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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前程旧忆

    在大地还被混沌笼罩着的时候,不知名的人形精怪们就已经开始捕食着大地上的其他生灵们而生了。

    作为这片大地上最初的霸主,那时候他们还未被称作北冥灵族,直到有一天他们发现了一种叫做“人”的生物。

    与他们相比,这些被称做“人”的生物,无法吸纳运用这片大地上氤氲着的天地本源之气。

    甚至肉身强度也比不上那些灵智未开的魔兽。

    这些叫“人”的生物们也曾制作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物件,他们自己称之为兵器。

    只是这些豆腐渣对付一般魔兽尚可自保,然而面对着天赋异禀、能够自由吸纳并运用天地本源之气的北冥灵族们来说,无异于以卵击石。

    尊严只在剑锋之上,没有实力作为生存倚仗的人族一度沦为被北冥灵族饲养起来的另类“食物”。

    对北冥灵族们来说,与其他兽类相比,这些叫“人”的食物虽然味道不咋地,却更具智慧,因此也能够更好地进行驱使、奴役。

    人族一次次的暴动与反抗,只是徒劳地为灵族们的砧板上多增添些物件,毫无意义的朝生夕死换来的是无尽的痛苦与绝望。

    时势造英雄,在人类整个族群即将对命运低头时,一处矿藏的突然现世却是硬生生扭转了这一局面。

    那里出产的矿石竟然可以存储那些让人族们又爱又恨的天地本源之气。

    惊才也必将绝艳,一位少年在强大的精神力量的加持之下,尝试着将其中品质较高的矿石铸造成兵刃。

    生死一念,成败一瞬。

    这位少年成了当时这片大地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可以驾驭这些天地本源之气的人类。

    借助这些矿石吸纳天地本源之气以作自身修行,而由这些特殊矿石打造出的兵刃也能很好地让这些修为发挥它们应有的力量。

    紧接着,矿藏的秘密也被少年无私地公之于众。

    于是,在一场蓄谋已久的“反叛”后,人族终于拉开了属于自己的历史序幕。

    就像人们从未想过自己饲养的绵羊会有对自己群起而攻之的那样,作威作福惯了的灵族们也从未想过,这些曾经被自己踩在脚底的人族会有拔刀向自己的那天。

    在整个灵族猝不及防的接连败仗中,是人族无尽的怒火,那些曾经屈辱的日子也在人族们的刀尖上恣意起舞着。

    终是来到了最后的一战,从此将决定两个族群谁是这片大地的主宰。

    如同写好的童话故事般,灵族那代的圣主最终倒在了少年的脚下,生死不知。

    大地新王建立的同时也将整个灵族的辉煌一并送入了历史的尘埃中,从此一蹶不振,全族退往那终日苦寒的北冥之地。

    这位少年的威望也在人族中达到了顶峰,就为他给灵族前面加上了“北冥”二字,便足以彰显他的不世之功。

    因为是在他的带领之下才开始了人族统治之春,人们便尊其为春首。

    避尊者讳,而东皇为春,那块改写人族历史的石头也被称为东皇石。

    人的肉体充满着潜力却也十分的脆弱,脆弱到连这天地间到处弥漫着的天地本源之气都无法直接运用。

    东皇石虽然能够助人修炼,但是如果肉体力量不够,也只会适得其反,最终被这股力量所吞噬。

    这对凡人来说是一道门槛,当然也只有过了这道门槛才有资格踏足那真正的强者之路。

    东皇之上虽另有乾坤,只不过,一步之遥,未抵东皇世上尘。

    接着春首的追随者们在那片矿藏附近立神都、建神域,从此也奠定了整个神域在人族世界中的地位,而那位神都里的春首更是人族共同的信仰。

    为了更好的掌控这片来之不易的富饶大地,当初齐心协力共同对抗灵族的人们也渐渐分散开来,大大小小的国家也因此而建立。

    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纠葛,于是,多年来,各国之间因为利益分配的问题也开始各种摩擦不断。

    但碍于神都那无与伦比的地位,并且远方灵族尚在,时刻会卷土重来,因此整个人族各国之间虽说大小战乱不断,但也不敢太过激进,多少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

    顾败躺在卧室的床上莫名地辗转反侧,迟迟无法入眠。

    突然整个房间内的气氛变得极为压抑起来,现在还是春天,余寒未尽,房间内陡然升高的温度让顾败顾不上这股莫名地烦躁,直直地坐起身来。

    借着窗外的月光,房间中央那团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的晦暗光团中走出两道人影,那两道人影似乎都受了不轻的伤。

    顾败眼疾手快一把扯过床案上的油灯并点亮,在房间被灯火填满的一瞬间,顾败整个人立时头皮发麻。

    对面一人竟然和他的容貌无比相似,只是看年纪要比他大上一些,但整个人面部的轮廓无疑是老了一号的另一个自己。

    顾败来不及发声,另一个“自己”身旁的黑影中刺出的一柄利刃已然没入了他的胸膛,而那个重伤昏迷不醒的“自己”同时也发出一声闷哼,仿佛这一刀同时伤在了他二人身上。

    黑暗中的人影,不由地发出“啧”的一声。

    旋即阴沉沉地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时空大道法则果然是没那么容易就被人为搅乱的。

    那么这样如何……”

    顾败只感觉整个人都被一股强劲的吸力给拉扯过去,猛然的回头一瞥却发现自己的整个身躯仍在原地,而迎接他的却是一个正在渗血的窟窿……

    都说凡神都目及之处,不见刀兵,不泛水火,这是规矩。

    但,大国博弈,小国放屁。

    那些当初实力弱小的城邦国度,面对大国的不断蚕食,为了能够生存下去,只得在神都附近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范围。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背靠着神域,似和宣、南洲这等小国早已被那些大国所吞并了。

    和宣之国,诗酒风流之辈遍地,那么自然也逃不过文恬武嬉,三天一小败、五天一大败的悲惨国运。

    距今十六年前的一场大败,更是差点被那利鑫国给灭了国祚。

    多亏神域使者及时赶到,一番调停下仍是无奈地将两座边境重镇都割让给了邻国。

    自此和宣之国无险可守,门户大开,多少沾点名存实亡了。

    而那两座重镇之一的郁孤城顾家,也尴尬地面临不战而败,不降而臣的尴尬境遇。

    这些年来,兵祸不再起,和宣、利鑫两边都想拉拢郁孤城,却也都十分忌惮。

    三年一次的神都大成司招生在即,各国也都在为这个积极准备着各自的选拔考试。

    郁孤城城主顾老爷子的书案上就放着那么一张精致的请帖,是利鑫国邀请他顾家的少公子顾败前去参礼的。

    请帖中除却客套话之外,更是明里暗里地表示,只要他顾家少公子前去参加,无论结果如何,代表利鑫国前往神都参与大成司招生选拔的人员名单上必有其一席。

    因为一些原因,顾老爷子前些年每次都以少公子年幼为由都给拒绝了,就在人们以为今年顾老爷子还是会以相同的借口为理由拒绝时,顾老爷子却是一反常态地暧昧了起来。

    只因今日这郁孤城中迎来了一支来自和宣国的使团,那为首的林秀夫林大人正是和宣国的当朝相国。

    而此番前来却是因为他们和宣国也收到了利鑫国前去观礼的邀约,国弱不由人,他也只得拖着这副老身子骨大老远地跑去给这曾经的敌国献媚。

    顾老爷子此刻端坐于厅堂之上,面对着这位故人却是面露难色。虽是满头白发,却没有半点衰颓之相,反倒儒雅飘逸之态尽显。

    “让败儿随你走这一遭却是无妨,但他打小随了咱们和宣人的性子,不好那舞枪弄棒,诗酒风流却是无一不精,但不知林兄你为何执意要……”

    那对面的林秀夫目光如炬,微微思索一番后却是道:“顾兄多虑了,你我二人相交多年,难道我会害你孙儿不成?

    况且,顾少公子与我家小公主早有婚约在身,老朽此番前来正是来找顾兄你续那段佳缘来着,只等此番从那利鑫国都归来,便为他二人完婚!”

    “这……”

    顾老爷子被林秀夫的一席话说地似乎有些心动,正犹豫之际,一道瘦削的身影却是突然闯了进来。

    “当真是好计较,我若说我不愿娶你家公主呢?”

    来人正是顾败,一身玄色劲装,虽然还只是个少年儿郎,但那一身英气却叫人眼前一亮。

    “老……老什么呢?算了,也不重要。从现在算起,往前推十六年吧,我应该自称和宣国郁孤人氏。但是很不幸,十六年前你们一场大败,丧权辱国连带着割地赔款,把我们郁孤就这么送给了你们曾经瞧不上的蛮夷之国。”

    顾老爷子抬眼望去,却不知怎地,面对着眼前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孙儿,他竟莫名地生出一丝距离感。

    再仔细一看,孙儿还是那个孙儿,却比以往,又或者说,比上昨天,再没有了以往的轻浮之气,少年儿郎身上本不该有的沉稳与杀伐却在顾败那举手投足间若隐若现。