终还是不愿直面这段感情。
或许三百多年的孤苦无依，早已让他习惯了独自漂泊，即便知道答案，却终究选择回避，哪怕自欺欺人。
“等见到云姨了，或许······一切就结束了。”
李知忆心中这般想到，或许当他将楚依依带回云姨身边时，她有了更好的依靠，也许就会知道这只是一种错觉吧。
想到此处，李知忆忐忑的内心才有所释然，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再显得手足无措。
他伸手拭去楚依依脸上的泪水，动作缓慢而温柔，他心中在想，昨夜，这个丫头是怎样度过的呢？他只见楚依依憔悴的脸上，有两道深沉的眼袋，数行早已风干的泪痕蔓延在这张娇嫩的脸上，不管他怎么用力为她去擦，却都擦拭不掉。
而楚依依此刻却只顾着将自己的身体埋入李知忆怀中，她完全不去在乎李知忆此刻在想些什么，只是贪婪地将鼻息间这熟悉的气息吸入体内，仿佛这股气息能够冲去她心中所有的无助和柔弱。
她的半张脸不断来回摩蹭着李知忆胸口，带着深沉而热烈的依恋，仿佛同恋人耳鬓厮磨，泪水又一次无声浸湿衣物。
这一刻，她再也不愿去回想那个漫长而煎熬的寒夜，也再也不愿去忍受那种在黑暗和恐惧当中苦苦期盼的等待。她只想就像现在这般，能够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胸口的心跳，感受着他掌心的摩挲，感受着那让她魂牵梦绕的温暖。
云烟楼、小轩窗。曾记否，白衣黑发隐墨簪，江上青裳，不入黄粱。红糖枣、桃花酿。旧门前，含羞相望惹戏言，梦不似从前。凭栏独望，泪里肝肠断，相思溢了连江。
是李知忆带她走出了那座囚禁她十几年的囚牢，让她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这人间的繁华与热闹，领悟到这天地的浩瀚和精彩，将云海之上的第一束光，照进她黑暗了十六年的小小世界。
而当云烟楼遭逢大变，她被迫与云姨分离，深陷在恐惧茫然中不知所措时，也是李知忆出现在她面前，背着失魂落魄的她跋山涉水，用无微不至的照顾，给予她最温暖的呵护和陪伴。
他说，他要带她走。
他又说，要去海角天涯。
以后的日子会怎样呢，她不知道，但如果能够站在他身边的话，即便再来一场无边大火，她觉得自己也不再会害怕。
风吹起无数花浪，在这片花海的尽头，他们相拥如画······
晨风吹拂而过，不知吹落露珠几滴，黄花几瓣，在一望无际的花海上扬起美不胜收的黄色海浪，此起彼伏地涌向天际。
花海中，一块不起眼的花田。
“轰”的一声闷响，平坦的地面突然向上炸开，黑土飞溅，方圆数百米的油菜花尽数向后涌去，如同一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漾起无数清波。
只见手里拎着两个人影的李知忆破土而出，重重落到地面。
“哎～他奶奶的，没想到挖个土比一场恶战还累！”
他抖了抖落在肩上的泥土，随手将五根和紫袍男人丢到地上，便丝毫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破口大骂，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许久之后，他才再次拎起五根和那紫袍男人，骂骂咧咧地往菜花村走去。
***
炉火瘦，泪湿袖，几番心伤透。夜色浓稠，相思不觉久。低眉垂首，梦里风悲吼，窗外几度飞花傍地走。只盼君归，携我红酥手。下黄泉，坠九幽，未若痴情休。百转肠柔，烛灭冷了衾裘。愁满秋眸，喉间声漏，天涯望断夜忘留！
楚依依站在泥胚房门口，她已经换回了原来那件青色长裳，披肩上的白色貂毛不断被晨风吹起纹浪，藏在云鬓下的小耳朵也被吹得通红。
风吹动她脸上的碎发，贴在她发白的唇上，露出一张略显憔悴而凄迷的面容。
她的手用力抓揉着长裳，身体前倾，一副望夫盼归模样，一动不动地望着远方的路口，往日明润的眼睛显得有些黯淡，溢满哀愁。
当李知忆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地平线，她再也忍不住目光中的眼泪，两行泪水顿时无声涌出，在她疲惫的脸上划出两道清丽泪痕。
这一刻，她心中苦苦忍受了一整夜的煎熬、恐惧、迷茫、惊慌、苦意，都随着脸上滚烫的泪水尽数爆发出来，化作此时支撑着她柔弱身躯的巨大力量，让她以从未有过的速度狂奔了出去，义无反顾地扑到李知忆怀中。
她急促地抽噎着，身体不住颤抖，眼泪浸湿大片大片衣物。
她的双手死死抱住他，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恨不得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融入进去，一辈子也不要同他分开，哪怕片刻。
李知忆一时愣住了。
紫袍男人和五根的身体同时被松开，重重地摔落到地上。
日出天明，晨光下的花海娇艳绮丽，如诗如画。
不过，李知忆却无心其他，此刻他的眼里，就只有楚依依梨花带雨的娇颜。
他喉咙干涩，不知所措，但不知是一股什么力量，竟是促使着他不由自主地用双手搂向怀里的人，他的动作僵硬而迟钝，双手仿佛被拴着千钧之物，但最后还是保住了胸口那柔弱的双肩。
一个活了三百多年的老男人，此刻竟是心慌意乱，大脑一片空白。
他有些难以置信，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会值得楚依依如此相待，他一直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出于报恩的理所应当。他从未想过楚依依真的会对他产生这种情愫。
但此刻就在眼前，楚依依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甚至是她娇柔后背上传来的每一次心跳，都无比清晰的告诉他，他昨日离开前的猜测，竟真的应验了。
是啊，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朝夕相处。他不过是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依然在恐惧，这股莫名的恐惧支配着他不由自主地去逃避楚依依的感情。
“怎么办，三百年前要饭时被那姑娘拒绝了后，好像就没再思考过男男女女的事情了······她以后不会嫌我没钱吧？不对，爷现在有钱的很！小爷的乾坤镯里本来就有一大堆金银珠宝，昨夜又挖光了那地洞里值钱的夜明晶，我现在绝对比当年那个土地主富裕多了！······嗯不好不好，她会不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这是个严肃的问题。她才十六岁，情窦初开，正是少女思春时，又刚刚经历了那种事情，现在无依无靠，很可能将暂时对我的依恋当成了男女之情······嗯！应该就是这样。”
短短一瞬间，李知忆的脑回路不知道转了多少次，最终还是不愿直面这段感情。
或许三百多年的孤苦无依，早已让他习惯了独自漂泊，即便知道答案，却终究选择回避，哪怕自欺欺人。
“等见到云姨了，或许······一切就结束了。”
李知忆心中这般想到，或许当他将楚依依带回云姨身边时，她有了更好的依靠，也许就会知道这只是一种错觉吧。
想到此处，李知忆忐忑的内心才有所释然，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再显得手足无措。
他伸手拭去楚依依脸上的泪水，动作缓慢而温柔，他心中在想，昨夜，这个丫头是怎样度过的呢？他只见楚依依憔悴的脸上，有两道深沉的眼袋，数行早已风干的泪痕蔓延在这张娇嫩的脸上，不管他怎么用力为她去擦，却都擦拭不掉。
而楚依依此刻却只顾着将自己的身体埋入李知忆怀中，她完全不去在乎李知忆此刻在想些什么，只是贪婪地将鼻息间这熟悉的气息吸入体内，仿佛这股气息能够冲去她心中所有的无助和柔弱。
她的半张脸不断来回摩蹭着李知忆胸口，带着深沉而热烈的依恋，仿佛同恋人耳鬓厮磨，泪水又一次无声浸湿衣物。
这一刻，她再也不愿去回想那个漫长而煎熬的寒夜，也再也不愿去忍受那种在黑暗和恐惧当中苦苦期盼的等待。她只想就像现在这般，能够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胸口的心跳，感受着他掌心的摩挲，感受着那让她魂牵梦绕的温暖。
云烟楼、小轩窗。曾记否，白衣黑发隐墨簪，江上青裳，不入黄粱。红糖枣、桃花酿。旧门前，含羞相望惹戏言，梦不似从前。凭栏独望，泪里肝肠断，相思溢了连江。
是李知忆带她走出了那座囚禁她十几年的囚牢，让她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这人间的繁华与热闹，领悟到这天地的浩瀚和精彩，将云海之上的第一束光，照进她黑暗了十六年的小小世界。
而当云烟楼遭逢大变，她被迫与云姨分离，深陷在恐惧茫然中不知所措时，也是李知忆出现在她面前，背着失魂落魄的她跋山涉水，用无微不至的照顾，给予她最温暖的呵护和陪伴。
他说，他要带她走。
他又说，要去海角天涯。
以后的日子会怎样呢，她不知道，但如果能够站在他身边的话，即便再来一场无边大火，她觉得自己也不再会害怕。
风吹起无数花浪，在这片花海的尽头，他们相拥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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