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无法分割的情绪
开了1个多小时的长途，未明在一个服务区停靠休息，他坐在一条长凳上点起一支烟，稍微翻开右手拳峰上包裹的纱布看了一眼又盖好，而后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一条新闻让他停住了目光“新庆市隆辉集团旗下公司财务总监携款潜逃，警方正式发布网络通缉令”。他的思绪一下被拽回到1年前，他深吸一口烟，又长长的吐出来，回到车里，翻出那个很久没用的老款手机，不一会儿“叮叮叮……”的短信提示音不绝于耳，他认真的逐条翻看，大概是想从一堆垃圾短信中寻得某人的一句“好久不见”。问候还没发现，半个月前的一条短信引起了他的注意“未明，您好！我是您外婆张雯郦女士的代理律师，我叫王世毅，几经辗转才得到您的联系方式却一直都打不通，只能发条短消息给您碰碰运气，希望您能收到，事情紧急，如果您看到这条短信请立刻给我回电，谢谢！”
他读完笑了笑：“现在诈骗短信的花样还真多，我哪来的外婆，哼～”
翻着翻着又看到一条“未明，您好！又是我，您外婆张雯郦女士的代理律师王世毅，她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已经住进医院，她希望能尽快见您一面，望收到即刻回电，谢谢！”
“哎呦喝～挺执着呀，诈骗还有玩连载的呢，呵呵呵～”他还是摇摇头，一笑而过，直到看到3天前的一条未读短信息。
“未明，您好！是我，王世毅，很遗憾的通知您，您的外婆张雯郦女士已于今早9:08分过世，请您节哀！她在临终前委托我继续寻找您的下落，并且务必将她的遗嘱交付于您，时限三年，我将竭尽所能，如收到请回电，万分感谢。”
未明看完这条短信后思索了片刻，用一个新号码拨通了那个叫王世毅的电话。
“喂，您好！”
“你好，请问是王世毅吗？”
“对，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你好，我是未明。”
“未明……太好了，谢天谢地你终于收到我的消息，感谢您能联系我，请问您现在哪里？我们能否当面谈？”
“我需要先确认你跟我说的都是真的。”
“嗯，当然没问题，未先生，我非常理解！是这样的，事先张雯郦女士交代过，她说有一个东西可以当作信物，是一条金色的项链，吊坠是一枚金币，刻有芙蓉花的那一面中间有一个雯字，上雨下文的雯。”
未明先是惊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胸口，呆住了。
“喂，未明先生，您还在听吗？……”
“啊，我在……麻烦你把地址发短信给我。”
“哦，好的，还是发到原来那个号码上吗？”
“不，发到这个手机号上吧，谢谢你，我会尽快赶过去。”
“好的，未明先生，我在这里等您，记得带上项链，再见。”
未明挂断电话整个人像是冻住了一般，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有个外婆，严格来说是从未想过有一个刚刚去世不久的外婆，在他印象里外公、外婆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离世了，他也曾问起过，妈妈就很不开心，还大哭一场，之后他也没敢再提，如今这个情况着实是让他摸不着头脑。不一会，短信声响起，未明拿起看了一眼，导航上设置好目的地，即刻出发了。
到达临榆市已经是第二天下午4点多，1800多公里的车程还是让未明略感疲惫，他决定先找个离目的地不远的地方住下来，休整一下明天再去接收那份“天外遗产”。第二天一早他照旧锻炼完身体，在酒店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电话里跟王世毅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回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门去认识一下这个“外婆”的城市。他住在一个景区附近，传说是宋朝时期一位大将军的府邸，周围也比较热闹，随便逛一圈就往更远的地方去了，下午2点钟他准时到达王世毅的律所。律所不大，开在一个20多层的商务楼里，装修略显陈旧但还算干净规整；初见王世毅，他身型高挑，一身精致的黑色西装打扮，专业气场十足，利落的侧分短发，再加上一副金丝眼镜显得他文质彬彬，这和未明的想象基本一致；他的助理小悦抱着一摞资料站在他身边显得娇小可爱，说起话来却十分干脆，他们在一间会议室接待了他，先是随便聊了几句，王世毅请未明出示身份证和那枚“信物”以确认身份，两人确认完毕王世毅还回项链，小悦追问未明：“未先生，我们真的很高兴能这么快就找到您，不知道您是否能联系上您的母亲于艾郦女士？因为这份遗产里也有她的一份。”
“谁？于艾郦？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母亲叫于艾雯，她早在十年前的一场车祸中去世了。”
“嗯对，于艾雯女士的情况我们也有所了解，我深表遗憾！但据我们证实她并不是您的亲生母亲，您的亲生母亲应该是她的妹妹于艾郦。”
“什么？开什么玩笑！先是突然冒出来一个外婆，现在我妈又不是我妈了？！”未明吼声如雷拍案而起，右手一拳重重砸到桌上。
助理小悦被未明吓得一哆嗦，胆怯地指着他手上的纱布说：“出……出血了……”王世毅见状急忙解释：“啊！未先生，您的手……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们太急于求成了，请您先别激动，来来来，请坐，请坐，您别生气，我想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理解对于您来说，事情可能有点太过突然，信息量又有点大，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消化一下，咱们还是一步一步的来吧，您的手需不需要处理一下？”
未明喘着粗气抬起手看了一眼，又活动两下没吭声坐下了，脸上的愤怒并没有完全消散。王世毅见状也没敢再提，默默地从一叠资料的最上面抽出一个信封递给未明：“未先生，您消消气，这封信是您的外婆张雯郦女士留给您的，她说很早就写好了，具体情况您看过可能就明白了，弥留之际她说过这个事情本打算带进棺材，可是又觉得是她的一己私念才造成这样的后果，最对不起的就是您，不能再一撮而就，她还恳请您能原谅她。这样，信您慢慢看，我们先去为您办理其他继承手续，身份证我需要去复印一下，等会儿我们再过来。”说完王世毅和小悦便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未明盯着面前的这封信，久久不敢打开，他不确定这封信里所记录的一切究竟是一把刀还是一颗炸弹，他的直觉告诉他无论如何对于他来说都可能是致命的，唯一的区别就是死得慢点和死得快点。与此同时，心中另一个念头却在催促他“究竟是什么秘密值得隐藏一辈子？一个素未谋面的外婆，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妈妈的妈妈……实在太扯淡了吧，如果真如王世毅所说，那么我又是谁？我还是我吗？……”随着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无数个问号堆满他的脑子，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拿起信封先端详了一番，而后沉了一口气，撕开封口取出里面的东西，1张黑白照片和3页信纸，他先拿起照片：右边侧身坐着一个短发、面容姣好的女人，穿一身老式军装，手里抱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齐刘海短发戴着一朵大号蝴蝶结，旁边站着一个穿着大荷叶边领子连衣裙的小姑娘，也是齐刘海短发，也戴着一摸一样的大号蝴蝶结头饰，左手牵着一个站得笔挺的男人，面庞消瘦、英气，同样身着一套老式军装，左手搭在女人右肩上；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艾郦2周岁念。
他放下照片，翻开信纸：
未明，你好！
请原谅，我们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当你看完这封信，无论你是否原谅我，我都能理解！我承认，我没资格做你的外婆，更没资格要求你什么，这几年我深受疾病的困扰，想必这也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最近病痛来得有些频繁，我尽量把事情说的详细点，希望你能明白吧。
想必你已经看过照片，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张全家福，我把它留给你，对于我来说它记录的是美好和幸福，在那几年之后，我亲手毁了这一切。我先给你简单介绍一下，你的外公叫于福生，是名军人，作为英雄连的连长，他在朝鲜战场上立过汗马功劳，无论你将来怎么看我，你都应该以你的外公感到骄傲和自豪，因为你是英雄的后人！我叫张雯郦，要不是我的背景不够好，你外公也不会因为得罪小人而旧伤复发，最后郁郁而终，虽然后来正名了，那又有什么用呢。站着的是我的大女儿于艾雯，那时她才5岁大，她一直很懂事，在我最难熬的那几年，要不是她一直支撑着我，恐怕我根本坚持不下来，她的性格更像你外公，很坚强，也比我伟大得多，是她忍受委屈亲手把你养大，我可怜的女儿我对不起她。我怀里抱着的是于艾郦，是我的小女儿，她就是你的亲生母亲，她性格很好，天真浪漫，不拘小节，但很招人喜欢，我很疼爱她，但最终是我亲手把她推出家门，那年她才23岁，至今我都没能找到她。
事情要从你爸妈结婚后的第二年说起，那年雪特别大，我带着小郦到新庆过年，她们姐妹俩本来感情就很好，许久没见就整天都有说不完的话，年都过完了还不肯跟我回家，我们就在附近临时租了一个房子，打算再待一段时间再回去，自此之后小郦没事就跑去找雯雯，一来二去她和这个姐夫也混得很要好，以至于后来酿成大祸。突然有一天很晚了，小郦冒着雨跑回来，一句话都没说就把自己锁在屋里，怎么叫也不肯出来，直到第二天早上雯雯过来，她们大吵一架我才知道，小郦昨天去找雯雯，她在单位加班，小郦就和她姐夫一起吃饭等她回来，小郦提议喝点酒，姐夫就陪她喝，酒过三巡之后他们迷迷糊糊的躺在一起休息，又糊涂得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小郦吓得跑回家，雯雯回来发现情况不对就和你父亲未刚大吵一架，第二天一早又过来质问小郦。
雯雯虽然很生气，但嘴上还是原谅了小郦，毕竟是自己亲妹妹，而且他们也不是有意而为，但姐妹俩人的关系直降到了冰点，我就带着小郦回到临榆，直到1个多月后小郦查出怀有身孕，才将她们的关系又一次推到分崩离析的边缘，而我就是那个最终推她们下去的人。
小郦坚持要瞒着姐姐把孩子生下来自己抚养长大，但我不同意，我太知道一个人养大孩子的辛苦，而且在这个军属大院里，未婚先孕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我和小郦都不会好过，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未来的日子过得比我还苦，绝不可以！几次强逼她打掉孩子都没用，我也只能先顺着她，等她把孩子生下来，我立刻就把你父亲叫来抱走孩子，我知道这样做雯雯可能会恨我，但我更不愿看到小郦年纪轻轻就把自己往绝路上赶，更何况这个孩子本就是未刚的，他就应该负起这个责任。果然，雯雯和我决裂了，但我万万没想到小郦也不能理解我的用心良苦，竟然一声不吭的离家出走。很多年里，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我心疼自己的女儿，错在哪里？雯雯不理解，小郦不理解，我也不能理解我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那么偏执，以至于害了所有人，也害了你，小明，对不起，请你原谅外婆！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如果当初我没有私自决定把你送走，或许小郦就不会离我而去，我们可以一起把你养大，你父亲也不会陷入两难，雯雯更不会恨我入骨，这不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吗？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不够坚强，是我亲手毁了这一切，我害死了我丈夫，我的女儿，我的孙子……如今我病入膏肓，相信时日无多，我要去跟雯雯、你的父亲当面赎罪，其他的已经不敢再有什么奢望，只求你尽可能理解，帮我找到你的母亲，我的小郦，替我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张雯郦绝笔
未明放下信纸，呆呆地坐在那，不知如何是好。他不理解老天爷为什么总要跟他过不去，他这十几年的经历已经够离谱了，还嫌不够吗？如今还要去找他那素未谋面的亲生母亲……怎么找？上哪去找？真是太荒谬了，他多么希望现在是在做梦，一个莫名其妙的噩梦，那他会毫不犹豫的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让自己赶紧醒过来，要是能醒在他爸妈出事之前，少活20年他都求之不得……正当未明出神的时候，王世毅敲门进来，无情地把他拉回现实：“未先生，您的身份证请收好，信您看完了吗？”
“啊？……啊！是，对，看过了。”
“那么，您看我们是不是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先等一下吧，这个突然蹦出来的事情，我还是需要理解一下。”
“好，我明白，未先生，要么今天咱们就先到这，您看咱们明天再办理其他手续可以吗？”
“好的，我还是明天下午再过来吧。”
“可以，没问题，那么……您看今天还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
“嗯……没有了。”未明起身准备离开，王世毅转身拉开会议室的门。
“哦，不好意思，你可以把这个张雯郦的住址告诉我吗？”
“可以，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也可以陪您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
“好的，那我给您写个证明，不然您恐怕进不去，您在这稍等我一下。”
“嗯，好的，谢谢你！”
王世毅转身出去，未明收拾起面前的东西，收好身份证，戴上项链，坐下等他。不一会儿王世毅回来，将证明文件和钥匙递给未明，未明大致浏览了一遍折起收好，王世毅送他离开律所。
未明离开律所径直开到他外婆的住处，正如王世毅所言，大院管理很严，有警卫站岗，他下车表明来意，警卫示意他在门卫处登记，他便拿出证明文件和身份证交给门卫处的一位大爷，大爷看过文件又抬眼打量了他：“你……就是张老师的外孙？”
“呃……应……该是吧”未明尴尬的笑笑。
“张老师是个好人，孤苦伶仃半辈子不容易，这会儿终于有人想起她了？晚了点吧……”大爷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儿的把东西丢还给他：“这个路口往右走，第二个路口左转，走到底右手那个楼就是，3单元302”，未明还没来得及反应，大爷就把小窗关上转身离开了。
未明无奈地收好东西开车进去，到楼下把车停好，点上一支烟随便溜达了一圈才上楼，楼层虽不高，但对于未明来说却有些艰难，难就难在他一旦进屋就意味着要接受眼前的一切，也包括那封信里说描述的所有内容。如今的他已无所畏惧，可是步伐却依然沉重，直到302室的门口他还是犹豫了好一会才颤颤巍巍的拿出钥匙打开门，门锁打开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像灌了铅一般，门也似千斤重，他深吸几口气，用尽全力拉开门，一步一步把腿拖进屋。屋子不是很大，但很整洁、明亮，装潢和家具都有些陈旧，仿佛整个空间都被定格在上个世纪，只有客厅里崭新的电视机和冰箱显得有些违和，未明没有往里走，停在一面挂满照片的墙边，黑白的、彩色的混杂在一起，只一眼他就发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面孔，他的妈妈于艾雯，只是比他记忆里的更年轻，那时的妈妈头发很长，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惬意的端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身后布满了各色各样娇艳的花朵，但依然敌不过妈妈那浅浅的微笑；旁边还有一张两人合影，同款的连衣裙，差不多的身高，长得也有颇有几分相像，只不过妈妈显得文静内敛，而另一位更加活泼张扬一点，两人手牵手依偎在一个雕塑前面，她们都笑得很灿烂，难道这个人就是妈妈的妹妹于艾郦？未明整个人凑过去，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张照片，心中一股热浪翻涌，眼泪不自觉的掉下来，或许是因为太过想念去世的妈妈而难过，又或许是因为刚刚认识的“妈妈”而喜极，再或许都有吧……他拭去眼泪一一浏览过所有照片，最后又回到那张“妈妈们”的合影面前，默默取下相框，拿出照片塞进钱包便转身离开，此刻他塞进的不只是怀念，还有一丝丝希望。
未明开车离开大院直接回到宾馆。他拿着相片躺在床上思绪万千，除了关于妈妈的回忆，还意淫了“新妈妈”的各种过往，甚至还幻想了各种与她见面的场景，心潮澎湃之时还会掩面而泣，就这样哭哭笑笑不知过了多久，房间暗下来，肚子也咕咕叫起来，他收拾好心情出门觅食。酒店周围餐厅很多，他找了一家有“本地家常菜”招牌的小饭馆，可能是因为已经过了饭点儿，餐厅里人并不多，点了几个老板推荐的特色菜，要了一瓶他家自酿的酒，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他细细品味着临榆菜的味道，更是妈妈的味道；这酒度数不高，喝起来还有点甜，未明很喜欢，就又加了一瓶，老板劝他慢慢喝，说后劲儿大！
酒喝尽饭吃饱，未明满意得连连夸赞老板手艺好，开开心心的结完账走出餐厅往酒店方向回去，刚走一会就觉得酒劲儿直往头顶上窜，他强忍着头晕目眩，脚下一软差点摔个跟头，他蹲下定定神深吸几口气，抬眼看见前面路口边有几个圆形的大石墩子，就踉跄着走过去坐下，此刻他意识到饭馆老板没骗他，果然后劲十足，是他自己大意了，不过这个后劲儿的感觉不像其他酒那么霸道，不会让人难受不已。他坐在石墩子上点起一根烟，享受着临榆的微风佛面，聆听着三两人嬉笑怒骂而过，汽车飞驰而过，自行车铃铛作响，那街边铺子炫目的霓虹招牌，那幽黄的路灯、闪烁的信号灯，甚至路边的广告灯箱，在这样的夜晚都看上去顺眼很多。在外游荡漂泊的这一年，未明虽感自在，也做了不少大快人心的事，但始终都觉得自己像一颗无根的小草，在风里飘摇、在河里游弋，就是无法落地生根，但此时此刻他有了那么一点感觉，他有点想留在这儿，因为除了孙岚以外，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想到这他不禁笑起来。突然，身后传来两个女人的吵闹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我了？妈，我求你了好不好，你让我自己待会！”
“可以呀！你把医科大的志愿给我填了，我就不管你了。”
“妈，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想考医科大，我不想当医生，我要学考古，我要去探索很多我们还不知道的秘密，我要当考古学家！”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别让我担心好不好，考古这东西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吗？我看电视上都是趴在大土坑里没日没夜的在那挖来挖去的，多辛苦！还可能有生命危险，不行！我坚决不同意！当医生多好啊，受人尊敬，还一辈子不愁吃喝。”
“妈，你别那么俗气了好不好？你没听说去年有个医生被患者家属捅伤的吗？医生也快成高危职业了好吗？而且你一点也不了解考古，你根本不懂它的意义，跟你说不通。”
“什么？我俗气？那你是没吃过苦，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别跟我废话，跟我回家去，赶紧把志愿给我填了！”
“我不，我不跟你回去，你别拉我，妈你松开我，我不跟你回去！”
“哎～你别跑，你这孩子跑什么呀？你给我站住……”
未明坐在那听两人吵着吵着，突然从他身后冲出来一个穿着运动校服的小姑娘，闷头朝眼前的路口跑去，完全不顾此时的信号灯，他的眼神也跟随着女孩的身影飞过去，当她刚跑过红色信号灯时，未明发现她左侧正有一辆浅色越野车高速驶来，千钧一发之际，他根本来不及多想，扔下烟头，双腿有如神助般飞奔过去，一把推开那个小姑娘，而他自己却被那辆越野车正直撞出去十几米远。刹那间，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马上要死了！还没来得及感受这撞击带来的痛苦就死了，或许事件幸福的事吧，刚刚还在憧憬未来的美好，突然一下子就要离开了？！好吧，别了，这该死的世界！
他读完笑了笑：“现在诈骗短信的花样还真多，我哪来的外婆，哼～”
翻着翻着又看到一条“未明，您好！又是我，您外婆张雯郦女士的代理律师王世毅，她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已经住进医院，她希望能尽快见您一面，望收到即刻回电，谢谢！”
“哎呦喝～挺执着呀，诈骗还有玩连载的呢，呵呵呵～”他还是摇摇头，一笑而过，直到看到3天前的一条未读短信息。
“未明，您好！是我，王世毅，很遗憾的通知您，您的外婆张雯郦女士已于今早9:08分过世，请您节哀！她在临终前委托我继续寻找您的下落，并且务必将她的遗嘱交付于您，时限三年，我将竭尽所能，如收到请回电，万分感谢。”
未明看完这条短信后思索了片刻，用一个新号码拨通了那个叫王世毅的电话。
“喂，您好！”
“你好，请问是王世毅吗？”
“对，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你好，我是未明。”
“未明……太好了，谢天谢地你终于收到我的消息，感谢您能联系我，请问您现在哪里？我们能否当面谈？”
“我需要先确认你跟我说的都是真的。”
“嗯，当然没问题，未先生，我非常理解！是这样的，事先张雯郦女士交代过，她说有一个东西可以当作信物，是一条金色的项链，吊坠是一枚金币，刻有芙蓉花的那一面中间有一个雯字，上雨下文的雯。”
未明先是惊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胸口，呆住了。
“喂，未明先生，您还在听吗？……”
“啊，我在……麻烦你把地址发短信给我。”
“哦，好的，还是发到原来那个号码上吗？”
“不，发到这个手机号上吧，谢谢你，我会尽快赶过去。”
“好的，未明先生，我在这里等您，记得带上项链，再见。”
未明挂断电话整个人像是冻住了一般，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有个外婆，严格来说是从未想过有一个刚刚去世不久的外婆，在他印象里外公、外婆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离世了，他也曾问起过，妈妈就很不开心，还大哭一场，之后他也没敢再提，如今这个情况着实是让他摸不着头脑。不一会，短信声响起，未明拿起看了一眼，导航上设置好目的地，即刻出发了。
到达临榆市已经是第二天下午4点多，1800多公里的车程还是让未明略感疲惫，他决定先找个离目的地不远的地方住下来，休整一下明天再去接收那份“天外遗产”。第二天一早他照旧锻炼完身体，在酒店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电话里跟王世毅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回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门去认识一下这个“外婆”的城市。他住在一个景区附近，传说是宋朝时期一位大将军的府邸，周围也比较热闹，随便逛一圈就往更远的地方去了，下午2点钟他准时到达王世毅的律所。律所不大，开在一个20多层的商务楼里，装修略显陈旧但还算干净规整；初见王世毅，他身型高挑，一身精致的黑色西装打扮，专业气场十足，利落的侧分短发，再加上一副金丝眼镜显得他文质彬彬，这和未明的想象基本一致；他的助理小悦抱着一摞资料站在他身边显得娇小可爱，说起话来却十分干脆，他们在一间会议室接待了他，先是随便聊了几句，王世毅请未明出示身份证和那枚“信物”以确认身份，两人确认完毕王世毅还回项链，小悦追问未明：“未先生，我们真的很高兴能这么快就找到您，不知道您是否能联系上您的母亲于艾郦女士？因为这份遗产里也有她的一份。”
“谁？于艾郦？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母亲叫于艾雯，她早在十年前的一场车祸中去世了。”
“嗯对，于艾雯女士的情况我们也有所了解，我深表遗憾！但据我们证实她并不是您的亲生母亲，您的亲生母亲应该是她的妹妹于艾郦。”
“什么？开什么玩笑！先是突然冒出来一个外婆，现在我妈又不是我妈了？！”未明吼声如雷拍案而起，右手一拳重重砸到桌上。
助理小悦被未明吓得一哆嗦，胆怯地指着他手上的纱布说：“出……出血了……”王世毅见状急忙解释：“啊！未先生，您的手……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们太急于求成了，请您先别激动，来来来，请坐，请坐，您别生气，我想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理解对于您来说，事情可能有点太过突然，信息量又有点大，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消化一下，咱们还是一步一步的来吧，您的手需不需要处理一下？”
未明喘着粗气抬起手看了一眼，又活动两下没吭声坐下了，脸上的愤怒并没有完全消散。王世毅见状也没敢再提，默默地从一叠资料的最上面抽出一个信封递给未明：“未先生，您消消气，这封信是您的外婆张雯郦女士留给您的，她说很早就写好了，具体情况您看过可能就明白了，弥留之际她说过这个事情本打算带进棺材，可是又觉得是她的一己私念才造成这样的后果，最对不起的就是您，不能再一撮而就，她还恳请您能原谅她。这样，信您慢慢看，我们先去为您办理其他继承手续，身份证我需要去复印一下，等会儿我们再过来。”说完王世毅和小悦便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未明盯着面前的这封信，久久不敢打开，他不确定这封信里所记录的一切究竟是一把刀还是一颗炸弹，他的直觉告诉他无论如何对于他来说都可能是致命的，唯一的区别就是死得慢点和死得快点。与此同时，心中另一个念头却在催促他“究竟是什么秘密值得隐藏一辈子？一个素未谋面的外婆，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妈妈的妈妈……实在太扯淡了吧，如果真如王世毅所说，那么我又是谁？我还是我吗？……”随着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无数个问号堆满他的脑子，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拿起信封先端详了一番，而后沉了一口气，撕开封口取出里面的东西，1张黑白照片和3页信纸，他先拿起照片：右边侧身坐着一个短发、面容姣好的女人，穿一身老式军装，手里抱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齐刘海短发戴着一朵大号蝴蝶结，旁边站着一个穿着大荷叶边领子连衣裙的小姑娘，也是齐刘海短发，也戴着一摸一样的大号蝴蝶结头饰，左手牵着一个站得笔挺的男人，面庞消瘦、英气，同样身着一套老式军装，左手搭在女人右肩上；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艾郦2周岁念。
他放下照片，翻开信纸：
未明，你好！
请原谅，我们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当你看完这封信，无论你是否原谅我，我都能理解！我承认，我没资格做你的外婆，更没资格要求你什么，这几年我深受疾病的困扰，想必这也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最近病痛来得有些频繁，我尽量把事情说的详细点，希望你能明白吧。
想必你已经看过照片，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张全家福，我把它留给你，对于我来说它记录的是美好和幸福，在那几年之后，我亲手毁了这一切。我先给你简单介绍一下，你的外公叫于福生，是名军人，作为英雄连的连长，他在朝鲜战场上立过汗马功劳，无论你将来怎么看我，你都应该以你的外公感到骄傲和自豪，因为你是英雄的后人！我叫张雯郦，要不是我的背景不够好，你外公也不会因为得罪小人而旧伤复发，最后郁郁而终，虽然后来正名了，那又有什么用呢。站着的是我的大女儿于艾雯，那时她才5岁大，她一直很懂事，在我最难熬的那几年，要不是她一直支撑着我，恐怕我根本坚持不下来，她的性格更像你外公，很坚强，也比我伟大得多，是她忍受委屈亲手把你养大，我可怜的女儿我对不起她。我怀里抱着的是于艾郦，是我的小女儿，她就是你的亲生母亲，她性格很好，天真浪漫，不拘小节，但很招人喜欢，我很疼爱她，但最终是我亲手把她推出家门，那年她才23岁，至今我都没能找到她。
事情要从你爸妈结婚后的第二年说起，那年雪特别大，我带着小郦到新庆过年，她们姐妹俩本来感情就很好，许久没见就整天都有说不完的话，年都过完了还不肯跟我回家，我们就在附近临时租了一个房子，打算再待一段时间再回去，自此之后小郦没事就跑去找雯雯，一来二去她和这个姐夫也混得很要好，以至于后来酿成大祸。突然有一天很晚了，小郦冒着雨跑回来，一句话都没说就把自己锁在屋里，怎么叫也不肯出来，直到第二天早上雯雯过来，她们大吵一架我才知道，小郦昨天去找雯雯，她在单位加班，小郦就和她姐夫一起吃饭等她回来，小郦提议喝点酒，姐夫就陪她喝，酒过三巡之后他们迷迷糊糊的躺在一起休息，又糊涂得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小郦吓得跑回家，雯雯回来发现情况不对就和你父亲未刚大吵一架，第二天一早又过来质问小郦。
雯雯虽然很生气，但嘴上还是原谅了小郦，毕竟是自己亲妹妹，而且他们也不是有意而为，但姐妹俩人的关系直降到了冰点，我就带着小郦回到临榆，直到1个多月后小郦查出怀有身孕，才将她们的关系又一次推到分崩离析的边缘，而我就是那个最终推她们下去的人。
小郦坚持要瞒着姐姐把孩子生下来自己抚养长大，但我不同意，我太知道一个人养大孩子的辛苦，而且在这个军属大院里，未婚先孕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我和小郦都不会好过，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未来的日子过得比我还苦，绝不可以！几次强逼她打掉孩子都没用，我也只能先顺着她，等她把孩子生下来，我立刻就把你父亲叫来抱走孩子，我知道这样做雯雯可能会恨我，但我更不愿看到小郦年纪轻轻就把自己往绝路上赶，更何况这个孩子本就是未刚的，他就应该负起这个责任。果然，雯雯和我决裂了，但我万万没想到小郦也不能理解我的用心良苦，竟然一声不吭的离家出走。很多年里，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我心疼自己的女儿，错在哪里？雯雯不理解，小郦不理解，我也不能理解我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那么偏执，以至于害了所有人，也害了你，小明，对不起，请你原谅外婆！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如果当初我没有私自决定把你送走，或许小郦就不会离我而去，我们可以一起把你养大，你父亲也不会陷入两难，雯雯更不会恨我入骨，这不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吗？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不够坚强，是我亲手毁了这一切，我害死了我丈夫，我的女儿，我的孙子……如今我病入膏肓，相信时日无多，我要去跟雯雯、你的父亲当面赎罪，其他的已经不敢再有什么奢望，只求你尽可能理解，帮我找到你的母亲，我的小郦，替我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张雯郦绝笔
未明放下信纸，呆呆地坐在那，不知如何是好。他不理解老天爷为什么总要跟他过不去，他这十几年的经历已经够离谱了，还嫌不够吗？如今还要去找他那素未谋面的亲生母亲……怎么找？上哪去找？真是太荒谬了，他多么希望现在是在做梦，一个莫名其妙的噩梦，那他会毫不犹豫的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让自己赶紧醒过来，要是能醒在他爸妈出事之前，少活20年他都求之不得……正当未明出神的时候，王世毅敲门进来，无情地把他拉回现实：“未先生，您的身份证请收好，信您看完了吗？”
“啊？……啊！是，对，看过了。”
“那么，您看我们是不是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先等一下吧，这个突然蹦出来的事情，我还是需要理解一下。”
“好，我明白，未先生，要么今天咱们就先到这，您看咱们明天再办理其他手续可以吗？”
“好的，我还是明天下午再过来吧。”
“可以，没问题，那么……您看今天还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
“嗯……没有了。”未明起身准备离开，王世毅转身拉开会议室的门。
“哦，不好意思，你可以把这个张雯郦的住址告诉我吗？”
“可以，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也可以陪您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
“好的，那我给您写个证明，不然您恐怕进不去，您在这稍等我一下。”
“嗯，好的，谢谢你！”
王世毅转身出去，未明收拾起面前的东西，收好身份证，戴上项链，坐下等他。不一会儿王世毅回来，将证明文件和钥匙递给未明，未明大致浏览了一遍折起收好，王世毅送他离开律所。
未明离开律所径直开到他外婆的住处，正如王世毅所言，大院管理很严，有警卫站岗，他下车表明来意，警卫示意他在门卫处登记，他便拿出证明文件和身份证交给门卫处的一位大爷，大爷看过文件又抬眼打量了他：“你……就是张老师的外孙？”
“呃……应……该是吧”未明尴尬的笑笑。
“张老师是个好人，孤苦伶仃半辈子不容易，这会儿终于有人想起她了？晚了点吧……”大爷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儿的把东西丢还给他：“这个路口往右走，第二个路口左转，走到底右手那个楼就是，3单元302”，未明还没来得及反应，大爷就把小窗关上转身离开了。
未明无奈地收好东西开车进去，到楼下把车停好，点上一支烟随便溜达了一圈才上楼，楼层虽不高，但对于未明来说却有些艰难，难就难在他一旦进屋就意味着要接受眼前的一切，也包括那封信里说描述的所有内容。如今的他已无所畏惧，可是步伐却依然沉重，直到302室的门口他还是犹豫了好一会才颤颤巍巍的拿出钥匙打开门，门锁打开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像灌了铅一般，门也似千斤重，他深吸几口气，用尽全力拉开门，一步一步把腿拖进屋。屋子不是很大，但很整洁、明亮，装潢和家具都有些陈旧，仿佛整个空间都被定格在上个世纪，只有客厅里崭新的电视机和冰箱显得有些违和，未明没有往里走，停在一面挂满照片的墙边，黑白的、彩色的混杂在一起，只一眼他就发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面孔，他的妈妈于艾雯，只是比他记忆里的更年轻，那时的妈妈头发很长，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惬意的端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身后布满了各色各样娇艳的花朵，但依然敌不过妈妈那浅浅的微笑；旁边还有一张两人合影，同款的连衣裙，差不多的身高，长得也有颇有几分相像，只不过妈妈显得文静内敛，而另一位更加活泼张扬一点，两人手牵手依偎在一个雕塑前面，她们都笑得很灿烂，难道这个人就是妈妈的妹妹于艾郦？未明整个人凑过去，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张照片，心中一股热浪翻涌，眼泪不自觉的掉下来，或许是因为太过想念去世的妈妈而难过，又或许是因为刚刚认识的“妈妈”而喜极，再或许都有吧……他拭去眼泪一一浏览过所有照片，最后又回到那张“妈妈们”的合影面前，默默取下相框，拿出照片塞进钱包便转身离开，此刻他塞进的不只是怀念，还有一丝丝希望。
未明开车离开大院直接回到宾馆。他拿着相片躺在床上思绪万千，除了关于妈妈的回忆，还意淫了“新妈妈”的各种过往，甚至还幻想了各种与她见面的场景，心潮澎湃之时还会掩面而泣，就这样哭哭笑笑不知过了多久，房间暗下来，肚子也咕咕叫起来，他收拾好心情出门觅食。酒店周围餐厅很多，他找了一家有“本地家常菜”招牌的小饭馆，可能是因为已经过了饭点儿，餐厅里人并不多，点了几个老板推荐的特色菜，要了一瓶他家自酿的酒，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他细细品味着临榆菜的味道，更是妈妈的味道；这酒度数不高，喝起来还有点甜，未明很喜欢，就又加了一瓶，老板劝他慢慢喝，说后劲儿大！
酒喝尽饭吃饱，未明满意得连连夸赞老板手艺好，开开心心的结完账走出餐厅往酒店方向回去，刚走一会就觉得酒劲儿直往头顶上窜，他强忍着头晕目眩，脚下一软差点摔个跟头，他蹲下定定神深吸几口气，抬眼看见前面路口边有几个圆形的大石墩子，就踉跄着走过去坐下，此刻他意识到饭馆老板没骗他，果然后劲十足，是他自己大意了，不过这个后劲儿的感觉不像其他酒那么霸道，不会让人难受不已。他坐在石墩子上点起一根烟，享受着临榆的微风佛面，聆听着三两人嬉笑怒骂而过，汽车飞驰而过，自行车铃铛作响，那街边铺子炫目的霓虹招牌，那幽黄的路灯、闪烁的信号灯，甚至路边的广告灯箱，在这样的夜晚都看上去顺眼很多。在外游荡漂泊的这一年，未明虽感自在，也做了不少大快人心的事，但始终都觉得自己像一颗无根的小草，在风里飘摇、在河里游弋，就是无法落地生根，但此时此刻他有了那么一点感觉，他有点想留在这儿，因为除了孙岚以外，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想到这他不禁笑起来。突然，身后传来两个女人的吵闹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我了？妈，我求你了好不好，你让我自己待会！”
“可以呀！你把医科大的志愿给我填了，我就不管你了。”
“妈，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想考医科大，我不想当医生，我要学考古，我要去探索很多我们还不知道的秘密，我要当考古学家！”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别让我担心好不好，考古这东西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吗？我看电视上都是趴在大土坑里没日没夜的在那挖来挖去的，多辛苦！还可能有生命危险，不行！我坚决不同意！当医生多好啊，受人尊敬，还一辈子不愁吃喝。”
“妈，你别那么俗气了好不好？你没听说去年有个医生被患者家属捅伤的吗？医生也快成高危职业了好吗？而且你一点也不了解考古，你根本不懂它的意义，跟你说不通。”
“什么？我俗气？那你是没吃过苦，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别跟我废话，跟我回家去，赶紧把志愿给我填了！”
“我不，我不跟你回去，你别拉我，妈你松开我，我不跟你回去！”
“哎～你别跑，你这孩子跑什么呀？你给我站住……”
未明坐在那听两人吵着吵着，突然从他身后冲出来一个穿着运动校服的小姑娘，闷头朝眼前的路口跑去，完全不顾此时的信号灯，他的眼神也跟随着女孩的身影飞过去，当她刚跑过红色信号灯时，未明发现她左侧正有一辆浅色越野车高速驶来，千钧一发之际，他根本来不及多想，扔下烟头，双腿有如神助般飞奔过去，一把推开那个小姑娘，而他自己却被那辆越野车正直撞出去十几米远。刹那间，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马上要死了！还没来得及感受这撞击带来的痛苦就死了，或许事件幸福的事吧，刚刚还在憧憬未来的美好，突然一下子就要离开了？！好吧，别了，这该死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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